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張燕主動說怕杜宇出什麼意外，非要在後面盯著。

足足三個人才把杜宇扶了回去。

走著走著，謝航說他手機忘拿，讓後面的夏良幫忙扶一下。

謝航急道：「我手機是真沒拿。」說著，他就將外套兩個衣兜翻出來。

許是這樣猜測他們不好，夏良趕緊上前，扶著杜宇一隻胳膊。

剛一靠近杜宇，一股濃烈嗆鼻的酒精味傳來。夏良不禁皺眉，她聞不慣。

漸漸地，扶著杜宇的另外兩個人都借口有事跑開了，夏良扭頭，張燕也不見了。都怪自己剛才太認真地扶杜宇，沒有察覺到幾人的神情動作。夏良也明白，大家都希望能撮合一對，好讓自己的大學青春有個交待。

杜宇身體朝夏良傾倒，他醉眼朦朧地望著夏良，露出痴痴傻傻的笑。

「喝不了還喝這麼多。」夏良沒忍住說了他一句。

聽到夏良的聲音，杜宇渾身都懶洋洋起來。他停住腳步，轉過身，踉踉蹌蹌了幾步。

忽然他整個人朝夏良撲去。

夏良驚的退了好幾步，杜宇是真的喝多了，站都站不住。幸好她身後是堵牆，想著她伸出胳膊，背後借著牆的力將自己和杜宇隔開。然而沒有想象中壓下來的重量，因為杜宇就在離自己半米遠的距離停住了。

他的雙手搭在夏良兩旁，撐著紅牆，整張臉透著酒精上頭的潮紅。

杜宇頭低著，又挨近了夏良幾分。

他沙啞著聲音說：「夏良，做我女朋友吧。」

突如其來的告白令夏良不知所措，但她心裡十分堅定她不喜歡杜宇，也不會接受杜宇。人，果然要有對比才能看出效果，如果不是杜宇的靠近，她也不會明白自己只能接受李城的靠近。

杜宇從夏良眼裡看到了冷靜以及拒絕，他眸子閃爍了一下，掩住濃濃的失落。

「夏良，我哪裡不行？」

頹然的語氣，悲傷的語句，夏良咬唇，她得回復杜宇。但她不想發好人卡，因為會更傷人。於是夏良平靜地說：「杜宇，我不喜歡你，喜歡這種事不僅要看人也要看感覺。」

杜宇苦笑，感覺？夏良要什麼感覺？心動的感覺？求而不得，真是令人難受。他收回手，獨自一人跌跌撞撞回了寢室。

夏良給謝航發了條消息說杜宇已經回去了，然後她趁著下午休息的時間去附近大學的校園逛逛。西南交通大學坐落在地靈人傑的峨眉山腳。夏良發現走在校園裡的學生很少，走在校園裡，迎面撲來一股歷史感，讓她生出了幾分自在。眼前的道路高低起伏，但風景獨一處的好。大講堂、操場、宿舍樓、荷池、小賣部…這些大學的標配，令校園更楚楚動人。

人生不只有愛情，還有美食和美景。夏良坐在木凳上，不知為什麼想起了這句話。

回到寢室時，張燕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既沒問杜宇一個人回來的事情，也沒問她下午去哪裡了。而杜宇寢室的男生們也很有默契地沒有追問，事情就像翻篇一樣。

大家回到了中午吃飯前的狀態。

晚上，專業老師留了作業，讓學生們在自習室里畫畫，當然中午喝醉的同學可以不用來。

實習了半個多月，夏良她們去了佛寺，去了峨眉小院，去了公園，還去了金頂，隨之而來的是一幅A0的展板。展板會放在校園裡展覽，當做是她們這次實習的成果。夏良算了算，一張展板可以放十六張A4的畫。

關於建築工程製造方面，張燕是弱項，所以她多畫了幾張素描來撐滿展板的位置。不止張燕，大家都在想方設法填滿展板的空隙，甚至有人將邊框裝飾了一下，然後只放十二張圖。

從峨眉山回來后，夏良所在專業的學生們都在趕圖，而且她們明顯感覺自己走路都輕盈許多，畢竟也都是走上山頂的人。

這天，下著小雨，到晚上的時候，淅瀝瀝的雨停了。

夏良剛好趕完最後一張圖，極度疲倦的她躺在宿舍床上，木然地盯著天花板。

突然，手機微信提示音響起。

拿起手機一看，是李城發來的消息：「晚上請你吃飯。」

現在？夏良坐起來，看了眼時間，七點了，而且她沒化妝。夏良迅速回了李城消息：「下一次吧。」

過了幾秒，李城消息又發來：「今天是我生日。」

盯著消息，夏良直發愣，她敲字道：「你等我。」

披了件白色外套，戴了頂深藍色漁夫帽，夏良匆匆跑出門。七點這個時間點，處於飯點，雖然現在沒下雨，但路上仍是十分擁擠。

明明李城發來的位置只有一點五公里，她硬是半個多小時才到。

李城選的地方是一家麻辣燙，夏良以為只有他們兩個人，誰知道一進去，桌子上坐滿了人。頓時，夏良頭埋的更低了。

李城坐在夏良身邊，給夏良打開塑封的碗筷。他注意到夏良一直將頭埋在帽子和衣服里，不禁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是。」夏良聲音像只小貓。她偏過頭，湊近李城說：「我沒化妝，很醜。」

李城眉頭一挑，低下頭來瞧夏良。

夏良不讓他瞧。

於是李城扭頭將盤子里的牛肉放下鍋，認真地一字一句說：「不醜，你很漂亮。」

聽到這句話，夏良眼裡劃過細微的笑意。她還是沒有拿下帽子，只不過露出了大半張臉。

桌子上的人其實她都認識，有安少奇，還有兩個是之前打籃球賽的人。夏良這才發現，一桌子都是男的，就她一個女孩子。

「要喝飲料嗎？」李城問道。

夏良點點頭，要了一小瓶唯怡。

從夏良一上桌，安少奇就露出揶揄的笑，怪不得李城說要等人來才肯吃東西，原來在等嫂子。

「多吃點。」李城挑起幾大片牛肉放進夏良碗里。見夏良目光微滯，李城這才反應道：「我這雙筷子還沒動過。」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吃。」夏良說完，避開幾人探視的目光，開始專註吃飯。

安少奇和大家碰了碰啤酒，怕夏良拘謹，便找了個話題問夏良：「城哥說你們實習去了？」

「對，才回來幾天。老師留了很多作業，我現在才做完。」夏良說的十分無奈。

看到夏良冒出的黑眼圈，安少奇罵道：「你們老師太不憐香惜玉了，要是我，就把你們安排地巴巴適適，你們就當是放假去耍了一趟。」

夏良餘光掃著李城，心想如果是他生日，怎麼李倩和蘇老師沒有來。想著夏良便說出了口：「你妹妹和蘇老師呢？」

一說到李倩，桌子上的人都樂了起來。

安少奇笑道：「對不起，我主動背鍋，今天不是李城生日，我拿他手機發的。」

一旁的劉響拍手道：「我也主動背鍋，嫂子。」

夏良臉剎那紅了，她偏過頭，暗嘆自己怎麼這麼衝動，她還在李城接她進門時認真說了句生日快樂。

見夏良嬌羞模樣，李城也忍不住笑，他眼神示意哥幾個別鬧。

「多吃點蝦滑，嫂子。」劉響起身，給夏良舀了滿滿當當的一碗蝦滑。

夏良無奈，好笑又好氣。她扯著李城衣服，露出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嬌嗔說：「你別讓他們喊那兩個字了。」連上菜的阿姨都可勁地瞧著她，許是沒見過皮這麼薄的小姑娘。

「哪兩個字啊？」安少奇越發來勁，甚至起鬨。

劉響附和道：「嫂子唄！」

放棄掙扎，夏良繼續吃飯，可是…這一碗蝦滑，她怎麼吃的完。夏良瞧了李城的碗，問李城：「我吃不完，你吃一點。」

李城二話不說將夏良碗拿過來給自己倒了大半。

「喲喲喲~」

在場的人又沸騰了。

安少奇打趣道：「我碗里也吃不完，城哥，幫我吃點唄！」

「哪能讓城哥幫你吃，你配嗎？還是我來幫你吃！」劉響起身，不懷好意地瞧了眼夏良和李城。

天知道夏良怎麼在這麼熱的使人冒汗的環境里吃完一頓飯的。

吃完飯，李城送她回學校。

一出店門，涼風吹的人清醒不少。

夏良望了眼安少奇他們離開的方向，問道：「他們要回學校嗎？」

李城搖頭：「他們興緻很高，怕是要去唱會兒歌。」

「你不去？」

李城雙手揣兜，盯著夏良說：「我送你回去才過去。」

兩人走了一會兒，夏良忽然覺得冷了。成都的深秋就是這樣，白天還不覺得，早上和晚上冷的厲害。

走到學校門口，夏良停住了步伐。

周圍是剛下過雨的迷濛夜色，校園門口異常安靜，鼻尖是蓋住院牆的榕樹樹葉香。李城視線緊盯住夏良，他握緊了在兜里的手，故作淡定道：「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夏良抬頭，迎上他熱情如火的視線，心咚咚劇烈跳動。要讓他抱嗎？只是抱一下應該沒事。腦海是這樣想的，但夏良肢體先做了動作，她轉身就跑，竟然落荒而逃似的跑走了。

留下的李城滿臉驚訝，他撓撓頭，沖著夏良的背影喊：「跑是什麼意思？」

她也不知道，夏良捂著臉，跑的更快了。

盯著夏良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李城笑了，笑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