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地底丹房
李淮山朝著爐子瞥了一眼,便立即得出了結論:「是個煉丹爐,看年份,應該是隋唐年間的東西。」
這裡的潮氣非常重,如果那口丹爐是隋唐年間的東西,如今恐怕早就應該銹穿了吧,可我仔細看了看上面的銹跡,感覺如果好好打磨一下,這玩意兒還能像新的一樣。
劉尚昂端著手電筒朝周圍掃了掃光,光束從不遠處的一道牆壁上掃過時,照亮了上面的浮雕。
怪的是,這裡的從潮氣這麼重,竟然沒有對浮雕造成任何影響,至今還可能看出,上面刻的是某種神獸,不過構圖的手法比較抽象,象徵意味濃厚,我一時間也判斷不出那具體是個什麼神獸。
劉尚昂反覆觀察一陣,便眉頭緊蹙地望向了李淮山,李淮山正好也朝劉尚昂瞥了過去。
四目相對后的片刻,李淮山才開口:「從形制和工藝來看,這片浮雕,應該是西周時的產物。」
說著,他便上前幾步,用手敲了敲浮雕。
浮雕上幾乎沒有發出敲擊聲,看來它十分堅固,李淮山那麼隨手一敲,很難讓它產生振動。
「竟然是七金石!」李淮山回過頭來,對著劉尚昂低聲驚呼。
劉尚昂撇撇嘴:「七金石不是葛洪……還是袁天罡研發出來的材料么,怎麼跑到西周的浮雕上去了?」
「不,他只是改良了七金石的配方,但這東西並不是他第一個研製出來的,最早關於這種材料的記載,出現於晚商時期留下來的龜甲書。」
李淮山反覆打量著牆壁上的浮雕,就像是見到寶了一樣。
我不知道七金石是什麼東西,只是剛剛落下來的時候,我隱約察覺到,在這間石廳的角落,好像蜷縮著一個人形的輪廓。
趁著李淮山和劉尚昂說話的檔兒,我便拿出手電筒,將光束打向了疑似有人藏身的地方。
慘白的光束筆直穿透黑暗,照亮了牆角處的一副骸骨。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骸骨不但十分完整,而且其穿在身上的丹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腐壞。
我湊過去細細觀察,發現骸骨上竟還有幾分靈韻,只不過這些殘存的靈韻上帶著異常厚實的邪氣。
想必,這個人在活著的時候應該是個邪修。
這座地宮肯定不是他建造的,但這裡的丹爐,應該是他搬進來的。
先前我曾猜測,在這裡建造地宮的人,很有可能是為了煉丹。
不過現在看來,確實有人在這裡煉過丹,但建造這座地宮的人,卻似有其他目的。
我盯著地上的骸骨看了一會兒,血玲瓏就突然變得活躍起來。
如上次見到金蛟的時候一樣,此刻的血玲瓏又飢餓又興奮,儼然是將骸骨身上的邪韻當成了食物。
正巧劉尚昂和李淮山也雙雙湊了過來,相比於骸骨本身,他們倒是更關注死者的丹袍。
「看這間丹袍子的制式,倒是很像百烏山門人的宗門服飾。」劉尚昂若有所思道。
李淮山則撇撇嘴:「這樣的款式,在隋唐年間不算罕見,很難說這貨到底是什麼門派的。」
我已伸出手,將手掌貼在顱骨的額心處。
不接觸不知道,這一接觸,我才發現,骸骨上蘊含的靈韻遠遠比想象中要豐沛,這人應該是在臨死前使用過隱匿氣息的術法,才導致大部分靈韻被隱去了。
連同靈韻中夾雜的邪氣,也如同江海般浩瀚。
血玲瓏貪婪吞噬著每一分靈韻和邪氣,吞噬的速度之快,讓我實在有些難以適應。
炁量太大了,我就感覺渾身經絡就像是氣球一樣被迅速充大,隨時都有崩破的風險。
我也想把手掌從顱骨上拿開,可現在的血玲瓏就像是一塊高功率電磁鐵,死死吸附著顱骨,我連加了幾次力,都沒能將手移開。
直到十分鐘后,骸骨上的靈韻、邪氣,全部被血玲瓏吸干,我才如獲大赦似地一陣輕鬆,手掌終於能從顱骨上移開了。
李淮山不禁擔憂起來:「你剛才吸了那麼多靈韻和邪氣,沒問題嗎?」
說來也怪,汲取了那麼多的靈韻、邪氣,我現在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興許是身在表世界的緣故,這些東西對我造成的影響沒有在下沉世界中時那麼明顯。
保險起見,我先活動了一下手腳,又試著凝練了一口念力。
說完全沒有影響,倒也不確切,在凝練念力的時候,我明顯能感覺到丹田處有一股氣息裊裊盤動,他盤轉得越快,我凝練念力的速度也越快,但我參不透那股氣息具體是什麼性質,也不清楚,它影響念力凝成的機制是怎樣的。
「應該沒什麼問題。」我直了直身邊,對劉尚昂和李淮山說了這麼一句。
李淮山用力皺著眉頭:「還說沒什麼問題,你的身高都變了,還說沒問題!」
他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他和劉尚昂看上去好像比之前稍微矮了一些,不是他們變矮了,而是我長高了。
不過長高的幅度並不大,先前我不穿鞋大概也就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六,現在估計還是不到一米八。
難道說,這個死人身上的靈韻和邪氣,還有讓人二次長高的作用?
就聽劉尚昂在一旁開口道:「咱們下來是辦正事的,你要是沒什麼問題,咱們就繼續深入吧。」
他那邊話音剛落,就聽「咔咔咔咔」一陣碎響,地上的骸骨突然開始崩塌,短短几秒鐘功夫,就碎成了一地白渣。
我盯著地上的骨頭渣子沉思片刻,終歸是搖搖頭,示意劉尚昂繼續深入。
剛剛我曾試想,先前我在村子里感應到的那股炁場,會不會就是從這副骸骨上散發出去的,興許,它就是我們要找的邪祟,不過現在看來,這種猜想完全靠不住。
骸骨已經碎成了渣,可當我凝練念力,去感應周遭炁場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在地底的更深處,有一股極為龐大的炁場正蠢蠢欲動。
劉尚昂帶著我和李淮山蹭牆而走,這個空間的體積實在太大,我就是展開炁海流沙的視野,竟也看不到它的邊界,加上空間內過於空曠,沒有參照物,貿然行進很容易迷失方向,貼著牆走,至少能確保我們一直沒有離開空間的邊緣。
我們的運氣不錯,貼牆摸行不到半個小時,就找到了一扇半敞的石門。
這扇門一看就遭受過暴力破拆,在一扇門板的邊緣,能看到很多鑿子和鐵釺留下的痕迹,連同地面上青石磚都在破拆的過程中被砸了個稀巴爛,到處都是碎石和粉末。
劉尚昂端起手電筒,朝著門縫中照了照,在光束的盡頭,我們看到了異常銳利的反光。
那應該是,黃金的光芒。
確定門后沒有異常,劉尚昂才端著手電筒蹭了進去。
我跟在他身後鑽過門縫,一進門,就感應到空氣中有濃烈的陰氣。
正常的陰氣是沉滯不動的,可這股陰氣卻一直在不停地流動。
我提醒劉尚昂:「小心點,這地方很可能有髒東西。」,說著,我便從背包里摸出了幾張辟邪符。
在表世界,提前繪製好的符籙,往往要比臨陣施展的術法好用,最起碼這種東西用起來,對念力的消耗非常小。
隨著越走越深,就見前方的隧道中散落著大量的金銀珠寶,很多寶器的造型都十分抽象,其成造年代,怕是和地宮本身也差不多久遠了。
劉尚昂在一個金罐前停了下來,他倒轉手電筒,將光束打在罐子表面,就見上面刻著一個類似於鹿頭的形狀。
「陸家坎的一些建築上,也有這樣的圖案。」劉尚昂晃一晃手電筒,側過臉來說道。
也是經他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來,在陸家坎一些牆段上,確實有形狀相似浮雕。
這種圖案對於陸家人來說,應該是一種類似於家徽的標記。
換句話說,這些寶藏,就是那位陸姓貴胄留在地宮裡的,看這些金銀珠寶的樣式,有不少應該是兩晉南北朝的東西,但更多的則是更為古老的文物,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並不是貴金屬打造而成,只是歷史研究價值高。
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那位陸姓貴胄,極有可能是土夫子出身。
嘶——
身後忽有一道涼風劃過。
我們是三個都感覺到了異常,同時回頭,三條光是齊齊朝後方照去。
三條光束劃破黑暗,在兩米開外的石壁上投下三個面積不大的光斑。
什麼都沒有?
不對,涼風劃過的時候,我明明從餘光里看到,有個人影從劉尚昂身後飄了過去。
隨後我便凝一口念力,展開炁海流沙視野,果然看到,在隧道左側的牆頂上,倒懸著一團陰氣。
「左上。」我低聲提醒李淮山。
李淮山二話不說,立即將光束打向了陰氣凝聚的位置。
在光束的照耀下,牆頂上顯現出了一個身穿長衣的老人,它雙腳著牆,倒掛在天頂上,由於他背對著我們,光線只照亮了它的後背,看不出它的樣子。
眼下我基本上可以斷定,那老頭絕對是個鬼物,盤踞在它身上的陰氣著實太過濃郁,如果是活人,這麼強悍的陰氣附身,足以瞬間斃命,但我想不通,既然它是個陰祟,按說應該沒有實體才對,可光線落在它身上的時候,為何沒有將其穿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