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懷疑
雖然轉瞬即逝,可還是被白和袖輕易地捕捉到了。
「我是菱兒的朋友,之前知道她身體不適,所以特意過來瞧瞧。」
「菱兒的朋友?我怎之前沒見過你?」看到她是個跛子,婦人的語氣多少帶了一絲質疑。
白和袖還不知怎麼回答,便聽菱兒虛弱又欣喜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姐姐啊?姐姐,你怎麼來了?」菱兒眸中都放著亮光,轉頭對婦人道:「娘,她是我剛剛結識的朋友,菱兒與姐姐很是投緣。」
「菱兒,我不是告誡過你嗎?你心思單純,不要什麼人都結識,尤其是來路不明的人。那衣服,可是我才買給你的,你怎麼才送給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呢?就你這心思,以後小心些,別被人給騙了。」
雖然婦人是壓著聲音在說話,但這屋裡靜的很,這幾句話,一字不落地全聽在了白和袖的耳朵里。
要不是因為菱兒待她不錯,只這婦人幾句話,她當真能甩袖便走。
還真當她是上趕著過來的?
「哎呀,娘,你想到哪兒去了,是我魯莽,潑水的時候潑了姐姐一身,把姐姐的衣裳都弄濕了,所以這才把我的衣裳送給了姐姐。」
菱兒看出白和袖臉色不好,想也知道她定是把這難聽話都聽去了,臉上不免有些發燥。
她娘怎能這般誤會姐姐呢?
聽菱兒這般說,婦人才打住話頭。
此時郎中也從外頭進來,看到白和袖明顯一愣,他可從未想著,白和袖當真會回來。
「姑娘來了,快請坐。」他反應倒是極快,說著便對那婦人道:「快去給客人倒茶來。」
婦人白了白和袖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去倒了茶。
不過是個跛子,怎的對她這般客氣?
「菱兒,你感覺身子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白和袖對那婦人不悅的臉色置之不理,轉而問向菱兒。
「我這身子,我自個兒清楚的很,我啊,撐不了多久了。」她沒有血色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帶著滄桑與無奈,讓人看了莫名心疼。
「咳咳……」
說著,她止不住的一陣咳嗽,忽然她喉嚨一甜,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菱兒!」
白和袖和郎中不約而同地驚喊一聲。
與此同時,郎中趕緊過去為她把脈,脈象虛浮。
「爹,我是不是快死了……」菱兒問出這話的時候,面色坦然,好似早已做好了準備。
「別胡說。」郎中心疼的眼淚直掉,他只有這麼一個寶貝閨女,要是女兒沒了,他以後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爹是大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可是……這麼多年,卻連我的病因都沒有查出來。」菱兒低下頭,聲音很小,語氣有些失落。
「都怪爹沒用,都怪爹沒用……」郎中自責不已,老淚縱橫。
「爹,我沒有怪你。」菱兒慌了,伸手就要去給他擦眼淚:「我的身子我自己都知道,我自小體弱,若沒有爹你這麼多年的辛勤照料,我只怕早就去九泉之下見我阿娘了。」
聞言,白和袖卻是不解了,方才那個婦人……不是她娘么?
雖在心中狐疑,但也沒有立刻開口問,這個時候問這個並不合適。
「是爹的錯,當初我答應過你娘,會好好照顧你,可這麼多年,你身子一直抱恙,我……我愧對你,愧對你阿娘,要是爹以後去了九泉,如何給你娘交代啊……」
說到這裡,郎中淚水決堤,嚎啕大哭,哭聲哀怮。
菱兒也是低聲啜泣著,雙肩抖動的厲害。
白和袖不僅沒有任何共情的意思,反而滿頭黑線,這……都吐血了,還不想著趕緊治病,咋還抱頭痛哭上了?要是眼淚能解決問題,早就國泰民安,天下太平了。
簡直離譜。
「那個……要不……讓我給菱兒姑娘瞧瞧?」白和袖小心翼翼地打斷了他們父女二人的相擁而泣。
看菱兒這癥狀也不像是癌症之類的,怎能年紀輕輕就得了不治之症?
「我相公都瞧不好的病,你能瞧出什麼門道。」一旁的婦人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般稱呼,應該是續弦無疑了。
「我對醫術也略有涉獵,菱兒姑娘這病確實古怪,但並非是正常的病,我懷疑……」
白和袖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
「你懷疑什麼?」郎中趕緊道。
「我懷疑菱兒姑娘這根本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毒。」
「胡說八道。」婦人呵斥道:「我看你這黃毛丫頭分明是個胡言亂語,我家菱兒這病是打娘胎就帶出來的,找了那麼多大夫,沒一個大夫說是中毒,怎麼偏偏到你這兒,你連看都沒看,便上下嘴唇一碰,我家菱兒就中了毒呢?」
白和袖耐著性子聽她喋喋不休地說完,才幽幽道:「我也說了,只是懷疑,你慌什麼?」
她在21世紀的時候,雖然年齡不大,但是經手的案子不少,所以也是個極有經驗的法醫。
她仔細觀察了菱兒的癥狀,所有的病例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確實沒有菱兒姑娘這種病。
所以她才有了那般猜測。
但……猜測也僅僅只是猜測罷了,想要確認,還是要靠她空間里的儀器。
「笑話,我有什麼好慌的?」婦人臉色一白,面部表情就變得不太自然起來。但還是在極力掩飾:「我……我只不過是看不慣你耍些心機欺騙我家菱兒。」
「我與菱兒姑娘乃是朋友,何來的欺騙?」白和袖可不願意再跟她爭論這些,轉頭對郎中道:「我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幫菱兒姑娘,但也願意一試,更何況,現在你們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倒不如給我一個機會。」
白和袖說的誠懇又謙遜,實則心裡暗暗腹誹,自己明明是要主動救人,怎的還要這般低聲下氣,唉……
郎中猶豫了,還沒等他考慮好,便聽菱兒清澈的聲音響起。
「爹,我相信姐姐。」
郎中並未抱什麼希望,雖然他家娘子的話多少有些不禮貌,但不得不說確實有一定道理。
他行醫多年,見過不少病症,更何況菱兒的病也是不少醫術高明的大夫都看了的,大家都無濟於事,她就算看了病又如何,不過是再多給他一層絕望罷了。
他的菱兒,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但轉頭看到菱兒亮晶晶的眸子,他喉嚨里的話一時全堵住了。
「好,那就拜託這位姑娘了。」
郎中說著,起身就讓開了位置。
這樣也好,他就親眼看看,這位小姑娘想怎麼給菱兒診治。
豈料白和袖左右環顧了一番,說道:「還請二位暫先出去,我診治的時候,不太習慣有人在旁。抱歉了。」
郎中:「……」
婦人:「……」
他們本就對白和袖不放心,現在聽她這麼一說,更是心裡不願了。
「這治病救人,怎麼還不方便外人在場呢?又不是什麼世外高人,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婦人一肚子的牢騷碎碎念:「再說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屋裡,要是你對我家菱兒不利……」
白和袖差點沒一口鹽水噴死她。
「大哥,不,大姐,我是個女人啊,我能對菱兒姑娘做什麼不利之事……更何況我與菱兒姑娘無冤無仇的,你們又在門外守著,我要是對菱兒姑娘不利,我怕是腦殼子不好使哦。」
二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無言以對。
菱兒蒼白的臉上帶了一抹紅色,她催道:「姐姐是個好人,你們……你們不要多慮了。」
他們二人對自己的關心太過,反而對姐姐這般不信任,讓菱兒感覺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