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天涯海角

緊繃著心突然就安定下來了，我半開玩笑的打掉他的手，「是夠冤家路窄的。」

拍攝很順利，除了最後一組照片。徐洮穿著休閑服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顯得慵懶又脆弱。在小凡的讚美聲和相機發出的「咔嚓」聲中，我聽到了徐洮的聲音：「沅沅，林遠已經不愛你了，讓我照顧你可以嗎？」

我突然明白了世上哪來那麼多巧合，有的只是人為。鏡花草的主題是你出錢做的吧，你也知道了林遠國外的溫柔鄉，就連你詢問的方式都這麼直白。

我想，根據我火爆的脾氣我應該是翻臉再罵他，可是心裡莫名的為他出現了一塊柔軟地帶，他呼出的氣息打在我的耳垂上，突然的我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我扯出一抹笑：「那可別，你不用為了替林遠抱歉就賠上你自己吧？什麼愛啊，老娘又不是沒他就過不下去，再說了，我可怕我們兩人組成火山爆發……」

我還沒說完，雙眼就一黑，身體直直的栽到了徐洮懷裡，耳邊是他滿滿的焦急聲。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桌子上有做好的早餐，我搖搖晃晃的下床走到飯桌前，拿起上面的紙條。

沅沅，記得吃早飯。這是我的公寓，你安心休息。——徐洮。

我看著桌上的飯菜五味雜陳，最後吃得一點不剩。洗了碗，收拾了一下屋子，提著垃圾袋下樓。我拿出手機看了看，原來我這一倒就是一天一夜。

我將垃圾丟進垃圾桶，剛走了兩步就聽見有人在叫我，「小沅！」

四周有車鳴聲、有大爺打太極的音樂，還有時不時小孩子打鬧的笑聲。我卻什麼也聽不見了，耳邊嗡嗡響，伴隨著那一聲極為清晰的「小沅」。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後背就被人抱住，巨大的撞擊讓我踉蹌了幾步，好在他扶住了我。這個聲音啊，我日思夜想的聲音啊，我怎麼可能忘記呢？眼眶裡似乎有什麼落下，身後的人力道緊了緊，我機械般的低下頭，就看到環在我腰間的雙手虎口處，有一大片晶瑩——那是我的淚。

這雙手我怎麼能忘記呢？那個永遠照顧我，為我做飯、敷藥，甚至我還逼他買過衛生巾的手……好多好多事情必不可缺的手。

他的低喃傳入我的耳畔，我僵硬的轉過頭，聽見了，那是許多許多的對不起。

沒錯，是林遠。他似乎變得更穩重了，臉上有很多沒來得及修理的鬍渣，眼窩深深的陷下去，瞳孔緊緊的鎖住我。

我以為我會罵他，給他一招降龍十八掌。可是我錯了，那一刻我什麼也做不到了，就獃獃的看著他，眼淚一顆顆往下落。他又喊了我一聲，充滿了小心翼翼和愧疚。霎時間，我才感覺到這不是幻覺，我抱住了他，緊緊的，用盡一輩子的力量。

對於徐洮，他是我生命里不能放棄的人，而林遠，卻是執念。我明白，或許我曾對徐洮動過心，可是我心心念念的始終只有林遠。或許已經不是愛了，而是我早就已經在徐洮出現前，將他揉進了我的每一個角落，而且他是徐洮的兄弟啊。所以只要是他，只要有他，我和徐洮就永遠不可能。

十、

徐洮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然後，轉身。一步步堅定的離開。

他想，他會隱瞞所有的事，比如他心中一直暗暗喜歡的那個女孩。

他曾布置了一晚上的驚喜，可是就在他去找她的時候，她在校門口，拉住他最好的兄弟，語氣是他忍不住喜歡的狂傲：「喂！我喜歡你。」

於是他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訊卜和她在草坪徹夜聊天，其實他也在的。他擔心她，一直看著她拚命的去找訊卜，他就陪著她，一條街一條街走。其實訊卜一點兒也沒說錯，他看重的有兄弟情。可是並不是堅不可摧，大一迎新晚會他加的那一句，可能是他意識到自己做不到了心虛吧，他自己都不信。

他一直以來最看重的就是她，她愛林遠，所以他從不插足。他心底也曾經有個小人出來過的，林遠要出國，這不是最好機會嗎？可是那天她哭得像個小孩，對即將登機的林遠說等他的時候，他知道他沒希望了。

沒關係，只要他的女孩高興就好了，他們幾乎沒見面的兩年，他天天找機會見她，然後躲起來，默默的看著她。

林遠找到了他的鏡花草，他以為他又有希望了，第一次不顧一切的捨棄所有，說出那句「讓我照顧你吧」。可是當她昏迷，他背著她下山，聽見她輕輕地低喃出「林遠」時，就知道自己輸了。

所以他找到了林遠，當時的他看著在床上燙得嚇人的她，喉嚨里發出低低的顫音，對著冰冷的手機屏幕說：「林遠，如果你是個男人，我就請你回國，這裡有個陪你度過了你最美青春的女孩，她很好。」

他幫林遠解決了商業危機，讓他可以不用吸附於那個外國富家女。他知道，林遠不會變，他最開始狠著心不幫他，說白了也是有私心的。林遠家裡出現變故，他才會遵循父母旨意，討好那個富家女。

看著他的女孩喜極而泣的時候，他就笑了，突然發現，成全真的很好。他決定出國了，去一個沒有她的世界，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從此，天涯海角願她安好如初。

林遠看著徐洮離開，可是他怎麼也說不出挽留。他知道，他懷中的這個女孩是他的全部，所以，他不能放棄。家裡出現了危機，他看清楚了世態炎涼，他不能再次一無所有失去她了。

所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