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妙蓮之死（Ⅱ）
妙蓮師太死了，且死相極慘。
據玄虛所言，發現妙蓮師太之際，看見她屍體的模樣當即便暈了過去，幸而妙覺法師及時趕到，才沒有讓大家看見妙蓮師太的慘樣。
玄虛後來回憶說，妙蓮師太的臉上、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更為殘忍的是，她的五臟六腑皆暴露在空氣之中，好像被啃食過一般。
落英寺的那些姑子們都把這件事情歸咎到鳳雲茜的身上，他們都認為肯定是鳳雲茜使用妖法，才會讓妙蓮師太變成這般模樣。
因而發現妙蓮師太屍體之後，她們全部都在庵主面前數落鳳雲茜的不是，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想要鳳雲茜離開落英寺。
「若是庵主也覺得這是我所為，那我無話可說。」鳳雲茜看著面前的妙覺法師神色平靜，她的臉上未曾有過片刻的慌張，彷彿昨天晚上殺掉妙蓮師太的並不是她。
妙覺法師怔怔的看著站在面前的鳳雲茜。
眼前的少女，還未曾及笄，卻能有那般殘忍的手段，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能在此時像無事人一般站在她的面前，和她說昨夜之事，和她無關。
妙覺法師雙眸微閉，腦海中又再次響起昨夜發生的事：
昨夜，她趕到妙蓮師太房間之際，就看見妙蓮師太已經死去，而她的五臟六腑全部都暴露在空氣之中，而鳳雲茜則是拿著匕首站在一邊，一點一點的擦拭著匕首上的血漬。
鳳雲茜並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感到片刻的慌張，也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感到不安，反而是一臉毫無波瀾的看著她，最後離開的時候，她的唇邊還帶著溫柔的弧度。
「庵主，這件事情因鳳雲茜而起，必須要把這個妖女趕走。不然我們落英寺可真的是要鬧鬼。」玄虛看著妙覺法師神色緊張的開口，「要不是因為鳳雲茜，妙蓮師太又何故會死去？」
「玄虛，不得放肆。」妙覺法師看著玄虛神色平靜，她兀自轉著手中的佛珠。
「庵主，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這兒只有鳳雲茜不容師太，若不是鳳雲茜，還有誰能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來！」玄虛看著妙覺法師神色激動，似乎非常想要置鳳雲茜於死地。
就在她再次想要開口之際，妙覺法師的聲音緩緩響起，「鳳姑娘，你說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可有證據？」
鳳雲茜看著妙覺法師一臉天真的笑容，「庵主，他們都說是我殺了師太，又何來的證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無話可說，若是庵主想要趕我走，我也不會留下。」
面前的鳳雲茜神色平靜，從容不迫，和昨夜那個手段殘忍的少女根本就無法重合。
若是她現在說妙蓮師太是她所殺，又有幾人能信？
「鳳姑娘，你在落英寺這五年兢兢業業，如今卻發生這樣的事情，貧尼深感抱歉。」妙覺法師看著鳳雲茜面色溫和，「但你也知曉，這落英寺是江州府乃至洛京周邊最大的寺廟，這裡香客不斷，貧尼也不希望落英寺自此沒落。
如今妙蓮之事，雖非你造成，卻也難逃其咎，你若是離開落英寺，這件事就此作罷，你覺得可好？」
鳳雲茜聽著妙覺法師的話，看著她深感痛心的開口，「難道庵主也不相信我？難道庵主也認為這件事情是我所為？」她彷彿像是受到打擊一般，最後緩緩跪下來，
「若是落英寺因此而沒落，那我也無法原諒我自己。既然庵主不願追究此事，我自然願意離開寺廟。」她說著就對著妙覺法師磕頭，
「有勞庵主多年照拂，我感激不盡。」她的言辭懇切，字字誅心，可卻在低下頭之際，唇邊漾開一抹弧度。
「你放心，若是鳳相出現，這事我也會和他交代清楚，告訴他此事並非你的錯。」妙覺法師轉動手裡的佛珠面色平靜，「鳳姑娘，你收拾一番，今日就動身離開吧。」她說著就轉身離開院子。
可就在她轉身之際，手裡的佛珠卻散落一地。
妙覺法師看了一眼散落的佛珠，神色平靜的轉身離開，而其他姑子都覺得目的已然達成，便跟著她一起離開院子。
散落的佛珠，其中一顆滾到鳳雲茜的腳邊，她彎下腰將地上的佛珠撿起來。
佛珠上帶著淡淡的檀香味。鳳雲茜把.玩著手中的佛珠，唇邊漾開一抹弧度。
佛？她從來都不信佛，與其信佛，還不如相信那些惡靈，她本就是從地獄而來，又何來的信奉神明一說。
「姑娘，你說那妙蓮師太的屍體究竟是何模樣？」素問和素書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鳳雲茜看著她們兩個人無奈的聳聳肩，「你們兩個人真是，妙蓮師太又不是我殺的，我如何得知？」她想到之前玄虛說的那些話，看向她們認真道，「不過我猜應該是非常慘的吧，不然玄虛也不會再看見屍體的時候嚇得暈過去，所以……」她拍著手，一臉天真的開口，「我們還是不知道為妙。」
素問剛想要開口，鳳雲茜就打斷她的話，「趕緊去收拾細軟，我們等會就要離開寺廟，若是找不到房子，今晚可就要露宿街頭了。」
聽著鳳雲茜的話，她們兩個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面前。
看著她們的遠去的身影，鳳雲茜的臉色沉下來，想到昨夜的事情，卻還是愉悅的勾起唇角。
這樣便好，護她們一世平安順遂，再不復前世模樣。
「漠玄，你猜那小狐狸會如何在江州立足？」男子怔怔的看著少女的身影。
她身影單薄，彷彿風一吹就能倒下，可卻成為這風中一道風景，也成為他眼中的風景。
「主子，京城那邊來信，你應該回京了。」漠玄看著男子恭敬道，「江州這邊事情交給紅藕便是。」
男子就那樣一直盯著鳳雲茜那單薄的背影，師傅紫陽真人的話再次回蕩在他的耳邊，
「七殺出攪亂世界之賊，破軍出縱橫天下之將，貪狼出陰險詭詐之士，三星會聚，天下易主，無可逆轉。」
「漠玄，你覺得這隻小狐狸如何？」男子清冷的聲音響起。
漠玄聽著男子的話低頭沉思，片刻抬頭看向他，「主子何出此言？她雖和五年前大不相同，卻也不過爾爾，若是她真有本事，也不會到現在都無法離開江州。」漠玄的語氣里是滿滿的不屑與嗤笑，彷彿鳳雲茜的種種行為，在他眼中不過微如螻蟻。
男子轉頭看向他，勾起唇角，「漠玄，本座與你賭一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