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凶宅
第013章凶宅
本就沒什麼酒量的梵殷,烈酒沾邊就有了醉意倒在枕上,安輕為她蓋好了被子,輕聲道:「好好睡一覺……」
雖然逃過一劫,由於安穩的魂魄曾動蕩過,酒精只會促進疲憊,所以梵殷翻了個身,陷入極深的睡眠。
唯有如此,才能修復被挪動過的魂魄。
這一夜,安輕都沒有離開過房間,她擔心在梵殷熟睡時,那個不死心的傢伙會硬闖。
想到這裡安輕反倒對這個丫頭有幾分好奇,不僅僅是天康看過她命格后的笑容,還有沐子卿對她的與眾不同,若沒有過人之處,怎會直接定下冥殿大祭司之職?
心跳突然加快的安輕眉心微蹙,抬手抵在心口,用呼吸平復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到底會有怎樣的驚喜呢?」
次日清晨,梵殷從睡夢中醒來,雖然睡的很沉,整個人卻很疲憊,特別是當她看見躺椅上半卧的身影,著實嚇了一跳。
「先生!」
安輕懶懶的睜開眸子,起身走過去先把脈,又將手抵在她的額前,「嗯,沒事了,去洗漱我們用過早飯就出門。」
梵殷乖巧的看著安輕,點頭道:「嗯。」
兩個人梳洗完用過餐之後,換了便裝直接離開了客棧,董彪實在有些擔心,讓夥計看好店面,找了三個五門堂的兄弟也跟了過去。
對於董彪他們的跟隨,安輕並沒有阻止,是因為有些事有他在會更方便。
「你可知那間被燒毀的房屋,之前是誰住的?」
董彪聽見這話,看了眼身後的人,其中就有一個人轉身往回走,才道:「屬下馬上讓人去查。」
「先生,你覺得起因不在他們身上嗎?」梵殷看著若有所思的安輕,問道。
「因為那房屋是用桑松木建造。」安輕說到這裡,先賣了個關子,對著身邊的梵殷問道:「你可留意到,那院子里有何不對之處?」
「有是有。」梵殷回憶昨晚的印象,一時間找不到任何思路,「我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那口井……」
在安輕眼裡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留意到那口井的位置,已屬優等,但這是對未來大祭司的歷練,顯然還不夠,追問道:「還有呢?」
跟在一旁的董彪完全聽的雲里霧裡,不過看的出來二算先生對這位姑娘的耐心和用心,莫不是在培養小巫邪?
梵殷沉思著之前在三青算所學的五行八卦,再對照那宅院還有安輕所說的桑松木,恍然道:「是凶宅!」
安輕掩住欣慰的表情,「說說看。」
「井口的位置對著正門,屬……利陰之所,而且廢墟中瀰漫的不僅是焦味,還有一股難聞的腥臭味。」梵殷一邊思索著回答,一邊又覺得哪裡不對,「可是這樣並不完全屬於凶宅,難道是哪裡不對嗎?」
「你前面說的都對,確實是利陰之所,但若房門上再掛著一面八卦銅鏡,將陰氣反射直對的正好是這口井,水於源也,如此日積月累的陰氣混入水中,而用這水過活的人又會如何呢?」安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見梵殷面色沉重,微笑道:「而那血是猴子血。」
「這麼看,那夫人的丈夫當真不是自殺?」
「這個結論,還不能下的太早。」梵殷先賣個了關子。
在兩個人交流時,已經走到那間凶宅門口,昨日被安輕推倒的房門,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安輕拿出銅袋將藥草磕在地上,走過去輕輕一推,在梵殷看來,就好像昨晚的一幕重現,抬手捂住了鼻子,卻發現鼻息間遺留的是安輕銅袋裡的味道。
跟在她們身後的三個男人包括董彪從頭到尾插不上話,唯有安靜的跟著。不僅如此,走進時還特地觀察這院子里的構造,果然就跟梵殷所說,那口井與那扇房門一條直線,門上被煙熏黑的八卦鏡清晰可見,還有瀰漫在四周久久未能消散的腥臭味兒,讓人不自覺斂起了眉頭。
安輕抬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她先走近那口井,看著裡面污濁的水還有難為的氣味,用銅袋在井口處輕輕一磕,繼續往前走了幾步,「阿殷,來我這裡。」
聞聲的梵殷滿懷好奇的來到安輕身邊。
「你昨晚被這房間里的東西嚇到了罷,面對恐懼最好的方式,就是正視它的存在,恐懼源於心,你只要自己不怕,這世間萬物就沒有東西可以嚇到你,懂了嗎?」
四目相對下,梵殷深吸一口氣,「我明白。」
安輕後退一步,「去打開那扇門。」
聽到指令的梵殷屏住呼吸,壓制住猛烈的心跳,那雙白色的瞳孔就算是現在也歷歷在目,顫抖的肩膀跟沉重的腳步,都在提醒梵殷前面可能會存在危險,但是梵殷清楚,這只是她進入陰陽閣的第一步,若就此退縮的話,自己將永遠都不會走近那個身影。
目標的存在當真是人最大的動力,有了決定的瞬間,就連心跳都平穩了,梵殷走到那扇門前,抬起無比冷靜的目光,抬手將門輕輕地推開,木門隨之傳來刺耳的聲音,身後幾個大男人聽見這聲音都下意識的後退,而梵殷依舊站在原地,她要看清楚昨晚看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就在自己發愣的瞬間,安輕已經走了過來,笑道:「那傢伙目前不在這裡,帶你來這裡就是想讓你戰勝內心的恐懼。」
「也就是說,我昨晚看見的……」
「是這凶宅里養著的鬼。」安輕拿出銅袋吸了一口,吐出雲霧道:「我若沒猜錯,這家男主人應該是非自願自殺,因為殺他的兇手正是這惡鬼,他需要一個完整的魂魄,就必須要殺一個人,而這裡雖是凶宅,但房屋四周的建造竟是五行之位,形成了天然屏障,只能一把火燒了這裡。」
「原來是這樣。」
「這都是我的猜測。」安輕見梵殷一臉認真的樣子,笑了笑,「若要知道真相,唯有找到源頭。」
就在梵殷想開口詢問有關『源頭』的事,剛去打聽消息的人跑了過來,氣喘吁吁應道:「堂主,我打聽到了,這前屋主是誰……」
沒等董彪開口問是誰,被安輕先一步打斷,「他的墓地在何處?」
那個人微微怔住,眨了下眼睛回看安輕,本以為會從這裡開始說起,沒想到直接跳到了最後,平復完呼吸,應道:「在西面的林子里,叫三文藏。」
「那走罷。」安輕說完看向董彪,「有勞帶路。」
梵殷帶著滿腹疑問跟在安輕身後。
……
「這裡埋葬的死者,不是客死異鄉無人認領,就是無後死於家中,被官府送來,所以常年沒什麼人打理。」董彪一邊走一邊介紹著,「地上濕滑難走,小心腳下。」
「也就是說,這三文藏是沒有後人?」
「他是外鄉人,三十年前才到這個鎮子來,七年前病死在家,宅院被收了之後,空了半年就轉手給了之前的一家三口。」收集消息的夥計,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安輕,「我在回來時,特地找了幾家老字號的掌柜詢問了下,有的人對他還有些印象,因為三文藏性格古怪,不願出門也不願與人交流,嘴裡經常念叨著什麼神呀鬼呀的,邪乎的很。」
「我曉得了。」安輕沒走幾步停下了步伐,「你們在這裡等著,我與阿殷過去。」
「先生,還是……」
沒等董彪說完,就被安輕一個手勢打斷了,「你們若是跟著,我擔心有事發,會誰也救不了,在這裡等著便是。」
梵殷見他們停下腳步,跟著安輕朝著荒無的墳地走去,四周不僅瀰漫著死氣,空氣中還滲著潮濕冰冷。
「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打聽出這麼多消息。」
「你以為五門堂的人是做什麼的?」安輕邁過泥濘,轉身拉梵殷過來,道:「身為陰陽閣的分支,這些能耐可是他們吃飯的傢伙。」
「嗯,說來也是。」
「並不僅僅如此,最重要的是他們認為只要有陰陽閣的存在,才會在這亂世之中有個安穩的日子,而他們先祖都曾受過陰陽閣的恩惠,很多都是為了報恩關係。」安輕一邊說一邊留意墓碑前的名字,「當然也不完全如此,只不過背叛者的下場歷歷在目罷了。」
「例如上次抓我的壞人?」
安輕沒想到這丫頭心裡都明白,輕「嗯」了一聲,留意到遠處布滿怨氣的墳包,示意道:「找到了。」
順著安輕的目光看去,梵殷什麼都看不見,只能隱約看見遠處墓碑上有一個三字。
安輕將腰間的銅袋遞給梵殷手上,道了句「站在這裡。」便抬手打開包裹木劍的扣子,慢慢地走了過去。
越走近霧氣就越大,梵殷眼見安輕的身影陷入霧氣中,實在有些擔心,剛想跟過去,就聽見了一個極為蒼老的聲音,出現在濃霧中。
「我並未動那孩子,為何對我窮追不捨?」
梵殷呆愣在原地。
「並非是你不想動那孩子,而是你不敢。」安輕淺笑一聲,毫不留餘地的說出實情,「何況我來這裡,就是要斷了你重生的念頭!」
沒等梵殷反應,一陣強風襲來,迫使她用手臂擋住了眼睛,緊接著就聽見了凄慘的長吟,「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阻止我!」
等周遭恢復平靜之後,梵殷眯著眼睛看清了手持木劍,站在墳包旁面目清冷的身影。
安輕將木劍背在身後,抬手托起那團黑霧,應道:「我從未見過有哪些重生像這般,你若長久以往下去,不僅不會活著還會沒了人性,成為魍魎,我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