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誘餌
第007章誘餌
有關命理相關的事,雖然梵殷從小長在陰陽閣,但是她本身並不是真的相信。
而這一點,她瞞過了三青算的一算先生跟三算先生,卻沒逃過二算先生的眼睛。
雖然如此,二算先生還是按著閣主要求的內容傳授她,至於她如何去學,要不要學,都隨心情。
畢竟二算先生的口頭禪,就是,「強求無果,隨心則通,安也安也。」
所以那一年的相處,梵殷真的很喜歡這位二算先生安輕,不過看的出二算先生的身體不太好,總是躲著自己捂住心口悶咳。雖然這樣,但梵殷依舊可以在她面前隨意的奔跑,隨心的笑,毫無拘束。
還有就是與這位先生學會了下棋。
梵殷也曾好奇過,為何二算先生會看出自己並不信玄學命里,她一邊落下黑子,一邊回答的輕描淡寫,「因為她是女人。」
而難得認真的二算先生,告訴了自己她所謂的認知。
——「這個世間有太多事無法用理解推測,畢竟人的理解終有局限,也無法只用六十四卦去算,要說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結果,不如說命運其實也給過人機會,就看這人如何選擇,如何珍惜。只會自怨自艾,不努力者,自然是不會有好結果。」
……
「你在想什麼?」端坐在窗前的沐子卿,見梵殷一直在出神,問道。
梵殷看向沐子卿沒有再問那個村子的事,繞開話題乖巧道:「閣主,我們此行到底要去哪裡呢?」
沐子卿看時辰尚早,察覺眼前這丫頭看似不大,卻十分喜歡管凡塵俗世,換了個坐姿淡道:「找襲擊你背後的人。」
「襲擊我?」梵殷有些聽不懂了,坐到沐子卿身邊,小聲問道:「我從沒離開過陰陽閣,為何要襲擊我呢?」
「那是因為你在之前的鎮子暴露了你的身手。」沐子卿沉了沉眉,回看梵殷,「你若不信,就從這裡出去,在街市上走一圈,就會有人跟蹤你。」
「我不懂,就因為我打了他們,才要跟蹤我?」
「有人好奇你的身份,或許……」片刻靜默后,沐子卿輕笑道:「或許誤把你當成了誰,也說不定。」
這下梵殷更聽不懂了,不過既然那個人想抓自己,而閣主又想抓住對方,眸光一亮,「閣主,那就讓我被他抓了不是更好?」
「先不說抓你的人是人是鬼,就連他背後的組織是誰,我也不清楚。」沐子卿臉色微變,「貿然陷入對方的陣營,就不怕死嗎?」
梵殷隨之笑道:「不怕,因為有閣主在。」
或許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但讓眼前這丫頭冒險,沐子卿眉心不自覺的皺了下,「切忌,莫要勉強。」
這是梵殷第一次接到沐子卿親下的任務,興奮還來不及,根本就不會想到會有什麼危險。
簡單收拾完,梵殷從客棧離開,獨自去街市了。
沐子卿透過窗子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不解為何自己會這麼擔心這丫頭。
難道帶她出來不就是放出去的誘餌嗎?
沒錯,誘餌。
……
梵殷漫無目的行走在繁華的街市上,沒走多遠她就察覺有人盯上了她。
對於這個一直在暗處跟蹤自己的傢伙,就算閣主不同意,她也想把這個人揪出來,問問清楚,為何總能這麼輕易的找到自己。
梵殷隨意買了幾件小玩意,就朝著人少的街巷裡走去,穿過街巷她看見了一間廢棄的舊宅,走過去繞到了另外的街巷,就被黑衣人包圍了。有了經驗的她一眼就分辨出,這些都是傀儡。
按照之前的了解,幾下就將這些黑影解決。梵殷拍了拍手故意多站了會兒,就聽見凌亂的腳步聲,梵殷抿了抿唇向後折返,拐進了那間破舊的宅邸。
入目滿是斑駁的牆壁,廊檐下結滿了蜘蛛網,庭院豎起的高牆,有幾處也已經傾倒,梵殷四顧所及,半枯荷塘內雜草重生。
繞過一座即將頹倒的假山,穿過長廊,梵殷沒想到這庭院還挺大,就在停下腳步觀賞衰敗的宅邸瞬間,她就被二十幾個黑影包圍了。
恐怕他們也沒有料到,梵殷的身手會這麼好,因為接到的指示是活捉,所以對於這個目標,他們輕不得重不得。
梵殷明白就算要束手就擒,也不能太輕易,只有在交手時讓對方找到自己的破綻,才有被捕的機會。
一番交手過後,對方雖然賠進去很多名貴的傀儡,卻察覺出這丫頭體力有些跟不上。
找到了她的弱點,遠處操縱傀儡的人放慢了進攻的速度,前後夾擊讓梵殷的體力消耗更快。就在梵殷捂住心口呼吸的空檔,一根銀針直入她的身體,就見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兩個黑衣人,從遠處施展輕功來到梵殷身邊,領頭粗獷的男子惡狠狠的看著梵殷,道:「終於讓老子抓到了,帶回去,觀宗還在等我們。」
「是她嗎?別抓錯了人!」
「應該……不會錯。」
黑衣人走過去將梵殷扛在肩上,與領頭男子原地消失。
兩個男子一路向西,哪怕是在青天白日,他們也可以著一身黑衣快速移動,是因為使用了陰陽閣獨有的障眼法。
大約走了三個時辰,兩個人才在一處山林中停下腳步,繞過重重機關走進了一間隱蔽的道觀。
……
當梵殷醒來時,她的雙手雙腳都被拷住,雙腳踩在水中,抬頭望去隱隱的能看見月色。
「喂!有人在嗎?」聲落沒多久,就聽見鐵門被人拉開,伴隨著腳步聲慢慢走來,「你們為何抓我?」
「因為你的身手出自陰陽閣。」是一個聲音蒼老的男子。
「什麼陰陽閣?」梵殷仰頭看著上方黑壓壓的四個身影,「你們到底是誰?」
帶頭的男子蹲下來,細細打量著梵殷清秀的臉蛋,「能這麼輕鬆打散我傀儡,又隻身一人出現的少女,當真不是剛剛復生的閣主嗎?」言落後,伴隨著自信的笑聲。
「你在說什麼?」
梵殷完全沒聽懂,他們是把自己錯當成了閣主么?怎麼可能,這一路難道他們都看不到,是兩個人嗎?
男子見這少女目光出神,自通道:「怎麼,被我說中了,很懊惱?」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更不曉得你們為何抓我!」梵殷說著掙脫了下手銬。
「這手銬可是乾坤八卦鎖,沒我的鑰匙,你若用蠻力打開,下場會很慘,別說我沒提醒你。」男子介紹這鎖的同時也有幾分疑惑,若是陰陽閣的閣主,怎麼會不認得此鎖呢?
又或者是故意如此,不然這鎖怎會掙脫不開?
根據他了解的情報,閣主每次重生都會陷入虛弱,恍若重生。而目前陰陽閣三青算的三人,跟四邪司的四人他都認得,眼前這丫頭要說不是閣主,他才不信。
傳聞陰陽閣的命數止於子,而將這一切停下來的存在,就是自己。身為前一算先生,他才不會輕易相信這個丫頭的話。更何況陰陽閣閣主本身就擁有千張臉,性格也是千變萬化,若不在這個期間將其剷除,等她恢復元氣,收到召命未歸之人的下場……
男子自私且冷漠的眸子微眯,他寧可殺錯,也不願放過。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進了這水牢,你就別想活著出去!」子鞅直起身,抬頭看著格子窗外月色,嘴角微勾,「都說陰陽閣閣主乃是不死之身,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不會死。」
梵殷站在沒過腳踝的冷水中,聽著外面大門被鎖住的聲音,有些發愣。她並沒有強行掙脫,是因為心裡曉得,他們錯把自己當成了誰。
如果這手銬腳銬是用來捉閣主的話,肯定不會就這樣放任自己在這裡。就在梵殷思考時,察覺這水牢的水位在慢慢上漲,已經從腳踝處沒過了膝蓋,驚恐的她下意識後退。
「唔!」
梵殷回看滿是荊棘的牆壁,皺起了眉頭,一股隱隱的恐懼從腳底蔓延,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又覺得不會,她相信沐子卿會找到這裡。
對,閣主一定會來。
……
子鞅離開水牢,命道觀內的道人看管好這裡,三日內不許放任何人進去。交代完就朝著別院走去,剛走出迴廊的子鞅突然停下腳步,是因為周遭安靜的讓人不安,一陣風吹過,捲起塵埃,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加快腳步走進庭院的子鞅瞳孔隨之放大,眼前不管是下人還是玄鶴觀的道人,他們……全都死了。
血液順著屍體慢慢流出,就算沒有親眼看見也心知肚明,這裡的所有人才剛剛死去。
流出的血液就好像著了魔一樣,流向子鞅的腳邊,迫使他下意識後退一步,感覺到腳底粘稠時,回身看去,剛還跟著自己的三名道人,也無聲的倒在了地上。
驚恐萬分的子鞅瞬間跪在了地上,他深知自己捉錯了人,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閣……閣主!我錯了……求您老人家放過我!」
「不知觀宗何錯之有呢?」回蕩在四周的聲音,清冷又空靈。
得到準確答案的子鞅著實嚇得不輕,磕頭道:「是我自不量力,是我自不量力,還望閣主饒我不死。」
「死?」沐子卿呵呵一笑,「死對於我而言,是對背叛者最輕的懲罰,不生不死才適合你罷,玄鶴觀觀宗。」
聽到答案的子鞅身子一軟,跌在血泊中。
「你想盡辦法隱藏的玄鶴觀,就是在等殺我的機會,對嗎?畢竟有陰陽閣一日,就沒這玄鶴觀重見天日的那時,要走出這片林子唯一的辦法,唯有殺了我。」
光是聞聲未見其人,就已將他嚇成這般,渾身顫抖的子鞅不敢發一言。
「不過你有一事估算的沒錯,短暫的深歸之後我會虛弱很久,但是這一次卻有所不同,是因為你抓的那個孩子。」
子鞅瞳孔放大,不停的磕頭謝罪,「求閣主放我一條生路,求閣主放我一條生路。」
沐子卿輕盈的落在子鞅身後不遠處,指尖輕輕點在他的後腦勺,「處決你的事還是交給天康罷,畢竟因為你的存在,他這一算先生可不好當呀。」
子鞅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樣站起來,原地尋找陰陽閣所在的位置,一步步離開,而身上那件綉著玄鶴的氅衣也脫落在血泊中。
……
水牢內的水已經漲到梵殷的脖頸處,水的壓力已經讓她呼氣困難,昏昏沉沉時隱約聽見了刺耳的鐵門聲,她抬眉望去,就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隨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梵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