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對峙
很強，非常強。
練三生覺得自己太強了，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也有與天抗衡的時候。
但她又非常深刻地明白，這一切的本質並不是因為她強，而是命海里那神秘的樹根在強，她只是擁有了樹根，或者說，成為了樹根寄宿的軀殼。
她覺得樹根很神秘，但自己也很神秘。從身為晏雨的一縷魂魄，到稀有的戰巫王室血脈，再到以本源重塑身軀和魂魄，最後寄命與人形神兵之上。這一切看起來似乎水到渠成，有所蹤尋，但仔細想來，每一項都是旁人難以置信的經歷，人人都會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聖，如此神秘而強勢。
但，樹根更神秘。
除了它衍變自一樹遮天，道墟天便再無人能夠了解它，無人能夠窺探一二。
轟隆隆——
樹根無止無休地吸噬著雷網的能量，練三生即便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也能夠知道，樹根在從一開始落後的情況下，到現在迅速往與雷網爭鋒的地位攀升。
如此龐大的能量湧入命海，但命海里卻沒有給練三生任何的不適感，它依舊是個謎團。
練三生甚至懷疑自己白茫茫的命海之內是不是有了一個小世界，有著日月，有著汪洋陸地，有著生物，乃至於人類，而她只是一個承載這一切的容器。
當然，這只是練三生的幻想，命海之內只有飄渺的神秘。
這些看似都是樹根的事，好像不需要練三生來做什麼，但練三生還是沒能將自己置之度外。她仔細地感受著每一波能量洪流湧入命海，感受著元力的澎湃，甚至她覺得連神兵所鑄的身體，遲早都會承載不起這個命海。
她在習慣著這種強大，沉溺於其中。
仇若狂見練三生如此專註，便湊到她耳畔輕聲道：「我先去附近看看，不會離得太遠。」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也不會離雷網太近。」
練三生笑了笑：「好，注意安全。」
「你也是。」雖然知道有樹根在，練三生並不會受到多大威脅，但仇若狂還是讓她謹慎為上。
練三生是神秘的，樹根是神秘的，雷域自然也是神秘的。
危險隨時會降臨，仇若狂和練三生彼此擔心著，仇若狂自然不會離得太遠。他也就在這附近轉轉看看，如果一直呆在練三生身邊，就等於呆在樹根裡面，他的視野和感知也會受到限制。仇若狂需要去看看，在經歷著和樹根拉鋸的雷網，是否會出現什麼突破口。
仇若狂離開練三生，往外走，樹根會因為他的前進，自動為他讓出道來，等他走過去后，樹根便會闔上，為練三生提供一個安全的落腳點。
仇若狂這才放心，在樹根的夾道護送下，來到了「毛球」外。
沒了樹根毛球的保護，仇若狂首先在感官上就已經大不相同，他彷彿身在驚天動地的戰場之中。他的眼眸倒映著金紫色，雷網鋪張著大量的雷潮，猶如海嘯般接天連海地撲向另一邊同樣無邊無際的樹根毛球。或者說，此時的樹根毛球已經是一面牆，仇若狂暫且望不到邊，他暗自咋舌，他不過在樹根毛球里呆了多久，外界就已經如此天翻地覆。
視野里，紫金雷潮來勢洶洶，若洪流拍擊沙灘，侵吞著沙灘上的一切，再將一切生靈都捲入腹中、碾碎。它是有這樣的威勢的，但它沒能施展起來。
雷潮靠近那像樹根一樣的沙灘，談不上潰敗，但卻出現了抽絲的情況。樹根毛球迫不及待地吞噬著雷潮的能量，那些被抽絲的能量，全都歸為它所有，那些還未能被抽走的能量，兇猛地撞在樹根外層上，轟隆隆地響徹空間，卻沒能撼動樹根毛球的鎧甲，更不用談擊穿、轟塌。
雷網沒有意識形態，它的攻擊，只不過是自然界中物質的相互反應，就好像磁鐵遇到磁鐵，它會排斥或者吸引。雷網遇上了樹根，物質的相互驅使著雷網衍生出雷潮撲向樹根，彷彿窮追猛打。
樹根毛球堅韌不拔，巋然不動。
即便如此，雷潮依舊強勢，它太過灝瀚，一波又一波不知停歇，好像大海的水反湧上高山，再從高山化作瀑布轟鳴而下。更像是玻璃球里的水，被一雙無形的手拚命搖曳，張牙舞爪地翻來覆去，排山倒海要將玻璃球內的一切都同化為水。能量源源不斷，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而樹根毛球的吸噬狀態，讓它整個外圍都是紫金色的雷涌，看不出本來樣貌，彷彿它本來不是樹根組成的，而是雷電球。它和雷網一樣刺眼，雷網的抽絲不斷地被它吞納，表面涌動著似有無數的觸手在雷涌之下往裡扯著抽絲。
場面如此焦灼，焦灼得好像一根棒子在粘稠的蜂蜜里攪拌、拉絲、攪拌、拉絲。
你撲我吞，如此僵持著，勝負難分。
眼下看著確實是這樣，但仇若狂又心知肚明，倘若情況一直這樣下去，即便雷網有無窮無盡的能量，即便它是一整個宇宙，只要放縱練三生的樹根這般無度索取，練三生只會越來越強大，最終衍變成另一種宇宙，另一個雷域。
一個擴張，一個吞噬，道墟天如何能承受？別說是生靈能否回歸，道墟天只怕都能崩裂成無盡界的黑洞。
還好，雷域似乎是沒有意識形態的存在，而練三生有意識形態，能夠在一定能力內控制住樹根，事情就不會變得很糟糕，甚至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仇若狂也不太確定，在樹根毛球這樣蠻橫的掠奪下，雷網是否真的會有消耗殆盡的一天。但倘若是不會呢？雷網之內又是什麼東西？雷心真的沒有意識形態嗎？他需要探究一番。
他回頭確認樹根毛球的狀態，在一道道雷流光間，能夠覷到它很穩定。仇若狂便放心地穿梭在光與光之間，踏過叱吒雷涌的浪尖，沿著雷潮的邊緣飛掠。
他需要去一個雷潮沒有跟樹根毛球抗衡的地方，否則他靠近不了雷網。
畢竟，雷網對仇若狂的性命也是威脅。
他操縱著雷電，卻不代表雷電屈服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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