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玲瓏閣
第009章玲瓏閣
沒過幾日,五門堂傳來幾國存在的騷動情報,一算先生天康將這一則消息告知沐子卿。
「又是戰爭,這世間存在最多的就是戰爭。」由於近日沐子卿一直在渡氣給那隻琉璃瓶,毫無血色的臉頰,外加這身玄鳥白衣,顯得如冰雪一般,唇邊浮起清冷的笑容,「通過子鞅的事,倒是給了我一個想法,怨氣或許是這人世間最執著也是最直接的武器。」
天康聽見此事,為之一振,「閣主,您是說……」
「收集萬千冤魂,煉入武器之中,想必能大大提升其價值。」沐子卿本來只是一個初定的想法,越說越覺得十分可行,「讓他們多收集些情報,我要在他們交戰之前擺下收魂陣法。」
「若是等待戰爭的話,這一來一回可能要離開幾年的時間,閣主如此這般……」
「我曉得你的意思。」沐子卿清楚天康在擔心什麼,畢竟三青算雖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卻只是陰陽閣的分支,他們只負給建議,而下達命令並不是他們的責任,起身來到天康面前沐子卿,低聲問:「你覺得梵殷如何?」
天康聽見這兩個字,認可道:「若是梵殷的話,可行。」
「沒想到你這麼看好她,不過她還太年輕,需要歷練的地方還很多。」沐子卿說完,想到這些日她都沒有看見這丫頭,淡道:「先退下罷,這事改日再議。」
「諾。」
……
自從那日從安輕院落離開之後,沐子卿並沒有去看過梵殷,是因為清楚人生氣時,都需要時間來消化。
也不知道這丫頭消化的怎麼樣了,先從藏書樓拿出一冊竹簡打算送給梵殷,還有幾步就走進別院,就聽見梵殷碎碎念的聲音。
「你又在與誰講話?」這些年沐子卿總能聽見她對著空氣講話,走進去直接把竹簡放在石桌上。
「閣主。」梵殷沒想到沐子卿會突然出現,笑意加深,「總感覺周圍有個人,從小到大一直跟在我身邊,不過我也是偶爾才能聽見她講話。」
「人?」沐子卿不以為然掃了下庭院周圍,淡道:「若是有人的話,還未走近庭院就早已身首異處了,若是鬼……豈非自投羅網?」
梵殷回房間拿出才剛燒好的水,倒了一杯遞給她,「閣主今日找梵殷何事?」
沐子卿打量著忽然畢恭畢敬的丫頭,眉心微斂,莫不是她還在怨自己?
「你如今碧玉年華,可否想過長生?」
「這世間真的存在,長生術?」聽見長生二字,梵殷自然不太相信,可是就算再不信這些,只要能了解這裡的一切,也要嘗試去相信,湊近沐子卿身邊,笑問:「那閣主今年芳齡?」
沐子卿坐直身板,「莫要胡鬧。」
梵殷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抿了抿唇。
「來我這陰陽閣的人,有多少想求長生?你生長在這裡,卻又似信非信。」沐子卿語氣淡淡,又有幾分無奈,「也罷,等你哪日想通了,我再賜你長生也未嘗不可。」
梵殷單手托腮若有所思,是在想閣主為何突然要跟自己說這些,歪頭道:「閣主賜我長生,可是有事讓我去做?」
「冥殿大祭司之位一直空缺,繼任之人首要條件,就是要擁有長生之道。」沐子卿起身看著梵殷毫不上心的樣子,果真還是個孩子,「何況,過些時日我要出行數年,這裡不能無人掌管。」
梵殷沒想到閣主又要外出,而這次她沒有想帶著自己,還一走就是數年,「閣主要外出?」
「戰事將近,有戰事的地方,就有怨氣,有怨氣就有冤魂,它們是很有用的存在。」沐子卿回想方才與天康所說的那些,自通道:「若將其封印,將怨氣集為一體,這世間恐怕再無人能敵。」
聽見這話的梵殷腦袋突然嗡的一下,有些暈眩。
沐子卿察覺後走過去扶住她,「你怎了?」
「不要!」梵殷用儘力氣抓住沐子卿的衣袖,忽然頭疼的厲害,嘴裡喃喃念叨著什麼,很快就沒了知覺。
「梵殷!梵殷!」沐子卿冷眉掃過四周,總感覺這裡不太對,最重要的是出現在自己耳朵里的聲音,到底從何而來?
……
……
……
當梵殷醒來時,已經是深夜。
「你醒了?」筠笙一直坐在榻沿邊,守著她醒來。
「筠笙……姐姐。」梵殷抬手撐著腦袋,那裡一陣陣脹痛,「我到底怎麼了?」
「我怎曉得,閣主說你突然昏倒了,交給我們照顧她就去了三青算,現在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估計……已經休息了罷。」筠笙完全是通過閣主的氣色來推斷,畢竟在陰陽閣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見臉色蒼白的閣主,回過神問道:「你餓不餓,我讓井青去給你弄些吃食。」
梵殷隱約記得在自己昏迷前,沐子卿的臉色不太好,擔心道:「閣主後來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這話到讓筠笙聽不懂了,笑道:「任何事都不會為難道我們閣主,我想八成是你之前受的傷還沒完全好,突然病發了,好好調養一段時日就會沒事了。」
「可能罷。」梵殷若有所思道。
「對了,」筠笙將那冊閣主留下的竹簡遞給她,「閣主說這是你的了,讓你隨身攜帶。」
此時梵殷根本沒有心情,敷衍的點點頭,吃過東西之後就躺下休息了,她的心裡一直擔心著沐子卿,而這種擔心又無法言語。
……
陰陽閣大部分的面積都用來修繕內外院子,外院主要是主殿,冥殿,天殿,四邪司跟三青算。內院就是閣主、大祭司、一二三算先生和四巫邪所住的地方,三間客院有一間目前梵殷住著,下人全部住在仆院。
在沐子卿自己的別院中,有一座人造湖,臨於湖上建了處極為精巧別緻的水閣,名為「玲瓏閣。」
也應了外界流傳玉玲瓏的推測,都說玲瓏閣下方的湖內,養著水妖,就是為了守護長生丹,玉玲瓏。
月色撩人,雪花紛飛。
在房間有些發悶的沐子卿起身,捧起琉璃瓶來到玲瓏閣上撫琴,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抹,一縷溫婉舒緩的琴音躍起,如清水般絲絲入耳,就好像在跟什麼人說著什麼悄悄話。
陰陽閣許久沒有聽見閣主撫琴,這樣凄婉的琴音幾乎喚醒了閣內所有的人。
此時天康正在房內卜天卦,聽著落下的骨甲,用手撫摸,斂起眉心。
本就毫無睡意的安輕,聽著美妙的琴音,起身拿起木劍跟酒,在庭院內一邊舞劍,一邊飲酒。無奈劍舞了一半,體力有些跟不上,抬手捂住心口悶咳兩聲,唇角微勾。
筠笙站在廊下,看著園中紅梅,不由輕嘆,彷彿每個人,都隨著琴音陷入沉思。
梵殷更是推開窗子,望向沐子卿所住的位置,斂起了眉頭。
未成想曲子在最後收尾時,突然停下,沐子卿看著她的手指被琴弦勒破了條細口,一滴淚落下。
「阿姐,這到底是為何?」
這話好像說給空氣,又或者說給湖內的水蛇,月光下她默然靜坐在閣內。
「我當真做錯了嗎?所有的一切,都錯了嗎?」沐子卿素顏如冰的望著湖面倒映的月色,還有探出頭來擔心她的水蛇,淺淺一笑,「若我真的錯了,現在改之豈非錯上加錯?」
沐子卿起身來到邊沿,看著龍山外的景色,甚至不知內心的恐懼到底是為何,難道真的怕了?
回看那精美的琉璃瓶,她當然有害怕的理由,就是怕傷害到自己唯一的親人。
就在沐子卿仰首望月出神時,湖中水蛇有了異動,因為有人擅闖此院。
梵殷之前雖然誤闖了一次,也只是在庭院外側,沒想到內院竟然這麼大,還有一座湖。
可是這裡畢竟被沐子卿設置過機關,稍有不慎就會身首異處。
沐子卿察覺異動先將琉璃瓶放回安全的地方,才發現被捆在靈樹上的身影是誰。
「是誰給你的膽子,敢擅闖我這裡。」沐子卿雖然這說,卻還是將梵殷從靈樹上救了下來,「我若晚來一步,你可知後果?」
險些被樹枝勒死的梵殷悶咳兩聲,拉住沐子卿的袖子,抬眉道:「我擔心閣主,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胡鬧!」沐子卿甩開梵殷,見她站不穩又抬手扶住她,「你可曉得,這裡是哪裡?豈是你擅闖之地,別說你目前並非陰陽閣在冊之人,就算是……也不可進入這裡。」
梵殷沒有回答,而是悶聲的站在原地。
沐子卿深感自己平日對這丫頭太好,竟然無視陰陽閣的規矩,嘆聲道:「你這般態度,可是想忤逆本閣主之意?」
「梵殷不敢。」
「不敢最好,若下次再敢隨意來此,我便任由你死在這裡,可聽懂了?」
梵殷垂下眼眉,「梵殷懂了。」
沐子卿拉著梵殷走到院外,淡道:「從明日起,由安輕帶你遊歷在外三年,在這裡疼你的人太多,如此會害了你。」
「我……」
沒等梵殷反駁,沐子卿淡淡地接過話,「你若反駁,就五年。」
梵殷的手從從沐子卿手中無力的落下,或許就如閣主所言,她確實需要在外歷練。
「梵殷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