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派送猛鬼
我瞧見老張一副幸災樂禍憋笑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這裡頭怎麼老是有我的事!
「我……我騎車,載你去?」想起身後會搭載一個女鬼,我背後已經涼颼颼,不由得磨磨蹭蹭。
「不要廢話,馬上出發。」紙人直接朝我下令。
我終於看到馬舅朝這邊走了過來,他這時候頭上的布條不知什麼時候也沒了,我懷疑是不是擦屁股沒有紙,所以頭帶被挪作他用。此外他臉上帶著一隻N95的口罩。
馬舅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瞧出他伸出的手,現在帶著一雙看不清顏色的麻絲手套。
他朝電動車示意了一下,那意思是要我聽那個紙人的,趕緊騎車。我見馬舅那架勢,似乎是又用了什麼手段,心想我不就是個送外賣的嗎,把老張他們甥舅和紙人一起當外賣給送了就完事了。
想畢就跨上了電動車。接著老張就帶著紙人給跨了上了。
我明顯感覺車身一沉。
不是說鬼沒有重量嗎?
看來這個結論也不一定。
我記得看到老張挺著肚子撐著紙人一直有些吃力的樣子,想畢這種女鬼上身之後,是會自帶一些體重的。畢竟上身之後就是實體,我懷疑就和她身前自身的體重類似。
接著電動車又是一沉,我感覺後輪的車架都快被壓得按在輪胎上了。想都不用想,是馬舅上車了。
我正好奇,為什麼這個女鬼會察覺不到馬舅,對馬舅視若無睹?馬舅真有道行啊!
就在這時候,紙人直接在我身後說了一個地址。
我驚訝不已,那個地方是一個二環邊上的高檔別墅區。
她的仇家,也許是個富豪?
「還不走?」紙人略顯不耐煩。
我正猶豫著,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歡迎使用低德地圖,本次騎行導航全程8.5公里,預計通行時間20分鐘。安全騎行請戴好頭盔……」
我還在愣神,紙人馬上說明情況:「別慌,是我幫你開好的導航……」
「那就坐好了!」我努力把油門把手擰到底,想給紙人來個推背感起步。也讓他知道知道外賣騎手的厲害。哪知扭到底車子這才如同老牛犁地一樣,晃晃悠悠的起步。
我忘記了車上的重量了。
這時節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以後,雖然這個省會號稱是娛樂之都的不夜城,但熱鬧都是歸於市中心的酒吧街、夜宵街那些地方,像我們現在行駛在往二環外的方向,也已經很冷清了。
路上人車稀少。道路旁邊的居民樓,也只剩下稀疏的幾戶還亮著燈。
我們正對面傳來《蘭花草》的單音節曲調,原來是一台洒水車噴洒著水,以很慢的速度向我們開過來。
我看那司機絲毫沒有為我們關水的打算,而道路兩旁停滿了車,我們避無可避,說:「完了,洒水車,以我們目前的速度,看來是要洗個澡了。」
「他敢!」紙人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我心想這些司機很多都是這樣無視騎手,哪有什麼敢不敢的。我只能奮力將油門往死里扭,希望呆會兒少濺點水在身上。
還有三五米,我已經感覺到空氣中遠遠飛濺的水霧。
我們的車即將和噴薄的水柱相遇之前,忽然之間,就感覺車上一輕,然後洒水車就原地靜默了。不但蘭花草的歌曲停了,水也停了,車也停了。
緊接著我又感覺車上一重。彷彿有什麼東西離開后,又很快回到了車上。
紙人繼續說:「有的司機素質很高,知道對行人和非機動車禮讓關水,有的卻故意想淋濕別人看笑話,也不怪我讓他吃點苦頭。」
我經過洒水車時瞥眼望去,龍頭差點都扶不穩!
洒水車的駕駛室里,司機正驚恐萬分的想打開車門逃生,因為從儀錶盤、空調通風口、駕駛台的各種縫隙中,正在瘋狂朝車內噴洒的水柱!眼看瞬間就會灌滿整個駕駛室。
我心中無不擔憂,說:「這會出人命吧?」
紙人說:「我教訓人,不要你多嘴。」
我不由得降低了速度,一直從後視鏡里瞄那輛洒水車。
好在我發現灌滿的水都從另一側的車窗里噴了出來,原來是另一側的車窗並沒有關緊,看來這個司機無非是吃點苦頭,命倒是保住了。
「目的地就在您的右側。」
沒多大功夫,我們終於在導航聲中,接近了目的地。但是我右側只是一個小區入口。
我發現欄杆攔著,進不去了。於是說:「到了,你下車吧。」
「開進去。」紙人說。
我看著欄杆,搖頭說:「這不攔住了嗎?」
紙人說:「叫他開門。」
「我瘋了吧,他理我才怪。」我雖然知道這太過荒唐,但也不敢違抗紙人的命令,畢竟我是親眼見識了她的這許多特異功能。
我把車直接走到欄杆前面,按下了喇叭。老張這車的喇叭估計是接觸不好,發出「嗶嗶嗶」的很小分貝。我按了半天又靠吼,終於驚動了在崗亭里打盹的保安。
畢竟是高檔小區,保安的年紀不是那種六七十歲的大爺,而是四五十多歲的大爺。那大爺滿臉你的不耐煩,說:「幹什麼的你們?這麼晚吵什麼吵,這是高檔小區,電動車不讓進,走吧!」
的確,這個別墅小區,平時進進出出都是豪車,他知道根本就沒有騎電動車的業主。而半夜三更的一輛電動車竟然吵了他的清夢,他自然有點脾氣也敢沖著我們發。
我說:「勞駕開一下門。我送外賣的。」
那保安不耐煩的說:「你逗我玩啊?半夜三更誰點外賣啊?別鬧,這不是你們進的地方!走開吧!」
那保安也用手電筒掃向我們,發現我們3個大男人擠著坐在車上,沒一個像好人,好像中間還夾著個小孩,不由得懷疑的說:「你們別是搞綁架的吧?」
說罷,他應該是想起自己包圍小區業主的職責,馬上返回崗亭拿起對講機,警告我們說:「我警告你們立即遠離我們小區!不然的話,我就要通知人過來控制你們,並會立即報警!」
「他不讓我們進啊。」我小聲朝身後說。
「那你開近一點。我跟他說。」紙人聲音倒是非常的平常說。
我只得對那保安說:「她和你說。」
「誰啊?誰和我說?」
然後盡量的將車子靠近欄杆。保安狐疑的再次將手電筒照向我們,另一手拿著對講機,保持著一米五的安全距離,隨時準備呼叫支援。看模樣還挺專業的。
「我警告你們退後啊,最後一次警告!」保安確認不認識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想被我們其中一人蠱惑,就大吼起來。
「是我!」紙人提高了聲音。空寂之中尖利的女聲,刺破了保安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