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葬禮

許葉歡的葬禮並不算隆重，甚至可以說十分潦草，只是草草堆砌了一個墳包包，立了塊巫漓親手刻了「巫澈之妻許葉歡」幾個字的墓碑。

「澈澈，來，給你娘親磕頭。」巫嫦漓一身素縞，跪在許葉歡的墓前，拉過一旁依舊發著懵的許澈澈說道。她秀美的面龐因哀傷而滿是疲倦。

許澈澈木訥的走了幾步，呆楞著跪了下來，僵硬地磕了幾個頭，一點都不響——年幼的她還不能理解這一切突如其來的變故。死了是什麼？她的娘親，那個會給自己縫製衣服，會做小點心的女子，如今忽然就變成了一方石墓。石墓還會給她縫衣服、做點心么？她可不可以不要衣服點心，只要一個娘親一個溫暖踏實的擁抱，讓她心安？

巫嫦漓看著澈澈，滿目悲戚與同情再次化作水霧模糊了視線。換做是誰恐怕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吧。更何況許澈澈還這麼小，正是依戀母親的年齡。

「澈澈，你在想什麼？」巫嫦漓問道。

「姑姑，澈澈，要給娘親報仇。」許澈澈凝視著巫嫦漓，目光竟然充滿了堅定！

巫嫦漓心頭一震，似乎是沒有料到許澈澈會有這樣的舉動。這樣大的一個孩子，本該賴在母親懷裡撒嬌的孩子，竟能有如此決心！巫嫦漓隨即露出欣慰的笑容，頷首應道：「好。姑姑幫你。」

畢竟是巫澈和許葉歡的女兒，任他們哪一個都是響噹噹的人物，龍生龍，鳳生鳳，他們的女兒雖小，卻也早慧若此，竟已是不輸男兒的巾幗英雄。

付靈和南懷瑾始終在一旁站著，一言不發地目睹整個葬禮的過程。之後，巫嫦漓便把許澈澈拜託給了付靈代為照看，自己則與許葉歡獨處。

許澈澈被付靈拉著走開了。她有些不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歪著腦袋問道：「姑姑在做什麼？」

付靈轉過頭看了一眼，巫嫦漓正拿著一炷香插在香爐中，鄭重的磕了三個頭，砰砰砰三聲，額頭砸地發出的哀響似在替她嚎啕大哭。

「姑姑有些話想跟娘親說，澈澈和靈兒姐姐都不要打擾她們。好么？」付靈柔聲說，

許澈澈點了點頭，乖巧極了的模樣。

付靈忍不住嘆氣，澈澈這孩子，有時候真的懂事的讓人心疼。

巫嫦漓轉過頭，看著付靈拉著許澈澈走遠，回過頭伸手在墓碑上摩挲。

「葉歡姐姐，你放心吧，我和哥哥一定會好好照顧澈澈，也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她最後的「報仇」二字聲音有些飄，那是她極力剋制不讓自己咬牙切齒的結果，可著似有些飄忽的聲音，反而比那些牙縫裡擠出的誓言更扣動人心。

說罷。巫嫦漓起身走向付靈，留下哀傷，往後的路還很長，而她，需要振作起來。

桌上放著一壺茶，這還是許葉歡被刺殺的那個房間，巫嫦漓將許澈澈交給了南懷瑾，自己則將付靈拉到了房間里。

「聖女……」巫嫦漓凝視著付靈，這是她第一次如此鄭重其事的這麼稱呼付靈。

付靈愕然，疑惑的看著巫嫦漓。

正待她繼續說，誰知巫嫦漓忽然跪了下來，付靈連忙想要將她扶起來，她卻執意要跪著，甚至伏地稽首。

「聖女，我此次前往秘境，本是奉了哥哥的命令，助聖女得到玄凰琉璃珠，可是嫦漓卻存了私心，想要奪得琉璃珠。嫦漓有愧於哥哥，有愧於巫族。」付靈聽不出她的聲音背後包含著怎樣的情感。是內疚？悲傷？不甘？後悔？忠誠？

付靈愕然，她斷然想不到巫嫦漓居然會是巫澈派遣來幫助自己的。至於琉璃珠，她並非斤斤計較、得理不饒人之輩。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也不打算深究。

「你先起來吧，我猜巫雄的目的一定不會只有對付你哥哥這麼簡單。」付靈道。雖說是安撫巫嫦漓，卻也屬實。

巫嫦漓點了點頭，這才順著付靈起身站好。她曾經得到情報，說付靈被巫雄劫到了漠北，倘若巫雄當真只是想要除掉巫澈這一方的勢力，大可不必牽連付靈。

付靈是巫族的聖女，相當於一個國家的王，巫雄這麼做與挾天子以令諸侯沒什麼區別。一個巫澈，根本不足以構成他這麼做的理由。

「巫雄想做的絕對不止是除掉我哥哥這個眼中釘，他想除掉哥哥，原因應該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而往後深究，巫雄與漠北王一向交好，也許這些和漠北王有什麼關係。總之，這其間種種，只怕不是我們兩人兩嘴一時間可以道清說明的。」

巫嫦漓眯著眼睛，若有所思。

付靈搖了搖頭，斷然道：「不止。」

巫嫦漓愕然，疑惑不解的看著付靈。

付靈接著解釋道：「我身上唯一值得巫雄覬覦的，便是這聖女的血脈。而聖女的血脈最直接的用途么……」付靈微微停頓啊，看著巫嫦漓，見後者眼中迅速閃現幾種複雜的眼神，才說：「生聖女血脈最直接的用途，便是召喚火烈鳥。」

巫嫦漓恍然：「所以巫雄的目標是火烈鳥？」

火烈鳥是巫族的聖獸，擁有改天換地的力量。傳言都說，得火烈鳥者，得天下。當初杜月荷的母親，也就是上上任的巫族聖女巫靈就是因為火烈鳥被欺騙，最後不得已讓整個巫族長眠。

所以——

「巫雄想要得到火烈鳥，必定是有別的野心。」至於這野心，可能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樣只是為了幫漠北王。

「聖女的意思是，就連漠北王也只是巫雄的工具？」巫嫦漓說完，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試探地看付靈。

付靈點頭：「不錯，也許漠北王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整個天下。」

巫嫦漓驚恐萬狀，她一直知道巫雄野心勃勃，但是也料想不到他的目標會是整個天下。如果天下真的落入巫雄這般渣子手中，只怕不知要掀起幾重滔天駭浪，顛倒多少勢力。那時候，便是天下所有人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