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衛國公受傷回來
一日後,入夜。
衛國公府一寸天地被凄月染黑。府內靜悄無疑,與之相對應的卻是上京城外跌宕馳聘的馬車。
東宮諸衛率馬當先,亮出腰牌一剎,朱紅城門大開,馬車更是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衛國公府後門而去。
馬車中。
長箭縱穿了衛國公的手臂,汩汩血水浸染了他赤紅官袍。
即便如此,他握緊流血之處,劍眉不斂:「太子不必跟微臣入府,必先入朝稟明皇上賑災一事!」
馬車緩至,一眾東宮諸衛排開一列,沉聲:「太子,衛國公,到了。」
「待本宮確認你傷勢無礙便回朝。國公這番救命之恩,東宮沒齒難忘。」
那人淺笑,直接揚起簾帳,便下了馬車。
「太子仁義。」
回朝之日本便不是今日,可賑災途中,刺客直衝太子而去。衛國公揚手便擋箭,刺客當場自盡,已無調查之處。
箭毒未除,他只能強行封了穴道,待回府入醫。
此時,衛國公竟也不知太子所思,沉靜思慮片刻便緘默止口,被人攙扶下了馬車。
……
馬蹄聲漸落,百人隊伍於馬車后停住之刻,皆朝著後門凝去。
少女自門后而來,衣訣飄揚,青絲如瀑垂落至身前。那一雙鳳眸自看到衛國公臂傷時,神情自震驚至繁亂。
「父親,你的傷……」
穿越至現在,步霜歌第一次心中有些微亂。
她依信而來,只是有些好奇地等待在這裡,卻未曾想過百人騎馬,浩浩蕩蕩出現在這衛國公府的後門。這些人身著不凡,皆手握佩刀。
衛國公與記憶中相同,年過四十卻依舊丰神俊朗,看上去頗為嚴肅。
此時的衛國公正被人攙扶於馬車之前,半袖皆血色,卻無任何虛弱的模樣。
衛國公凝至步霜歌,道:「霜歌,還不見過太子?」
他身前的公子,濯約而立,月色輕落那身玉白闕龍長衣,長風席捲墨發半分,難以遮擋那溫潤清透的瞳眸。那眸似是打量著步霜歌,可也只是一瞬。
步霜歌扭頭看向那人,沉聲便道:「見過太子。」
雖聲音懇切,步霜歌卻有些后怕。
對於她而言,無論是衛國公或是這太子,皆是大晉皇朝中的貴人,而她卻是一個附身而生的一縷幽魂罷了。
無論得罪誰,下場都不會太好。
步霜歌愁楚,卻見太子眸光柔和:「李太醫馬上便到,你這傷可不能耽擱。」
他掠過一種諸衛,在步霜歌攙扶衛國公的剎那,一同攙扶而去。
步霜歌一怔,側眸輕凝,卻四目相對。
那雙瞳孔如星光璀璨,也如溫潤流水,映入心間。她避之不及,垂眸瞧著前方的路,入府至卧房的那一刻,皆沉默寡言著。
李太醫自宮中而來,不過一前一後的功夫。
衛國公箭傷被清理,似無大礙。
步霜歌在李太醫身旁等待著,與此同時輕掠著身後之人——大晉皇朝人人稱讚的東宮之主,君墨承。
原主記憶中,先太子於大晉三十年逝世,繼而這二殿下被朝臣推舉為東宮之主,如今不過兩年功夫。雖無戰功,卻是愛民之人,這賑災的苦差事,也事無巨細地去做。
大概是個好人。
李太醫俯身於君墨承身前,道:「太子身上可有傷?」
他一身長袍,寬袖白衣,微染血跡,於燭光微閃之下更是溫潤。似是瞧見前方掠來的打量眸光,君墨承便溫和道:「手背微有擦傷,不過皮肉,無礙。」
說罷,他對著步霜歌輕緩一笑。
步霜歌垂目,眉梢抿著,已是尷尬,很是後悔去偷窺。
身後。
衛國公沉聲:「此次遇險怕是敵國刺客,秘密回京只怕驚動更多的刺客,所以臣並沒有通知府中人來接應,願太子莫要責怪。」
君墨承道:「貴女親自來迎便夠了。更何況老夫人此般年紀,怕是知道國公受傷,也經受不住。見國公無礙,本宮便心落了。」
說完,君墨承微撫袖下手背。
此動作,令那李太醫一震,趕忙說:「太子萬金之軀,微臣這便給太子瞧探傷勢!」
「國公傷勢未愈,本宮不過擦傷,無礙。」
「可太子帶傷入朝……讓皇上看到,便是要微臣的命。」
李太醫手足無措地看向衛國公。
衛國公神色凝重,卻不知君墨承到底想要做什麼,沉了聲:「霜歌,帶太子去偏房查探傷勢。」
嶺南一行,本便是他一人之事,而行走前一日,東宮卻請旨隨同一起。他與東宮從未過密接觸,一路更是小心翼翼。
只是今日,太子入了他這衛國公府,難免會惹人非議。
自古結黨營私,皆是大過。
卧房之外,一陣小跑聲迅速傳來,未帶任何疑慮,直接推門而跪:「芊兒叩見太子,父親!」
一身紅粉,金枝綴滿發梢。
是她的好庶妹,步雲芊。
步雲芊盛裝而來,與這清凈的卧房並不映襯。
自父親入府的那一刻,步霜歌便更改了自個兒的計劃,趁嫌隙之空讓木蘭苑新入的丫鬟去叫醒了那早已入睡的庶妹步雲芊。
步雲芊既想攀高枝,那便給她一個機會。
君墨承垂眸瞧著那一身紅粉之人之人,依舊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還未張口便聽到那聲淺薄之語——
「女兒待嫁之身,難免惹人非議,便讓芊兒妹妹帶太子去檀霜閣查探傷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