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臨近期末，張燕裝作大仙似的掐指一算：「我感覺今年一月幾號就會放假。」

「為什麼？」

「因為會放我們回去早點實習。」

蔡文靜點頭道：「有道理。」

夏良正在畫圖時，李城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點開語音，李城略帶興奮的聲音傳來：「夏良，我通過面試了。」

喜悅感染了她，夏良連忙也跟著發了一條語音：「恭喜啊小李老師。」

張燕耳尖，連忙坐到夏良床邊，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你有男朋友了？是誰？是我們學校的嗎？不會是追你那個學長吧？」

「不是。」夏良想等兩人關係再久一點再介紹給她們。

張燕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

「一個多月前吧。」

「你們認識多久了？」

「半年多。」

睡在上鋪的蔡文靜打趣道：「燕燕，你快趕上查戶口的了。」

張燕一聽夏良說才認識半年多，忙扯著想要躺下睡覺的夏良：「不是吧，姐妹，認識才半年多你就答應他了？」說完，張燕又語重心長道：「女生太好追容易不被珍惜，你應該再穩住一陣子，讓他花盡心思跟你告白，你再答應。」

夏良回想著，心裡忽然有些失落：「他沒有跟我告白。」

「什麼？」連告白都沒有！「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姐妹啊，你太年輕。」張燕撥了撥長發，以過來人的經驗提醒夏良：「你要讓男人覺得你難追，因為男人都一樣，得到了就不會珍惜，所以你得時刻掌握著主導的位置，他連正式告白都沒有，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答應呢？」

夏良下意識袒護道：「他說過喜歡我。」

「所以呢？」張燕揉揉眉頭嘆道：「男人喜歡的多了去了，夏良，你是他初戀嗎？」

夏良清楚好的一段感情可遇不可求，所以她不願意想那麼多，她只想珍惜眼前，享受當下每一秒快樂的時光。但張燕說起初戀，這讓她到底心裡有些不舒服。只要她一想到李城對她的好，也會用在另一個姑娘身上時，心裡就跟貓爪撓似的。而且她越告訴自己不要想，腦海中就會越浮現李城和另一個女孩子在一起的場景。

索性夏良蒙上被子，放空自己陷入睡眠。

元旦收假第一天，也是李城實習的第一天，他昨晚還特意去理了個發。

今天的他，簡直精神小伙一個。

不巧，教導主任出差去了，因此委託年級語文組組長夏蒼海幫他和新來的兩位實習老師談話，主要就是提高思想認識。教導主任本以為夏蒼海會拒絕，當然夏蒼海也有資歷拒絕，只是沒想到夏蒼海痛快地答應了，教導主任頓時放心許多。

這天，夏蒼海握著保溫杯，身板挺得多直地立在教學樓前的大台階上。

現在是早上練操時間，結束后，大部分同學們如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湧進教學樓。小部分同學們抱著從小賣部買來的零食，偷偷摸摸地跑進教學樓。

夏蒼海餘光一掃，清了清嗓子：「唐虎！」

下意識地，唐虎將熱狗腸背在身後，一臉心虛地眼珠亂轉。

「頭髮長長了哈，趕緊去剪掉。」夏蒼海半眯著眼道。

鬆口氣的同時，唐虎摸著自己的頭，試圖抗爭道：「夏老師，不長啊！」

「快趕上梅超風了，還不長！這周回去不把頭髮給我剪規矩，我親自拿剪刀幫你剪。」夏蒼海一動不動，氣勢卻直直地壓過去。

唐虎小聲嘟囔著：「要剪多短啊！」

「別以為我沒聽見，頭髮不能蓋住耳朵，咯，就跟那位男生一樣！」夏蒼海指向一處，唐虎當真就看過去，他仔細瞧了一會兒，發現留寸頭其實也蠻帥，於是沒再吭聲，趕緊跑回了教室。

而近處的李城頓在原地，顯然被夏蒼海突然的「誇讚」弄得有些不適應。

夏蒼海走下台階，鏡頭后的目光犀利冷靜，他來到李城和另一位新實習老師面前，淡淡道：「我先帶你們熟悉學校。」

李城心想，老先生果然不一樣，由內而外地散發學究氣息，而他們跟在後面，就像兩個犯錯的學生。他甚至都夢回自己的學生年代，想起自己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懼。

夏蒼海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茶，目光漫不經心地從李城身上滑過。

走了一會兒，夏蒼海面無表情地道：「你叫李城是吧！」

「是。」

走了一會兒，李城心裡奇怪，不是帶他們熟悉校園嗎？為什麼他感覺像是在陪這位老師熟悉校園呢？

另外一位美術老師戴著一副銀框眼鏡，高高瘦瘦，文藝氣質一看就是藝體生。他推了推眼鏡，然後問夏蒼海：「夏老師，我們有獨立的辦公室嗎？」

「當然有，你們不用擔心，附中老師的待遇還是非常不錯。而且你們早飯午飯甚至晚飯都可以在學校食堂吃，學校食堂教師餐很便宜。」

三人來到小橋上，沿岸一排垂柳佇立。

這時，夏蒼海對美術老師說：「你辦公室在剛才我站的那棟教學樓的三樓，你要是想先熟悉環境，可以過去了。」

那美術老師一聽，忙說了聲謝謝就離開了。

李城想跟著走，誰知夏蒼海說：「急什麼，你又不跟他在一個辦公室。」

「那夏老師，我的辦公室在哪裡呢？」

「我領你去。」

路上，夏蒼海問道：「家裡有什麼人？」

「家裡有我媽和妹妹。」

望了李城一眼，夏蒼海始終沒說話。

隨後李城平靜道：「我小學的時候，我爸就出事故去世了。」

兩人都一陣沉默。

夏蒼海道：「剛好今天你有節七班的體育課，去認識一下他們吧。」

李城收回心神，回道：「沒問題。」他顯得很興奮，鼓足幹勁走向操場。

此刻，初二七班正躁動不安。

「聽說了嗎？我們要來新體育老師。」

「男老師還是女老師？」

「好像是男老師，我抱作業的時候聽到班主任說了的。」

「是不是哦，帥不帥？」

突然有一個人指著一處：「那個人是不是？」

於是每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操場一角。

他身材高大修長，寸頭，雙手揣兜，迎著光走來。

路過操場邊的銀杏樹時，金黃色扇葉晃動似海上波浪。

許是感受到孩子們的注視，他抬手揮了揮，沖孩子們揚起了個熱情的笑。

瞬間，七班的孩子們沸騰了。

「那個不會就是我們班體育老師吧！」

「好年輕！」

「帥！」

「我突然愛上體育課了。」

初二七班的學生是文科班，女孩子居多，此刻每個人眼中都冒起了粉紅色泡泡。

「大家好，今天我就開始擔任你們班的體育老師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城，比你們大不了幾歲，愛好運動。我先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堅持不讓體育課被占。」

「哇哦！」

七班的孩子們歡呼起來。

突然有個女孩子起鬨道：「老師有女朋友嗎？」

「不好意思，老師有女朋友了哦。」李城挑眉，笑容更加燦爛。

人群中，女孩子們紛紛嘆了一口氣。

夏良走下宿舍樓，見到李城站在光禿禿的銀杏樹下，不由笑了起來。每天中午還有晚上，她們寢室樓下總是站滿了等女朋友的男朋友，以及送女朋友回來的男朋友。

夏良一眼就瞧見了李城脖間的酒紅色圍巾，來之前那些關於初戀的彆扭心思頓時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今天實習怎麼樣？」

李城握緊了夏良冰涼的小手，笑道：「感覺還不錯，那群孩子看著就很陽光。」

想了想，李城捏了捏夏良的掌心，新奇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帶我熟悉校園的人是誰？」

「誰啊？」

「那個一臉正氣，但面試時臉賊臭的考官！」

夏良回答：「那是我爸！」

李城：「...」

傍晚，李城躺在沙發上打遊戲。

夏良消息發過來：「我剛問我爸了。」

「問什麼？」

「問你表現怎麼樣？」

「你爸爸說什麼？」

「他讓你有空來家裡吃個飯。」

看到這條消息，沉默半晌后，李城從沙發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