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提防
「不必不必,都在你的名下,你正好可以更放心。」縣令推辭了,相互之間,各自都懂是何意,不說白,卻也得表現出為了呂公著想的姿態。
呂公又不是想拿著此事不放的人,縣令話音落下,他便笑了起來,「多謝縣令啊!」
一語雙關,究竟謝的甚,大抵他們各自最是清楚。
「時辰不早了,我先行一步。」縣令來此的目的達到了,便不願意在此久留,這就準備走,呂公道:「留下用個飯?」
「不必不必,有些事宜早不宜遲。」縣令意有所指,呂公同樣想事情能儘快解決,弄到明面上,誰都用不著害怕了。
「你遠道而來,我備下了一些薄禮,且請收下。」呂公沒有忘記一早呂雉讓人備下的禮,這樣的好禮,想必縣令斷然不會拒絕的。
呂公說完,連擊三掌,自然有人將禮物送上,都是用盒子裝起來的,縣令眼中閃過光芒,顯然很是期待,「都是何物?」
「都是縣令所需之物,縣令不如打開看看。」呂公就是想讓縣令打開看看的,本來送禮,誰也不會當著主家的面將禮物打開。
不過,呂公要好好地同縣令說道說道其中禮物的來歷,縱然縣令不想打開,也要打開。
「不必不必,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縣令卻是拒絕的,再怎樣貪也得注意下吃相,太難看了失了顏面。
「旁的東西也就罷了,這一件你定要看看,看清楚了。」呂公卻不容縣令拒絕,看是必須要看的,呂公親自上前將盒子打開,露出其中之物,縣令對呂公的舉措略顯得不滿,結果呂公將盒子打開,在看到其中的東西,縣令卻是臉上陣陣發白。
盒中所放的竟然是一塊玉印,縣令死死地盯著他,就像是完全想像不到這樣的東西怎麼會落在呂公的手裡。
「意外所得,一直想找個機會贈於縣令,只是若無事,我突然將這樣的禮物送到你的府上,未免讓縣令心生不安,今日正好。」所謂的正好,難道不是因為縣令今日都叫劉季和呂公先後威脅了?
既然都威脅的,這樣一件能讓縣令馬上丟了腦袋的禮物,在這個時候送上去,如此一來縣令便不會再揪著此事不放。
縣令臉色都變了,若說之前劉季亮出來的竹簡中的內容讓他頗有些不安,在見到這樣的禮物時,縣令根本再無法說出其他的話來。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官印,一個縣令卻連縣令的印都丟失了,傳到朝廷的耳中,他既是無能,也是罪該處置。
呂公沒有拿這玉印來威脅他,僅僅是作為禮物相送,縣令縱然先前對呂公多有怨恨,此時都快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多謝呂公。」縣令朝呂公作一揖,真心相謝,呂公笑呵呵地道:「你我是好友,相互幫忙分屬應當,何必如此客氣。」
那樣平易近人的模樣,劉季卻覺得這就是傳說中的笑面虎,不過,自家媳婦兒才是真正厲害的那個啊,連縣令丟掉的玉印她都能拿到。
不,或許更應該說,這玉印是呂雉讓人去偷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劉季連忙讓自個按捺住,不能胡思亂想,不能胡思亂想,呂雉不是那種人是吧?
劉季一次一次的跟自個說,縣令此趟算是滿載而歸,無論一開始來到的時候有多不開心,臨走前必須是歡喜的。
呂公親自將人送出去,劉季也跟在,到了門口,劉季鄭重地道:「我二哥和二嫂,就請縣令高抬貴手。」
不提劉二哥和劉二嫂,縣令絕對能把人忘了,縣令道:「曹參,回城之後將人放了。」
利落放人的態度,完全是看在呂公的面上啊!
「多謝縣令。」曹參應下一聲是,劉季更得真誠的道一聲謝啊,不謝是不成的,縣令在呂公這裡踢到鐵板,得讓他感受到他依然是一縣之令,掌著沛縣許多人的生死大權。
縣令同呂公道:「回去之後我會立刻上書,必讓你無顧之憂。」
呂公笑得客氣地道:「有勞有勞。」
兩人看起來和從前似乎沒有兩樣,仍是好友。
縣令這就離開了,等到人完全看不見,呂公同劉季道:「接下來的事,你們自行安排?」
詢問的語氣,劉季笑著道:「今日辛苦岳父,餘下諸事,我們會安排妥當,多謝岳父。」
謝都謝了縣令了,豈有不謝呂公之理。
「你們吶,也不知準備了多少。」呂公看到呂雉接二連三亮出的底牌,那是越看心裡越是沒底,不知呂雉有多少事瞞著他們。
但想問個清楚,呂公卻也清楚未必能問得明白,便放開了。
總的來說現在的情況對大家都好,縣令發現塢堡不假,但即將也會將塢堡搬到明面上,呂公亦不久留,看了劉儀一眼,對於白白胖胖十分可愛的劉儀雖覺稀奇,不過也不便在此久留。
家裡人知道縣令發現了塢堡,上上下下都掛心著,呂公得回去給他們吃顆定心丸。
最好的消息莫過於這一回讓縣令同意把塢堡弄到明面上,呂家的人想何時來看呂雉和孩子都是可以的。
送走呂公,劉季卻叫齊了一群兄弟和雷霆他們師兄弟三人。
「今日和縣令算是達成了協議,塢堡往後會放在明面上,可是人數有問題。」作為有問題之一的人數之一的頭頭趙堯,自然也被劉季請了過來。
趙堯眨了眨眼睛,心裡急啊,再急,那也不敢輕易插話。
「此處雖屬朝廷管轄,亦是私宅,既然是私宅,外人是不能擅入的。」劉季話出口,擔心的內容大家亦是心裡有了數,然而雷霆一番說來,劉季一下子笑了,「對對對,說得對,既然是掛我岳父和你名下的人,此處是私宅,縣令想進也得問問主人家的同意不同意,旁人更得問。」
趙堯暗鬆一口氣,周勃提醒一句道:「還是小心點,得防縣令派探子來打聽虛實。」
本來啊,縣令就算今日逛一圈看著沒有問題,不代表他心裡真對此處放心了。
今日捉不到把柄,總會派人來盯著點,萬一要是發現端倪,不要懷疑,他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人賣了。
「派人盯著不就成了,我們每回出入不都要對暗號,對不上的人一概不讓進。」樊噲說出先前劉季就讓人準備好的那些個手段,劉季分明防著人,現在照樣可以用上。
雷霆搖頭道:「若不是迫不得已,最好改一改。我們太過嚴防死守,反而在縣令的心裡顯得我們心中有鬼。他要探,且讓他探。」
劉季亦是這個意思,縣令想探他們此處的底細,就得讓他派人來探,若是一直不讓縣令的人進來,會適得其反。
「要讓他們探,卻不能一切都由縣令掌控,我們的的人也得知道他們的人有幾個,人一但出現,我們就得避之。現在縣令看到的局面,要讓他們的人都看到同樣的。唯有如此才能讓縣令真正放心。」這也是劉季一直想瞞天過海的原因,旁人若是發現了,很多事情做起來不方便。
一千人其實不怎麼引人注目,可三千人,那就不一樣了,沛縣的守衛軍才多少人?也就三千之數,不管是誰手裡要是有三千兵,朝廷都不可能視而不見,更無法置之不理。
劉季也是沒有想到,就這一天出點亂子,最後引發出一系列的事來,可不把他愁死了。
雷霆擰緊眉頭,劉季看向他道:「探聽消息的事,你果真不擅長?」
此一問,雷霆的額頭落下一滴汗,沒有馬上回答,劉季長長一嘆地道:「其實我知道你的心思,畢竟無論如何,看家的本事傳的都是正經的弟子,你們墨家養出人不容易,換了誰都不樂意輕易把本事亮出來。但是,塢堡可是我們的家底,要是叫人發現我們真正有多少人,朝廷斷然不會再允許塢堡存在。」
「辛苦這些年好不容易才建起的塢堡,你捨得這樣一座塢堡被人毀於一旦,也願意讓這幾千人流離失所?」
劉季並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誰的本事握在手上,想如何都是對方的事,他們這些局外人,最是沒有資格說話的。
於雷霆來說,劉季對他們有救命之恩,按理他們應該拚死以還,但墨家的本事,墨家也有自個兒的規矩。
「劉兄,有些東西我們不能教。」墨家之中,也有刺客之類的人,打聽消息,盯人這類的事,他們其實都有專門的訓練,雷霆不是不會的,只是不能教。
「罷了罷了。」劉季也是沒有辦法,要是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也不想這麼為難人。
「他們不教,我教如何?」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接著一個人走了進來,人依然穿著邋遢,披頭散髮的,不過劉季雖然一向不管這位的事,這位在他這兒呆了快六七個月,劉季也不至於把他忘了。
「趙兄弟。」劉季站起來打招呼。趙旦啊,正是劉季在送徒役之前蕭何托他從牢中帶回來安頓的人。
至於趙旦不請自來,劉季壓根不在意,趙旦微笑地作揖,「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