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增加天罰部分)

第 15 章(增加天罰部分)

15

容儀覺得心情很好。

離開前,他站在雨里往回望,見到相里飛盧背過身去,開門囑咐裡邊的神官隨他一起去查閱卷宗,製作殺鬼法陣。

他背影如松,挺拔而清雋,聲音低沉溫柔,怎麼看怎麼好看。那種深沉內斂的氣息,他剛剛在唇上嘗過。

容儀覺得心情變得更好了。

這種快樂促使他回到房內時,歡快地呼哨一聲,啾啾地變回了原身,鑽進了相里飛盧送給他的窩裡面,左螺旋盤了起來。

就在此刻,一道光芒從窗外透入,落地幻化成一個人形的樣子,氣息寬和而溫暖。

一道慈和溫柔的聲音跟著響起:「鳳凰,你這麼早就睡了,未免過得也太愜意了罷?」

容儀抬頭一看,見到久已不見的軍荼利大明王沖他招了招手。

明王所站立之處,光與熱蔓延而生,竟然將青月鎮一直以來的水霧都格擋開了。

容儀歡呼一聲,撲扇翅膀卷過去,站在了軍荼利大明王肩上,蹭了蹭他的臉頰:「明王,你怎麼過來了!」

軍荼利大明王與他同屬太陽界管轄神,在梵天,他和他關係最好。

他們的力量都屬於至剛至陽的那一類,從前軍荼利大明王曾想收容儀為親傳弟子,只可惜被孔雀搶了先。

軍荼利大明王伸手摸了摸他的翅膀:「我方才從太陽界降甘霖過來,想到你還在太陰姜國當護國神,過來瞧瞧你。」

他環視周圍一圈。

青月鎮潮濕,終年瀰漫著霧氣,房間里也森冷幽暗,桌面隔一會兒不擦,便會沾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除了降禍,我甚少來太陰地域管轄的國度,這裡的氣息的確與我們相剋,你可住得習慣?」

容儀乖乖回答:「除了剛過來時容易困,喜歡睡覺,現在都習慣了。」

「那就好。」軍荼利大明王點點頭。

容儀從他肩上飛下來,落地化回人形,學著從相里飛盧這兒看來的待客之道,笨手笨腳地給軍荼利大明王倒了一杯熱茶,為他端過去。

軍荼利大明王接過茶水,和他面對面坐下,注視著容儀和他面前的鐵合玉窩:「明行,你確實改變不少。看來這次下界,你的確有所收穫,只是——你可知罪?」

他的語氣微微壓沉了,透出長輩似的端肅來。

容儀愣了愣。

軍荼利大明王疾言厲色的模樣很少見,但他並不害怕,只是認真思索了一下:「我不知道,請問明王,我哪裡做錯了?」

「那鳳凰尾羽,可是你給相里飛盧的?」

軍荼利大明王嚴肅地望過來,「青月鎮人的骨病,本該不能這麼早治好,鳳毛麟角葯這麼一治,許多陽壽該盡的人沒有盡,明行,妄動因果,要遭天罰。」

容儀猶豫了一下,想起來了。

是有給羽毛這麼一回事。

他也沒放在心上,先是承認了,隨後問道:「這次的天罰內容是什麼?」

他小時候也領過一次天罰,原因已經不記得,彷彿是跟在孔雀身邊,有一次降禍沒做好。那一次孔雀親自來為他降的天罰,具體內容是讓他這個屬火的鳳凰,去紅蓮業火里灼燒七七四十九天。

他那回雖然沒有如孫大聖一樣,燒出個火眼金睛來,但也燒得修為增長了十倍不止。他出來時黑漆漆的一小團,被孔雀撈去洗了三天三夜,這才洗回原色。別人天罰都要死要活,他除了燒得黑黢黢以外,還白撿一身修為。

明行天運,無非如此。

「這次么……」軍荼利大明王端起茶杯,撇了撇上邊的浮沫,嘗了一口,「這一次算在你與相里飛盧的情劫債里,是你二人的糾纏,所以我們不再追究。佛祖也是要我帶話來警示你,以此為鑒,以後多加註意。」

容儀也乖了,說:「聽佛祖和明王教導……」

「但是呢,該罰的還是要罰。」軍荼利大明王不動聲色,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鎚子,「鳳凰,爪子伸出來。」

容儀臉色突變,往裡縮了縮。

「你讓青月鎮人骨頭不痛了,那你也要替他們受這痛苦才行,快點。」軍荼利大明王溫聲哄道。

容儀羽毛耷拉了下來,絕望地把潔白如玉的爪子搭在了桌邊,整隻鳥一抽一抽的。

「抽什麼抽?」大明王啪啪用鎚子在他爪上敲了幾下,力道並不重,例行公事的力度,「梵天就你嬌氣怕疼。上回是有你師父,這回是我,擋了什麼,就承什麼業力。明行,謹言慎行,下次可不一定有這麼好運了。」

容儀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哭什麼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鳳凰一天能長出八百個鳳爪,我這又沒使勁。」

軍荼利大明王收起小鎚子,端起茶喝了一口,皺眉評價道,「這茶潮氣太重。鳳凰,我再來問你,這第三十七個你可滿意?佛子雖好,日後也必有大成,但恐怕也不算很會照顧你的人,而且他飛升之前,你都要跟著他在人間吃苦,算不得什麼良人。你走之後,我與另其他另外幾個明王都商量過了,我們還認得一些小輩,雖然出身和神途趕不上相里飛盧貴重,但多少也是好的人選。」

容儀縮回爪子,歪頭瞅他:「可是我覺得佛子很好。他很會養鳳凰。」

軍荼利大明王將視線放在桌上的鳳凰窩上。

鐵合玉的窩,和青月劍的質地一樣,深入骨髓的陰冷和冰涼。

容儀跟著他看了看,補充道:「這個窩雖然氣息陰冷,也已經是他們能為我做的最好的窩。」

軍荼利大明王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輕輕嘆了一口氣。

提起相里飛盧,容儀又高興了起來,他告訴軍荼利大明王:「他人很好,養姜國人也養得很好,我從前見過與這個國家類似的地方,都一早被弄得亡國了,但是他還幫忙撐著。而且他長得很好看,肩膀寬,腹部很硬,摸起來也……」

「好了,打住。」軍荼利大明王咳嗽了一下,「既然你自己覺得過得愜意,那麼我也不說什麼,只是有一點,鳳凰。相里飛盧此人……他一生業障都在姜國,甚至為此不惜自斷神途。你要明白,他『養』姜國人,和養著你,終究是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呢?

無非是姜國人太多,相里飛盧無法和他們成婚,而只能和他成婚罷了。

軍荼利大明王沒坐多久,片刻后就離開了。

容儀送走他,拐個彎去了後院,想要瞧一瞧相里飛盧。

後院里神官圍成一片,容儀剛一過去,就被門口的神官攔住了:「小公子,你不能進去。」

「我也不能進去嗎?」容儀鳳眼彎起來,瀲灧帶笑,粉白的衫子襯得他格外惹眼,像是一道光,怎麼也無法避開。

神官卡殼了一下,臉紅了紅,低聲說:「……是大師囑咐過的,任何人都不能進入。裡邊的陣法在運轉,大人還在為一個被魘住的孩子治病。」

另一個神官說:「是的,那孩子也是我們剛剛發現的,他也是被艷鬼鬼氣衝剋到了。」

容儀聞言停下腳步,往裡邊望去。

神的視力遠比凡人好,也能看穿重重遮擋。

院內的陣法緩緩運轉著,一個擋鬼、克鬼的陣法正在初步成形,暗金色的法力緩緩流動著。

相里飛盧低著頭,端著一碗葯慢慢餵給一個孩子。那孩子被他一手抱在懷中,臉色青灰,渾身發著抖。

「大師……我是不是生病了?」

「無妨,我正在為你醫治,將這葯喝下去,聽話。」相里飛盧回答道。

他的聲音很溫柔,蒼翠的眼底映著爐火的光,卻比爐火更溫暖。

那孩子不肯喝,只是驚惶地拽著他的袖子,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可是我不想喝,喝了,我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我的爹親娘親了?」

這孩子的爹娘早已因骨病而逝世,艷鬼讓他在幻境里看見了家人美滿的一幕,他遲遲不肯抽身,精氣也就此慢慢流失。

「不會。」相里飛盧將葯碗輕輕送到孩子唇邊,「你我都是□□凡胎,我們所思所想,終有一日,輪迴相見。」

他很會喂人,而且是親手喂,也很會哄人。

容儀收回視線,往外走了幾步,忽而又回過頭。

躊躇片刻后,他自言自語道:「我要聽話,不能進去,不然我就不是一隻懂事的鳳凰……」

他接著抬起頭,詢問守在門口的神官,「我是否可以給他寫句話,等他好了,你們替我帶給他呢?」

神官們彼此對視一眼,俯身答道:「自然可以。」

「好。」容儀接過他們遞來的紙筆,認認真真往上面寫了一行字,鄭重交代,「那你們一定要交到他手上啊。」

*

「什麼事?」

相里飛盧在水盆里凈了凈手,看著神官將好不容易服下藥的孩子帶出去,又遞進來一個圓盤。

那圓盤上躺著一張小紙條。

「是容公子寫的,要我們一定要交給您。」神官答道。

相里飛盧屏退眾人,拾起紙條看了看。

上面清雋的一行字:【餓了,也要佛子親手喂我】

後邊還用簡筆畫跟了一隻圓溜溜的鳳凰。

畫得像雞。

相里飛盧放下紙條,叫住還沒來得及撤走的神官,聲音微沉:「他什麼時候來的?」

神官說:「就在方才相里大人為董家小郎醫治的時候。」

他又看了一眼那紙條。

相里飛盧想起從前容儀逼他親手喂果子的事,心裡曉得大約是這鳳凰拈酸吃醋,看見了他給別人喂葯的場景,也一定要他喂回來。

「大人,需要給容公子回話么?」

「不用。」相里飛盧翻出功法書,眉眼淡漠無波,「他不過是耍些小孩子性子。」

房裡燭火跳動,格外安靜,角落的水漏一滴一滴地落著水,外邊的天色也由青色慢慢轉黑。青月鎮的夜晚要來了,家家戶戶燃起火把,警惕著艷鬼來臨。

只是那水漏聲不絕於耳,一滴又一滴,在細密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一滴,兩滴。

……

四滴,五滴。

銅盤放在桌上,沒一會兒就潮了,紙條上的墨跡也慢慢暈染開。

相里飛盧翻過一頁書,用筆勾畫、紀錄了幾個法陣的要點和自己的思路,片刻后,他停了停筆,視線重新掃過那個銅盤。

他伸手將那張紙又拿了回來,用衣袖輕輕壓了壓,逼出水痕,隨後折成對摺,放入袖中,耳根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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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後大佬們搶著當我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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