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妙蓮之死（Ⅰ）
更深露重。
鳳雲茜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著滿天繁星，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她突然就覺得若是當年一直住在這裡，沒有離開落英寺，沒有遇見楚珺煜，那又會是何種光景。
她從樹上摘下一枚樹葉，放到唇邊，吹奏一首曲子。
曲子是那首德妃最愛聽的《桃夭》，她記得德妃曾經告訴她，當年路氏就特別擅長音律，以箜篌最佳，只可惜那一首《桃夭》終成絕響。
鳳雲茜素來是不喜歡這些東西的，若非那一日看著他吹奏著樹葉，央求著他教她，她恐怕連這樹葉都無法吹奏。
「既然來了，又何必鬼鬼祟祟？到不像是師太作風。」鳳雲茜扔掉手中的樹葉，清冷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妙蓮師太聽著鳳雲茜的話，便大搖大擺的走到她的面前坐下來，「鳳雲茜，你何以覺察我的到來？」
「師太不是想來我的院子一探究竟？為何又要問這樣的問題。」鳳雲茜看著妙蓮師太笑著開口，「師太難道不是想來我的院子尋找我藏的野男人嗎？」
妙蓮師太似乎沒有想到鳳雲茜能光明正大的將這些話說出來，看著她半晌之後，妙蓮師太來一句，「鳳雲茜，你不知羞恥！」
「至少和師太的所作所為比起來，我鳳雲茜算得上光明磊落之人。」鳳雲茜甩了甩衣袖抬頭看向妙蓮師太，眼底毫無畏懼，彷彿未曾把她放在眼中。
「鳳雲茜，你胡說什麼！我素來光明磊落，不屑使用下三濫的手段，你何故在這裡大放厥詞！」妙蓮師太站起來看著鳳雲茜理直氣壯的開口，可那語氣里卻透著滿滿的心虛與害怕。
「師太既然光明磊落，又何須在這裡大聲喧嘩。」鳳雲茜看著妙蓮師太眼角含笑的說著，「若不是師太曾經做過虧心事，今日又何必在庵主面前告狀呢？」
「那是因為你在院子里藏了野男人，我想要找到野男人，好讓庵主將你們一併處死。」妙蓮師太語氣激動，語速很快，說完之後她也是氣喘吁吁。
「師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鳳雲茜轉過頭看著妙蓮師唇邊帶笑，「不過師太此番前來，定然又要失望一番，因為我的院子沒有男人，不過……」
妙蓮師太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一陣寒風吹過，全身的汗毛似乎都豎起來，她看著鳳雲茜澀澀的開口，「不過什麼！貧尼從未做過什麼虧心事，當然不怕鬼敲門。」
空氣中傳來幾聲嬉笑的聲音，細細聽起來，竟然和昨夜聽見的聲音有些相似。
「鳳雲茜，你可有聽見什麼聲音？」妙蓮師太一下就站了起來，「你的院子里有鬼！」
「哦！我可是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呢。」鳳雲茜看著妙蓮師太神色平靜的開口，「師太不是說未曾做過虧心事，所以不怕鬼敲門嗎？」鳳雲茜蹲下來看著蜷縮在一邊的妙蓮師太笑著開口，「難不成師太也有不為人知的過去。」
那聲音在妙蓮師太的耳朵里顯得尤為刺耳，而且似乎還帶著嘲諷的聲音，她忍受不了一下推開鳳雲茜，像院子外面跑去。
鳳雲茜看著妙蓮師太的消失的身影，愉悅的勾起唇角。
妙蓮師太回到房間之後，就關上房門，躲在房門後面氣喘吁吁，深怕別人發現她的秘密一般。
來落英寺的這五年，她自以為掩飾的很好，任何人都不會知道那件事，為何她感覺鳳雲茜卻知曉此事？
她未曾出家之前，有過一個夫君，奈何男兒皆薄倖，婚後不久，她的夫君很快就和另外一個漂亮的寡.婦成為相好，她一氣之下便將那個寡.婦給殺了，而且她的夫君未曾發現寡.婦之死，出於她之手。
最初的時候她噩夢連連，如今來到落英寺出家之後，精神才有所好轉，可如今為何鳳雲茜又會提起這件事？
妙蓮師太撫著自己的胸口，彷彿還未從剛才的驚恐中脫離出來，她本能的想要走到床邊坐下來，可是早上疊好的被子，如今卻整整齊齊的平鋪在床上，她想也不想的掀開被子，卻發現她的床上，躺著一個女人，一個早就已經應該死去的女人。
嘻嘻嘻。女鬼突然笑著抬頭看向妙蓮師太。
妙蓮師太驚恐的後退一步，她的臉上滿是傷痕，而她的脖頸處也有一處深紅色的印跡，那正是被妙蓮師太所勒死的小.寡.婦。
「姐姐，我來找你了，我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好孤獨……」女鬼看著妙蓮師太依舊是笑嘻嘻的開口，「當初明明是張生對你不住，何以你要拿我出氣？」女鬼說著就飄到妙蓮師太面前，「姐姐，你可知那張生並非良人。」
女鬼說著就去掐住妙蓮師太的喉嚨，可她卻握不住女鬼的手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手上的力度越來越重。
「姐姐，你下來一起陪我吧，這裡真的好冷。」她瑟瑟發抖，手中的力度也是越來越重，而妙蓮師太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大仇已得報，你且輪迴去吧。」
妙蓮師太恍惚中聽見一個聲音，等她抬頭望去，就看見某個人影一襲白衣的站在不遠處，她臉上的神色平靜，手裡不知拿著何物，只對著那女鬼念得振振有詞。
「冤有頭、債有主……冤有頭、債有主……」那個女鬼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妙蓮師太的眼前。
「師太適才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嗎？」鳳雲茜蹲下來歪著腦袋看著妙蓮師太，「何以師太現在卻如此狼狽？」
鳳雲茜臉上的笑容，在妙蓮師太的眼中十分刺眼，她想也不想的就拿起旁邊的東西對著鳳雲茜的腦袋砸了過去，尖銳著嗓音吼道，「鳳雲茜，你這個小賤人，你就和那個賤人一樣，一副狐媚樣子，搔首弄姿！沒有男人會喜歡你們的！」
鳳雲茜笑著躲開妙蓮師太砸過來的東西，幾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來，一下捏住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