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留是走
待到人聚齊，素天心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來，瑟瑟發抖的小身邊蜷縮在一處，甚是可憐。秦氏氣過了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可轉念一想，若是不借著這件事情壓下她囂張的氣焰，磨掉她的小姐脾氣，那這個家以後怕是更不能安生了。除非能狠心直接攆她走，問題是，自己狠不下那個心。
梁員外自打進了門便一反常態的一直綳著臉，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就連身為里正的顧生柏說話也帶了幾分小心翼翼，不時的看他的臉。
「好了，我們幾個老頭子都到了，顧二郎，你和你媳婦有什麼話就直說。」
秦氏看了顧有權一眼，這種事情當家男人不開口，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插話就會失禮。顧有權也知道這一點，只好開口說道:「麻煩員外和三叔了，家裡房子好端端的失了火，失火的時候只有素家姑娘在，我們又不能貿然問她什麼，只得麻煩幾位長輩了。」
梁員外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不知所措的問心，再看了看於凳子上瑟瑟發抖的天心，心中便有了數。當下開口道:「這件事情，全看你們怎麼看，我們還是如上次一樣，做個見證。」
這次，秦氏不等顧有權開口，率先上前一步道:「員外爺，三叔公，公爹，我是個婦道人家，說話向來直，心中有什麼便說什麼了。若是有哪些不對的，冤枉了誰的，幾位長輩還得提點才是。」
梁員外這回倒是沒有吭聲，只是微微點頭，一旁的顧生雲倒是接了話:「老二媳婦，你有話就說，這本就是你們家的事情，當然要由你們自己先說。」
他既已這樣發了話，秦氏當然也不會再拖拖拉拉心中的話脫口而出:「今日我家裡著了火，萬幸只是燒了房子沒了家什，人沒有事。我只想問問素姑娘，失火的時候你在哪，廚房為什麼會失火，你有沒有進除非，失了火你為什麼不喊人？家中沒有人，可家前門後到處都是人。」
她這樣一說，其實跟直接說素天心燒了房子沒啥區別。可是天心如何會承認，當下驚慌失措的不住的搖頭:「沒有，我沒有，不是我……」
「素姑娘，我只再問你一句，你想清楚要不要照實回答，你今日究竟有沒有去廚房？」秦氏見她再度擺出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心中原本那份惻隱之心頓時被怒火掩蓋，猛然拔高的聲音嚇得素天心猛然一頓。
她略帶懼怕的縮了縮頭，還是不停的搖頭，可惜秦氏由不得她不回答，目光如炬的盯著她。連同一旁坐著的梁員外幾人也一直注視著她。
「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燒了房子。」
沒有燒了房子，意思是進去過廚房？無論是不是有意的，實在是……梁員外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失望。
無需她再辯駁，大家都明白了。也許是無心之失，但不能否認就是她引起的。
天心也是心思剔透之人，話出口后瞬間便明白了過來，再看看眾人的臉色，心裡突突跳個不停。饒是她如何鎮定，畢竟年幼，何曾經歷過這些，當下眼一閉心一橫帶著哭腔開口道:「是，我早上進過廚房，想燒水，可火摺子沒點著火。房子已經燒了，你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大不了就是被趕出顧家，還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她這樣一說，秦氏跟聲便冷笑出口:「素姑娘這話說的好生有趣，難道不是你做錯了事情，而是我們這些人合著來欺負你？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憑什麼你做錯了事情我們受累，你還理直氣壯的？」
素天心被她這一番話嗆的小臉紅白交替，低頭咬唇不語，正當秦氏欲再度開口時她卻搶先一步上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嫌棄我在家裡吃閑飯，我走便是。拿來！」
「什麼？」秦氏一愣，完全沒反應過來，再看她伸出的手，更是不明白什麼意思。
天心見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當下氣不打一處來，這女人，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十兩銀子，問心賣身的銀子，拿給我，我現在就走。」
話一出口，原本一直注視著她的問心再也忍不住，當場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在場的幾個大人更是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顧有權見氣氛冷了下來沒人再出聲，只好自己開口道:「素姑娘，那日當著幾位長輩的面我們說的很清楚，我們現在沒那麼多銀子。」
「那你有多少？」素天心緊跟著問道，此刻已經這樣了，這個地方她片刻也不想多呆，哪怕只有幾兩，也足夠她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顧有權還有未來得及開口，秦氏便冷哼出聲:「幾兩，一分也沒有！素姑娘記性真不好，剛剛才燒了我家房子，居然還好意思張口要銀子。」
心中剛剛盤算好的事情瞬間落空，叫素天心如何不惱怒，當下帶著哭腔怒吼道:「那是說好的，你賴賬，你欺負人。」
秦氏一聽她那聲音和話氣就不打一處來，無語的翻翻眼睛後轉身看著梁員外這邊道:「幾位長輩都在這裡，我有沒有欺負她大家能看見。我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何況她們姐妹還是存遠他爹帶回來的。我也不圖誰來報答什麼的，但是我也不想因為救了她們兩個搞得自己家不家，人不人，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她這一番話說的在場的人再度沉默，半響後梁員外徐徐開口道:「說吧，想怎麼做，一次性將你的意思說完。」他想過了，若是秦氏真將素天心趕出去，他便將她帶回梁宅去。就算以後證實她與小主子無關，看在她姓素的份上，無論她好與壞都不過是多碗飯的事情。
既是德高望重的梁員外發了話，秦氏也不吞吞吐吐了，索性趁著眼下的機會一次性將話講個清楚明白。
「我沒別的意思，我家兩間草房子也值不了幾個錢，可是裡面還有這一大家子的生活所需，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之前那銀子是該給她，可這房子也不能不賠。說好聽點你是問心姐姐，說難聽點，你已經將她賣了，你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了，和我們家連親戚都不算是了。留下來，你就得自食其力，我們家不養活閑人。走，我們也不留你，當然，問心的銀子我們現在沒法給你，你還得把燒的東西賠了。」
秦氏自己也知道自己說這話對於一個十歲的丫頭狠心了些，可是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若此次不給她個教訓制住她，以後不定得生出多少事端，隔著問心這一層，自己這一家子都不能不管。
素天心自此算是將秦氏恨到了骨子裡，連帶的聽她說話就如同蒼蠅在耳邊叫，讓她幾欲發狂。好在人前她還是知道收斂，只氣沖沖的說了一句:「我沒錢！」
「沒錢？」秦氏連聲冷笑:「每錢就甭走了，那些東西少說也得二兩銀子，你就留下抵債，什麼時候還清了再來說走的事，說那十兩銀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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