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再見雍齒
縣令離開沛縣,劉季響應大澤鄉起義反秦,佔據沛縣,很快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沛縣。
隨著縣令一家離開,很快也會傳到朝廷的耳朵里。
只不過劉季突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從小看著劉季長大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還以為只是傳聞。
等到劉季手中的兵馬接管整個沛縣的守衛,負責的人正是夏侯嬰。
本來還不相信的人,看到身著鎧甲的夏侯嬰之後驚奇的上前追問,從夏侯嬰的嘴裡得出劉季現在的確掌管沛縣的消息之後,叫人更是驚奇。
有人跑到了沛縣的縣衙,想仔細的看看當了官的劉季變成什麼模樣。
可是劉季既然將沛縣的庶務全都交給蕭何管理,想到沛縣的縣衙看劉季是不可能的。
「朝廷如果知道我們起義一定會派大軍前來鎮壓,我們不能等別人來救我們,還是應該憑我們的本事自保。」劉季這個時候正和一群人商量到底要怎麼樣自保。
「其實沛縣起義的消息傳出去,有好也有壞。大軍壓境,也就意味著糧草會動。」人人都順著劉季的話,考慮要怎麼樣才能自保,呂雉卻在這個時候提出這一點。一群人都帶著驚嘆的眼神看向呂雉。
劉季頓了半響,隨後反應過來呂雉話中的意思,樂呵呵地拍掌道:「不錯不錯,正是這個道理。凡事有利就有弊,先前我們出去的時候也劫過糧草,要不然也沒辦法帶那麼多糧食回來。」
陳年舊事,本來劉季沒機會提及,被呂雉說起劫糧草的事情,他也想起了之前帶著一群兄弟往驪山去,回來的路上,看到諸多的糧食,便和人大幹了一票。
說來那一位因為他幫小公子尋回百金而賴上劉季的人,也多虧糧食的事,才讓兩人化干戈為玉帛。
否則讓那麼一位神偷跟著,劉季難以安心。
「其實這麼說來,我們現在根本不需要操心太多,要說人我們的人不少,這幾年訓練下來,除了沒有跟秦軍正式交過手,不知道對方的深淺,也無法確定我們的兵馬比之秦軍究竟如何。再多的預防還是等事到臨頭再說。」劉季一拍大腿果斷的決定,莫要老是聚在一起,討論這些未來才可能發生的事。
「走走走,跟我下田。」劉季當機立斷還是認為應該圍著沛縣轉上一圈,好好的看看配線到底應該怎麼修渠引水好讓百姓種田,如何可以將這個地方發展成他最好的根據地,這才是現在最最該做的事。
說著下田劉季馬上走過去,勾搭過雷霆的肩。在一旁的墨承看到劉季的動作,抬起眼掃過劉季。
「墨先生要一起?」作為長輩又是少話的墨承,劉季的態度是,面對這位好好的供著,供好了,跑腿的事情讓雷霆做。其他事由雷霆告訴這位長輩,究竟劉季是何意思?
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實施,墨承應該明白劉季要跟人下田的原因,按理來說不應該阻攔才對。
「一起。就算現在不和你們一起去,我總要親自跑一趟。」劉季透露出來的意思明擺著要干大事,修渠引水,若是不親自去現場看看,勘察一番又怎麼能輕下定論?墨承的視線再次落在劉季勾搭在雷霆肩膀上的手。
「主公如今已經是一縣之長,應該注意儀容。」墨承僅僅是提醒一句,劉季看了看他和雷霆的姿態,自以為沒問題,「再怎麼樣我都是劉季,劉季以前如何,現在還是如何。如果我起兵之後就必須改變我,那可就沒意思了。」
起兵的原因其實大家心裡有數,但是劉季不由人輕易忽悠。
他做事有主見,能聽的,該聽的他會聽。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兄弟勾肩搭背又不是騷擾人家娘子,劉季不以為意。
墨承看明白,想想還是尋個機會私下同劉季再提吧。雖然劉季說得沒有錯,他之所以要起事並不是為了改變從前他所喜歡的行事風格。但劉季現在在很多人看來就是精神的支柱,這樣的人,最好能威嚴些,千萬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現在在人前,劉季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墨承可以說一次,卻不好一直揪著這點小事和劉季吵起來。
眼下的劉季最需要的就是立威,作為貼心的人,最關鍵的時候尤其不能扯劉季的後腿。
劉季要下田。人才一走,蕭何尋了來,沒有看到劉季,不解地問道:「沛公呢?」
對啊,劉季起事成功,討論對劉季的稱呼時,蕭何提議以沛縣而稱,便稱劉季沛公。
劉季一想也對,標誌性的稱呼啊!他們可就是在沛縣起的事,一個沛公稱呼出去,都會知道他們從何而來。
「沛公和墨先生,雷兄下田了。」夏侯嬰在一旁作為回答,有那麼兩個人跟著劉季一起去,夏侯嬰他們也沒想再跟著。畢竟那麼兩位的本事,他們一群人的本事得以提高,多虧他們指導。
當徒弟的萬萬不敢在師傅面前班門弄斧,不敢說出為了保劉季的安全跟著一塊去的話。
「走的後門?」他們都在縣衙議事,蕭何在外面應付人,辦理諸多的差事,來的時候根本沒有見到劉季,劉季走的不是正門出去?
「離後門近,沛公一向不講究,只要省時省力。」前門後門,劉季確實沒那麼多的講究,凡事能迅速的辦好,解決,劉季便高興了。
蕭何並沒有多說其他,只道:「沛縣的百姓想見見沛公。」
要不然蕭何如何能過來一趟,分明著急的樣子。
「可沛公出去了,說要下田,民以食為天。你是不知道,在塢堡的時候他就這樣,三不五時就去看看田裡的糧食,又去盯著修的渠。有時候看沛公都以為他想進墨家了,學得比墨家的人都要專心。」夏侯嬰是樣眼看到過劉季扎在田地里的樣兒,顯得頗是無奈地說起。
蕭何卻不以為然地道:「若不是將百姓放在心上,如何管糧食收成,又豈會在意田地有沒有水。」
很蕭何是贊同劉季的做法,將百姓放在心上,百姓也會將你放在心上。
「也好。若是下田去,必是要與百姓碰面的。」蕭何也覺得劉季這樣下田挺好的,不是刻意為之,沛縣認識劉季的人不少,且讓他們意外的碰上,那也挺好的。
「不必去告訴沛公。」蕭何一看夏侯嬰張嘴馬上知道夏侯嬰想要脫出而出的話,先一步阻止夏侯嬰去做。
「我去將縣衙外的百姓打發。」蕭何並無意解釋,交代完夏侯嬰便走。
縱然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蕭何的意思,聽完蕭何的話,夏侯嬰腦子一轉,立刻明白了,露出笑容道:「說的是,何必急。」
劉季出門是有正事,並不知道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有人尋上門,吵著他要見他。
沛縣的田其實並不多,良田更是不多,劉季和雷霆、墨承一路走,一邊說起查看沛縣的記檔所知道的沛縣田地的多少。「我是想把沛縣好好的改改,最好能讓這裡成為我們最堅實的後盾。」
後盾的意思,讓這個地方變成可攻可守。
墨承看向劉季,劉季將原因說出,「不說人不可能事事如意,與人相爭相鬥,總也有顧及不上的時候。再者,既然我們起義是為天下百姓,這們的人最應該出手維護的不正是這片養育我長大的百姓?」
縱然一開始擔心劉季是不是有所圖的墨承,在聽完劉季此話后,都不由自主地對劉季能牢記初衷而心生讚賞。
未來的路不可知,但至少現在開始,從此時此刻開始,他們就應該考慮如何做到從一開始他們打算要走的路。
先前,墨承不是沒有想過,劉季或許是為了收攏人心,因此才會說出為百姓的話。天下如今起義四起,每一個人都幾乎喊了同樣的口號,真正是為了百姓的人能有幾個。
「墨先生,這修渠引水的事我懂得不多。不過,希望你能盡你所能,讓沛縣的百姓更好。」劉季鄭重的相請,眼下的田地一片荒蕪,秋收已過,帶著幾分蕭條。可是,這個時候正是動兵修渠的好時候。
否則若是春種秋收之時,誰家能有人出來修渠行兵。
「沛公放心,我會在最快的時間想出如何引渠而入,灌溉更多的良田。」墨承既然明白劉季並不是說空話,忽悠人,而是想做事實,他原本也是一個做事實的人,勾心鬥角的事不適合他,他便只管安安心心的做實事,擅長的實事。
「我們得想長遠一點,修一條渠不僅僅是為了我們沛縣,若能讓其他的縣城得利,是不是也可以就令城中的百姓動搖,歸於我們?」劉季可不是一個單純看眼前,人做事啊,走一步看十步,他是想為百姓好,也想從中得利。
「想當年秦國修鄭國渠,費時多少?最後對於大秦又得利多少?我們得朝此目標努力。」劉季沖墨承擠眉弄眼的,墨承毫不猶豫地道:「天下如鄭國等人,百年難得一見,墨家之中並無人才。」
潑的好大一盆冷水啊!
劉季卻不為所動,真誠地道:「不求如鄭國此人,也要惠於天下人。啊,能惠的人越多,越是可喜可賀。」
總算沒有對墨家的要求高得讓他們承擔不起。
鄭國渠一成,讓關中成為天府之地,也成為大秦的糧倉。當年的韓國想要用修渠以疲秦,可最後又何嘗不是在成就秦。其實墨承都想問問,韓國若是早料到這樣的一天,當年是不是還會派鄭國前往秦國修渠?
劉季指著前面不遠的田道:「其實我有養田之法,你們要不要試試?」
作為一個理科生,劉季在使計的時候不太比得上呂雉,要說其的,那可就不一定了,比如如何讓百姓的根本-田地好起來。
「先前在塢堡之內的養田之法?」雷霆是想起劉季早年就提出來的想法,養田。
田若是肥沃,收成也會與之增加,這個道理不是大家不清楚,僅僅是因為那樣的辦法他們想用,卻不一定有。
縱然一直以來百姓都在想辦法養田,卻不代表所有辦法都能有用。
人類的社會在發展,就是在不斷的探索,一步一步的找出他們認為對他們有利的事與物,發展總結,最後用到生活的點點滴滴。
因為需要,所以不斷的研究。或許對很多的人來說,這樣的過程讓他們不太理解,但對劉季這些人來說,劉季明白,那都是人之常情。
就如同在學生物的時候說到人類的進化,從四肢爬行,到了最後,慢慢的,一點一點的站起來,不都是為了適應。
「我現在有更好的辦法。」劉季之前是讓人試驗。總不能他一個從前不管田裡事的人,突然變得對田事一清二楚,那不等於告訴人,他不再是劉季,讓人挑他毛病?
呂雉清楚沒事,呂雉的經歷不知比劉季更奇異多少,劉季就不想在呂雉的面前藏著。
前期劉季鋪墊得不錯,現在可以開始收網了。因為試用過,研究過,有所改變是應該的。
「攻城的武器是不是也為應該準備?」墨承在這個時候問起,劉季......
真可以的話,劉季一點都不想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啊,死人的!
「若是不現在開始準備,事到臨頭來不及。」墨承也不能說不了解劉季,至少在一些事情上,劉季不作聲,墨承卻能說出最劉季放心不下的事。
劉季無可奈何,能不費一兵一卒,沒有死傷的拿下沛縣,都是因為他們多年的準備了,這樣的好運氣不會一直保持的。如果劉季不想將來出現他無法控制的局面,最好現在開始準備,別等著將來事到臨頭,死的人遠遠超出劉季的意料之外。
「那就準備吧。」墨承的話音落下,劉季如何能不明白,他就算再想躲,躲不掉了。開始之後,以後的事,他若不想身邊的人死得太多,就得馬上準備起來。
墨承恭敬地應下一聲是,雷霆問道:「巨子他們何時抵達?」
劉季聽了一耳朵,他和墨家的聯繫,一直都是墨承在中間,墨家巨子他們何時抵達,這是何意?
「戰事若起,要準備的東西會很多,憑我們幾個遠遠不夠,開始了,也就不需要再藏著,不讓天下人知道沛公同墨家的關係,畢竟一但我們的武器做成,天下人都會知道的。」墨家的人擅長製作各種武器,在墨家的能工巧匠多得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一但出現好的武器,必是讓人明白,劉季的身邊有墨家的人。與其讓人費盡心思的打聽,藏著讓人想多,何不亮出來,也會讓人心生忌憚。知道劉季的身邊有墨家的人,所以想行暗殺之法,在劉季的身上斷然行不通。
「我是比較擔心我們現在起義,墨家過早的表態,會不會對你們墨家的弟子有不好的影響。」劉季從來沒有問過墨家到底有多少人,可是他們既然是合作夥伴,墨家為劉季盡心儘力辦事,劉季總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相互為對方著想,讓對方可以和自個兒一起獲利,保存對方,這樣才能真正達到雙贏。
墨承他們做事都是為劉季著想,也是想盡所能的為劉季做得更好。雙方合作,劉季越好,意味他們墨家也會因此得利更多。
「此事巨子同諸位長老商量過了,這是他們共同的決定。我們既然選擇沛公,當儘力相助,否則又談何合作?」墨承是為劉季為他們的擔心而覺得歡喜的。
在他們沒有達成合作之前,劉季對雷霆他們三人的態度,墨承亦清楚。合作之後,雖然要得利,卻也不是為了利己而不管不顧,不在意墨家生死的人,這就很好,不枉他們一番為劉季算計諸多。
劉季聽完更覺得壓力大啊,看這情況完全是把劉季當成了他們墨家的希望。可一想之前他們兩方交談的時候各自的態度,好吧!墨家確實是傾盡所有要助劉季的意思,劉季這是不想動也得動,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這不是劉季嗎?」劉季正為墨家對他的看重而倍感壓力,卻也打定主意一往無前,絕不回頭。這時候遠遠的行來一個老翁,一開始見到劉季和人在說話,三人身上都穿著錦衣,老翁是連著多看了劉季許久,這才將人認出來,最後還是不太確定地問上一句,以確定。
劉季聽到詢問回頭一看,「啊,宋七伯。」
對面的人劉季也是認得的,笑著打起招呼。那位老翁宋七伯聽到劉季的話,笑眯眯地道:「果真是你,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啊,鄉親們都說去縣衙看你,你現在都成沛公了,如何在此?」
宋七伯是不想去湊熱鬧,因此才沒有跟著一起去。不想人人都要跑到縣衙去看的人,竟然出現在這田裡?
「我來看看田。這麼多的田,好些都缺水呢,得想想辦法解決才是。」劉季笑著回答,說的也是真心話。宋七伯卻道:「你都成沛公了,這田裡的事,缺不缺水的同你也沒關係了。」
在許多人的心裡,一個人身份變了,曾經視若性命的東西,或許會變得無足輕重。
「話可不能這麼說,成了沛公也得吃飯喝水,若不想辦法經營,大家都沒飯吃,難道我就能過上好日子?既為沛公,從前只需要考慮我一人一家能夠吃飽穿暖,成了沛公,該想如何讓大家都吃飽穿暖,否則大家如何能支持我成為沛公?若沒有你們,我一人自稱沛公,我這個沛公不過是一個笑話。」劉季同宋七伯細細的解釋,不難看出他現在所說的都是心裡話,並無欺瞞於人的意思。
宋七伯聽得一愣,第一次正眼瞧了劉季。
「七伯,你在我們附近也是出了名種地的好手,要是改日有機會,請你教人種田,你可願意?」劉季馬上想起眼前的這位可是種田的好手,若是想讓更多的人會種田,就得讓懂的人教教。
「我就一個種田的,哪能教人。不成不成!」宋七伯被劉季話題一轉,連連擺手表示他不成。
「七伯不必推辭,都是想讓大家好,你要是能多教出幾個好手,也能讓幾家多些糧吃,日子過得好一些。你不願意?」劉季相信人性本善,若不是那等自私自利的人,斷然不會拒絕劉季的相請。
宋七伯瞧出劉季並無玩笑的意思,有些拿不住地問道:「我這樣也能教人?」
「當然可以。能種好田也是本事,若無糧,我們大家都得餓死。你怎麼就教不得人了?」劉季不輕看任何人,一個人的存在價值,懂得用人的去發掘利用,最淺的道理就是伯樂與千里馬。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成,若是我也能去教人,你喊我,我定然去。」劉季都這樣說了,宋七伯也就不再推辭,立刻答應下。
劉季同他又細細地說起這一年的收成如何,水量可夠,宋七伯長嘆地道:「這水啊,你是知道的,時常都為了爭水打架。之前你帶人修了渠,有些問題解決了,可還有大部份的地缺水。」
早些年,劉季剛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田地缺水,若是想讓大家過上好日子,必須要想辦法將水源的問題解決。
不僅僅是用的水,田地里的水,劉季都想盡辦法的去解決。只是時間不夠,劉季也不是太專業的人,而且有些路要是想做起來,就憑他們村的人根本沒辦法做到。
「七伯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我們縣的問題解決。」之前有想法,卻沒有辦法做好,現在劉季都成沛公了,再是難的問題有了人,再要做起來也就不那麼難了。
劉季這樣的保證,宋七伯馬上道:「劉季,你若是當真把我們沛縣的水源解決了,我們所有人都會感激你,這可是利於子子孫孫的好事。」
別的事宋七伯是不懂,但是想到水的問題一解決,那對他們沛縣來說絕對利於後世。
「功在千秋,那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沖你的話,我們一定想盡辦法做成。」劉季本意就是為了百姓,宋七伯這樣的人都覺得辦法好,那便不必多言,好好辦事!
劉季難得碰上村裡的人,也是好些年沒有機會和村裡的人說起家常。村裡的情況雖然從別人的嘴裡,劉季聽了一耳朵,卻覺得遠遠不夠。
宋七伯是個和善的人,見到劉季和從前沒有兩樣,說起家常來,他知道的事那都告訴劉季了。劉季和人一說話,讓雷霆和墨承去四處看看,說了大話,當然要想辦法做到才是。
劉季可不得對他們寄以厚望,希望兩人做成。
墨承收到劉季的意思,他可以去,不過卻讓雷霆留下。
今非昔比,劉季現在怎麼樣都是義軍之人,他的安全不能不盯著。
夏侯嬰和樊噲他們之所以不跟著一起來,那是信得過墨承和雷霆,這兩位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裡。可是若是劉季在他們的看護下有任何的三長兩短,這兩人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其實就算站在他們墨家的立場,他們選擇了劉季,就是要將劉季一步一步的推向最高的位置。現在劉季的性命在他們的眼裡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寧可舍了他們的性命,他們也定然要護住劉季。
聊著聊著,宋七伯樂呵地請劉季家去,難得聊得開心,又曉得劉季有意為他們做事,無論如何都應該回家喝杯水才是。
劉季也想起宋七伯說過的話,道是一群人為了去看看劉季現在是何模樣,正可謂一擁而至縣衙。劉季到了田間,一群人去必是撲了個空,他可得把劉季請回去,正好讓他們瞧瞧。
聽宋七伯的意思不難明白,眼下的劉季在他們眼裡都成稀罕物了,都想看看劉季。
「行行行,七伯你都這樣說了,我要是再不回去看看,你得怪我不認人了。」這流言蜚語最是要人命,劉季現在才剛開始,不能惹得百姓心中生怨。博得人的好感,有時候做事就能事半功倍,劉季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也願意順從本心去經營。
宋七伯一聽更是高興,連連招呼劉季往村裡去。
劉季想尋墨承的,雷霆在一旁道:「沛公放心,師叔去勘查,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放心,回來要是看不到我們,必然會尋我們。」
劉季一聽明白了,微笑地道:「也對。」
對不對的,人都答應要去人家家裡一趟了,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劉季隨宋老伯回到村裡,正好去縣衙撲了一個空的人回來,看到宋七伯領著人回來,滿目都是震驚,「這,這是誰啊?」
「劉季。」宋七伯是習慣喚劉季的,旁人喚的沛公,那都是對外稱的,看著劉季長大的人,頗是自得的喚著劉季,劉季也沒想讓人改口,朝一群鄉親們打招呼道:「大家好!」
額,這看起來怎麼那麼像電視里看到的領導視查的感覺。呸,他算的哪門子的領導!自以為是,自視甚高了。
「劉季,真是變了一個樣啊,你真成沛公了?」村裡的人最是好奇,見到這樣的一幕,看著年輕了許多的劉季,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看著的人,以前是個無賴,好吃賴做的人,竟然成沛公了。
「都是大家隨口叫的,我是劉季,別管何時都是劉季,都是自家人,鄉里鄉親的,以前怎麼叫我,往後都怎麼叫。」劉季笑眯眯地同大家招呼,讓人別太拘束。
確實一群百姓,根本沒有太多的想法,僅僅是好奇劉季怎麼會在一夜之間就成了他們好像應該仰望的人呢?
為此,他們心中儘是好奇,可是真正看到人的時候,那種疏離感,好像一下子消散了。看著劉季,除了變白了點,身上穿的衣裳好了一些,並無差別,眉眼還是之前他們熟悉的劉季。
聽到劉季的話,一群人都笑了,更有人問起劉太公,好奇劉太公最近如何?劉季皆是一一答來,好叫他們知道,劉太公一直挺好的,若是他知道大家都惦記他,必是歡喜。
「當年你往驪山送徒役,朝廷說你沒有把人送到,後來你爹一家子都不見了。啊,不對,你二哥二嫂呢,叫朝廷捉走了。你二哥和二嫂沒事吧?」都是鄉里鄉親的人,順便問上一句,表達的是對他們一家的關心。
「大家惦記,我們一家都挺好的,二哥二嫂也叫我們救出來了,沒事。」劉季回應眾人,一眾人聽著都鬆了一口氣。善心之人,都想大家平平安安。
「對了,前些日子有個叫雍齒的回來尋過你們。」一群人有說有笑的,突然有人叫喚起此事。劉季可是有些日子沒聽說過雍齒了,沒想到回一趟老家竟然能聽到雍齒的消息。
「可說尋我何事?」劉季著實是好奇,不解雍齒為何來尋他,要知道之前雍齒可是一千個一萬個瞧不上劉季,現在來尋劉季,鬧的哪般?
開口的人是個中年男子,聽到劉季的疑惑搖頭道:「那便不知了,人看起來凶得很。我記得先前他帶人來我們村鬧過事,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陳年舊事了,難為有人記得。劉季笑笑地道:「確實如此,卻也無妨。人嘛,總有幾個不對付的人,他既然沒有說何事,也就不必理會。」
劉季確實不把雍齒放在心上,雍齒要走要留,路都是他選的,有何後果也該由他選擇。劉季不想評價,也無意評價。
「劉季。」劉季不把雍齒的事放在心上,也是覺得這樣的一位尋劉季必沒有好事。可是這個時候聽到一陣叫喚聲,劉季回頭一看,竟然就是他們剛說的人,雍齒。
多年不見,再次相見,劉季跟雍齒可沒有多年好友相見的喜悅,面對雍齒僅僅地詢問道:「聽鄉親們提起,你尋過我。有事?」
定然是有事的,之前尋過劉季一回,劉季都在塢堡定居了。天下不太平,自然要想辦法保住一家人的小命為重,家裡的這點房子和田地的,誰家要是想種是可以種,房子在,也不必擔憂。
雍齒急急的衝過來,「劉季,你是不是起義了?」
迎面就是質問。劉季看著雍齒,幾年不見,雍齒比起之前老得多了,不過依然是一臉的兇狠,比之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還用問,現在沛縣就是劉季做主,劉季是我們的沛公。」用不著劉季回答,有人大聲地告訴雍齒。沒錯,劉季是起義了。現在的沛縣由劉季做主,劉季就是他們的沛公。
雍齒往前走一步道:「帶上我。」
那麼迫切的樣子,劉季一頓。雍齒以為劉季不相信,再一次道:「我說正經的,帶上我,一定要帶上我。」
「你以為起義為何?」劉季可不會因為他的急切而願意收下他。雍齒是不服劉季的,不管是哪一次的會面,雍齒都是同樣的神情,若說投奔劉季並不是。雍齒為何要參加起義,劉季想聽聽。
「你們為何,我自然就是為何。」雍齒沒想到劉季問出問題,卻也極快的回答了。「你們起義不就是想人越多越好,我想參加起義,難道你不要?」
雍齒絕想不到他竟然會被人拒絕,更是被劉季所拒絕,滿目都是不可置信。
「你,我確實不想要。但並不是限於你,對於所有人,我都有同樣的問題,起義為何?若是想不明白的,便想明白之後再來。」劉季這麼睜著眼睛說瞎話。雷霆抬了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沒聽見,啥都沒聽見。
雍齒本來是生氣的,以為劉季是不喜歡他,記著從前的舊怨,不想收下他的。沒想到劉季說得直白,那可不是針對他的規矩,是所有參加劉季起義的人都要想好了,究竟他們為何起義。
劉季是覺得,人啊,一直不清楚目標,也沒有目的,昏昏噩噩的過日子是過;若是弄清楚,有了目標的過日子,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能否認,劉季想打造一支軍隊,一支有信仰的軍隊。
想想新中國的建立,那是一支何等了不起的軍隊,劉季就是想向那樣的軍隊學習。
信仰,能讓人心之嚮往,能讓人無畏生死的朝前沖。劉季想做到這一點!也只有這樣一來,就算他不曾領軍打仗,不懂武事,他一樣可以讓這樣的一支軍隊對他忠誠。
其實這點事呂雉早就在做,對於收下的人,一直不斷的給人烙下一個印記:他們都想過衣食無憂的日子,想讓子孫後代都能過上這樣的日子,為此他們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
有時候劉季真想問問呂雉,到底這樣的手段是誰交的她?
劉季可以確定呂雉並沒有去過現代,但對現代的一些東西,呂雉卻是了解的。有些現代的詞呂雉都清楚,也正是因為如此,打造一支有信仰的軍隊,這也是呂雉的意思。
「你,不就是當個兵,只要我們願意就成,誰像你一樣諸多的規矩。」雍齒說不上來,劉季也說了不是針對他的,想說劉季是故意的為難他,這話也是不對。
雍齒心累,卻依然為自個兒爭取。
當兵而已,誰家徵兵的時候諸多問題。
「別人的兵我管不著,可是當兵欺負百姓的事,我們見得多了,我就想手下的兵都不能再干這樣的事,你有問題?」劉季的理由現成的,更能趁機在百姓的面前表現,必須牢牢的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