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生蠱
剛才情緒過於激動，竟然連這麼明顯的聲音都沒聽到。
我立即默練靜心功，讓浮動的心緒沉澱下來，而後凝一口念力，展開炁海流沙的視野。
泥地的面積比想象中還要大，聲音是從泥地外傳來的，一時間還看不到聲源。
不過借著靈台中的一口念力，我能隱隱感覺到，泥地前方有一股相當強悍的邪氣。
這股炁場，給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劉尚昂停在原地觀察了片刻，大概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輕輕嘆一口氣，繼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泥地彷彿是無盡的，燈光朝著前方照去，最終消失在無盡的黑暗深處，但劉尚昂和李淮山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
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老周。
不管是在迷霧之中，還是在無盡的黑暗中，老周總能憑藉知覺找到正確的道路，他行走在那樣的地方時候，也如劉尚昂和李淮山這般，每一步都無比堅定。
劉尚昂的方向一直都是對的，在泥地中走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手電筒光束照亮了一個拱形的門洞。
門洞周圍整整齊齊嵌著兩排四棱磚，光線打在磚面上，呈現出了一些散碎的陰影。
走近了看，才發現磚上都刻著一些奇怪的浮雕。
那是一種形若游蛇的圖騰，每一塊磚上的圖騰都不太一樣，我隱有預感，這些圖騰，很可能又是一種我看不懂的文字。
身後的李淮山不禁咋舌：「這……不是鬼文么？」
我回頭去看他，他和我四目相對，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些鬼文是什麼意思，在這世上，只有若非、吳林，還有大小黑能看懂它們。」
大小黑？
這是個梗還是人名？
噠、噠、噠……
前方又傳來了敲擊金屬的聲音，這一次的聲響比先前清晰了很多，顯然是聲源就隱藏在門洞後方的隧道之中。
我先展開炁海流沙的視野觀察了一下，裡面應該是條墓道，別看門洞是拱形，墓道卻是直壁直頂，在兩側壁面上應該都有不少浮雕，但炁海流沙的視野呈現不出太多細節，我也只是看到牆壁上有坑窪，並不確定那是浮雕，還是長年潮腐在牆上留下的斑坑。
除此之外，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不對啊，我分明可以辨別出聲源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可為什麼靠著炁海流沙的大範圍視野，卻完全無法發現它呢？
劉尚昂回頭來看我，我無奈地沖他搖搖頭，他會意，接下來便端起手電筒，跨入了墓道。
起初我以為，炁海流沙的視野之所以看不到聲源，可能是因為聲源被埋在了地下，可進了墓道之後，卻發現墓道中出現了大量青銅打造的管道，可在炁海流沙的視野中，我卻根本沒有看到它們。
這些隧道從很遠的地方延伸過來，在靠近墓道入口的位置漸漸沒入地面，不知道最後通往什麼地方。
牆壁上的那些浮雕，也全都是游蛇一般的大片鬼文，李淮山嘴上說他不認識鬼文，可自從進了墓道，他卻一直拿手電筒在壁面上來回晃。
噠、噠、噠……
敲擊聲再次傳來，劉尚昂停下腳步，將手掌放在了青銅管上。
我將光束打在他手上，就見他的手正伴隨著青銅管微微顫動。
聲音就是從這條直徑約一米左右的青銅管中傳來的！
不過真正的聲源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
「這地方邪性，招子都放亮點！」後方傳來李淮山的囑咐聲，他的語氣中透著幾分緊張，儼然是發現了什麼。
劉尚昂從背包里摸出一把黑色的匕首，稍稍加快腳步。
我感覺情況好像有點不妙，也提前抽出山筋劍，在靈胎中凝起一口念力。
前行百米左右，劉尚昂那條光束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影。
那是個戴斗笠的老人，身形消瘦，看不出長什麼樣子。
也是看到了這個老人，我才猛然驚醒，先前，我之所以覺得墓道里的邪氣很熟悉，是因為我曾在不久前感受過同樣的炁場，確切地說，我是跟著左有道前往夜郎老寨的時候，從被污染的聖樹上感受到這樣的炁場。
這是邪神的炁場！
而眼前這個戴斗笠的老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與黑聖樹極為相似的氣息。
這是邪神化形啊！
表世界的邪神可不比下沉世界里的那些所謂的邪神弱，可在這裡，我們的能力卻被削弱了很多。
我不敢遲疑，立即在靈台中凝練出念力，五臟聚氣，引來五雷真氣。
前方的劉尚昂卻側過身來，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妄動。
我朝他投去兩道不解的眼神。
面對邪神，你不搶先手，難道要后發制人，那不是找死么？
劉尚昂沒有理會我的眼神，只是將手電筒稍稍舉高，朝著邪神快步湊了過去，我有心想要跟上，後面的李淮山卻將我拉住。
劉尚昂湊到邪神跟前，拿著手電筒仔細照了照邪神的臉，片刻，他轉過頭來，對我和李淮山說道：「這裡的邪神，已經只剩下個空殼了。」
這時李淮山才在後面輕推我一下，示意我向前走。
墓道很窄，我不往前走，他就沒法動。
我湊到邪神跟前一看，才知道劉尚昂說的沒錯，這個邪神雖然還身負邪氣，但它身上的炁場已經非常散亂，根本無法凝聚成形，更別說傷人了。
難道是我爸過來的時候，順道把邪神給鎮了？
劉尚昂指指地上的青銅管：「邪神的本體應該還在地宮深處，這些青銅管看似十分古老，其實都是隋唐時期的東西，想必是先前咱們在外面看到的那個丹士，做局將邪神給抽空了。這個形態……」
說著，劉尚昂揮手朝著老人拍了一掌：「只是邪神留下的一絲投影而已。」
被他這麼一拍，老人的輪廓立即變得非常模糊，過了小片刻，邪氣艱難聚攏，它才再次清晰起來。
外面那個丹士，竟然把邪神給抽空了，這份手段，絕非凡夫所能及，可這樣的高人，為什麼會死在地宮裡呢？
更讓我想不通的是，血玲瓏為什麼會對那人身上的靈韻產生興趣，按說，血玲瓏應該只對下沉世界和四方天中的污穢能量感興趣才對，先前它能吞噬金蛟的靈力，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金蛟本身就被四方天中的能量感染了。
嘭、嘭、嘭……
敲擊聲忽地響起，這一次，聲源就在我們身邊。
我們三個同時舉起手電筒，將光束打在了旁邊的青銅管上。
這一次，不用放手，也能看到青銅管伴隨著響聲一下一下地晃動。
李淮山移光束，順著管找了片刻，很快發現，在距這裡不到兩米的管壁上，有一個半米寬的破洞。
劉尚昂立即湊過去，朝破洞中打光，他當時將整個腦袋都探進了洞里，我的視野被他擋住，只能看到洞口正下方有一片綠色的液體，粘粘糊糊，像是某種東西腐爛后留下的腐汁，但聞不到什麼臭味。
「裡面有人！」劉尚昂突然吆喝這麼一聲，而後便縮身鑽進了青銅管中。
片刻，洞口處出現了一抹相當扎眼的紅色。
是之前到村裡借傘的女人，被劉尚昂給託了出來。
我上前搭了把手，將女人扶出來，她幾乎完全是癱的，一雙眼睛瞪的溜圓，瞳孔完全渙散，根本不能聚焦。
劉尚昂從罐子里翻出來，拿手電筒照了照女人的眼睛，被強光這麼照著，她的瞳孔都不會聚縮。
「沒剩多少生氣了，和死人無異。」劉尚昂無奈地嘆口氣，「她還能敲打管子求救，只不過是本能中的求生意志在發揮作用罷了。」
這女人除了眼睛不聚焦，看上去竟然十分健康，也不知道她被困在這裡多久了，竟然沒有半點影響不良的樣子。
劉尚昂再次探入洞口，抓了一把綠水出來。
我拿著手電筒一照，才發現這種綠水中漂浮著很多小蟲子，這些蟲子是活的，我拿光照它們的時候，它們還會遊動兩下。
「有些邪神身上會長出這種生蠱，」劉尚昂蹙眉道：「別看這玩意兒其貌不揚，卻能給將死之人強行續命，這女人能支撐這麼久沒有變成屍體，倒也不奇怪。」
「既然她已經沒救了，依我看，咱們還是別耽擱時間了，抓緊時間深入吧！」李淮山一邊這麼催促，一邊用手電筒晃了晃我和劉尚昂。
我猜想，他肯定是從墓壁上發現了什麼信息，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不願意告訴我和劉尚昂。
以劉尚昂的精明，肯定也能想到這一點，可他對李淮山幾乎是無條件信任，當下一句話都不多說，立即加快腳步朝墓道深處走。
我也不好停下來多問，只能加快腳步跟上去。
走著走著，就發現青銅管上出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裂口，這些裂口一看就是被什麼東西故意砸開的，在地面上，還能看到很多破碎的金屬片。
地面上也開始出現深淺不一的坑窪，越是青銅管上破口多的地方，附近的坑窪就越多，越深，這些坑口也不是自然潮腐而成的，大部分坑緣都不算光滑，看上去像是有人用鑿子強行鑿開的。
但怪異的是，在坑窪附近並沒有看到碎石，也不知被鑿出來的那些石頭都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