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命如草芥

「老夫人，三小姐來了。」

季嬤嬤輕報了一聲，略微福身，悄然退了出去。

二房的姨娘是蘇氏，一眼看上去就能瞧出來這女人也不是個善茬，眯著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打量了一番顧阮安，並未吭聲，反倒是看了看老夫人顏氏的表情。

「孫女見過祖母，見過二姨娘。」

顧阮安柔柔跪下行大禮，額頭磕在白嫩的手背上，烏黑的髮絲鋥亮，白色的玉簪插在上面，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她不堪一握的腰間束著絲帶，隨著磕頭的動作，落在了二房庶女顧容嵐的繡花鞋前。

好一陣兒，屋裡靜悄悄的，連根銀針掉在地上的聲響都能聽見。秋彤不安的縮了縮身子，細細的冷汗從額角流下。

「起來吧。」

顏氏的聲音頓頓響起，有種不容小覷的威懾力，她伸手撫了撫鬢角處的白髮，犀利的眼神縈繞在顧阮安身上，似是無意詢問，「今個怎就想起來這兒了？」

「回祖母的話，安兒自然是一心一意的惦記著您的身體，奈何前些日子受了些傷，實在無法來瞧您，還望祖母莫要動怒。」顧阮安起身，裊裊婷婷的站在正中央，絲毫不畏懼，笑容滿面，一雙大眼睛笑著彎成了月牙。

蘇氏放下茶杯，抿了抿唇，笑道：「這三丫頭性子內向，想見她一面，還真真兒的難。」

「二姨娘哪的話。」顧阮安笑意更甚，調皮的眨了眨右眼，「若是您願意，安兒常去找您便是。」

「那敢情好啊。」蘇氏瞥了眼安安靜靜坐在旁邊吃茶店的閨女，使了個眼色，「嵐兒成日里無事做，正好，你給她當個伴兒。」

顧阮安含笑應下，顧容嵐也抬頭禮貌的頷首點頭。

顏氏挑了挑眉毛，手上的佛珠一個一個的夾在手指里滾動，沉著氣，從喉嚨里發出一絲低低的笑聲：「三丫頭是個乖巧的，但年齡還小，心智不成熟，這是毛病，得改。」

「是，祖母。安兒記下了。」顧阮安低眉順眼，看上去賢淑大方。

瞧她這般，顏氏也不好再說什麼，略略點頭：「坐。」

秋彤順勢扶著顧阮安坐下。

「這心智不成熟啊，就容易犯錯。要不是三丫頭任性，能連累著琦姐兒掉下山去？」

顏氏繞著這個話題打轉兒，聽著她兩個稱呼就知道有多偏心。這邊是三丫頭，那邊到了顧染琦，就變成了琦姐兒。暫不說這昵稱，就是那日的意外，本因也是顧染琦鬧著要去山上，拉著三房一起去的。

這些，府里的下人不知曉，她們這種聰明人心裡難道沒數？

蘇氏的笑臉有些掛不住了，為顏氏的偏心有種莫名的惱火。

庶女不是女兒啊？就她顧染琦一個人的命值錢？其它都是草芥？

顧阮安倒像是沒有聽出來，乖乖的低頭認錯，絲毫沒有不情願：「安兒以後斷斷不會任性了，更不會拿大姐姐的性命開玩笑。祖母教訓的是。」

顏氏這才打住了話語，眉間儘是不耐，正要找個借口把她們遣走，毫無存在感的顧容嵐突然插了句嘴：「三妹的大丫鬟是不是前些日子沒了？」

「是啊，沒了的，就是她姐姐。」

顧阮安神色帶了幾分憂傷，順手指了指秋彤，「這丫頭也是個可憐人，就那麼一個親人，唉。」

「怎麼？府里死丫鬟了？」顏氏眉頭一蹙，不悅道，「三丫頭身邊的？真是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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