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震怒
「你還在欺上瞞下?!」明帝突然大吼一聲。
太子嚇得渾身一顫,頓時就跪在地上。
「父……父皇……」
他現在深感不好,但是為時已晚。
父皇一定是得知了什麼風聲。
「別叫朕父皇,朕可以養不了你這種好兒子!」明帝大袖一揮,轉過身指著他就罵。
「朕對你寄予厚望,可你是怎麼回報真的?欺上瞞下,只知道報喜不報憂!把那些百姓性命視為草芥!把這次的時疫當成兒戲!」
「你當真以為朕在這深宮坐著,就眼瞎耳聾了嗎?還是你覺得朕很好糊弄?!」
明帝勃然大怒,句句誅心。
百里澤趴在地上,身子顫抖的厲害,臉色蒼白,不敢應聲。
「父……父皇息怒……」
在他的印象里,父皇平日里都是不苟言笑的。
發這麼大脾氣的時候真是少之又少。
「孽子,朕給你太子之位,對你寄予厚望,可你是怎麼回報朕的?!你別以為朕到了年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你那點花花心思,朕還是能看出來的。」
「你一心只想著與百官謀策皇位,卻將外面那數萬的百姓性命置之不理,甚至還當成邀功的工具,你有什麼資格坐這東宮之位!」
太子心裡一顫,暗道不妙,父皇這想必……想必是要廢了我這太子之位啊!
而此時,原本風平浪靜的漳州卻突然爆發了大量死亡消息。
重症區本來就不穩的局面,更加失利,就連輕症區和沒有得病的人,都開始恐慌。
陳太醫和劉太醫召開了緊急議事,因為重症區突然的爆發,送消息的人為了讓大家安心,直接在那邊不回來了,也讓原本因為躁動想要逃離這座瘟疫之城的災民生了幾分理智。
京城那邊來的使者,為了讓他們不感染時疫,加重病情,都不惜以身作則,死都不怕,他們更該相信大家才是。
「當務之急,便是穩住重症那邊,可能是疫病有了新的問題,出了藥丸無法抑制的毒素。」劉太醫道。
白和袖坐在他右手旁,道:「當初我讓逐風大人帶來了三張藥方,我可以親自去,讓人試藥,觀察情況。」
劉太醫和左手旁的陳太醫對視一眼,後者搖頭:「不可。」
他看向白和袖:「並非不信任白大夫的醫術,而是因為重症之地實在兇險,若是白大夫當真出了事,咱們大家,恐怕沒有一個人更比你了解時疫。」
白和袖皺眉,「劉大人太過謙虛了,我所有的能力都已經顯露出來了,再沒有什麼力挽狂瀾之計了。」
「那也不可。」下方一位中年大夫起身,對劉大夫和陳大夫拱手:「二位太醫恕我直言,寧韓此人,一向傲慢,即便白大夫進得重症區,恐怕也會遭到寧韓的漠視。」
有了這位大夫開口,另一人也起身,道:「並非我等小人之心,可寧韓此人,確實非君子,白大夫的藥方,當初最是他不放在心上,如今說不得又在倒騰什麼法子,若是白大夫去,非但彈壓不住此人,甚至有可能會兩敗俱傷,到時候,除了耽誤病情,恐怕再不會有其他益處。」
眾人聞言,紛紛對視點頭。
最終還是劉太醫道:「我去。」
他道:「陳太醫善對小兒用藥,白大夫雖說剛來不久,但是醫術高明,處處都有得體方法。我去重症區那邊,便會讓人封住那出,若是真有什麼意外癥狀,我會採樣給大家研究,只是到時候,大家務必團結一心。」
大家都清楚,劉太醫去,是最好的方法。寧韓雖然傲氣。可是面對太醫,他再老實不過,且陳太醫說好聽點是善對小兒用藥,說難聽點,就是他從來都不敢用重葯,生怕藥量過大,把人吃壞了。
而白和袖去,肯定會被寧韓挑三揀四,恐怕連脈都不會讓她摸。所以劉太醫去,再合適不過。
眾人起身,對上首之處拱手一拜,「劉太醫(大人)保重!」
緊急議事結束,劉太醫就讓人將自己的行裝收拾好,又拿上白和袖的幾張藥方,揮別眾人,去了重症區。
劉太醫原本以為重症區是有了其他問題,可來到此處第一句,還是問了寧韓:「眾位百姓,是否還按咱們指定的藥量,喂服藥丸?」
寧韓面色如土,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了冷汗,「一直在喂。」
劉太醫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被撲滅,他這才嘆息一聲,又問:「那是起了什麼癥狀?」
寧韓搖頭,「還是之前的癥狀,按著那個藥量走,可葯已經擋不住病症了,大約…」
他猶猶豫豫,劉太醫心中卻急躁不已:「大約什麼!你倒是說啊!」
寧韓忙拱手,低頭道:「大約是藥丸失效了!」
劉太醫面色一白:「藥丸失效?」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或許有一天,會有人產生抗藥性,可他從沒想過,藥丸還會失效。
那是晉王親自派人盯著的,那是大後方啊!
如果大後方出了事,他們這些沒有藥丸時報了必死之心的人,是不是又要放下希望,重新開始等滅城的一日?
「不!」劉太醫搖頭,「不可能!」
他偏頭去看寧韓身後一位大夫,「帶我去看最重的病患!」
後者遲疑的看向寧韓,見對方只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動也不動。
他徒然跪下:「劉太醫不可!寧大夫如今已然感染了時疫,再不可讓您再涉及危險了!」
劉太醫對這話沒有半分詫異,打從寧韓進門,他就發現了對方的面色不對,可是一個大夫,即便做到了太醫院院判,也萬萬沒有忌諱病人的說法。
他定定看著對方:「你耽誤一刻,我許是能多活一刻,可這一刻,你想沒想過,會有多少人因為病情耽誤而死?」
那人一愣,猛地抬頭,他咬咬牙,這才起身,朝著外面伸手恭迎:「您跟我來。」
重症區在城北一角,越是病得重,越往北,等到死後,便會被燒。
原本每日燒的人都按百來算,後來藥丸到了漳州,意情便被控制下來了,從那開始,每日便只是數十,到後來,便只有幾個。
可是這幾日,卻突然爆發了死亡,從十幾個,到數十個,昨日甚至破了百個。
而今天,短短几個時辰,便已經八十二個!
最後那一人已經奄奄一息,房間里臭味熏天,劉太醫卻面不改色坐在床頭,為他探脈。
許久,他微微眯眼,問帶他過來的那人:「病患今日可吃了葯?」
那人搖頭:「已然脫水兩日了,病得越發厲害,葯也喂不下了。」
劉太醫擰起眉頭,「鹽水不管用?」
那喪眉耷眼的大夫抬眼,「啊?」
「啊什麼啊!」劉太醫氣上心頭,暗罵寧韓手底下的人都是廢物,一群好大喜功的東西,一點點成績恨不得上天,病患若是有個好歹,好似天塌下來一般!一群蠢貨!
他壓著怒氣,怕驚著病患,怒聲問:「我問你!脫水之症,喝鹽水有沒有用!」
那人傻眼。
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什…什麼藥水?」
見劉太醫氣得眉毛倒豎,他忙跪地道:「劉太醫您息怒,小人從未聽說什麼鹽水啊!」
「什麼!」劉太醫氣得咬牙切齒,地上跪著的那人甚至能聽到他牙齒嗬嗬作響。
幸好已經被多年的後宮風波打磨得好,劉太醫還殘存著幾分理智,「去!給我燒熱水,兌鹽!給重症病患喂下!」
那大夫如蒙大赦,手腳並用的快速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