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宅風波(一)
天還沒大亮，院外便傳來砰砰的叩門聲，接著院子里便傳來秦氏和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那是長房的李氏，平日里很少到這邊來走動，今日不知道有什麼事情，來的這麼早。問心沒有多問，連忙麻利的起身將屋中的板凳拿到院子里。
「大伯娘，坐下說話。」
李氏見她這般客氣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揮手:「不用了不用了，就幾句話，我說完就回去了，站著就行。」
她這樣說，問心也不再多說什麼，禮數到了就行。
「大嫂，這麼早有什麼事情？」都是自家人，秦氏也不跟她客套，張口就直奔主題。
「我過來就是想看看你近日有沒有時間，還有大半個月就是長遠的好日子了，這幾日我卓瑪著該將被子新衣什麼的做出來，新房也該收拾收拾。我這手藝你是知道謝……所以得麻煩你。」
「行，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可是長遠的親嬸嬸，等會吃了飯我就過去。」
「那，那不如一道，過去吃吧。」李氏性格使然，說話時總是吞吞吐吐不利索，她話剛說完便被秦氏揮手打斷。
「不用了，家裡還有幾口子人呢？你先忙著，我收拾好了就立刻過來。」
李氏見她這樣說只好應了一聲，再度客套了一番出了院門。
既然要去老宅幫忙，自然是不能磨蹭耽擱，迅速的做好飯，伺候顧有權爺倆出了門便收拾著準備過去了。
秦氏自進了顧家門便另起了屋子單過，除了逢年過節，平日里很少走動。但是只要是過去一趟，那什麼東西都得準備足了。
「問心，今日就甭去山上了，跟嬸嬸去大院那邊幫忙吧。」秦氏說話的時候手上一直在忙碌，拿了一個竹籃子，將框子里積攢的雞蛋一股腦的裝了進去。而後看了看未滿的籃子，踩著凳子踮起腳尖從牆上拿下一塊風乾的腌肉。
問心眼巧，裁衣刺繡，她總能描出一些與眾不同的樣子來，帶著她自己使喚起來也順手一些。
問心應了一聲，加快速度將鍋里的碗筷洗好撈了出來，心中卻是默嘆一聲。阿姊昨夜說是滑倒了摔了腿，也不知道傷的如何了，原本她是想著找時間去梁宅找點葯，如今卻是去不成了。
兩人一前一後還沒出院子，素天心卻從屋子裡出來了，對著秦氏說道:「秦大娘，我也去吧，多個人也能快一些。」
秦氏聞言回頭瞧了瞧她，眼睛已經沒有昨夜那般紅腫了，亭亭玉立的站在屋檐下看不出任何異樣。對於秦氏來說，她比不得天心，住再久也是暫居，自己也不會那麼沒眼色的使喚她。
「好是好，只是你休息好了嗎？」
「好了，我沒有事，讓大娘操心了。」不管秦氏昨夜有沒有看出什麼不妥她都不能大意，再怎麼難受也得大大方方的在人前將今日熬過去。
她這樣說秦氏便不再客套，算是應了她的話，麻利的鎖好門朝顧家老宅走去。
顧有福是長子，就是分了家也是要繼承老宅，自然與顧生雲老兩口住在一處。兩家說遠也不算遠了，就是隔了一座山樑。兩家算是倚著山背靠背了，若不是需要繞道，其實近的很。
秦氏與問心姐妹倆到的時候顧有福家裡已經有人來了。問心定睛一看頓時就不好了，來人正是昨日扣了她倒打一耙的里正兒媳趙春花和顧存遠那嫡親的姑姑顧秋梅。真正是應了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
說起顧存遠這位小姑姑，那可真是有故事，顧家村跟問心不對眼的除了對顧存遠有想法的顧笑笑外就只有她了。按說她長了一輩便該有個長輩的樣子，可她偏偏就跟常人不同。
問心知道，她是打心眼裡瞧不起自己，可自己跟她也不熟，犯不著第一次見面就找茬把自己往哭里數落。身板太弱不好生養，下巴太尖一副狐媚樣……
顧家一大家子都是老實本分和善的，偏偏就她如此尖酸刻薄，也不知道隨了誰。
秦氏剛一進院子，她便打住了之前的話題，陰陽怪氣的說道:「喲，大嫂，你面子可真大，不僅請來了二嫂幫忙，連她家兩個活祖宗都一併請來了。」
秦氏素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從小到大十里八村的她怕過誰，當下便不痛不癢的回了回去:「小姑子，你是回來幫忙的，還是回來準備再改嫁的？」說話間不理會一屋子人瞠目結舌，徑自挎著籃子帶著問心天心進了顧老太太的屋子。
「姓秦的，你個死女人，我要讓二哥休了你！」顧秋梅那一聲怒吼對於秦氏來說半分作用都不起。這話只要她們碰一次面顧秋梅就要說一次，她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何況，她說的也是事實，顧秋梅出門八年，嫁了三次，丈夫死了兩任，據說都是被她氣死的。哪次她回來家裡也沒，消停過。
聽著自家閨女說的話，顧老太太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忙招呼秦氏三人進了屋
「老二家的，你別和秋梅一般見識，她還小。」
老太太話一出口，不止秦氏暗自翻白眼，問心和天心也跟著風中凌亂了。快三十了還小，都嫁過三次人了還小。
秦氏不想與她再談論顧秋梅，將自己放到地上的籃子挪到她面前道:「娘，有些時候沒過來了，存了些雞蛋給您補補身子，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就鹹肉還有些……」
「好好好，以後過來不要帶這些東西了，有空閑常過來走走，年頭不好，該省點就省點，你那還有一大家子人呢！」老太太看見她帶了這些東西來心裡是高興的，可也是遺憾的。
自己跟老頭子老實了一輩子，兩個兒子也都是憨實人，老大家的也是，偏偏老二娶了秦氏這麼精明能幹的。
她知道自家當初是高攀了，因此秦氏進門便應了她的要求分了家。這些年各過各的，這個兒媳始終與自己親近不起來，連帶的存遠也和自己不親近。心中若說沒有一絲不痛快那是不可能的。
秦氏在屋子裡坐了片刻便呆不住了，面帶笑容的跟老太太說了一聲:「娘，得空了陪您聊，我去給嫂子幫忙。」她是來幫忙的，一直坐在這算怎麼回事，何況她與老太太真沒有多餘的話要說。
三人出了老屋朝新修的堂屋走去，那邊地上已經鋪好了竹席，布匹棉花，針線全部準備就緒，只等幾人分工開始。可惜屋子裡的人互相不對付，註定了這一日不能順當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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