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花榮
聽聞燕青再到東京,金蓮的心就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有著細膩得不像是男人的好肌膚的燕小乙同學,作為梁山上首屈一指的外交人才,再度出差來到東京打通關係。
同行的花榮以箭法出眾而聞名,也是一名年少俊挺的優質青年。
李師師儘管見多了尊榮皇子、富貴公子、權勢衙內,卻也不免暗嘆:真是璧玉一般的人兒啊!
如果說燕青的氣質更近似斯文有禮的翩翩佳公子,花榮則看上去要飛揚跳脫的多。兩人年紀相仿,身高接近,花榮略大了兩歲,略高一些,手臂結實修長。
「小乙兄弟近來可好?」
「上次多承姐姐襄助,今日來的匆忙,只帶了些鄉下土產,還望姐姐笑納。」
「多謝兄弟。」
侍女上前收下禮物,不外乎是些瓜果菜蔬之類,師師卻很喜歡,所謂「禮輕情意重」是也,真要送奇珍異寶,又怎能比得上大內的寶庫呢?
命人置辦酒菜,二人略閑聊了一些。花榮開始覺得不大自在,他本是大宋軍官,雖說不算怎麼廉潔奉公,偶爾也會逛逛窯子什麼的,但是師師家豈是尋常窯子可比的?對皇權的敬畏還在,於是對皇帝的女人感覺就很……奇怪。
師師看看他:「花榮兄弟怎麼了?可是怪師師招待不周?」
花榮一窘:「不……不是。」臉上微紅。
「花榮哥哥許是連日舟車勞頓,精神有些兒困頓了吧。」
花榮連忙順勢下坡:「是是,乏得很。」
「我也乏了。」燕青向師師告辭:「今日我兄弟二人剛進東京,就趕忙來向姐姐請安。現在我兄弟先回去休息,明兒小乙再來見姐姐。」
二人告辭出門。去了客棧。
花榮老實,問道:「為什麼不先去客棧,休息一晚再去見李師師?」
「哥哥這就不明白了。一定要讓師師見到我們疲倦困頓的樣子。」燕青笑眯眯的。
「這是什麼道理?」花榮沒想明白。
「師師是皇帝的女人,只要她想要。沒有不能得到的,但是東西來地太容易,就不大感到珍惜了。就比如,為什麼我只帶了點瓜果菜蔬來,卻從山上帶點金銀珠寶什麼的。」
「嗯……似乎有那麼點意思。平常普通的東西。倒更顯得千里送鵝毛了。」
燕青點頭:「你精神煥發地去見她,不能體現你對這件事情的重視,所以我們才要風塵僕僕地去求見師師——我想要讓師師知道,我只會找她,並且非常期待她能幫我們。」燕青真是具有樸素的心理學常識的人才啊。
「哎呀,聽不懂了。」花榮苦惱的說。
「這不難理解……這麼說吧,花哥哥你有妹妹也有弟弟,都是一樣疼愛,可是如果從小就有一個天天給你找事情。不是打了張家大妞,就是剪了李家小弟的頭髮,總要你去出頭。最後你就會發現,你卻偏偏喜歡這個總給你捅點小漏子地弟妹。不管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花榮仔細想了想。恍然道:「確實如此啊,怪不得小三總抱怨我偏疼妹妹。我總也沒想明白。」
「這就是了。對師師也要這樣。」燕青露齒一笑,十分迷人。
燕小乙大概可算梁山第一帥哥,成長經歷比較豐富坎坷,處事圓滑,辦事妥帖,實在是一等一的外交人才,就連柴進也不如他——柴進是天衍貴胄,很多事情不能做小伏低的犧牲自己的尊嚴去做,肯定不如燕青有良好的心理素質。
花榮心中疑惑:這廝!一口一個「師師」,叫得好不親熱,真是年少輕狂啊。那可是皇上的女人呢。
他還是感覺怪怪的,頗不自然。
次日,燕青自去李師師家,花榮說要去東京街頭耍耍,燕青就由得他去了。二人在客棧門口分手,分頭而去。
花榮雖說是叛逃官兵,但是一來清風寨地處偏僻,二來官職很小,又不是在東京犯案,放心大膽的在東京大街上溜達。
這次離開梁山,為什麼燕青會選擇自己一同前來……花榮覺得很蹊蹺。自己不會說話,在東京沒有關係戶,燕青又不需要自己來保護他,不知道此行的理由為何。
小小清風寨不過是個小鎮,比不得東京地繁華喧鬧,一路走走看看停停,居然很快就到了午飯時辰。琢磨著燕青多半要在師師家飲宴,花榮摸摸懷裡幾貫錢,決定奢侈一把,下館子吃一頓。
小心翼翼的找了家不大不小不在繁華地帶的飯店,進去之後,小二迎了上來:「客官這邊請——客官要點什麼酒菜?本店拿手地是——」噼里啪啦報了一串。花榮道:「上好的酒打二角來。」又要了二葷一素,尋思著一個人吃足夠了。
小二微怔一下,隨即滿面笑容地應了。一忽兒送上二壺酒,道:「客官稍等,菜一會兒就上來。」
京城飯店地服務態度和上菜速度都不錯,很快就上齊了菜,花榮自斟自飲,倒也好不快哉。自從上了梁山之後,他心裡總是不大快活的,以前做著小武將,雖說官職很低,可是年輕,時局不穩意味著會有很多立功升遷地機會,卻因了宋江不得不殺了上司反出清風寨,雖是顧全了兄弟義氣,可是丟了前途,也說不得是好是壞。從內心來說,隱隱約約覺得很不妥當,當官兵一朝成了賊,那反差還是很大的。
如今能夠暫時擺脫梁山的陰影,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酒足飯飽之後,花榮起身道:「小二,結帳。」
小二過來,說了個數字,花榮一聽,大怒:「混賬!二角酒二葷一素,居然要一貫錢?你當大爺是什麼人?」
小二不緊不慢的道:「小店就是這個價格,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大爺既然吃了酒菜,自然要照價付錢。」
「混賬!」花榮一拍桌子,上前一步抓住小二衣領:「我倒要問問你家老闆,這開的是什麼黑店?!」
「客官可不要動手噢。」小二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很欠扁。
花榮冷笑:「怎的?本來大爺我還不想動手,你這麼一說,還真要練練手呢。」
然後只見二人從後堂竄出,大吼道:「誰個敢在此撒野?」花榮倒笑了:敢情就是在東京也難免遇到無禮黑店啊。
「大爺瞧不得你們這種無賴潑皮,幾個菜居然就要了一貫錢,你怎麼不出去打家劫舍?」
「既然吃了,就要給錢,天經地義,說去哪裡也是這個理。」
「大爺有錢,偏不給你們這些昧了良心的混賬行子!」花容冷笑不已,一拳打碎了身邊桌子,他是箭術以及槍術的行家,手臂力量極大,桌子應聲而碎,聲勢也頗浩大。
「大爺,您要的菜倒沒多少錢,不過一二百文,只是那酒,卻是極名貴的。」小二道。
花榮算是明白了,這敢情賺的都是酒水錢啊。更加的怒:「放屁!二角酒就是金子釀的,也值不到八百文,黑也有個限度!混賬!」
一拳將小二打飛了。
店內一片嘩然,沒吃完的也不敢吃了,紛紛跑掉。
那二人見花榮打跑了客人,一起竄上來,吼道:「好小子!還反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