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詩文論道

夏王府的前殿建特意搭建了一個兩層小樓，美其名曰「詩經閣」，樓頂的三個字尤為明顯，夏王將一年一度的詩文論道大會舉辦在這裡倒是恰如其分，當然含有深意。

古人平時重文之風鼎盛，但亂局動蕩中卻又開始重視武德之風。既然是局勢不好，自然是梟雄紛爭，那麼論道也顯得尤為重要，夏王是粗獷之人，深知奪得霸主，少不了天下能人賢士的幫助，得道多助嘛。

晚上的詩經閣竟然燈火輝煌，足見輝煌。樓下是一個廣場，看熱鬧的人群簡直人山人海，閣樓上每隔一處便站立一位錦袍「話報官」，一旦裡面有什麼成績能第一時間通知下面的觀眾知曉。當然看熱鬧的人若是有什麼意見，也是通過「話報官」通知閣樓內的人，此位置尤為重要。

明月和竇金鳳一左一右地陪著我到處看看，閣樓兩處通道設了入口和出口，入口處不斷地有人上來，人數不多，但都是器宇不凡，男多女少，裝束也不盡相同。我想都是佼佼者。

明月介紹說：「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因為涉及到詩文論道，每年王世充和李淵也會派人來參賽，一方面打探消息，另一方面也偷偷挖牆腳。」

我不解問道：「挖牆腳這事極為醜陋，也被人深惡痛絕，難道夏王不生氣？」

竇金鳳搶嘴說：「我爹雖不精通文理和政治，但他為人通達，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即使一時得到，如果人心渙散，人才也會很快離去，一切順其自然。」

我對夏王有了一番新的認識，看來歷史上對他的評價還真是人如其名，都說他仁善仁德，老百姓對他的愛戴呼聲高於其他的霸主。但我也覺得可惜的是，慈不掌兵，夏王占其位就必須殺伐果斷，一味的婦人之仁只會被當做軟弱。

半空中忽然冒出四朵火焰，隨即閣樓也亮起了四盞碩大的燈籠，上面金漆大字「詩文論道」，下面的人群歡騰起來，看來比賽人員基本到位了。

哐啷接連響了四聲銅鑼，一人站在閣樓頂端喊道：「詩文論道比賽開始！」

明月和竇金鳳趕緊拉著我跑進去，大殿兩邊各擺著一排桌子，每張桌放著一塊書本大小的橫木牌子，刻有參加比賽人的名字，唯獨籍貫這個地方留著空白，估計夏王也是防止參賽人信息被泄露，畢竟他也不希望人才外流，為別人作嫁衣裳。

跟我對桌而坐的竟然是全身包裹著白紗布的竇馮飛！儘管看我的眼神極為憤怒，我卻覺得他蠻可愛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見多了，也沒見過像他這樣帶傷參加詩文論道，尤其跟風雅一詞大相徑庭，令人啼笑皆非。

我想笑出來卻又不好意思，憋著實在難受，竇金鳳和明月在我身後捅了我幾下手指，尤其是竇金鳳警告說：「我哥都被你打成這樣了，你可不準再笑！他那火爆脾氣還不得炸飛天？」

明月跟竇馮飛私交不錯，也勸說：「忍一忍吧，你一笑他肯定炸鍋，夏王費這麼大勁一年舉辦一次盛會，被你倆攪黃了可是大罪。」|

我說你倆放心吧，識大體懂道理是我的強項，我盡量忍著不笑便是。

竇金鳳忽然說：「對面左邊第三個太子李建成，第五個那個女的是王世充四大金剛排行老三的樹影，此人武藝超群，尤其對詩經頗有研究。」

明月跟著說：「樹影旁邊那位大鬍子，也是王世充的人，四大金剛排行老四的刀尖客，江湖人知道一把銼刀橫行天下，卻極少有人了解他精通論道，去年他的一番高談闊論頗為矚目，今年天下局勢有變，倒是想聽聽這個老頭高見。」

夏王在中央的大桌子一拍，哈哈笑道：「群英薈萃，八方英雄！在場選手不乏精通詩經通曉政道的少年英豪，本王愛才之心人人皆知，希望有願為夏國效力的有志青年都來夏王府，你們都是本王的座上賓！」

說夏王粗獷不善言辭，我看這話說得擲地有聲，聽者無不熱血沸騰，他外粗里細，可是個極為厲害的角色，以後萬萬不敢輕易輕視。

見大家都抱拳，對著夏王喊道：「大王英明，我等甘願效勞！」

夏王開心說道：「詩文蔚然成風，不妨沒人上前吟唱一首，讓大家先活躍一下氣氛。今天來的都是熱血兒郎，不要那些花前月下酒詞歌賦，來一些熱血浩氣的吧。」

一個女人聲音脆生生說道：「小女不才，先替大王開場如何？」

我這才注意到她更細一些，令我驚訝的是她竟然二十歲左右的妙齡女子。

我鎮定問明月說：「樹影可是王世充四大金剛的老三，跟牛頭馬面使者和刀尖客一樣都是老頭子才對，怎麼這麼年輕？」

明月吃醋說道：「我不也一樣年輕嗎？神弓傲月的江湖稱號天下皆知，人家樹影為何不能跟老頭子並駕齊驅？」

竇金鳳有一番公主派頭，自然不會輕易吃醋，她說道：「年紀輕輕聞名江湖，確實厲害。不知為何，現如今都是一些年輕人佔據江湖的風頭浪尖，赤兔神女、神弓傲月、樹影……哪一個不是名聲大噪？甚至都蓋過了一些老前輩。」

我心虛不已，馬面使者在江上漁船數度置我等於死地，那老頭子的武功令人望成莫及。樹影恐怕跟他不相上下吧，否則排不到老三的位置。

樹影有意無意看了我一眼，對大家抱拳道：「假金方用真金鍍，若是真金不鍍金。十載長安得一第，何須空腹用高心！」

夏王哈哈大笑，鼓掌讚美道：「好一首勵志絕詩，每一位壯士都不怕火煉。」

我當然心驚不已，樹影能根據現場環境氛圍，以此貼合夏王的主題，連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這女子的才學無人能及啊。

我站起來鼓掌喝道：「好詩！」

樹影卻唯獨對我深深一禮，款款道：「感謝公子誇張，小女恐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