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攻心為上（Ⅰ）
剛醒來的那幾天，她並不敢一個人睡覺，害得素問和素書一直以為她的身體還未痊癒。
可只有她知道，只要她一閉上眼，那五年慎刑司的生活就會無緣無故的回蕩在腦海中，一直提醒著那生不如死的生活，有時候她甚至能尖叫著從夢境中醒來，深怕這一切不過一場夢。
在確定素書和素問睡熟以後，鳳雲茜穿著中衣披著外套走到外面。
月色正好，她卻一絲睡意也無。
她獨自一人走到池塘邊散步，希望這初秋的冷風，能讓她冷靜下來，讓她清醒的思考未來的路該如何選擇。
可卻意外的聽見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
那聲音正是妙蓮師太，她正在另外的姑子商量如何對付鳳雲茜，而背後的出謀劃策的人是柳氏。
柳氏是她的嫡母，也是左相鳳離央的妻子，自她的母親路氏去世之後，柳氏就被提升為正妻，而她的女兒鳳雲瑤也因此成為嫡女。
而她，不過是母親故去，落難自此，曾經的嫡女。
柳氏以五百兩銀子收買妙蓮師太，想讓妙蓮師太將鳳雲茜處死，以絕後患。
她只記得，前世她醒來的時候，妙蓮師太的確是處處針對她，而且比以往更甚。
看來這柳氏的確是不希望她活著出現在左相府，且這一世也不例外。
不過，她會讓故事變得更精彩一點，讓妙蓮師太自食其果。
她看著滿天繁星，唇邊漾開一抹溫柔的弧度。
前世所遭遇的那些，她會一一避免。
這一世她再也不會親手去傷害曾把她視若珍寶的男人，即便是她對那個男人並沒有感情，也會化成他手裡最利刃的劍，幫助他刺向他的敵人。
翌日清晨。
素問和素書醒來之際，就發現院子里沒有鳳雲茜的蹤跡，她們隨即就跑了出去，最後卻發現她已經在河邊洗衣服。
落英寺那些姑子們的衣服全部都交給他們清洗，若是洗的不幹凈，她們就會挨打，且剋扣她們的糧食。
看著在河邊的鳳雲茜素問和素書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姑娘，你怎麼一大早就來洗衣服，你身子剛好，經不起這麼折騰。」素問說著就拿著捶衣棒打著那些鳳雲茜已經洗好的衣服。
「無妨，這三天辛苦你們照顧我，如今身體痊癒，自然也要多做些活得。」鳳雲茜看著他們卻不忘手裡的動作。
這些衣服她們洗了五年，基本上每天都重複這樣的動作。
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必須要來這河水邊洗衣服，每到冬天，素問和素書都會搶著不讓她洗衣服，以至於她們的手生凍瘡，血流不止，可她們卻從未有過抱怨。
可那個時候她卻無法給她們一個好的生活，而且還害死她們。
思及此，鳳雲茜的淚水，就一滴一滴的落在衣服上，最後她索性扔掉手裡的衣服。
素問和素書發現鳳雲茜哭了，以為是她不舒服，便跑到她的身邊關心道，「姑娘，莫不是身子不適？」
「若姑娘身子不適，這些活我們來做便是。」素書說著就接過她手中的衣服。
鳳雲茜看著他們抹了一把眼淚，嬉笑著開口，「才不是，剛才洗衣服的時候有東西進了眼睛。」
素問和素書只覺得這次生病，鳳雲茜的性子也變了許多，不過無論發生何事，她都還是她們一直侍奉的小姐。
鳳雲茜自然不會告訴她們，她心中有何想法，也不會告訴她們，那還未及笄的鳳雲茜已經故去，現在站在她們面前是經過慘烈重生以後的鳳雲茜。
她們洗好衣服已接近辰時。
她們剛準備回去，轉身之際就看見那些姑子們全部都出現在她們的面前，而為首的正是昨日夜裡的妙蓮師太。
鳳雲茜怔怔的看著面前這些人，看著她們臉上的表情，暗自勾起唇角。
「見過師太。」鳳雲茜走到妙蓮師太面前嫣然一笑，「不知師太有何見教？我等已經將衣物全部洗凈，太師若想檢查一番，我等也是可以接受的。」
妙蓮師太看著鳳雲茜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只覺寒意森森，這五年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鳳雲茜這般對她說話，她這一笑，好似將她心中想法全部窺探的一清二楚。
妙蓮師太不言不語，而鳳雲茜亦是站在妙蓮師太面前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她臉上的笑容亦讓身後的素問、素書甚為吃驚。
「師太這般不言不語又是為何？莫不是我等哪裡錯了，惹得師太不高興，若是這般，那便不好辦了，我等無能為力。」
妙蓮師太不言語，反倒是身後的那些姑子其中一個開了口，「有何難辦，鳳雲茜你可記得之前我們如何待你？如今妙蓮師太雖不想為難你，但若是你舔乾淨我鞋子上的泥巴，便饒你不死。」她說著就將鞋子放到鳳雲茜的面前，「舔吧，如若不然，我們不介意讓你在下水再好好體驗一番。」
「哦。」鳳雲茜勾唇一笑，語氣上揚，「不知你想讓我如何再好好體驗一番？」
那個姑子聽著鳳雲茜的話，走到鳳雲茜的面前想要揚手打她，可鳳雲茜卻輕而易舉的避開那個耳光。
因那姑子沒看清腳下的石頭，以至於摔一個四腳朝天的模樣，引得眾人紛紛鬨笑。
「鳳雲茜，看來你膽子見長啊！」妙蓮師太轉頭看著鳳雲茜幾步走到她的面前，「看來你是不想要在落英寺呆下去了。」
鳳雲茜聽著妙蓮師太的話，歪著頭笑著開口，「師太何故說出這般話來，我等已經在這落英寺生活五年，你也知曉，當年是爹爹親自送我過來，若是沒有爹爹的允許，恐怕我等難以離開。」
妙蓮師太聽著她的話沉聲開口，「鳳雲茜你別不知好歹，你要知道我想要你弄死你是分分鐘的事情。」
鳳雲茜彷彿未曾把妙蓮師太說的話放在心上，臉上的笑容也未曾變過，「師太說的是，我等低賤之人自然無法入眼，有勞承蒙師太這五年照拂，感激不盡。」
妙蓮師太聽著鳳雲茜的話，剛想要上前一步之際，卻也同樣摔一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