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手術室

第19章 手術室

悍婦就地一滾,扶著牆就想站起來,老周飛身上去,揮斧就砍。

我看出來了,老周這一下是動了殺心了,斧子是直接朝悍婦的天靈蓋砍過去的。

當時悍婦站在牆角里,兩邊都是牆,根本沒得躲,就聽噗的一聲,那是鋒利的斧刃砍破皮肉的聲音。

可是不對啊,老周的斧子明明是沖著她腦門砍過去的時候,按說怎麼也得是「咔嚓!」一聲才對啊。

就在這時,悍婦的輪廓突然垮塌下去,黑暗中,我看到她的肚子上又伸出來一隻手,看不出那隻手的顏色,只看出那五根手指像鋼錐一樣尖銳,上面反著銳利的光澤。

「快閃!」

我沖著老周急喊一聲。

老周反應也快,立馬一個後撤,堪堪避開了朝他抓來的爪子,接著斧刃反挑,朝著那隻爪子就斬了過去。

我聽到「嗤」的一聲,應該是斬到了,隨即又見那隻爪子縮回了悍婦的肚子里。

眼下老周也不敢貿然上前,抽出另一把戰術斧,一手攥一把斧子,站在離悍婦一米半的位置警戒著。

黑暗中,悍婦的輪廓正在一點一點地塌縮,我瞪著眼用力去看,血玲瓏不斷煥發出熱流,漸漸提升我的視力。

幾秒鐘后,我的視力終於完全適應了黑暗,就見悍婦正像一個撒了氣的足球一樣,一點一點癟下去,臉上的五官已經完全皺在了一起。

聯想到剛剛從悍婦肚子上伸出來的爪子,我馬上反應過來:「她就是一層皮!」

老周沒明白我的意思:「說清楚點!」

還沒等我再次開口,悍婦那張「殼」忽地一下完全癟了下去,一條身形狹長,渾身上下長了很多腿和手臂的東西從坍塌的人殼後面鑽了出來。

那東西的外形,乍看很像一條裝了胳膊腿的羊蠍子,上面還頂著一顆很大的腦袋。

老周絲毫沒遲疑,一個箭步衝上去,揮斧就斬。

沒了人殼的舒服,那隻怪物的移動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個等級,老周的斧子還沒等落下,它已經躥到了廚房的另一個角落。

接著就聽「咔」一聲脆響,聽著像是地上的瓷磚被砸裂的聲音,怪物身子猛地一豎,頭朝下,直接鑽到地底下去了。

老周沒立即追過去,摸出手電筒,朝那處牆角打過光去,慘白色光束映襯下,就見地面上的方磚確實被撞碎了,磚的裂口下方,是一個漆黑的大空間,裡面散發出強烈的血腥氣息。

就算我是個菜鳥,也知道老周暫緩追擊是對的。

怪物很可能會在洞口另一側悄悄埋伏下來,在完全不了解裡面情況的狀態下貿然進去,十有八九會著了那怪物的道。

直到怪物那密集的腳步聲在黑暗中越走越遠,老周才搖搖頭:「應該是走遠了。」

我舒一口氣,收了山筋,站起身來。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一邊說著話,我已走到獵戶跟前,瞧了瞧他的情況。

之前悍婦那一巴掌威力可真夠大的,直接把獵戶拍昏了過去,好在獵戶的呼吸很均勻,應該沒什麼大礙。

就聽老周說:「從來沒見過這種玩意兒。」

我又來到悍婦乾癟的殼跟前看了看,這副外殼是用一種類似於脂肪的東西做成的,面部就是一張很薄的皮,之前呈現在這張臉上的五官,單就輪廓而言,應該是怪物自己的模樣。

也就是說,剛才那隻怪物,頂著一顆人頭。

正巧這時候獵戶也醒了過來,他看看我,又看看老周,最後把視線落在了人殼上。

我發現獵戶的眼神中透著很深的疑惑,於是問他:「你認識這女的?」

獵戶皺著眉思索了很久,最後還是搖搖頭:「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從哪見過。」

另一邊傳來了老周的聲音:「你倆別嘮了,來,幫我把這塊磚拆了。」

我立即從背包里拿出登山稿和登山鎚子,與老周合力將怪物撞破的磚打碎。

整塊磚的面積將近一平米左右,將它拆除以後,下方就是一個寬大的洞口,老周將光線照進去,洞中連著一條傾斜向下眼神的樓梯。

老周回頭問獵戶:「你怎麼樣,緩過來了嗎?」

獵戶揉著脖子走過來,分別沖我和老周點點頭,那意思是他沒問題。

老周端起手電筒,小心翼翼鑽進了洞口,等他在暗梯上站穩了,我和獵戶才前後腳跟進去。

整條暗梯被安裝在一個圓形的甬道中,甬道的頂部很矮,離我的頭頂也就不到十厘米的距離,走在裡面,我總擔心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塌下來。

隨著不斷深入,空氣中的潮氣越來越重,連同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變得愈發刺鼻。

前方,老周突然停了下來,我看他一直拿著手電筒朝正下方照,而且燈光沒有在地面上留下光斑,就知道在他的正前方,應該是個筆直向下延伸的大坑。

「是條豎井。」老周轉過頭來,對獵戶說。

獵戶點點頭:「那條豎井應該就是礦洞的入口了,它本來是口乾涸的水井,很深,少說得有七八米。」

這裡不得不佩服老周的先見之明,要不是他提前準備了登山鎖,我們可就抓瞎了。

我拿出登山錘,將一枚將近一尺長的等山頂楔在了暗梯上,老周將登山鎖掛在釘頭上,率先下井,臨下去之前,他囑咐我別急著跟進,他什麼時候在下面叫我,我什麼時候帶著獵戶下去。

眼下老周那邊還沒傳過消息來,獵戶突然指著我手裡的手電筒問:「剛才我就一直想問,你們手裡這種能發光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看著不像礦工用的氣燈。」

說起來,我和老周也不是沒有準備汽燈,可先前我們就已經在獵戶面前用過手電筒了,現在再裝模作樣把氣門燈拿出來也沒什麼意義。

我對獵戶說:「這叫手電筒,是驅魔人的專用設備,市面上根本買不著。」

獵戶一臉恍然:「哦,裡面發出來的光,是聖光吧?」

我點頭:「你真聰明,這就是聖光。也就是咱倆關係好我才告訴你真相,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豎井中傳來老周的呼喊聲:「你倆別在上頭扯犢子了,趕緊下來吧!」

順著登山鎖一路滑到豎井底部,空氣中的血腥味兒已經濃郁到了如同毒氣彈的境地,直熏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獵戶落地以後,站在原地出起了神,我和老周對視一眼,很默契地沒去打攪他。

片刻,獵戶搖搖頭,自己清醒過來,老周忙問他:「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獵戶無奈地搖頭:「就是……覺得這裡非常熟悉,就好像,我以前在這裡住過很久似的,不過我想,這應該是我的錯覺,我家明明在村子外面,怎麼可能住在這裡。」

聽他這麼一說,我不禁有點失望,本來還以為他能想起什麼關鍵的信息。

老周沒說什麼,端起手電筒在周圍掃了一圈,發現不遠處有個用木樑支撐起來的洞口,便快步走了過去。

洞中是條很長的鐵軌,我們順著鐵軌直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剛開始,洞道里只能看到鐵軌和木樑,沒別的東西,可是後來,地上就開始零零散散出現一些鐵杴和稿子,走得越深,地上的雜物就越多,再後來,洞壁上出現了一些非常深的抓痕,像是某種巨大的動物用爪子撓出來的。

從洞道里的種種情形來看,應該是在裡面作業的工人遭遇了某種極為可怕的生物,地上的工具,就是他們在奔逃的時候落下的。

終於來到了鐵軌盡頭,那是一道用鐵打造成的牆壁,上面被什麼東西破開了一個很大的洞,洞口周圍鐵皮呈放射狀翻卷著。

我和老周同時朝洞口中打光,對面是個散發著濃烈臭味的屋子,屋子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手術台,旁邊一張桌子上,還散落著一些類似於鑽頭、細鋸的手術器材。

工人們遇到可怕生物,十有八九就被關在這間手術室,我和老周都屏住了呼吸,反覆朝裡面掃光,直到百分之百確定沒有危險,老周才縮身鑽進去,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才招呼獵戶跟上。

老周走到手術台跟前觀察了一下,我則仔細看了看那些手術器材。

不管是手術台還是器材,都已經銹跡斑斑,這地方儼然已經被廢棄了很久。

之後我又朝周圍掃了幾下光,怪了,竟然沒有燈。

沒有燈,怎麼做手術?

就聽老周在一旁嘀咕:「地下這麼深的地方,怎麼會有手術室呢?」

最關鍵的問題,不是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有手術室,而是建造這座手術室的人,到底在這裡做過什麼樣的手術,光是看那些殺傷力強勁的手術器材,也知道他們在這裡做得,絕對不是什麼正常手術。

「我想起那女的是誰了!」獵戶突然低吼了一聲。

我愣了一下,旋即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他是說,他想起悍婦的身份了!

「她是誰?」我問。

獵戶語速很快地說:「她叫莫娜,早年是龐貝城的交際花,三年前來到約叔里村,成了村裡的牙醫,對了,那兩個外鄉人,就是她招來的。」

交際花?

我回想了一下悍婦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你確定自個兒沒記錯吧?」

獵戶非常肯定地點頭:「我怎麼可能記錯,就是她,就是她把我女兒騙進礦井的,除了我女兒,還有很多孩子也被騙進來了。」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獵戶為什麼會在這間手術室里想起悍婦的身份,恐怕,他和悍婦曾在這間手術室發生過什麼。

發生過什麼?

在手術室,當然是做手術了。

獵戶絕對不是平白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的。

至於悍婦為什麼要把一群孩子騙進來,我已經不敢去想。

哐!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我們三個都是一激靈,同時將視線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和老周將手電筒光打過去,就見那個方位是個四四方方的門洞,原本應該鑲在上面的門板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下兩個布滿銹跡的軸,門框後方是條很深的長廊。

哐!

又是一聲悶響,這次我看清楚了,是一塊鐵板從長廊的牆頂上脫落下來,砸在了地上。

虛驚一場。

老周鬆了口氣,隨即招招手,示意我和獵戶跟他走。

老周帶著我們離開手術室,進了門外的長廊。

在長廊的兩側,全是一間間用鐵柵欄圈起來的牢房,這些牢房裡沒有床位,裡面只放一個不算大的木桶,每一間牢房中,都充斥著刺鼻的臭味。

期間獵戶一直緊蹙著眉頭,彷彿是想起了什麼讓他不痛快的經歷。

「我好像在這裡住過,同時在很多個牢房裡都住過。」

獵戶低著頭,用很沉悶的語氣自言自語道。

這句話非常怪異,他說到「同時」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很重,那感覺就好像是,他身上的各個部位,同時被放在了不同的牢房裡。

穿越整條長廊以後,我們終於來到了一個相對寬闊的大空間中。

我和老周朝著周遭掃光,這地方應該是個大型溶洞,潮氣非常重,光線晃動的時候,大片水粒子像粉塵一樣在光束中顯現出來。

當我將光束打向左側的時候,一個輪廓類與房屋極其類似的輪廓被照亮,我朝老周揮揮手,指著那個輪廓讓他看。

老周站在原地思忖片刻,而後端著手電筒朝左邊走了過去,我跟著他走了幾十米,就見前方出現了大量房屋,這些房子顯然被什麼東西傾壓過,大部分都塌了,沒塌的也十分破敗,附近的地面上,還有散落著很多碎石。

「這片房屋的構形,和約叔里村的房子非常相似,」老周一邊朝周遭掃光,一邊開口道:「它們應該是不久前才出現在這裡的。」

我聽出了他的話外音:「你的意思是,這裡就是皮影村?簡報上不是說,皮影村被埋了嗎,怎麼跑到溶洞里來了?」

「我想起來了!」站在我身後的獵戶突然怪叫一聲。

我嚇了一跳,趕緊轉過頭去看他,他驚恐地瞪著一雙,指著我身後大叫:「皮影村,這裡就是皮影村,他們把……他們把皮影村裡的東西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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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山當獵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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