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一回，李城叫來夥伴安少奇，兩人在院子里打起了羽毛球。他覺得男人揮灑汗水什麼的最有魅力了。
握著球拍，安少奇其實挺無語的，他本來要去麓湖和女朋友吃飯，結果硬生生被李城拖來打羽毛球。安少奇很疑惑，「為什麼不在院子里打籃球？」
「呵，你想看我被我媽大卸八塊嗎？」要是砸到了蘇月娥買的蘭花，今天他就可以收拾包袱滾出家了。李城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色短袖，方便待會兒夏良能看見汗水浸濕他的胸膛。
兩人你來我往打了二十分鐘，安少奇擺擺手，他累了，他要去吹空調吃西瓜。李城趕緊拉住安少奇，急道：「累個鎚子，才打這麼一會兒。」
「老子陪你打這麼一會兒夠了哈，你想要爪子嘛！」安少奇老早就覺得不對勁。
李城望了眼樓上，勾住安少奇肩膀道：「樓上有我喜歡的一個女娃兒。」
「好不好看？」安少奇眼裡放光。
李城拍了安少奇一腦袋，又扯過他，認真道：「我看上的女娃兒肯定好看，但不關你事。」
「是不關我事，但那個女娃兒這麼久還沒有下來，連廁所都沒上，是不是有問題哦。」安少奇說著就想去樓上去看眼，但沒走兩步就被李城扯回來。
李城望了眼樓上：「她在很認真地學刺繡，別打擾人家。」
盯著李城片刻，安少奇突然領悟道：「我就說你一大早把我喊過來打羽毛球想爪子，搞半天是為了引起人家注意。城哥，你又不懂了嘛，追女娃兒哪用得到這些，你乾脆給她買喜歡的就行了。」
「是不是哦。」李城總覺得夏良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樣，怕唐突了她。
安少奇直接白了李城一眼，「我一個有女朋友的跟你吹啥子殼子嘛，每次過節我都送女朋友口紅包包香水那些，看她開心的很。」
聽到這麼說，李城思考了會兒，但又搖頭，夏良喜歡蜀繡的嘛。他總不可能把家裡客廳掛的那副百鳥朝鳳圖扯下來給夏良。
餘光瞥見樓上有動靜，安少奇忽然大聲喊了起來：「喂~樓上的姑娘要不要下來一起打羽毛球？」
李城迅速拉過安少奇，低聲道：「你想爪子？」
「我還能爪子，當然是給兄弟你創造機會唄！」安少奇沖李城挑挑眉，露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自信。
安少奇揮舞著雙臂，興緻勃勃。
可發現最後樓上出現的身影是李倩時，兩人不禁失落。隨後安少奇指了指屋內，示意李倩把夏良喊出來。
呵，還找了幫手，李倩目光掃過李城，雙手搭在陽台上，表情十分嘚瑟，隨後她讓李城先看手機。
李城一看，差點一口血吐出來，李倩讓他轉兩百塊，否則就不幫他叫夏良出來。安少奇湊過頭，瞧見信息后便慫恿道：「兩百塊換個女朋友，要是我我就轉，你轉嘛，那姑娘萬一一上午真坐那裡刺繡，你不是嘔死。」
收到轉賬提醒后，李倩哈哈大笑兩聲，轉身跑進屋內。
沒過一會兒，李倩就拉著夏良走了出來。
安少奇打量李城看上的姑娘，她溫柔明媚，像芙蓉城裡的花兒。原來李城喜歡這種類型，安少奇嘿嘿一聲，跑上前，將手裡的球拍遞給夏良，笑著說：「一直在屋子裡坐著多無聊啊，得站起來活動一會兒。」
夏良沒抬手去接，她望著安少奇，隱隱透著疏離。
李城趕緊介紹道：「這是我室友安少奇，家就住附近，他早上過來找我打羽毛球。」
見夏良打了聲招呼后就沒說話，李倩接過安少奇的球拍，笑道：「兩個人打多沒勁，我們來雙打。」
還打？安少奇叉著腰，轉頭望了李城一眼，算了，他為兄弟終身大事就委屈一下。他剛想說讓李城和夏良一組時，李倩搶先開口道：「我和我哥一組，夏良你和安少奇一組，沒意見吧！」
聽到這個分組，李城嘴角一抽，還真是他的好妹妹。
安少奇舉手說：「我有意見，我們石頭剪刀布，公平點。」
於是四個人圍著石頭剪刀布，一局下來，依舊是李倩和李城一組。安少奇不禁攤手，沒辦法，老天爺不給他兄弟機會。
四人站好位，緊接著，羽毛球被高高拋起，李城率先發球，羽毛球乘著風，迎向夏良。夏良退後兩步，做好迎接動作，隨後揚手，一拍過去，羽毛球被揮出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向李倩身旁。李倩很興奮，一拍也揮去，羽毛球又滑向夏良一邊。
雙方你來我往，熱情高漲。
幾人打球打累了，李城便和李倩回屋裡拿水。剛打開冰箱，李倩就湊上前，她一邊擰瓶蓋一邊笑道：「哥，老實說你剛打球的時候是不是特想夏良能腳扭一下，這樣你還好在她面前刷印象分？」
將三瓶水抱在懷裡，李城用胳膊肘推好冰箱門口，半開玩笑地說：「我寧願不靠近她，也不願意她受傷。」
聞言，李倩嘖嘖了兩聲，暗嘆不愧是她哥，夠男人。
兩兄妹一出門，就看見安少奇和夏良坐在椅子上歇息。椅子有兩米長，硬被兩人坐出了十米的視覺。
見李城出現，夏良緊繃的身體稍稍緩和。
安少奇起身接李城水，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提醒道：「這姑娘表面溫溫柔柔，但實際不好追。」
哦？李城挑眉，隨即推開安少奇：「好不好追關你屁事。」
被這麼一懟，安少奇心裡有些受傷，合著他被當成了工具人？
玩了一會兒，夏良繼續上樓學刺繡。直到夏良消失在樓梯口，李城才低頭望了眼自己的衣服，打羽毛球還是不行，他得打籃球才能大汗淋漓。
收拾好架子，夏良對李倩道：「下午我就不過來了，我們有行策課。」這堂課設置的很變態，在放假前一天，偏偏老師還認識她，所以她不好逃課。夏良走到門口時，身後跑來一人，熟悉的松枝香令她腳步頓了頓。
而李城走在前面，為夏良推開門，笑道：「正好我要出去買東西，一起吧。」
夏良睫毛微顫，輕輕嗯了聲。
兩人並肩走在小徑里，小徑兩旁栽種以粉紫色調為主的花草，有鼠尾草，秋海棠，石蔥花，金魚草等，花草之間相互鋪就，渲染了一種清新淡雅的氛圍。瞧著路邊花草，夏良心想這簡直就可以綉成一幅圖，如果可以，她會用滾針勾勒花瓣，用暈針表現色彩明暗。
一直不見夏良說話，李城主動開口：「你在學校一般都玩些什麼？」剛問完，李城就後悔了，人夏良怎麼就是玩，人家是在學校學習。
回過神，夏良笑道：「其實我除了在學校上課外，都在寢室里窩著。不過我會和室友偶爾出去打卡網紅景點。」
「小酒館？」
夏良樂了，她挺喜歡小酒館附近。
李城介紹道：「我知道有一家店叫耍酒館，裡面的酒特別適合女生喝，尤其是米酒和椰奶酒。」說起女生喝酒，夏良表情明顯有些獃滯，李城馬上反應過來，夏良不會以為他是那種喜歡灌女孩子酒喝的人吧，這印象分可不能亂刷。於是李城趕緊補救道：「店裡還有串串，冷鍋串串，特別好吃。我們偶爾兄弟之間會聚一下。」
夏良依舊沒有反應，只安靜地聽著他說話。李城思考之下，轉頭問夏良：「你喜歡旅遊嗎？」
說起喜歡的事情，夏良眼睛總是很亮，她點頭回道：「喜歡啊，前不久我們才去了都江堰。」
李城順勢問道：「好玩嗎？」
「好玩啊！」
李城被夏良的情緒感染，眼角都帶著笑意：「都江堰有家兔頭特別好吃，上回我們去吃，排了好長時間。」也奇怪，一到飯點，那些館子都坐滿了人，有時候排隊還排了一條街。為了吃頓好吃的，就算讓人等上一個小時，都有很多人願意。他就試過和哥們兒等一個位置等了三十多分鐘，他們本來都想走了，但是一看身後排隊的人還那麼多，他們好不容易才排到這個位置，一咬牙又堅持了下來。
李城繼續道：「都江堰通往山上的路上有一棵金絲楠木，我聽說抱它的話會…」
「升官發財！」
「升官發財！」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看來大家聽的傳說都是一樣。」李城笑道。
山水被賦予文化，便有存在的意義，意義深遠便能流傳千古。夏良喜歡祖國的山山水水，她更喜歡用繡花針將錦繡河山織就出來。
李城想起什麼，便對夏良道：「你喜歡去北方嗎？」
「喜歡。」
「我也喜歡，去草原，去高原，去戈壁灘。你如果想要去哪裡玩，可以問我，你們要是缺導遊，我免費給你當導遊。」李城望著夏良，目光炯炯。
一股莫名的感覺在心頭激蕩，不是沒有男生對她「殷勤」過，但這一次好像跟以前不一樣。可能她就喜歡李城這種陽光初戀型，想著想著她的臉就紅了。
路過便利店，李城指了個方向，「夏良，地鐵站就在前面。」
夏良嗯了聲，朝李城揮手：「拜拜。」
拜拜，李城心裡說了句，隨後轉身進了便利店。但他沒有什麼想買的東西，他出來純粹就是想和夏良同路。
便利店正在播放許嵩的《有何不可》，歌詞里唱道：「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樓頭，抬起頭數烏雲。」他隨手拿起一袋餅乾，覺得歌詞唱到他心裡去了，他就是想要住夏良家隔壁。要是他跟蘇月娥女士說他想搬家，蘇月娥女士一定會打死他。
忽然，李城放下餅乾，衝出便利店。
夏良的身影正在消失在不遠處的轉角處，李城立在原地，發了會兒呆。
表白吧，李城，他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但他又怕被拒絕，到時候兩個人見面會很尷尬。他不想夏良為難，畢竟夏良以後還會來自己家學蜀綉。哎，他好像聽說一句話，「暗戀是一個人的偉大」。
走了一會兒，李城記起來了，是高中的時候他的前排同學說起過這句話。他的前排同學是個男孩子，但有顆少女心，經常看《男生女生》和《知音》。那個男同學語文成績很好，時不時轉頭跟他們說一些文藝范十足的句子。
「暗戀是一個人的偉大」這句話就是他暗戀隔壁班的班花一時有感而發才說出來的。當時李城還嘲笑他，說喜歡一個人就跟她表白唄，怕個鎚子。現在李城倒有些體會這個男同學的心情。
回到家，李城走上樓，想和李倩交流一下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一進房間，就看見李倩踮著腳從柜子上抽著緞布。緞布上躺著幾幅被封好的綉品，眼瞧著這幾幅綉品跟著緞布一起滑下來，李城想也沒想地跑上前支住即將滑落的綉品。
突然出現的李城把李倩嚇了一跳，「你幹啥子！」
「你幹啥子！你曉不曉得剛剛好危險哦，我要是不來，這幾幅綉品摔在地上怎麼辦？」李城拿起綉品，掃了一眼上面的圖案，一看就是別人綉了好久才綉出來的。
見李城這麼緊張，李倩白了他一眼。「怕啥子嘛，這些又不是玻璃封存的。」
「這是人家的心血，摔了磕了碰了都不好。」說著李城還擦了擦作品的邊框，然後恭敬地將綉品放在柜子里。他想了想，又抬手將綉品推進去了一些，避免以後有人拿東西將它們帶出來。
這一幕讓李倩不禁感慨，她總算見識到愛屋及烏的典範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城邊吃邊望向鄰近的屏風，忽然冒出來句：「媽，夏良說你在屏風上綉出了四季，我剛一看確實是，你真是太牛了。」
莫名其妙的一頓誇讓蘇月娥飯都少吃一口。臭小子又缺錢了？
李倩呵了一聲，解釋道：「媽，哥真的是迷上了夏良。」不然關於蜀綉，他懂個屁！
沒想到一個女孩就能讓李城對蜀綉感興趣，她可是奮鬥了幾十年都沒讓李城多高看幾眼。俗語說成家立業看來有道理，男人應該先成家再立業。如果讓李城娶夏良，或許李城就能收起玩心，但她又怕委屈了夏良，夏良的條件很好，是獨生子女，父母都是老師，父親還是全國特級優秀教師。夏良不一定看得上她兒子，而且她們家只有她一個主心骨，將來李倩也需要她哥來相互扶持，她們家還是讓夏良壓力大。就算年輕人不考慮現實問題，夏良家也會考慮。
思前想後，蘇月娥惆悵幾分，要是老李還在，興許還能和他商量一下。算了，年輕人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娶不成夏良，是李城沒福分。
蘇月娥迅速吃完飯，低頭回了房間，她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她此生就兩個願望，一是希望蜀綉文化能夠很好地傳承下去，二是希望孩子們都能幸福生活。老李啊，你可得保佑她兩個願望都能實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