第139章

「隨意來的。」小月漫不經心地應著，走出涼亭，這兒的風景比前面她看的更要美麗一些，赤山城的梧桐若是能移植到華都，那就是太美妙了。

「到赤山城的遊客，都很喜歡這兒的梧桐樹。」許慕白也出了涼亭，溫文地笑問，「那邊有一處更美麗的梧桐林，有沒有興趣看一看？」

小月隨著許幕白的手指方向，先行邁步，「好啊。」

許幕白笑笑，中午的陽光很燦爛，從梧桐葉的縫隙中落下，零零星星地印在地面上，如星星在跳躍，小月心中滿是喜悅的感覺，心頭有隻小鳥在歡快地唱歌。

「許幕白，你們赤山城一定有很多情人會在梧桐林來幽會吧。」小月一鳴驚人，許幕白本也是闊達瀟洒之人，還是被她的大膽給嚇了一跳，很快就隨之點頭，她說得也投錯，這兒是情人幽會的天堂。

「梧桐林不僅是幽會的天堂，還是很多情人初次相遇的地方，這兒一年四季都很漂亮，不禁是外地的人喜歡未，連赤山城的百姓也喜歡這地方，特別是年輕的男女，傳說中，在梧桐林相遇相愛的男女會得到月老的祝福，白頭偕老。」許幕白淡淡笑道。

小月揮揮手，「世上才沒什麼月老，日老的，我爹說，那是騙人的，千萬不要相信。」

許幕白輕笑……這小姑娘真是有趣。

小月在梧桐林待了一天，隨著許慕白在梧桐林里欣賞赤山城的美景，看著他畫了一幅又一幅美麗的水墨畫，許慕白的畫帶著幾分沉穩和靈氣，小月非常欣賞。小月是心高氣傲之人，許幕白看似平易近人，其實也是疏離淡漠之人，兩人卻意外的能聊，年歲相差也不多，許慕白也是少年體態，青年心態，舉止談吐都深得小月欣賞。

兩人很快成為好友，玩了一天，快到傍晚才折回赤山城，日落黃昏，鐘聲暮鼓，一片絢爛的梧桐林，少男少女言笑晏晏，極為賞心悅目。

「許慕白，以你的才華，若是參加科舉，定能脫穎而出，為何你不為朝廷出力？」小月好奇地問，此人的談吐和學識若能為朝廷所用，一定能有一番大作為。而且，看他的衣著打扮，非富即貴，不是商賈之子，就是官甲之後，機會應該更大才對。

「幕白習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朝廷之事太過繁雜，不是幕白志向。」許幕白淡笑道，「難不成卿月心有大志，想為朝廷出力。」

小月突然想起一句很俗的話，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嗯，是不是太嚴重了點，現在是太平盛世呢。

「是啊，我要參加科舉，把所有的學子都壓在腳底下，誰讓他老說我是草包。」小月哼道，上次她突發奇想，也想去參加科舉試一試，結果她的丞相大人就說一句，腹中都是稻草就別去丟人，她定要一雪前恥。

「……」許幕白輕笑，「是誰說你是草包？」

「我的……先生。」小月笑笑，轉而臉蛋蹭紅一下，我的先生是指我的夫子，可在娘的解釋里，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的丈夫……

「你的神情很彆扭可愛。」許幕白不吝讚美，小月本就生得極美，嬌嗔的模樣更顯得明艷動人，夕陽映得她眉間的硃砂紅得嬌艷欲滴。

「許哥哥……」小月正待發怒，猝然聽到一聲嬌涌涌的喊聲，她渾身汗毛豎立，突見一道紅色的人影撲了過來，迎面吹來一陣香粉的甜膩香味，小月迅速遠離許幕白，那道紅影撲來，許慕白也很快偏身，她撲了個空，少女不由得跺腳，「許哥哥……」

「陳小姐，好久不見。」許幕白溫文有禮地打招呼，他似乎永遠是那麼溫和有禮的樣子，小月卻在他眼裡看見冷漠的疏離，神女有夢，襄王無心啊。

「是你們。」小月秀麗的眉頭微微一蹙，竟然是那天在路上強搶她的追風，暗算她的人。紅衣少女的身後，是陸風陰柔得令人顫抖的眼神。

紅衣少女也看見小月了，雙眸瞪大了，一摔鞭子，尖叫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會和許哥哥在一起？」

毫不掩飾的嫉妒扭曲她的臉，一摔鞭子就揮過來，許幕白身形一動，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摔出去，「陳小姐，請你自重。」

仍然溫文的聲音，卻夾著一股寒意，紅衣少女見許慕白維護著小月，妒火高漲，陸風見許幕白和小月的關係好似很不簡單，聰明地選擇閉嘴，他可不似紅衣少女那般衝動暴怒，「許哥哥，你為了她推我？」

「陳秀麗，卿月是我朋友。」許幕白道，「你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動腳。」

「她……許哥哥，一定是她迷惑了你對不對，這個狐狸精，我一定要打死她，挖了她的眼睛，看她還怎麼去勾弓別人。」陳秀麗失去理智，衝上來就是揮著鞭子亂揮，每一鞭子都抽向小月的臉蛋。

「天堂有路你不在，地獄無門你偏要闖，得來全不費工夫，你不找我，我還要找你們算賬呢。」小月也說得陰狠，若不是周凡及時回來，她一定會被那三人欺負，她小月從小到大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睚眥必報，這是她做人最基本的原則。

「我要打死你。」陳秀麗蠻橫地揮舞著鞭子回來，許幕白眸光一冷，小月剛想迎戰，可有個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抓住陳秀麗揮過來的鞭子，手腕一動，只聽到陳秀麗尖叫一聲，身子被蠻力拉扯跌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面上。

周凡的動作野蠻而兇橫，毫無憐香惜玉的美德，就差沒有揮一鞭抽死她，陳秀麗尖叫，「臭男人，你知道我是誰，我是太守的女兒，你們敢對我不敬，我要讓我爹爹殺了你們。」

此話說得十分狠毒，周凡眼光殺了過去，冰冷得刺骨，陳秀麗心頭一窒，頓時沒了聲音。

「你跑去哪兒去了？該死的，出去也不留個口訊，沒什麼本事還四處跑亂，你找死嗎？你知不知道我把赤山城找了兩遍，你只會惹是生非還敢出來招搖，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安全，這中間是隔了十萬八千里嗎？你眼睛那麼大看不見客棧嗎？你不會讓人回來告訴你在哪兒嗎知不知道我會擔心？」周凡大步走了過來，用力地吼著……

小月身子不免得縮了縮。

我說兄弟，你發飆起來挺嚇人的。

小月可不敢頂嘴，這次是她忘了時間，就是出來玩一天嘛，幹嘛這麼生氣，而且……就算是她有錯在先，可他會不會太……一驚一乍了。

為什麼她要乖乖的接罵，就算她錯了，可她是主子，作為一個任勞任怨的丞相，作為一個恭敬守禮的丞相，怎麼能這麼大聲地對主子吼呢？這是不對的啊。

可為什麼她要心虛咧。

「我去梧桐林了……」小月小聲地解釋，抬眸微微瞅了一下他的臉色，哇咧……還真陰沉，她扯開很僵硬的笑，「忘記時間了，下不為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你……」周凡又要發飆了，小月很聰明地轉移話題，「給我收拾他們，上次讓他們走了，這次沒那麼走運，本小姐一口氣還憋著呢，特別是他。」

小月筆直地指著陸風，女王氣勢回來了，尊貴逼人，有著強硬的皇者風範，是習慣於發號施令的人擁有的威儀，一直沉默不語的陸風見狀，壓著心裡的恐懼，他內傷還投完全好，可一想到這是他的地盤，他的底氣又足了。

「我表弟是太守，上次的事，本少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們計較，這一次若是再犯可沒那麼簡單，小心我讓官兵來抓你們。」陸風神氣十足都說到，陳秀麗也回過神未，是啊，赤山城是她的地盤，她會怕誰？

「哼，天皇老子本姑娘也照打不誤。」小月使了一個眼色，周凡早就有氣沒處發，上次讓他們跑了，這次一定要揍得他們連他娘都不認識他。

「卿月，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糾紛，但是，萬事以和為貴，還是算了吧。」許慕白勸道，陳秀麗和陸風在赤山城是出了名的惡霸，卿月他們又初來乍到，定會吃虧。

陳秀麗已經因為許慕白偏幫著小月，妒火更是燒得厲害，周凡的怒氣緩緩地熄了，偏頭看小月，冷得嚇人，「他喊你什麼？」

陸風見周凡回過身去，快速地拉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陳秀麗，腳底抹油跑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

「卿月啊……」有什麼不對嗎？她微服私訪都用是用燕卿月的名字啊，他為何看起來更生氣呢？

「卿月，這位是？」許慕白好奇地問，暗自思量著他們的互動，關係應該投那麼簡單，那位剛剛看起來就像是找不到妻子，驚慌失措又擔憂暴怒的丈夫，現在更像極了捧著醋缸狂飲的情人。

周凡看向許慕白，好一位骨骼情奇，飄逸如仙的少年，小月極難相處，竟然在一天時間內混得這麼熟悉，還能直呼小月的名字，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年輕的丞相大人心裡很不是滋味，小月今天就是和他在一起的。

他們有說有笑的時候，他像個瘋子，圍著赤山城找了兩遍，所有小傢伙可能會去的地方他都去過，梧桐林他也去過，可始終找不到，他以為她出事了，他擔心得背脊都涼了。在他四處瘋狂地找人的時候，她在做什麼？玩得樂不思蜀。

周凡狠狠地瞪了小月一眼，臉色陰寒如霜，拂袖而去。

再待下去，他會衝動得想要掐死她。

小月心裡一愣，雖然每次他們吵架，她都會看著周凡離去的背影，可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心慌，她也顧不上許幕白了，匆匆地趕上去，「周凡……你等等……」

「周凡？」許幕白詫異地挑眉，他沒聽錯吧？

待所有人都離去之後，街上走出兩道人影，一俊美，一妖孽，清風支著下巴輕笑，「這兩個小祖宗總算有點眉目了……」

「……你很幸災樂禍？」

「不是，我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周凡一回到客棧就砰一聲關上門，好大一聲響，震得客棧二樓都動了，小月瞪著這扇關緊的門，很不客氣一腳踢開，反手關上。

她可從未不知道什麼叫閉門妻，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出去。」周凡冷著臉下逐客令，俊秀的臉龐陰風陣陣，這回小月是真惹他生氣了，他今天出去查陳有才的事，不到中午就回來了，一發現她不在客棧，驚慌失措，找了一遍沒發現，周凡差點調動衙差，這麼大的赤山城，他在短短半天里竟然跑了兩圈，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恐懼，她倒好，竟然……

「我又不是故意的，周凡，你不就是擔心我安危嗎？我現在好好的，你還生什麼氣？」小月悶悶地道，剛剛這人吼得她耳膜都震動了，現在才知道，過去他所謂的生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出去！」周凡站起來，把小月往門外推。

小月火氣也上來了，笑得涼涼的，「你別後悔，腿長在我身上，出門我就往外跑，天快黑了呢。」

「小月。」周凡怒道。

「我今天是待在房間里悶了才去出透透氣，梧桐林那麼大，一時半會也回不了，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出去透透氣的自由都沒有……」明明可以好好地解釋的，可不知道怎麼，語氣就成了挑釁，小月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燕卿月，你真是個天才。

「我看你是樂不思蜀吧？」周凡冷笑，連他都沒發現自己口氣中的酸意，這傢伙剛剛和許幕白有說有笑的樣子實在是刺眼！

「他叫什麼名字？」

「你不要得寸進尺。」小月怒。

周凡一愣，「對了，那人叫許慕白。」

小月不解他怎麼突然變了臉色，不由自主頷首，「有什麼不對嗎？」

許幕白是燕國四大家族許家第二代的大公子，燕國有四大家，許、林、王、司徒，並稱四大家族，在經濟、政治等不同的領域都有驚人的影響力，特別是許家，富可敵國，且當朝驃騎將軍許正輝，是許慕白的二叔，刑部尚書許晴是許慕白的三姑，翰林閣大學士許碧瑤是許幕白的四姑，而許慕白的爹爹許正庭是燕國首富，幾乎赤山城到京城等六座城池的金銀礦和鐵礦，更涉及玉石、絲綢、陶瓷、酒樓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