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回憶
賈怡然聽進了心裡也無話可說,畢竟別人是正妻,自己是妾室,可是自己到底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本以為兩情相悅地嫁進了大戶人家,就能夠享福了,卻被想到自己認為的兩情相悅,在對方眼裡不過是一瞬的事。見面也不過是偶爾,再也不同如在鄉下一般日日膩在一起。
在府中眾多規矩不說,上面的人壓著自己,下面的人議論自己,娘家不能回,也沒個人說話,整天在房中發獃,連院子都不敢出。
這便是她嫁入杜府的好處,自己心心念念的享福。如今有了個孩子,還以為終於能夠有個人陪著自己了,卻沒想到到頭來又是一場空。
賈怡然望著遠處的池子,不知道自己還能與肚中的孩子共存幾個時辰,怕是一會醫師就要來了。想著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覺眼淚就流了下來。
明明想陪孩子一道去的,卻總是不死心,不甘心自己一輩子竟然這麼陰差陽錯沒了。
沒一會,正妻卻來了,領著杜芷然一起,賈怡然默然瞧著起身作禮。隨後便有一人駕著一把椅子來了,正妻坐下,賈怡然也不作聲,看著杜芷然糾纏著母親嘰嘰喳喳,心下卻起了恨意。不過出生不同,差距卻如此之大。
「姐姐來了。」說著,賈怡然便也坐下了。按理說,正妻不說話,賈怡然是不能起身的,可是如今她也不想再在乎這些了。
與其讓她繼續待在府中,又有何意義。姐姐瞧著也沒有介意,賈怡然笑了笑,這時來又做什麼,難不成是來嘲笑自己的嗎?
自己如今落得這個場面,還不是因為有她這個正妻的結果。全府上下都在巴結她,姐姐家世背景都比自己不知道高出多少,越是巴結她,就越瞧不起自己。
好像只是嘲諷自己兩句,就能獲得姐姐的歡心一樣。
姐姐,就算你什麼都沒有做又怎麼樣,只要你在一天,自己就沒有辦法好好活。這樣的日子全是拜姐姐所賜,如今孩子都不能降生。姐姐可真是慈悲為懷,哪日佛祖瞧見了你的好,早日將你帶上天吧。
「按理來說,此事身為姐姐的我不該多嘴,可是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觀。」然兒揪著母親的手瞧著,又望了望賈怡然,大笑著,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賈怡然滿心嘲諷,連個孩子如今都來嘲笑自己。
正妻皺著眉頭,將賈怡然拉了起來,雙方站著,賈怡然依舊不說話,低頭看著池水,如果可以,她想和她同歸於盡,可是她不敢。長期以來的卑微讓她膽子也變小了。賈怡然可笑著,搖了搖頭。
「妹妹,不管外人怎麼說,不管你怎麼想我也好,這事我會幫你的。」說著,賈怡然便瞧著自己的手被抓起,然後推了正妻一把。
她一瞬間便墜入了水中,賈怡然大驚。明明是她拿著自己的手推的,明明是她自己。可是現在有誰會相信?
賈怡然四周瞧了瞧,沒有人,只有姐姐的一個奴婢在旁,和姐姐的孩子,已經嚇得跑出了池邊,可是她會幫著自己嗎?賈怡然立馬跪倒在地,手裡拉著那個奴婢的衣角,哭喊道:「是姐姐自己跳下去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對不對?不是我推的啊!」
可是那個奴婢根本不理會她,忙叫人來去救,「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夫人被推下水了啊!」此刻,賈怡然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不會再有人相信自己,自己在這個府中不會再有立足之地。突然,賈怡然心中也釋然了。終於能逃走了。
第二日,賈怡然便被遣到了野外的一個小木屋裡住,荒郊野外沒有一個人,買菜都得跑好遠的街市。已經懷有身孕的她,一周上街一次,有時候天氣炎熱,後幾日菜都壞了,根本不能吃,賈怡然也只能餓著。
錢每月會有人送來,賈怡然也想過就這麼逃走,可是自己又能逃到哪裡。自己已經懷有身孕,不能過多跋涉,而且自己又沒有錢財,出去又能怎麼辦,回娘家,怕是也沒有好日子過。自己已經嫁了出去,如今卻懷著身孕回家,會被人說死。
那幾個月受的苦,只有賈怡然一個人真知道,可是為了孩子,她也只能忍著受著。孩子生下來的那天,賈怡然這幾個月送的苦也就滿足了。看著孩子呱呱落地,自己的心也就滿足了。可是恨意油然而生。
孩子生下來后,杜老爺已經是尚書了,那幾日,杜老爺的母親去世,籌辦得火熱,杜老爺也退了官在家守孝,賈怡然帶著孩子去了杜府,說自己好歹也受過杜老太太的恩惠,自己也來守孝。
也是因此,賈怡然才回了府。回到府後,住進了自己的院子,整日地陪同孩子一起,也不與俗人俗事言語。而正妻卻又來了。還是在池邊,賈怡然笑著對正妻說:「不知姐姐可還記得這個地方了?」
「當初的事,姐姐怕是不記得,但是妹妹卻記得很清楚呢。那日姐姐落水,妹妹心裡也是歡喜的很,想著自己終於不用在府中呆著了,也是好。
妹妹心裡第一個念頭並不是怪怨姐姐,而是在慶幸,可是出去住了這麼長時間,這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
「怕是姐姐還沒有在那樣的地方住過,從小到大都被所有人寵愛著,怎麼會知道那樣的苦。可真是位好姐姐,妹妹能領略如此苦,明白了人生一些道理,也是全都拜姐姐所賜。」賈怡然一直說著,本來今日正妻來是想解釋。
當初她將落水之事怪罪到賈怡然身上,卻是是她做的計策,可是也是為了保全她的孩子。
賈怡然的孩子如若不是因為那日落水的事,早就死在醫師的手上了。若不是正妻做主,將賈怡然打發到荒野去住,她的孩子也不能存活。
可是終究賈怡然還是受罪了,這些正妻無話可說,聽著聽著也就不想再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