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教訓
墨初從蓮兒手中拿過那發簪，自顧自簪上，「於我而言，這是很好的。」
蓮兒重重鬆了一口氣，「奴婢打聽過，攝政王似乎有什麼隱疾，府中並未有姬妾。」
她蹲在墨初面前，眼睛睜得圓圓的，顯得整個人更是幼嫩，「如此小姐並不需要出賣自己，只需要小心侍奉殿下便好。」
「小姐。」她握住了墨初的手，「奴婢知道小姐想尋得一個如意郎君，可是老爺和夫人定然是不願意的。有了流螢姐姐，咱們便可以借攝政王的東風，不是嗎？」
墨初唇角綻開一個笑容，抬手捏了捏蓮兒的臉，「咱們蓮兒心思玲瓏。」
蓮兒垂下眼眸，哪裡是心思玲瓏，只不過是人情冷暖，滿身圓滑而已。
她吸了吸鼻子，揚眸笑看著墨初，「方才蓮兒已經試探過流螢姐姐了，她雖然不是真心待小姐，但是也會好好保護小姐的。」
墨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颳了刮蓮兒的鼻尖，「知道了，小滑頭。」
蓮兒將墨初的手捂在自己掌心，「小姐不知道，蓮兒有多希望能有這樣一個人在小姐身邊。」
窗外，流螢淡淡往屋中瞥了一眼，下意識拍了拍方才被蓮兒挽著的胳膊，想起蓮兒的話來，「流螢姐姐，我們小姐日子過得艱難，希望流螢姐姐能夠替我們小姐撐撐面子，不叫夫人和大小姐隨意欺辱她。」
主僕倆人，倒是有些意思。
淡淡看著蓮兒替墨初描眉梳妝，她對墨初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這樣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姑娘，究竟是哪點惹得殿下青眼的。
若是在天涼寺的涼薄和殘忍，果決與狠厲，殿下的口味未必是重了些。
「二小姐，老爺請你去書房。」而她的思緒尚未落下，初初閣的院門便被大力叩響了，一個婆子粗獷的聲音在門前響了起來。
流螢蹙了蹙眉，雖然她未曾伺候過別的小姐，但是這樣的情況，是決定不可能出現在高門大戶中的。
她眉眼一沉，剛欲說話，那院門竟然就不堪重負的轟然倒地，幾個婆子一臉高傲的站在門前。
其中為首的那個錯愕一瞬，便抬腳踩在了門板上，「二小姐這院門也太不金貴了，是為了方便什麼人行事嗎……」
「哈哈哈哈。」她話音落，身周頓時一陣哄堂大笑。
而在這哄堂大笑中，墨初款款站在了門口，眉目宛然而溫柔。
「林媽媽，確定是父親大人讓我過去嗎？」
林婆子覷了墨初一眼，皮笑肉不笑，「二小姐說的什麼話，自然是老爺讓老奴過來尋二小姐的。」
「可是……」墨初聲音淺淺，陡然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雪，「林媽媽不是母親身邊的人嗎，這是到父親大人身邊去了嗎？」
林婆子被噎住，索性便不再裝了，上前幾步負手看著墨初，「二小姐也別計較是老爺或是夫人了，總歸小姐不得去的嗎？」
她覷著墨初，「哦，三小姐也已經去了，二小姐不去么？」
墨初的手心陡然握緊，眼角的戾氣湧上一瞬便冰消雪融化，「是么，那便有勞林媽媽帶路了。」
她的神情過得飛快，除了流螢在她的臉上瞥見一抹狠辣以外，無人發現她那溫婉淺淺的笑容下，究竟是怎樣的戾氣。
「那便走吧。」林婆子轉身，大咧咧的走在前面，跟著她過來的幾個婆子不懷好意的看著墨初，手中白綾大刺刺的暴露在墨初的視線中，也暴露在流螢的視線中。
「這是……」流螢心中一沉，看來墨夫人這是要奪人性命了。
她就欲上前，墨初卻是率先走上前了，「媽媽們倒也不必用這白綾嚇唬我，想來母親那邊已經知曉昨夜是誰將墨初送回府中的。」
如玉如瓷的指甲劃過那輕薄的白綾，「若是我出了事兒，殿下怪罪下來，不知媽媽們會不會吃不了兜著走？」
婆子一怔，便見墨初沖著流螢招招手，「流螢姑娘，殿下身邊的大紅人。」
流螢冷著臉站到墨初身後，也不說話。
墨初笑吟吟的瞥了眼偷偷觀察流螢的林婆子，淺淺笑起來，「媽媽別看了，流螢姑娘是殿下身邊的人，你們是打聽不到的。」
言罷，她手中一用勁兒，那白綾便被扯落在地，「蓮兒，收起來吧。」
蓮兒三兩步走上前，將那白綾挽起來，送還給方才拎著白綾的婆子手中。
「更何況。」墨初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林婆子身邊，「不知母親，見過父親了沒有？」
奇異蠱惑的光從墨初眼中一閃而過，「母親昨夜婉轉承歡，是否十分暢快？」
林婆子大驚失色，揚手就欲給墨初一個巴掌，墨初卻是早就料到了她這樣的舉動，像是一隻貓兒一樣，靈活的彎腰往前一躲，林婆子的手便落到了流螢手中。
她頓時嗷嗷叫喚起來。
「好了，流螢，林媽媽是老人家，手腕很容易斷掉的。」
她話音落，「咔嚓」一聲清晰可聞的骨頭斷裂聲便在這靜謐的小院中響了起來，緊跟著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流螢眉頭一挑，抬腳一踹，林媽媽便「咚」的一聲撞在梧桐樹榦上，昏死過去。
「小姐，流螢手勁兒大，且聽不得女人尖叫，失手了。」
「哎！」墨初捏著團扇擋住自己微微張開的嘴巴，笑得眉眼彎彎，「唉，你是殿下的人，我也管不住你。蓮兒，咱們走吧。」
說著便一腳踩在那木板上，輕巧的走了出去。
流螢冷冰冰的瞥瑟瑟發抖的婆子們一眼，才抬腳跟了上去。
等到三人的背影消失，雙股戰戰的婆子們才抖著手將那白綾扔到地上，衝到林婆子身邊去大呼小叫。
這樣的大呼小叫墨初卻已經聽不見了，她腳步很快，幾乎是小跑著衝到了墨香院。
而院中，正有著低低的啜泣聲響起。
她站定在門口，看著墨絮頂著大太陽，正跪在一架綉架跟前，虛著眼睛綉著那一幅百鳥朝鳳。
「絮兒啊，這百鳥朝鳳可是老爺今夜要拿去送禮的，你可得快些綉好，否則誤了事兒，母親也保不住你。」墨夫人淡淡的聲音在墨初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