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我要滅秦
呂雉方才特意叮囑一句,不能把他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為的就是能夠悶聲發大財,現在可好,話才說完,塢堡之內竟然有人摸進來了。
這一刻的呂雉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塢堡的守衛太差了,長此以往絕對不行。
有這個念頭的不僅僅是她,劉季再不講究,這會兒也覺得不成,自家手裡的人太差了,隨便個人都能進來,將來怎麼辦事?
「咦!」劉季心裡急,可他又不會武功,想訓練出高手,高手是能隨便練出來的?
那就滿大街都是高手了。待看清來人時,劉季內心不斷的喊著卧槽,趙旦,竟然又是趙旦,蕭何到底給他弄來一個何等的大神啊?
「劉兄弟,嫂夫人,墨家巨子。」劉季心中不斷的腹誹趙旦的身份,偏偏趙旦進來了,落落大方的跟人打招呼,就好像都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劉季他們商量事情,四周守衛森嚴,明擺著並不希望任何人出現打擾他們談事,趙旦不請自來,著實讓人不喜。
「趙兄弟這是為何而來?」劉季雖脾氣不錯,不代表他沒有脾氣,趙旦是第二次這樣突然的出現,不得不說,確實讓劉季不高興,他自問待趙旦一直都是客氣的,趙旦不願意說明他的來歷,劉季亦不追問。
對,上回劉季希望雷霆幫忙練幾個能盯人的好手時,趙旦不請自來,最後代替雷霆幫劉季訓練出人,這些人的確幫了劉季大忙,至少縣令派來打探消息的人全都被找出來,才不至於讓他們所有的人都暴露在縣令的面前。
但是這並不代表趙旦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請自來,甚至極有可能將劉季派來守衛在外的人全都打暈。
人都有脾氣,再好說話的人,一旦觸及了底線,也必須讓對方明白有些事情若是過了界會有何下場。
「劉兄知道我並無惡意。」趙旦面帶笑容,好像根本沒把劉季的動怒放在心上。
「無論如何,不請自來的人都讓人不喜。」劉季直言不諱,倘若趙旦是一個一直不懂規矩的人,那麼劉季就只好同他好好的理論理論。
趙旦聽到劉季的話,微微一征,隨後朝劉季做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請自來,的確是旦失禮了。不過墨家的人不擅長經商,我倒是可以幫劉兄一把。」
隨著趙旦的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的臉色皆是一變。趙旦既然說出了劉季和墨家巨子之間的交談內容,也就是說從一開始趙旦就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你究竟有何意圖?」劉季不喜歡趙旦用這樣的方式表現出他的本事,不受控制的人更讓人心生不安,至少劉季是這樣認為的。
不清楚趙旦的來歷,也不清楚趙旦究竟有何意圖。之前劉季不動的時候,趙旦一直都安分守己,一度讓劉季以為這就是一個暫時在他們家避一避的人,等時間差不多了,人就會離開,到時候再不相見。
結果現在趙旦一而再再而三的冒頭,用的還是這樣打得人措手不及的方式。
看似好像趙旦總是在劉季需要的時候出現,可如果趙旦真心想幫助劉季,為何卻不在劉季沒有請人之前,先一步和劉季明說。
難道劉季就不能接受趙旦的毛遂自薦?而只能在他同人相請的情況下,趙旦所謂的及時出現劉季才會接受?
「劉兄可以和墨家雙贏,為何就不能考慮和我也能達到雙贏的目的?」趙旦感受到劉季的怒意,雖然明白卻不以為意,反而希望能和劉季達成合作的目的,沒想到劉季聽完卻搖搖頭,「我不想。」
就這三個字讓趙旦平靜的面容上露出了龜裂,「我能代墨家做到更多,也能做得更好。」
著急之後,趙旦連忙同劉季表明,他的價值遠遠會比墨家更高。
「趙兄弟在這裡住了不少日子了,我們對趙兄弟如何,想必趙兄弟心知肚明。可在趙兄弟眼裡,我們夫妻算什麼?我們待趙兄弟客客氣氣,在趙兄弟看來,我們夫妻是你可以肆意擺弄的。在我請墨家的諸位來此前,難道趙兄弟就不知道我們究竟想要做甚?可是趙兄弟為何從來不願意告訴我們夫妻你能夠幫我們,卻偏偏選擇在我們請墨家的人相助之時,出現在此處?」
「不請自來者實為惡客,我雖然只是一件平民,卻也懂得這個道理。趙兄弟難道就喜歡旁人,不請自來?」
「趙兄弟也不喜歡。可是在趙兄弟看來,我們夫妻兩個不值得你平等對待。你有本事也有能力,這一點在之前趙兄弟幫我訓練探子的時候,我就明白,可再有本事的人卻不懂得所謂的尊重,而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施捨一般的幫我們,我不願意。」
「或許趙兄弟的確比墨家能做得更多,做得更好,那又怎樣,我和墨家之間是坦誠合作的關係,相互都對彼此很尊重,卻不像趙兄弟一般用著施捨的姿態面對彼此。我們在一起無論將來能做到多少事,至少我們是輕鬆自在的。也不會讓彼此不高興。所以不管趙兄弟究竟能幫到我多少,我都拒絕。」
劉季是第一次表現得如此強勢,不容任何人拒絕。
趙旦震驚地看向劉季,絕對想不到劉季會如此反感他的作為。
「還有,這是最後一次我允許趙兄弟不請自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會讓人對趙兄弟動手。」劉季目光堅定地看向趙旦,人的容忍都是有限的,現在劉季依然稱呼趙旦是趙兄弟,卻不代表他不曾因為趙旦的所作所為而動怒。
可一可二,卻不可再三,趙旦如果記不住他作為客人的本份,想要翻身把歌唱,以為他成了主人,便怪不得劉季將人掃地出門。
趙旦是想來露臉的,卻叫劉季當眾狠狠抽了一臉,要說此刻的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可惜了,劉季卻不在乎他好不好。
「趙兄弟,請。」劉季下了逐客令,希望趙旦能給自個兒留點臉,凡事適可而止。
「所以劉兄要為了臉面寧可不要在下相助?」趙旦或許從未被人如此落過臉,也正是因為如此,並不願意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他以為劉季到現在都不能明白他的價值何在,所以,趙旦要告訴劉季。
劉季的視線落在趙旦的身上,「臉面?在你看來,這是臉面的問題?」
趙旦擰緊眉頭,不是臉面的問題,那是什麼問題?
「我方才說得很明白,可是你一句都聽不進去,你只以為這是臉面的問題。」劉季是不得不反思,難道他說的話就那麼難讓人懂嗎?亦或者是趙旦根本不願意聽劉季的話,僅僅是以他的想法強加在劉季的身上?
但是無論如何,劉季都要告訴在場的人,他為的不僅僅是臉面。
「高高在上的人看不起我們出生卑賤的人,認為像我們這樣的平民百姓就應該居於他們之下,甚至一輩子都該俯首稱奴。知道你剛剛的姿態,給我一種何等的感覺?」
「我們不過都是螻蟻罷了,你願意給我們一個好臉色都是我們的榮幸。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沒有兩樣。」既然趙旦聽不明白所謂施捨的姿態是何道理,劉季就拿這天下間的貴族來告訴趙旦。
「你口口聲聲喚我一聲劉兄,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根本看不起我,認定我該居於你之下,不如你。你說想幫我,可是卻用命令我的姿態。你要幫的不是我,你是要達到你的目的。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可既然是互惠互利的,你有何資格高高在上?又有何資格看不起我?既然你看不起我又為何要出現在此?」劉季一句又一句的質問,都是在等著趙旦的回答。
趙旦以為他隱藏的很好,卻沒想到他的言行舉止早就已經暴露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看看你對我的姿態,再看看我對墨家,墨家對我的態度。這是臉面的問題?相互合作本是平等的。要達到雙贏的目的,就該是你幫我,我幫你,相互得利,自然我們之間的身份也沒有誰高誰低的差別。你既然看不上我,往後也不必再喚我一聲劉兄。」劉季也是有骨氣的人,他對趙旦一直客氣,那是看在蕭何的面上,也是要做到答應蕭何的事。
現在卻是趙旦越了作為客人的底線。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請自來,更是瞧不上劉季,又想利用劉季的人,劉季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趙旦的臉色非常不好,畢竟他對劉季的態度劉季心中分明,他以為他藏得夠好,卻沒想到劉季看著寬厚不在意的人,卻如此洞若觀火。
這個時候的趙旦臉上火辣辣的痛,他所看不起的人,卻將他完全看透,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他備受打擊的事。
「你現在是打算將我趕走?」雖然面上掛不住,可是趙旦卻又問起劉季。
「我受人所託,既然將你送到此處,你想留依然可以留下,往後還是我的客人,但再不是我的兄弟。」縱然對趙旦的確心存不滿,劉季還是記著蕭何,所以依然願意讓趙旦在此住下,「不過......」
留下,劉季是會讓趙旦留下的,但留下的規矩現在必須要給趙旦說清楚。
「你如果還要留下,希望你可以守我們的規矩,如同這兩次一般突然出現的情況,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我剛才已經說過,如果再有下一次,便不要怪我對你動手。」劉季的容忍也是有底線的,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人踐踏。
趙旦若是沒有一丁點作為客人的自覺,總以為這是他的地方,可以任由他來去自如,劉季總會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無論如何趙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會被人出言威脅,偏偏是他有錯在先,他完全不能反駁。
「請吧。」話說至此,劉季也不希望再和趙旦有任何其他的爭執,畢竟現在是他和墨家的人第一次達成共識的場面。劉季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必須要硬起來,只有這樣墨家的人將來才不會犯和趙旦一樣的錯誤。
事到如今,趙旦若是在執意留下,反而會讓他更沒臉。
莫可奈何的轉身離去,末了視線落在呂雉的身上,呂雉注意到趙旦的視線,同樣覺得莫名,難道趙旦以為她會為了趙旦而拂劉季的意?
或許在很多事情上,劉季會聽呂雉的,卻不代表呂雉會無視劉季的心情。
尤其在這件事上劉季做的不錯,無論一個再有本事的人,如果不懂得尊重,接二連三的踐踏他們的底線,這樣的人當真能用?
趙旦離去,劉季鄭重地沖墨家巨子作揖,「有一事刻不容緩,請巨子相助。」
墨家巨子看到劉季該硬的時候硬,該軟的時候軟,相比之下趙旦的作為,墨家巨子同樣是不喜的,此時面對劉季相請,墨家巨子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劉公有話不妨直說。」
相互之間已經達成了共識,以後他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劉季如果有難處,該幫忙他們墨家的人必須要幫忙。
「我們身邊的人的確本事不夠,諸如此類之事,這已經是第二次。身邊之人無法看護,極有可能在今後造成極壞的影響,故,請巨子相助,務必多準備幾位好手。」如果可以,劉季也希望手裡能有這樣的人能夠保證不管他們和任何人談話,也不會再有人隨意的闖入,更不能打聽他們交談的內容。
墨家巨子亦知所謂的縝密何意,相互之間尚沒有到能夠廣而告之天下他們合作的地步,就算真的能讓天下皆知,也不代表他們所有的計劃都應該被人察覺。
周全,縝密,這也是極重要的。
「劉公放心。」墨家巨子懂得這個道理,也是這一次來的時候沒有把好手帶上,否則也不至於會發生現在的事。
「方才那位趙兄弟,可信嗎?」墨承一直不作聲,作為一個胖子,雖然分量大,存在感卻幾乎讓人無視,此時問出這句話,在場的人都明白他是何意。
「趙兄弟是客人,我受旁人所託,將他安頓在此。他身上也有秘密,有些事我會處置。」劉季說明對於趙旦的態度,顯然也不希望墨家插手。
呂雉在這個時候接過話道:「放心。」
劉季心存仁善並不願意輕易對人動手,雖然多少讓人不安,但竟然呂雉說出讓他們放心的話,證明在呂雉的心裡自有盤算,必然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威脅到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也會保證劉季的安全。
有了劉季和呂雉發話,無論對趙旦有再多的不滿,墨家的人都會尊重劉季和呂雉,不會做出任何讓他們不滿的事情。
「我出去看著,巨子和劉公繼續商議。」墨承站了起來,清楚的知道劉季和呂雉同自家的巨子還有事情要商議,雖然劉季警告了趙旦一回,卻不代表這樣的一個人會接受警告,安安分分。
既然如此,就得有人出去看好門戶,不能讓任何人再來打探他們的交談。
「有勞。」劉季和呂雉都客氣的,謝過墨承。
墨承出門的時候,趙旦並沒有走遠,甚至在看到墨承走出來的時候,眼神中閃過驚訝。
至於之前守衛在門口的人,一如上回全都被趙旦放倒了。
墨承神色如常,就像完全沒有看見,人只要平安無事他也不管,就由著人在地上躺著。
墨家的人並沒有在堡中久留,達成共識之後,墨家巨子將墨承留下,這就走了。
胖乎乎的墨承還是挺能給人安全感的,之前雷霆就教過樊噲他們武藝,如今再有墨承在一旁指點,墨承甚至連同如何偵查以及確定有沒有其他暗探的本事,也都傾囊相授。
學得最好的人莫過於夏侯嬰,墨承同劉季提及,守衛諸事可以交給夏侯嬰,劉季亦是心裡有數的人,二話不說的按照墨承的提議,讓夏侯嬰負責堡中內外的所有安全。
至於練兵的事,墨承見過韓信之後,果斷地告訴劉季,就由韓信領兵,而劉季可以從旁學習。
劉季也是這樣的意思,雖說領軍打仗的事情他的確不怎麼會,卻也不能全然不會,總得知道對方之所以要行兵此處究竟為何,沒能想出奇兵立下奇功,至少不能任人忽悠。
趙旦自從被劉季義正辭嚴的拒絕之後,再沒有來尋過劉季。
劉季和呂雉也沒有去尋過他,雙方都好像要將之前發生的事當做不存在,這樣也好,相互之間留一線,只要趙旦不再做出讓劉季和呂雉不能容忍的事,他們看在蕭何的面上總會讓人留下的。
可是呂雉和劉季能夠像之前一樣接受趙旦的存在,趙旦又願意在表示想幫劉季和呂雉的情況下被人拒絕還同如同之前?
墨家巨子離開半個月後,趙旦再也坐不住,直接尋到劉季的面前。
劉季和呂雉商量之後,都認為就算趙旦一時退回去,既然有所圖的人也總有他坐不住的時候,他們只管靜坐著等趙旦來尋他們。
能夠撐到半個月趙旦已經是極限,劉季和呂雉在看到他的時候,神情平淡無波,劉季詢問,「閣下有事?」
之前一口一個兄弟的稱呼,現在卻直問閣下,親疏遠近,一目了然。
「劉兄當真要如此生疏。」劉季要撇清關係的態度,趙旦卻不願意就此和劉季生疏,直接詢問。
「我拿你當兄弟,你卻從來只是嘴上喚著劉兄,並沒有真正當我是兄弟,難道以為你隱藏的好?」劉季神情自若,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沒有責怪,也沒有怨恨。
一旁的呂雉本來和劉季在討論事情,趙旦進來,呂雉僅僅是給他們兩人各倒了一杯水,坐在一旁不發言。
「我是真心想幫劉兄。」趙旦被劉季扎了一記心,卻不敢辯駁,畢竟事情都已經捅到明面上,再說著兄弟情深的話不過是笑話。
「施捨的幫忙,大可不必。」劉季冷笑一聲,不難看出他心中的不悅。
幫忙又怎樣?又不是他求著趙旦幫忙。趙旦分明是想同他達成合作的協議,雙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趙旦又憑什麼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劉季不能否認他現在的底牌的確比不上很多人,但也不代表他努力了這些年依然能夠任人輕視。
雖然劉季沒想過對趙旦挾恩以報,但至少這些日子趙旦住在塢堡,這總是劉季的地盤。
占著劉季的便宜,卻又看不起劉季,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難道劉季就那麼卑賤?
別以為劉季就沒脾氣,那是因為不需要發脾氣,可是要是有人欺負到劉季的頭上,不把劉季當人看,劉季絕對不能容。
趙旦的表情變得十分微妙,呂雉在這個時候開口道:「我們一直沒有詢問過閣下的身份,但看得出來閣下的本事不小,必然也是有些來歷的。如果閣下能憑自個兒達到你的目的,也就不需要同我們合作。」
和劉季的質問不同,呂雉分析趙旦的心態和處境。
換句話來說,呂雉是在問究竟趙旦是怎麼認為,他有資格在呂雉和劉季的面前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趙旦對於劉季和呂雉來說都不是完全不可取代的,尤其現在有了墨家全力幫忙,就算沒有最好的人選,卻也有可以將就的人選,比起一個無法掌控,甚至看不上劉季和呂雉的人,縱然是將就他們也願意。
「合作就要有合作的姿態。」呂雉沒有忘記半個月之前趙旦被劉季趕出去的時候,看她的眼神。
趙旦是認為呂雉會看在他有用的份上縱容趙旦的高高在上,卻終究小看了呂雉,呂雉和劉季的想法是一樣的,用人,順手的人可以用,一個不能確定是不是安全的人,可用可不用。
現在劉季和呂雉才剛剛開始發展,穩定比任何都重要。
一個不聽劉季和呂雉意願,完全按他的想法行事的人,更像一個隨時可能將他們拖入深淵的人,誰又會願意用這樣的人?
趙旦的確沒有想到劉季和呂雉在這樣的時候還能夠不在意他是不是對他們有利,一味的要糾正趙旦的態度。
所謂的態度就是擺正想法,既然是合作,雙方就應該相互尊重。
「敢問我該如何?」
雖然並不願意放低姿態,但就像呂雉說的那樣,事到如今他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選擇和劉季和呂雉合作,那是因為這是他最好的選擇,否則的話,趙旦又怎麼會展現他的能力?
可惜方法用錯了,也將之前他和劉季的交情全都消磨得一乾二淨。
要問趙旦現在後不後悔,趙旦其實確實有些後悔。但是考慮到要達到的目的,無論如何趙旦都要和劉季達成合作。
呂雉和劉季在聽到趙旦一句軟話后,便明白之前他們的猜測是對的。
趙旦的確有他非達到不可的目的,因此就算一開始看不上呂雉和劉季,但為了和劉季達到合作的目的,也只能正視劉季。
「既然你我想要合作,你該學會如何尊重我們,而且主次的關係我們得說明白。你幫我要達到的目的你心中有數,可你要達到何等目的,我卻未明白,這樣的合作並不可靠。」劉季也不會一味的拿嬌,對方既然已經服軟,那麼就得說清楚往後到底應該怎麼合作。
趙旦以為劉季會提出什麼樣難人的條件,沒想到聽起來很簡單。
可是暴露他的所有目的,那就等於要將他所有的身份告訴劉季和呂雉,其實這也是趙旦一直以來不願意真正和劉季提出合作的原因。
「若是你有難言之隱,我們絕不強人所難。」一看趙旦低下頭,沉吟不作聲,呂雉馬上接過話。
合作嘛,相互之間能夠坦誠以待是最好。可是既不願意坦誠以待,又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這就很讓人不高興了。
呂雉把醜話說在前頭,合作的是不是劉季和呂雉上趕著非讓趙旦幫忙不可,明擺著兩方是要共贏,那便該是趙旦把該說的話說清楚。
「我以為你來是已經想清楚,究竟往後該如何行事,既然沒有想明白,那你就回去再想想。」劉季也是要配合呂雉的,夫妻你一言我一語都表現出對趙旦的不在意。
其實這種可有可無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刺激著趙旦。
驕傲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旁人對他的無視,趙旦狠狠的道:「沒想到兩位竟然是這樣的人。」
這麼倒打一耙的語氣,怎麼聽起來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
念頭一閃而過,劉季亦為方才的想法覺得好笑,也不客氣的道:「我也從未想過你是這樣的人。」
想要人幫忙,還要讓人求著他,是何道理?
「閣下不必覺得委屈,若是覺得我們夫妻實在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不是你之前覺得可以合作的對象,現在我們也尚未合作,你隨時可以反悔。」呂雉在這個時候道出這樣的一句話,也是在提醒趙旦別再鬧騰。
是走是留決定權都在趙旦手裡,別一副他們強迫人的樣兒,誰強迫他了?
劉季聽著呂雉的話,頗是覺得揚眉吐氣。
本來就是他們夫妻看在蕭何的面上收留趙旦,沖的又不是趙旦,也沒想過要算計人,現在趙旦反倒倒打一耙,過分的人明明是趙旦。
趙旦聽到這話轉身就要走,呂雉和劉季紋絲不動,呂雉更是端起案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不就是自視身高的人,難道呂雉還治不了這樣的人?
人呢,不怕把自個兒看得太輕,就怕把自個兒看得太重。
趙旦這半個月難道還看不出來,有了墨家的鼎力相助,呂雉和劉季如虎添翼,能做的事比從前更多。
趙旦之所以選擇在墨家的人和劉季達成共識之後出現,難道不是看出呂雉和劉季得了更多的助力,往後他也可以借勢?
既看到了好的一面,就沒想想這樣意味著他若是再想憑他的本事要挾劉季和呂雉,根本不可能。
趙旦邁出了一步,最終還是退了回來,「我若是走出這個門,你們就不擔心我把你們跟墨家達成的協議告訴旁人?」
並不是威脅,僅僅是詢問為何劉季和呂雉,明知道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卻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你是一個聰明人。」劉季就這樣一句話,僅此一句已經足夠了。
被誇作聰明人的趙旦第一次覺得這樣的誇讚是諷刺,「若是我足夠聰明,就不會讓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可不是嗎,大好的局面他是如何做到現在這不得不和劉季呂雉哀求的地步?
「外面的人不少,你有選擇的餘地。」劉季這樣完全不在意趙旦如何抉擇的態度,實在讓趙旦不喜,可卻也讓趙旦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定要在將來讓劉季認定他不可或缺。
「旦本是趙國人。」趙旦怎麼想都等到那會兒,現在卻只能把劉季和呂雉想知道的一切告訴他們,趙本是趙國之國姓,劉季和呂雉都知道,從趙旦自報家名那一刻起,他們雖然心裡閃過念頭或者這是假名假姓,但也想過或許是真的。
趙姓啊,他們想得再多,也從未想過趙旦竟然會是趙國人,聽趙旦的語氣,完全有可能就是趙國王室之後。
「所以呢?」劉季想的沒有那麼多,僅僅是詢問趙旦的目的是什麼。
「我要滅秦國。」趙旦的眼中閃過堅定,明明白白的告訴劉季和呂雉,他要滅了秦國,「只要不是秦國的天下,這個天下是誰的都無妨,只要這個人能幫我滅了秦國。」
六國之後沒有一個人不想滅了秦國,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你當初之所以被關入大牢,是因為身份暴露?」劉季問起此事,是不是說蕭何早就知道趙旦的身份?
「並不是,我是術士,或者更應該說我假扮術士,其目的是入咸陽宮,殺嬴政,可是沒等我進入咸陽宮,嬴政卻開始大肆抓捕術士,我一時不差著了人的道,落入縣令之手,我其實早年和蕭兄有過幾面之緣,算是一見如故,因此蕭兄才會冒險相救。」趙旦把和蕭何的因緣都和劉季說清楚。
「你的身份蕭主吏知不知道?」呂雉再問,趙旦道:「如蕭兄這等聰明人,應該猜得到。」
方才劉季稱讚趙旦一句他是聰明人,現在趙旦說起蕭何是聰明人,劉季耳朵動了動,也不想追究。
「想要亡秦國沒有那麼容易,秦國的鐵騎能夠踏平六國,現在也不是旁人能夠隨意撼動的。」
呂雉僅僅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他們心裡清楚,而且絕對沒有辦法抹殺的事實。
「一朝不成,一年,十年,甚至百年,但凡有心必然能成。」趙旦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做成此事。
「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竟然有這份心,為何不考慮招攬舊部?」作為趙國的後人,這樣的人物又怎麼可能放過趙國的舊部?
趙旦搖搖頭,「現在不是時候,如果現在我動,必會成為眾矢之的,只怕我們還沒動手,就已經成為秦軍的刀下亡魂。」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畢竟趙國的舊部都在秦軍的監視之下,只要他們有任何異樣的舉動,秦軍一定會察覺,到時候他們都來不及做任何事,卻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為何選擇我?」劉季詢問,眼睛都不眨的盯著趙旦,瞧著趙旦的神色,趙國的舊部難道還沒有他一個平民組織起來的人可靠?
趙旦掃過劉季,最後視線落在呂雉的身上,「嫂夫人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劉兄不在家中的這些日子,嫂夫人早就已經準備倘若此處,被人發現該如何應對。原本是敵人的人,最後為了自身,而必須為塢堡掩護,下一步,嫂夫人想做甚?」
有些問題趙旦很早就想問了,只是苦無忌諱才會一直藏在心中,現在算是挑明了,這樣也好,他就可以真正的問問呂雉和劉季究竟將來有何意圖。
「等。」呂雉也不避諱的回答趙旦。
「始皇得以一統天下,威嚴不可侵犯,只要他還在這世上一日,大秦帝國堅不可摧,想要等到天下大亂,就得看看始皇還能活多久。」
對於未來知曉的人算著日子,秦始皇如果能夠長命百歲,的確能夠改變很多事情,可惜閻王要你三更死,人又怎麼能活得到五更。
秦始皇一死,趙高把持朝政,接下來李斯也會死,秦二世他可撐不了多久。
天下大亂,百姓揭竿而起,所有人都不敢再無視百姓,也不能再將天下的百姓當成奴隸,以為他們可以任意欺壓。
直到現在為止,貴族中沒有人把天下的百姓當回事,對於他們來說,百姓是可以任意欺壓的。
就得讓百姓狠狠的用事實告訴他們,一旦他們受到壓迫極致時,便是他們翻身的時候。
「我以為嫂夫人,會親手造就一個機會。」趙旦將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告訴呂雉,因為這是呂雉給他的感覺。
「你太高看我了。」呂雉絕對沒有想到,在趙旦的心裡,她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卻是不敢受下。
早就已經知道未來的事情,呂雉最不缺的是耐心,而且他們的根基未穩,比起出手太快,惹起太多人的注意,倒不如扎紮實實的發展勢力。
這些話呂雉當然不會告訴趙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