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虞的報復
「帶我走?」
劉虞初見史阿潛入,還以為他是呂菁派來的刺客,確定他真心想要救自己離開,才問他如何來到這裡。
「公孫瓚防守嚴密,費了許久時間,不過皇叔放心,謀划這麼久,帶你出府沒問題,只是暫時出不了薊縣城。」
劉虞露出一抹苦笑,「府中有老母、妻兒,以公孫瓚暴烈的性格,我若離開,他們只怕沒有活路。」
「主公曾經提出用戰俘換您家眷,奈何公孫瓚不答應。以我目前的能力,只能帶您一人離開。」史阿頓了頓,「至於老夫人,前日已經仙逝,屍身被安置在柴房……」說是安置,實際就是下人暫時扔在那裡。
老夫人年邁,身子本來就不大好,上次染得風寒沒好徹底,公孫瓚忙著戰事,哪裡會分心管劉虞的家眷?下人更是薄待。史阿作為府內的「下人」,甚至比公孫瓚更早知道。
將這些說與劉虞,只見額頭上青筋暴露,眼眶發紅,咬牙切齒道,「公孫瓚!」
沉默一陣,握緊的拳頭猛的鬆開,又再度握緊,劉虞似乎下定什麼決心,向史阿躬身行禮。
「皇叔這是做什麼?」史阿有種不好的預感,將他扶起,卻見劉虞兩行濁淚留下。這一瞬,史阿覺得眼前之人瞬間老了好幾歲。
「讓慈母落得如此下場,我實在妄為人子!請壯士將我母親帶出薊縣,妥善安葬。」
「就算是皇叔,我也只能奮力將你帶出府,在薊縣找地方藏著,何況……」何況帶一具屍體出城。
「我不能走。請壯士帶走我母親,並轉告呂菁,善待劉和,儘力保全我家人。」
「你!」史阿氣結。他覺得呂菁就該聽徐翎不救劉虞的建議。
「城東有一間酒坊,最里的庫房下,隱藏著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應該能容兩人並排通過,你可以從那裡出城。」
史阿沒想到,劉虞還留了一條退路,可惜他一開始便被公孫瓚囚在府內。
「那通道還算堅固,但你要抓緊時間。如果持續下雨,通道可能會積水。而且,如果呂菁引水灌城,那條通道肯定不能再用。」
劉虞對於呂菁可能採取的破城之策有過詳細的分析,公孫瓚也在加固城池。
看了一眼窗外已經停歇的雨,劉虞冷靜道,「按往年的氣候,接下來幾天還會繼續炎熱,然後迎來多日的暴雨。」
史阿點頭,這與他們出征前研究的薊縣地方志吻合。
「另外,四城門中,南門地勢比其它幾門更低,容易積水,牆體也更為脆弱。還有,縣尉陳和原是我的部下,見我被擒,轉而向公孫瓚投誠,但此人只看利益,同樣不會忠誠於公孫瓚……」
劉虞將可能對呂菁有用信息一一說出,又講了密道的詳細入口,最後書信一封,請史阿轉交劉和。
史阿離開前再次確認,「逝者已矣,皇叔當為生者考慮,真的選擇要我帶老夫人離開?」
劉虞鄭重一禮,「拜託了!」
史阿深吸一口氣,鄭重承諾,「必不負所托!」
翌日,正在牆上督戰的公孫瓚聽得部下來報,府內柴房失火,有兩個僕役與老夫人遺體失蹤。公孫瓚大怒,命人嚴查,又去責問劉虞。劉虞假意才知此事,一改原本懦弱的態度,對他破口大罵,被公孫續出手打了一頓。
援軍不濟,公孫瓚近來心情本就糟糕,冷眼旁觀,任自己兒子動手,最終也沒得到什麼有用信息。好在沒什麼出其他問題,只能下令加強府內防衛,不了了之。
薊縣外,并州軍大營,呂菁拿著陳平送來的急報,正在頭疼:
關羽千里走單騎,到幽州尋兄來了!
他原本應該在涼州北部的鮮卑草原,與徐飛、徐榮等人擴展、穩固勢力。軍中自然儘力瞞著關羽,呂菁出兵幽州之事,但可瞞一時,又怎能長久?關羽從過往的商隊中知道呂菁與公孫瓚、劉備交兵,便瞞著眾人,隻身離開。
徐飛與徐榮商議一番,恰好近期無事,便讓徐榮率領輕騎為先鋒,重甲天狼騎隨後,一面追趕關羽,一面率軍支援呂菁。
羅木提醒,「主公,關羽進了上谷郡,應該是朝著劉備所在的涿郡去了。」據他所知,曾與他共同作戰的徐飛、徐榮、陳平,都沒有對關羽下格殺令。如何處理,需要呂菁明示。
呂菁沉默許久,「傳令下去,嚴守各個關卡,不必抓捕,但若強闖,殺無赦。」
「是!」羅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領命出去,正遇上快步走來的徐翎。
「主公,史阿回來了!」
呂菁倏地起身,「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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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工匠營連夜用硝石趕製一口冰棺。第二天,劉和在南城外簡單設了靈堂,將鄒丹、公孫紀等一眾俘虜壓在堂前跪拜。劉和站在高台之上,聲淚俱下斥責公孫瓚獸性,誓要報仇。
城牆之上,守軍心思各異,直到公孫瓚從東門趕過來,命人放下弔橋,去擒劉和。不過,劉和與戰俘都被護送回去。
很快,劉皇叔母親被公孫瓚害死、棄屍,城內忠義之士暗中將遺體收殮、送出城的消息,在城內傳開。
翌日清晨,劉和命人抬棺從東門起,要繞城一圈,並命兵卒齊聲控訴公孫瓚各種罪行,公孫瓚又不好下令擊殺。畢竟,劉和前後除了有護衛,還有鄒丹等被捆縛的戰俘。在他們一側,是蓄勢待發的并州軍。
「父親!」公孫續氣的雙目發暈,「我去把劉虞抓來,送他們祖孫三人團聚。」
「不必了~」兒子出言,倒是令他冷靜下來,對劉和大聲道,「賢侄,跟著女人,竟做這小人行徑!既要報仇,何必此等做派?鄒丹、公孫紀皆是我幽州義士,家中老母何嘗不是日日以淚洗面,盼自歸家?」又對鄒丹、公孫紀喊道,「家中老母、妻兒都有我照顧,勿念。待我擊破外敵,你們今日忍辱負重都值得!」
劉和未及說話,鄒丹突然情緒失控,對著公孫瓚大喝,「將軍,末將實在不能承受這等侮辱,只能來時再追隨你征戰沙場!」說罷,奮力掙扎,撞上迎面而來的守衛長劍。
那年輕守衛被嚇的鬆手,任他倒在地上,鮮血躺了一地。守衛似突然清醒過來,慌忙拿帕子將傷口按住。很快有醫療營的人動作利索的將人抬下去。
或許是被鄒丹自盡前的話喚回記憶,公孫瓚紅著眼大喝道,「劉和,若是不將鄒丹救回來,我必要人給他陪葬!」
守軍亦皆群情激奮,不斷有人請求出城一戰。
俘虜中,不知是誰率先哭出聲,引得一眾長期被囚禁的俘虜精神崩潰,大聲痛哭。
「將軍,救我們!」
「將軍,我婆娘、孩子還在右北平郡等我回去!」
……
呼救之聲此起彼伏,聽得公孫瓚一陣心悸。
「擾亂軍心,請將軍下令射殺!」公孫紀此話一出,呼救聲壓下。劉和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下令前行。
劉和離開城池外圍,在呂菁昨日尋的一處風水寶地,安葬祖母。另一頭,經過這兩日的暴晒,水源被攔的護城河幾乎乾涸,并州軍利用各種攻城器械,再次發起進攻。
雖然有不少折損,但總體還在公孫瓚的接受範圍內。令他意外的是,鳴金收兵后,呂菁居然放田豫回城,再次提出用戰俘交換劉府親眷。
「聽守衛罵劉和不知好歹,責難呂菁沒有全力救他家人,大吵一架。不知劉和提了什麼條件,呂菁答應下來。」
「不是降卒,而是公孫紀他們?」
「是的,鄒丹、公孫紀……」
「等等,鄒丹沒死?」他雖然威脅劉和救鄒丹,說到底還是場面話,並不真的抱希望。
「我去看過,沒傷到要害,但人還在昏迷,不知能不能熬過去。」
沉默,權衡許久,公孫瓚終是答應,交換除劉虞和他的另外兩個兒子以外的其他劉府親眷。
不過,包括田豫在內,回來的所有人都被限制在府宅之內,美其名曰修養,但公孫續則出面帶人對所有人進行嚴格的審問、盤查。
又過了幾天,在公孫續終於放鬆對一行人限制后,一名官員在府宅內被暗殺,宅子被縱火。火勢兇猛,護城河無水,城內水源更是匱乏。正當焦急時,天將甘霖,澆滅烈焰,化解一場危機,令城內眾人鬆了口氣。
不過,隨著另一名官員被殺,城內人心惶惶。而雨,幾乎沒有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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