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相擁

至親和摯友，大約是楚遲從前最想要得到的和最看重在乎的。可是當這一層薄薄的窗紙捅開之後，卻是血淋淋的不忍直視的真相。

或許……他真的是天生不討人喜歡，所以親人朋友一個個都背叛他，將他視為叛臣逆賊。

心頭血氣翻湧，楚遲忍不住低低可出了聲來，那壓抑著的咳嗽聲聲聲傳入墨初耳畔，墨初卻是沒有辦法去安慰他，只能默默的抱著他，一遍遍告訴他自己還在身邊。

這樣眾叛親離的感覺真的是太糟了，上一世她落到那樣的下場，又何嘗不是眾叛親離呢？

世界崩塌，天地輪轉，可是卻沒有一點光亮從其中倒出來，墨初心頭酸澀，忍不住就想將自己的前世說與楚遲。

「殿下，你可知，我們從前就是認識的？」

唯有共情，大約能讓絕望之人心底的絕望少上許多。

楚遲抬頭，一眼撞進墨初眼底的淚花中，眨了眨眼睛，「不要說，初兒，不要說。」

他抬手覆上墨初的眼睛，「不必為了我，再將那血淋淋的事情說出來，就讓它們隨風而逝，好不好？」

怎麼能再讓墨初去回憶那些不堪的經歷呢，即便是將自己架在油鍋上烘烤，他也不願墨初再回地獄。

墨初同樣回手覆上了楚遲的眉眼，輕輕吻住了他的唇，「那麼殿下，讓初兒安撫你吧。」

手指輕繞，蜿蜒攀入脖頸，於那冰涼的淚花中燃起了火焰，火焰不斷漫延，楚遲此刻半點都不想控制自己的本能。

眨眼間，那隻到處點火的手便被大手握住，唇舌侵入唇齒，於耳鬢廝磨間迸出朵朵旖旎的火花。

墨初輕輕嚶嚀一聲，楚遲便一個翻身將墨初壓在了榻上。

軟塌深陷，呼吸交纏，十指相交，一件件衣衫翩躚落地。

而隨著墨初的一聲嬌嗔，楚遲那濃重的呼吸終於落到了墨初心口，於心頭染上一朵紅梅。

紅梅朵朵盛放，於白玉之上染上一層緋色，緋色蜿蜒攀爬，那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卻隨即下沉。

「嗯……」

短短的一聲嚶嚀再次落入楚遲口中，墨初眼帶淚花，雙腿猛地往上一抬，整個人在狂風暴雨中攀上了巔峰。

雪花片片落到窗沿，於隱約的暖橘色燭光下往馬車裡面看去，忍不住羞紅了臉，眨眼間便於這樣旖旎溫暖的紅帳外消融而去，化作墨初眼角那搖搖欲墜的淚珠。

而馬車外，遙遙跟著的臨淵和臨懸都已經自覺的退出了好遠，冰冷的容顏卻是紅成了一張張紅蘋果。

到底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和嬌媚婉轉的小姑娘，乾柴烈火的，哪有不發生奇妙化學反應的道理。

天色漸漸暗了，那盞暖橘色的燈光在這暗沉沉的天色下愈發的引人注目。

而落在馬車頂的雪花鋪成了一片雪白，於碎碎的震動中漸漸崩塌，不經意間侵入馬車，落到墨初的手臂上。

墨初神情恍惚的接住那雪花，淚眼朦朧的一抬手將其摁到楚遲脖頸上，「殿下……慢一點，受不住了……」

楚遲猛地一愣，動作輕柔下來，又俯下身吞掉墨初眼角的淚花。

「乖，我輕輕的。」

「嗯。」墨初點頭，跌陷在軟被中浮沉。

*

天光破曉，墨初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只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碾碎了一樣，半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轉過頭，楚遲睡得一臉安靜，俊俏的眉眼間尚還有春色薄染，隱隱透著幾分小孩子的稚嫩和驕縱。

墨初噘嘴，一巴掌呼在楚遲臉上，楚遲被打得一個怔愣，懵懵懂懂睜開眼，便瞧見一臉慍怒的墨初支著腦袋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怎……怎麼了？」他懵懂的睜圓了眼睛，似乎不明白墨初為何生氣了。

「疼……」墨初噘著嘴，似乎都能掛上一個大油壺了，「餓……」

「餓」字剛剛出口，便聽見墨初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囧得墨初更是憤怒的看著楚遲。

「馬兒尚且要吃草，殿下一點都不心疼人家。」墨初委屈巴巴的看著他，楚遲頓時大囧，一翻身坐了起來，卻惹得墨初連連驚呼。

下意識轉頭看向墨初，卻發現被褥被自己帶了起來，而墨初正手忙腳亂的拉扯著被褥。

而他眼神一深，差點又要化身為狼。

「對……對不起。」一縱身跳下地面，楚遲笨拙的急忙穿戴，又笨嘴拙舌的問道：「要不要先洗澡？」

墨初憤怒的望著他。

「要……要的吧？」他討好的看著墨初，「我……我不知道，只是楚伯伯從前有說過，這是一場體力活，我應該準備洗浴和飯食的，你等著我……等著我啊。」

墨初卻是驀的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楚遲，「你……你也沒有過？」

楚遲更囧了，囧得整張臉通紅，聲若蚊蠅的解釋道，「我自十二歲起便在軍中生活，哪裡……哪裡會有這些經歷。」

墨初先是愣住，然後「噗嗤」一笑，最後笑容中卻是有絲絲甜蜜從那張小臉中飄了出來。

「我很開心，夫君。」

「嗯。」楚遲反身坐在墨初跟前，細細替她斂了斂被子角，「疼得厲害嗎？」

「嗯。」墨初雙眼淚汪汪。

「我去買些葯，你先沐浴更衣，好好吃飯，好不好？」他溫柔的看著只剩下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外面的墨初，又抬手將那貼在額角的頭髮細細碎碎挽到耳後。

墨初點頭，「那你快些回來。」

「嗯……對不起，我應該……先給你十里紅妝的。」他輕輕嗯了一聲，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是我沒有忍住。」

「夫君，初兒願意的。」

她給不了旁的，可是這具身體，到底是由她自己做主了。

楚遲緊緊握住墨初的手，雖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卻堅定了不少。

比起昨日的迷茫和挫敗，此刻的他似乎又有了新的動力。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片安然的天空。」言罷，楚遲又吻了吻墨初額角，才一步三回頭的轉身往外走去。

外面，臨淵和臨懸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楚遲甫一踏出去，恭賀聲便紛至沓來。

楚遲嚇壞了，「你……你們怎麼什麼都知道？」

臨淵揶揄的看著楚遲，「楚管家早早就告誡我們一應事宜了，殿下快將夫人請出來吧。」

楚遲大囧，臉色通紅，卻故作鎮定道：「以後該改口叫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