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你避不了

第112章你避不了

劉太公聽到劉季的話,確定劉季心中並不覺得他這樣的作為有何不妥,心中的大石亦放下。

從前劉太公一直都清楚,劉季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也不屑於同劉二哥計較。

劉二哥啊,將來這個兒子若是再做出些事來,就劉二哥的品性和為人,難道劉季能一再的幫他們善後?

「爹,爹。」劉二哥的動作快,這一會兒的功夫收拾妥當出來,身上的衣裳換了,也收拾了一番,看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

出來的劉二哥露出了笑容,得意洋洋的樣子讓劉季不忍直視。

「爹,我們往後是不是都可以在這裡過日子?」劉二哥想都不想地問,顯露出他最迫切的需求。

劉太公無奈地道:「怎麼,你想在這裡住下?」

「想。」劉二哥馬上回答,劉太公道:「家裡田地不要了?」

問得好,劉二哥一點都不著急地道:「要不要有何干係。」

此話落下,劉太公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拎起打拐杖與劉二哥打下去,「你個不孝子,連家裡的田地你都捨得,你以為你是誰?你有的就只有這些田地,連田都不要,你要甚?」

劉二哥絕想不到他竟然要挨打,一時不察覺被打了一個正著,痛得他大叫一聲。

「爹,你這是做甚?我,我不就想過好日子,何錯之有?」問得好,想過好日子是沒錯,可是想過好日子卻不願意憑自己的本事,就想佔盡人的便宜,憑甚?

劉季早就料到劉二哥是何等的人,面對劉二哥喊出這樣的話,也不覺得有何稀奇的,僅僅是一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劉太公卻是連著又打了劉二哥好幾下,「想過好日子,想過好日子你連自家的田地都能不要,你是想過好日子的嗎?」

「田地田地,家裡的那點田能做甚,分明甚都做不了。」劉二哥明顯的不滿,田田田,地地地,能讓他過上好日子嗎?分明不可能!

「對,沒錯,家裡的那點田是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卻能讓你餓不死?你想過好日子,你連讓自個兒餓不死都做不到,你要過甚好日子?」劉太公氣不打一處來,好高騖遠的人,看著劉季他們的日子過好,就想賴在劉季的身上,吸著劉季的血過日子?

沒門!劉太公方才都叫劉季提醒了,劉二哥不是好相與的人,他更不會輕易放棄能過好日子的機會,若是劉太公不曾出面,鬧到最後,劉季只能出手,到時候就不僅僅是兄弟相爭反目的事了。

「爹,你也太偏心了,你看看季,他是種田種地種出來的好日子嗎?他也不喜歡種田種地,怎麼到我頭上,我想跟他一樣,在你看來就都不對。」連挨了好幾下打,劉二哥是被打得越發心中不痛快,事是因劉季而起,劉二哥就更要尋劉季。

「你是知道,我之所以會進大牢,被關了這些日子,全都是因為季。要不是他差事辦不好,我會受這等罪?」

對啊,劉二哥手裡可是有著最好的籌碼,他被關進了大牢,受許多的罪,這些都是因劉季而起。

「朝廷徵召徒役,是季要的?」劉太公就知道,知道二哥最後肯定會把錯歸到劉季的頭上,可是這些錯,豈是劉季的錯?

「一家都要出一個人,你是兄弟,你怎麼不說去?你弟弟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活著回來,卻要聽著你在這兒怪他,道家裡的禍事,你受的罪都是他招來的?你可別忘了,我們一家出逃的時候,你們為何不肯跟我們一起走。你們夫妻不就是覺得我們會害了你們,你們就怕季害了你們。你們被關進大牢,那是你們自找的。」

劉太公確實被氣壞了,指著劉二哥的鼻子罵得劉二哥狗血淋頭,他想把錯歸在劉季的頭上,想以此為由讓一家人都覺得欠了他的,想得倒是挺美!

劉二哥萬萬想不到劉太公的反應如此的激烈,一時傻了眼,劉交是聽到那麼大的動靜,終於姍姍來遲,聽了後面劉太公的話,看向劉二哥的目光帶著譴責。

「二哥,朝廷徵召徒役一事,三哥一句話都沒說便要去,其實我們都該去,那不是三哥應該做的,三哥不欠我們的。你現在鬧,是不是忘了這裡是呂家的地方,我們是沾了三哥的光才能在此處住下?」劉交關鍵的時候捅起心,大出人意料,劉二哥再想跟劉季好好地算算賬,無非就是指出他是因為劉季害得有多可憐,劉季就應該補償他。

結果叫劉交提醒,他想留下的地方是呂家的,他身上穿的衣裳,那都是因為劉季,要是他再敢跟劉季算賬,他得想好了,他確定他可以跟劉季算得了這些的賬?

「說對了,你現在能在這兒呆著才是真正沾的老三的光,若你覺得不需要,可以馬上走。你想過甚樣的日子都成,有一樣,你得自個過起來,別總看到別人有一丁點好就上趕著要佔便宜。不是你的就不是你。」劉太公氣得確實不輕,聽聽他的話,就差想把後面那一句塞到劉二哥的腦子裡,好叫劉二哥把話記下。

要是不過心,記下又有何用。

劉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啊,家裡有一個講道理的長輩果然是好事,他這心中的大石可以放下了。

「爹,我們兄弟間非要分得如此清楚嗎?」然而眾人還是小看了劉二哥的無恥,在他想打渾的時候,誰想讓他認清現實對他來說都是不可行的,現在的劉二哥明擺著就是要耍無賴。

「分清楚?不是你要分的?你方才說的話何意?你不是說老三害了你們夫妻?你要分就分,你不想分就不分?遇到難事便想跟人分得清清楚楚,見著便宜就不想分,非要佔過去,你可真有臉。」劉太公是越看劉二哥越是不打一氣來,沒見過如此過分求不要臉的人,這樣的人,竟然是他的兒子。

「爹,你就別生氣了,氣壞身子不值當。我們一家住在這兒,要是二哥鬧騰,放心,有我岳父呢,我岳父雖是長輩,卻也見不得人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鬧事,二哥剛回來,許是在牢里受了罪,一時半會兒沒緩過神,慢慢就好了。」劉季在這個時候上前,說著勸劉太公的話,何嘗不是在提醒劉二哥。

鬧啊,你只管鬧,隨你的鬧,由著你鬧得再大,這地方又不是他們老劉家的,再鬧起來,惹得呂家不高興,一家子都得被趕出去。

劉二哥怕嗎?

自然是怕的!

他是想到在牢里過的日子,壓根不想再來一回。

「爹,你別生氣,我就是腦子一時沒緩過來,沒有要鬧的意思,你相信我啊!」關鍵時候就得說軟話,有多軟的話就得說多軟的,劉二哥其實腦子活絡,往日不作聲,那都是因為有代表,劉二嫂能把他的話說出來,他樂意不吭聲。

劉太公抬起頭冷冷地瞥過劉二哥,「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裡可是呂家的地兒。」

這會兒的劉太公十分慶幸一開始劉季就提醒他,千萬別說這地方是他們老劉家的,就劉二哥的個性,若是知道這地方是劉季和呂雉辛辛苦苦建起的,必是要當成自個兒的,他那個性若是真讓他知道內情,不知又要鬧出多少的事,劉太公亦是不想看見的。

「我記下了。」劉二哥鬧歸鬧,都是想佔便宜,若是占不著便宜,更有可能連眼下手裡得的好處都要沒了,劉二哥被嚇得不敢不安份。

一家子鬧了半天,劉素喊著都可以吃飯了,劉肥也從外頭回來了。

劉季一眼掃過劉肥,半年不見的劉肥又長高了不少,可是,顯得有些陰沉了啊。

小小年紀的孩子顯得陰沉,劉季半眯起眼睛,劉肥也六歲了,劉季回來也尋過劉肥,卻聽人說劉肥總往外跑,並不常在家裡呆著。

本來劉季是覺得,孩子嘛,又是男孩,喜歡往外跑不是大事。

回來的這兩天,事情太多,叫劉季也顧不上細看劉肥,父子沒有正式碰面,這一回沒有外人,劉肥就站在劉季的面前,劉季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劉肥的變化。

劉季吃著飯,面上不動聲色,劉肥的變化,劉季自然不可能把事都歸到呂雉的頭上,呂雉身懷六甲,家裡家外的事要理的不知凡幾,他一個當父親的都沒有多少的時間盯著劉肥,管好劉肥,呂雉有何義務?

不過,先前看劉肥小,劉季也不能說全然不盡一個當父親的責任,現在更應該好好地和劉肥聊聊,六七歲的孩子不知在外頭聽了多少的風言風語,確實該正面同他說個明白。

要說劉二哥和劉二嫂都被關直了大牢,變化最大的人莫過於劉二嫂了,從回來到現在,一聲都沒坑過,安靜得不像樣,就是劉素也不由地多看了劉二嫂幾眼,可劉二嫂卻連頭都沒敢抬。

「娥姁呢?」話吃完后,劉二嫂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也是她回來后說的第一句話,劉季總覺得不安。

可是這樣的不安,劉季不好說出來,劉素答道:「娥姁生了,是個女孩,孩子長得甚是可愛。」

提起劉儀,劉素臉上都是笑意,誰能不歡喜那樣可愛的孩子,長得細皮嫩肉,白白胖胖的,多少人見了都說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孩子。

「能去看看嗎?」劉二嫂又問了一句,低下的頭猛然地抬起來,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劉季立刻道:「二嫂和二哥剛回家,先休息吧,將來的日子長著,想看孩子有的是機會。」

縱然無法將心中的不安宣之於口,劉季也能攔著不讓劉二嫂去見呂雉和孩子。

不管劉二嫂究竟有何企圖,人只要不出現在呂雉和劉儀面前,再多的心思都是虛的。

「對對對,你和二弟先休息,看娥姁和孩子都不著急。」劉素沒有多想,本著讓劉二哥和劉二嫂好好休息的本意,勸著人。

劉二嫂一下子看向劉季,劉季何嘗不是看著她,四目相對,劉二嫂閃爍地避開了,這就讓劉季更加確定劉二嫂有其他的打算。

「爹,我先回去。」一家子吃飯,呂雉那裡雖然有人照顧,劉季也讓人同呂雉說明了,出來這許久,劉季要回去瞧瞧呂雉,同樣沒有忘記把劉肥帶上,「肥兒,跟我走一趟。」

從來到塢堡以來,劉肥都是李氏照顧,呂雉要忙的事多,確實顧不上劉肥,一家上上下下,李氏看人的時候劉素在旁邊搭把手,衣食上從來不會虧待劉肥,但她們未必發覺劉肥的變化。

先前劉季沒有發現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看出,豈有不同劉肥好好說道的道理。

「那我明日去看娥姁。」劉二嫂眼看劉季要走,卻站起來大聲地同劉季喊出一聲,像是要徵得劉季的同意,卻又透著不容人拒絕的語氣。

「我從不知二嫂如此想念娥姁。」劉季說的都是實話,看劉二嫂的樣兒,誰都以為她和呂雉的關係必是極好,看這恨不得馬上見到呂雉的樣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劉二嫂沒想到劉季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人,想裝作和呂雉的關係挺好,她樂意裝,劉季都擔心她另有所圖。

「怎麼,你們夫妻害得我們被關入大牢,我當嫂子的想去看看她都成我的不是了?」劉二嫂的眼神滲著恨問起劉季。

好,劉季要的就是劉二嫂露出她的真實反應,看看她的表情,分明是把她受過的錯罪全都歸到劉季和呂雉的頭上。

不,對劉二嫂來說,呂雉更讓她恨!

「二嫂是想做甚?你是想去看娥姁?」劉季是定要保護呂雉的,劉二嫂現在瘋瘋癲癲的樣兒,誰都不可能放心的由她和呂雉靠近,這樣的情況下該如何?

想辦法把劉二嫂內心的陰暗逼出來!

一家人總是一家人,劉季如果沒有任何理由卻不讓劉二嫂靠近呂雉,長此以往所有人都會對劉季不滿,這樣的情況下,更好的辦法是讓劉二嫂說出見呂雉的真正目的。

劉二嫂也不是傻的,劉季問了,她難道真就會說出口?

「季,你以為我去看娥姁做甚?」劉二嫂不答反問,好啊,聰明了啊,不至於被劉季氣一氣便說出心裡話。

劉季也不在意,沉著地道:「二嫂不是說了,你和二哥被關都是我和娥姁的錯,二嫂回來到現在別的話都不說,一心一意要見娥姁。娥姁剛生產完,身子虛得緊,這個時候最容易著了別人的道,二嫂一向不喜歡娥姁,這個時候我有理由懷疑你想對娥姁不利。所以,在娥姁沒恢復之前,二嫂不要靠近娥姁和孩子。」

劉二嫂就算不把話說出口,劉季卻可以借題發揮。

自個兒的媳婦自個兒愛惜,劉季是斷然不可能讓呂雉處在危險之下的,任何人,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傷及呂雉,劉季都斷然不會冒這個險。

「爹,你聽聽季的話,他是以為我會殺娥姁不成?」劉二嫂如何也想不到劉季竟然說出防備她至極的話,滿目都是不可置信。第一反應卻是立刻尋上劉太公,希望劉太公可以為他們主持公道。

公道啊!劉太公是不想讓一家人鬧起來的,可看看現在的情況,能不鬧嗎?

劉二哥鬧完劉二嫂鬧,劉季防備劉二哥和劉二嫂,事實上到現在為止都證明防備得對。

劉二嫂方才充滿恨意的一句話,劉太公自然不可能錯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劉太公亦不可能將呂雉和剛出生的小孫女置身於危險之中。

「老二家的,最近娥姁忙著養身體,既然季說了不需要人去看望,你便莫去。你並無非看娥姁不可的理由。」劉太公確實是這樣想的,因此又怎麼會願意讓劉二嫂找著借口靠近呂雉。

想尋劉太公當靠山的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太公根本不願意站在她這一邊。

當機立斷,劉二嫂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欺負人,劉家的人欺負人了,不就生了一個丫頭片子嗎?劉肥的娘都生了劉肥呢,也沒見你們把人捧在手裡,呂雉,她憑甚?」

行,這是連死去的曹氏都敢拉出來,明擺著要鬧事啊!

劉季正因為劉肥的事憂心著,劉二嫂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劉季沉下臉道:「若二嫂和二哥從大牢出來不想安安生生過日子,我能救你們出來,我也能送你們進去。」

著實厭煩了劉二嫂和劉二哥,折騰得沒完沒了,若是不想好好過日子,劉季不介意成全他們,讓他們過不上好日子。

誰都沒想到劉季會突然放狠話,不能否認劉季這些年其實是不太樂意和劉二嫂計較的,畢竟呂雉治得住劉二嫂,有時候呂雉治劉二嫂也是因為日子過得煩悶,劉季也不能剝奪呂雉的樂趣。

但現在呂雉剛生了孩子,元氣大傷,正是要好生調養的時候,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讓呂雉不好,劉季斷然不會手下留情。

劉二嫂要鬧,不管她的目的是何,終是不想讓呂雉好的,劉季只要確定這一點,便不可能放任不管。

「二哥,你最好管好二嫂,若你們不信,以為我只是在嚇唬你們,我會讓你們瞪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我是不是嚇你們。」劉季看著劉二哥和劉二嫂神情間都是不可置信,也是不相信劉季真能做出這樣的事的模樣,板起一張臉,神情透著怒意。

這樣的劉季是讓人害怕的,劉二哥和劉二嫂都閉了嘴。

「想留在這裡,那就莫吵莫鬧,想吃想住,靠你們的雙手,我和娥姁得來的也都是靠我們雙手拼來的,你們想成為例外,那便讓你們的兒女幫你們達成,在我這裡卻絕無可能。」劉季說都說了,乾脆說得更明白。

劉家雖是有些家底了,可是那不代表可以隨意揮霍,誰要是敢仗著劉季和呂雉做的一切肆意妄為,不好意思,第一個容不下這樣的人的人必是劉季無疑。

若是人人都像劉素,劉交這樣,得了多少好處,總在盡他們所能的情況下還回來的人,劉季是不介意養著他們。

獨獨劉二哥和劉二嫂,他們太貪,永遠的不知足,也從不認為自個兒能有何錯。錯的人永遠是別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劉季更不想縱容他們。

本來因為劉二哥和劉二嫂被關進了大牢,看到他們狼狽那一刻,劉季是想補償他們的,畢竟確實是因他而起,他沒有把事情解決妥當,讓他們在牢中受盡了折磨。

然而劉二哥和劉二嫂理所當然的將過錯歸在劉季的頭上,更因為他們沒有隨呂雉一道離開家裡,而將過錯歸在呂雉的身上,這一點劉季在看明白之後,更表現出不能容忍。

沒有人欠劉二哥和劉二嫂的,他們想把錯都歸在劉季和呂雉的頭上,劉季願意受,呂雉有何錯?

就因為沒有把塢堡的存在告訴他們是錯?

為何要告訴他們?這是劉季和呂雉慢慢積攢而起的地方,兩個嘴上沒把門的人,知道劉季和呂雉有了這個地方,不知要給劉季和呂雉惹來多少麻煩。

他們不相信呂雉,不願意和呂雉共患難,這才留在家中,以為縣令要捉的是劉季,要不然也是劉季的妻兒父母,他們這當兄弟可幸免於難,寧可和朝廷賭一賭,都不相信呂雉,這是他們的選擇,最後被關進大牢,這一切的後果都是他們該擔的。

「話,我只說這一遍,娥姁是我妻,誰若是敢傷我的妻兒,無論何人,只要動了她們一根頭髮,便是我劉季的仇人,此生縱然拼盡一切,我也必不會放過我的仇人。若不信的只管試試。」劉季的視線落在劉二嫂的身上,劉二嫂無論先前有何打算,面對劉季的眼神,她是打從心裡害怕,劉季不是說說而已。

「還有,曹氏的事往後莫要再提,你拿曹氏一個想置我於死地的人和娥姁比,她有何資格?」劉季再提醒劉二嫂,話說完之時,視線落在劉肥的身上,劉肥猛然地抬起頭,正好與劉季的目光相觸。

此話,是劉季故意說的。

尚且年幼的劉肥,並不太能明白許多的事,但劉季看著他的眼神,劉肥感受到寒意,曹氏,劉肥的身世,劉家上上下下其實都沒有人想瞞他,呂雉從沒有讓劉肥改口之意,劉季也是同樣的意思。

先前沒有細細同劉肥說明曹氏的情況,劉季是想等劉肥大些再說,現在看來等不了了。

在劉季的話音落下之時,其他人全都看向一旁的劉肥,其實都在想,劉季怎麼能當著劉肥的面提起曹氏的事。

「你一直沒有問你娘的事,你娘出事的時候你人雖然小,卻也記得你娘的模樣,既然你二伯母提起你娘,正好,我也與你一道說說。你在外人處聽到多少我不管,但我可以告訴你,你娘和我的事,我問心無愧。」

「當年我未與娥姁成親前,我們有私情,便有了你,你娘懷你時,我想娶她,想讓你有一個完整的家,卻是你娘不願意。後來我娶了娥姁,你娘卻反悔了,更是威脅於我,也不知她從何處聽說那些神神叨叨的話,竟然說我將來有可能成為皇帝。皇帝啊,我們的始皇帝是自一個稱皇帝的人,若是你娘這話傳出去,別說我們一家要死,就是整個村,甚至整個沛縣的人都極有可能受她牽連。」

劉肥確實僅僅是從別人的嘴裡聽說過一些關於曹氏的事,畢竟曹氏出事的時候他小,能記得的也僅僅是曹氏是他的娘,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但這些年長大,聽到的話自然多了,聽得越多,越是讓劉肥不高興,太多的人指責曹氏,也因此將曹氏的過錯歸到他的頭上。

又因為曹氏當年說的話帶來的後果太嚴重,沒有人願意細細的告訴孩子,孩子們記得的僅僅是曹氏不是個好東西,便也認定劉肥不是個好東西。

小的時候僅知道不是好東西是不好的話,後來慢慢懂事了,知道那是對他的不屑,怨恨,劉肥想弄清楚曹氏究竟做了甚,縱然她死了這些年,卻依然沒有人放過她。

劉肥不是不想找個人問清楚,卻一個個都三緘其口,不願意告訴劉肥。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不知道發生何事,卻要背負不屬於他的錯誤,他自然是不甘願的,說不出理由的人,卻那樣的恨著他,他便想將那些人全都毀了,叫他們再也不能說任何不好的話。

可是,現在聽到劉季說出曹氏做過的事,劉肥完全呆住了。

「季。」劉素喚一聲,也是心疼劉肥,大人做的事同孩子有何關係,非要把話說出口,這讓孩子如何自處。

「自該讓他明白,外面的人只會把曹氏做的事歸於他的頭上,道他不是個好東西,卻不會有人告訴他,曹氏究竟做了何事。他不知曹氏之錯,面對眾人的指點,他心中必生不滿。我原想私下同你說明白,可是既然二嫂提及,那就乾脆在眾人面前說清楚。」劉季原本的打算是要私下同劉肥說出曹氏做的事,但劉二嫂的話一出來,劉季也就明白,有些人的嘴管不住,倒不如當眾說明。

「二嫂,曹氏做的錯該歸到劉肥的身上嗎?」說清楚為何他要當眾說明,劉季更是問起劉二嫂,這是一個極具代表的人,她的很多想法都代表了外面眾說紛芸的人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劉二嫂想挑撥不成,再被劉季直接地一問,面上訕訕,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二嫂?」劉季既然問,便由不得劉二嫂不答。

「這,曹氏做錯的事,劉肥是曹氏的兒子,旁人對他指指點點,那也沒錯。誰知道他將來會不會像曹氏一樣。」劉二嫂說出口的話,劉肥的臉色更是變得十分難看。

劉季都看在眼裡,「如何?心裡不舒服,不喜歡別人因為你娘的事就定義你將來是何人?可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你在受你父母之利時,父母犯下的過錯,你也要一併承擔,逃不掉。」

劉肥的不高興隨著劉季的話音落下,臉上的表情變了。

「這就是所謂的榮辱與共,我們因血緣成為一家人,這是生來就註定我們的生死都綁在一起。劉肥,你可以不喜歡我們,也可以怨恨我們對你娘的狠,但你要明白,我們活就一起活,死也得一起。」

「你因為你娘的事對我們不滿,可你娘既然想威脅我,想讓我們劉家去死,我們之間就是你死我活的結局,我只能送她去大牢。」劉季並不避諱道破對曹氏做過的事,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劉肥畢竟年紀尚幼,劉季的話他究竟聽懂多少,誰都不敢保證。

「你年紀不小了,堡中也有懂得讀書識字的人,往後我會送你去讀書,至於你要不要恨我,要不要將來因為你娘的事對我們一家報仇,那是以後的事。我會讓人教你,也會盡我所能的讓你衣食無憂,因你是我的兒子,我會盡我的責任,一個當父親的責任。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因為你娘的事,我們之間有隔閡,我不可能疼你愛你,你縱是覺得不公平,也要接受。」劉季並不認為孩子小就應該事事瞞著。

孩子小,很多事情不懂,但他並不能接受欺騙,至少劉季不想騙孩子。

劉肥早就知道,劉季待他確實不錯,該教的教,一應吃穿用度,劉季從未虧待過他,若說疼愛卻不曾。

「季,孩子還小,這些話不該同孩子說的。」劉素急忙的上前,想拉過劉肥。

劉季卻比她更快地將她攔下,僅僅是問劉肥道:「我這樣同你說明白,你雖難過,但你願意我同你說清楚嗎?」

劉素聽著劉季的一問,沒有再往前去,劉肥點點頭道:「我願意爹告訴我這些。」

或許他難過,卻也願意知道他究竟為何要讓人不喜的活著,劉季為何又不能像別人的父親一樣愛兒子的愛護他。

弄明白了,知道這一切不是因為他的原因,至少劉肥不必再糊塗的活著。

劉素聽到劉肥的話也就明白了,劉季做的一切雖然看似殘忍,何嘗不是讓劉肥早早明白對與錯並沒有那麼簡單。

「要讀書嗎?」劉季再問劉肥,也是給了劉肥選擇的機會。

「要。」劉肥想都不想地回答,擲地有聲。

「三哥,既然肥兒想讀書,不如讓我來教吧。」劉交聽了半天,越聽心裡越是慌,因此趕緊出聲,想幫劉季。

可劉季卻搖搖頭,「不成,劉肥不是你能教的。」

劉肥不算一個正常的孩子,因為曹氏的事,劉肥早就沒有了孩子的天真,劉交一個仁厚的人,教給劉肥的也只能是仁厚,但劉肥需要的不是仁厚,將劉肥交給劉交教導,只會適得其反。

「最近這些日子先隨娥姁讀書,你能嗎?」劉季是想來想去,所有的人都過了一遍,卻覺得呂雉更合適。

劉肥雖然沒有正式讀書,其實劉季和呂雉都教過他識得一些字的,但現在劉季的意思分明是要劉肥正經跟呂雉讀書。

「能。」劉肥遲疑僅僅是一會兒,隨後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點頭。

「好,我會和娥姁說的。」劉肥這些年雖然在劉家,呂雉算是照顧他,但呂雉從來不強迫劉肥喚她一聲母親。

劉太公和劉素都是想讓劉肥喚呂雉一聲母親的,但無論是劉季和呂雉都覺得沒有必要,劉肥喚呂雉的是夫人。

劉季和劉肥說定了,劉交一開始想說服劉季的,結果聽到劉季竟然要把劉肥交給呂雉教導,馬上不作聲了,要說學識為人,劉交確實比不上呂雉。

「行了,時候不早,回去休息,孩子不能睡得太晚,容易變笨。」劉季和劉肥達成了共識,至於其他人,用不著劉季操心。

拍拍劉肥的肩,劉肥與劉季作一揖,也朝劉太公他們作一揖,這便乖乖的退下去。

劉季也沒有再多話,自回院中見呂雉。

劉儀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啊,這會兒睡著了,劉季看了孩子一眼,自去尋呂雉,結果倒好,呂雉丟出一件事,呂雉和墨家的巨子下請帖了!

劉季馬上明白,定是雷霆那邊的事傳到呂雉耳朵里了,再得知雷霆來尋的呂雉,劉季眉頭跳了跳。

「糊裡糊塗地過了這些年,總不能一直糊塗下去。想讓人傾盡全力相助,豈有不與人說清道明的道理。」呂雉的理由說來,劉季無可反駁,拿眼瞅著呂雉,劉季有些話是不敢問出來的。

「身在亂世,很多事身不由己。」劉季不敢問的,呂雉顧忌得沒有那麼多。

話說出口,劉季想捂臉,劉邦這位大漢的開國皇帝,呂雉這位皇后,那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呂雉不是一個特別有野心的人,但是,她卻一定要在這個亂世之中保護好身邊的人,包括她自己。

為此而開始,如何推動往前走,就如同呂雉這一句身不由己。

「媳婦兒啊,咱們說白了,你覺得我是甚?」劉季捉了捉腦袋,一直不想問呂雉有何遭遇,他也不想同呂雉說明他的遭遇,現在看來不行了,畢竟呂雉的攤子鋪得有點大,再不把各自的馬甲戳破,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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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劉邦碰上重生呂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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