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木中火
「哈哈,要說行醫濟世,在你外公面前我們都只能算不會,不過我還是好奇,」游寰龍拿著我的腕子寸關尺,說:「我瞧你氣息風水局不甚穩定,不上手看看心癢難耐。只好班門弄斧了!」
人的身上也自帶風水局,這個我是相信的。早幾年不是流行佩戴什麼水晶什麼腕帶什麼寶石,就能調整人的氣場,其實也是一種對自身風水格局的調理。
游家在風水方面的造詣蓋世無雙,游寰龍一眼能看出我有問題絲毫不讓我驚奇。
他閉起雙眼,仔細的探查著我脈搏的微弱變化,片刻后我感覺一股刺骨的寒流順著他的三根手指往我手臂中侵入進來。霎時間,我感覺整條右臂恍若被寒冰凍住一樣,連收手都不可能。
那股冰涼的寒氣速度極快,馬上就沖著我的體內氣海而去,我牙關忍不住打起顫來。
游寰龍並未睜眼,饒有意味的控制著陰柔的寒氣,朝我體內那團炭火慢慢靠近。不多時,竟將餘燼一般的火光全數蓋住。
我心想好了,原來游叔叔是救我……
誰知剛想到這裡,寒氣中的那團火光反而大盛,似乎那寒氣變成了它的燃料,迫使它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我那條凍得失去知覺的手臂,馬上就在火光的暴烈下恢復了知覺。而那些入體的寒氣順著來路急收之後,體內的那團火又逐漸的熄滅下去。
我一陣冷一陣熱,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游寰龍睜開眼道:「這倒是少見了,木命之人,又藏火心。正印證木生火之生克關係。所謂木中火,人若為木,由內往外,必先由內誅心,其次衍化五行而誅天。」
他問道:「你這火心是怎麼來的?」
我說:「不瞞游叔叔,不過是機緣之下,吃了一隻碧血守宮。」
游寰龍想了想,點頭道:「難怪。你這孩子機緣不小,倒讓我又刮目相看。」
遊樂樂問道:「爸爸,他這火心,會不會影響……」
游寰龍幽幽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負手而立,來回踱了幾步,說:「都吃完了你就走吧。若還有什麼事情,我再找人聯繫你。」
我也正想問問看他對這個火心有什麼更直白一點的評判,顯然他現在沒這個意思,那我就別自找沒趣。
「多謝游叔叔和樂樂的款待,晚輩告辭了。」我朝游寰龍一拱手,對遊樂樂做了個拜拜的手勢,游總管一招手,就有個下人領我出去。
我走到僻靜的巷子里,身後的木門嘎吱一聲關上,我才似回到人間。
今天見到的這些人的身份,說高高在上都不夠,那都是一些如在雲端的角色。
今晚上的風格外的冷,我不由得想起扶著爺爺走過來的鐘泰。如果我外公還在……或許所有人對我都會更加的客氣……
不過旋即我又恨自己窩囊,尊重是自己掙來的,怎麼能老去想祖上的蔭庇?
雖然現在弄不清游寰龍到底打著什麼算盤,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場五術試煉相對而言是比較公平的。這中間知道上次內情的只有鍾典公,而此次的裁判又是侯爺。對我這個不熟悉他們內部的很多暗面細節的人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利好。
我現在只想把握好這個機會,到時候找游寰龍提一個要求……那,嘿嘿……
我想到這裡忍不住就嘿嘿的笑出了聲。
突然我猛然注意到,前面那個巷子口的路燈突然一閃,好像有個影子猛的一竄就不見了……
我渾身一激靈。
這條巷子前後無人,剛才那下路燈閃得非常明顯,讓我胡思亂想的腦袋瞬間清醒了過來。
不會是又有那種東西吧……
我不由得暗怪自己胡思亂想,這是什麼地方?游家的家門口能有髒東西嗎?
饒是這樣寬慰自己,我不由得還是渾身打了個冷顫,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人都是這樣的,走夜路,最怕的就是前後無人。
一個人默默往前走的時候,難免總覺得背後會有東西跟著。
我將脖子縮起來,雙手插兜繼續往前走。
我走到剛剛路燈閃爍過的地方,這裡是個巷子的三岔口。往右走就能上湘春路,往左就經過周南後門通往通泰街。
不經意的低頭髮現,牆邊上擺著一隻碗,碗里盛著飯,飯上面還插著三支香。這時候雖然夜還不深,但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不由還是皺緊眉頭。
誰會吃飽了沒事幹,大晚上的跑沒人的三岔口拿飯來上香?
顯然這個不合常理的做法,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用意……
我左右看了看,沒什麼好藏人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還是怎麼樣?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揣緊口袋,跨步向前。
當我走過這裡,總感覺身後還是有人,不過這回我忍著沒有回頭,默默的往前走,直到走出巷子到了車水馬龍的湘春路上,這才用餘光朝剛剛巷子里的那地方望過去。
這一瞥不打緊,我渾身止不住一哆嗦。
餘光里我看到好像地上蹲了個小孩……他正捧起了那碗飯,大口大口的往嘴裡扒……
這……他會是人嗎?
容不得我多想,巷子里傳來哐當一聲清脆的響聲,好像是什麼瓷器打碎了,小孩子的人影像憑空消失一樣,沒了蹤影。
我心裡一顫,不行,我還的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個孩子,那萬一碰到了壞人……我沒見到還好,見到了還不管的話,真出了什麼事,我這輩子別想心安。
這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我打定主意,朝巷子里狂奔,很快就到了剛才那個地方。我朝另外兩邊都看了看,沒看到任何人影。
路邊上的那隻碗已經碎裂成了好幾瓣,香已經滅了,到處還有一些散碎的飯粒落在各處。有幾顆飯粒上明顯有被人踩過的痕迹。
我正想到底出了什麼事,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許多?」
走夜路有人叫名字不能回頭,我已經栽過幾回了。我渾身一哆嗦,別的管不了了,抹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