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盜人
第016章盜人
因為在鄰鎮去過五門堂的關係,兩個人還沒表露身份,就已經被五門堂的人認出,對此梵殷十分佩服五門堂的辦事效率,看著眼前豪華的客棧,真的見識了陰陽閣的實力。
「不知先生今日有何安排?」小二一邊倒水一邊詢問。
安輕捏起杯子,輕抿一口,「想去集市上逛逛,再拜託堂內的兄弟送往陰陽閣。」
「雍城的分堂鏢局就在附近,先生大可去好好逛,交給鏢局的兄弟就好了。」小二笑著回應完,放下茶壺轉身離開。
安輕等房門被關上,笑問梵殷,「在想什麼?」
「感覺這裡的分堂夥計跟之前我們見過的不太一樣。」梵殷單手托腮,看著寬敞的客房,「環境也比之前的要好。」
「畢竟是秦國國都,這裡的人有見識見地,自然不同於其他地方。」安輕說著拿出銅袋,半卧著休息道:「容我小歇片刻,我們就去買東西,這個期間你拿出閣主給你的竹簡看看。」
梵殷拿出那捲沒有文字的竹簡,示意道:「可是沒有字可以給我看呀。」
「這簡上的文字是被封印了,既然給了你,當然只有你才能解開上面的文字,用你的血試試。」安輕深吸了一口銅袋,吐出雲霧,「你自個兒慢慢研究,我歇了。」
梵殷怕打擾安輕休息,捧著竹簡來到對面坐下將其攤開,用指尖輕輕撫過竹簡,嘴角不知不覺勾起笑容,畢竟這是閣主給自己的東西,就算上面目前一個字也沒有,她都十分珍惜。
不過珍惜歸珍惜,若不能習得竹簡的內容,豈不是辜負了閣主的一片栽培之心?
想到這裡梵殷咬破了手指尖,在竹簡上輕輕一抹,奇怪的事真就出現了。
竹簡上刻著的字慢慢浮現,梵殷不僅驚喜,最重要的是她認出了這字出自沐子卿之手。
『傀儡術法』
看見這四個字,梵殷目光一亮,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閣主居然都知曉。前面寫的均是傀儡術法的起源,一位名為偃師的工匠,在周穆王前表演了一場歌舞,表演的藝人疾走緩行,唱起歌來,歌聲完全合乎旋律,抬起雙手,跳起舞來,舞步完全合於節拍,可謂干變萬化,隨心所欲俯仰自如,就像真人一樣。
不僅如此,偃師在表演完歌舞后親自將歌舞藝人拆散獻給周穆王。
歌舞藝人完全是用革、木、膠、漆、白、黑、丹、青等顏料做成的。周穆王仔細檢查,只見他身體內部的肝、膽、心、肺、脾、腎、腸、胃和外面的筋骨、四肢、皮毛、齒髮均是假的。
將零散在外的全部再重新組裝起來,又恢復成了歌舞藝人的樣子。周穆王好奇之下,試著去藝人的心臟,藝人的便不能講話,去掉肝臟,眼睛便不能看東西,去掉腎,腳便不能走路。
周穆王覺得稀奇,讚許道:「人之巧乃可與造化者同功乎?」
梵殷看到最後,剛想感嘆偃師的厲害,沒想到竹簡內的字都消失了,而重新覆上的字,變成了另外的內容。
……
在安輕歇息期間,梵殷用心閱讀並詳記竹簡的內容,整個人陷入了專註。
一個時辰過後,安輕睜開雙眼看著對面認真學習的小東西,微微一笑:「看的如何了?」
「在看在記,只是……」梵殷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移開,深怕漏看了關鍵,「莫不是,我要在此看完?」
安輕先是愣住,隨後輕笑出聲,「你用血解開封印,它自然是你的囊中物,你想從哪裡看它就會從哪裡顯現,此竹簡乃是陰陽閣聖物,好好珍惜閣主的一片心意。」
梵殷聽見這話才敢移開眼睛,沒想到在視線轉移的瞬間,竹簡上刻著的字全部消失了。
「為何會這般神奇?」
「既是聖物,自當神奇了。」安輕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去梳洗一下,我們就出發。」
梵殷笑著回應:「聽先生的。」
……
夕陽西下,安輕帶著梵殷一路朝著熱鬧的街市走去,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街市風光,梵殷留意到安輕沉靜的側顏,回想起先生之前說過,很久之前她來過這裡,恐怕這種感覺,就跟自己看見家宅院一般,哪怕荒廢了,記憶卻無法抹去。
當心中漸漸明白時,不由將目光停留在安輕的臉上。
被這樣的目光一直盯著,安輕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又想問何事?」
「先生可看過我那捲竹簡?」
「可能看過亦可能沒看過,畢竟閣內藏書樓中光是書卷就有萬萬冊。」安輕拿出腰間的銅袋,在手上轉了轉,微微一笑,「怎麼,你是有事要問我?」
「原來有這麼多……」梵殷吃驚完,嘟了嘟嘴巴,「我以為閣主是專門……」
安輕自然看出了身邊丫頭的小心思,淡淡的「哦?」了一聲,「雖說有萬萬冊,但是被閣主帶出來的卻少之又少。」
梵殷眸子一亮,「為何?」
安輕湊近了幾分低聲道:「你可知,這一卷若落入凡塵,落入壞人之手,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才會設下血契。」
「這麼可怕?」梵殷回憶自己所見的內容,尋思道:「可是閣主給我的竹簡內容,均是介紹傀儡術法,倒是沒寫過害人之事。」
「梵殷,」安輕目光溫和地看著她,特別是這雙清澈的眸子,著實讓人喜歡,「你心思純凈,自然沒有害人之心,傀儡術法看似沒有害人之說,若大批量操縱的話豈不是民不民,鬼不鬼了?」
「先生所言極是。」
「不過操縱傀儡術法首先要學會巫蠱線,也是我要傳授於你的第一件武器。」
梵殷看著安輕淡淡的笑容愣了一下,總感覺哪怕與閣主相隔千里,自己所學所走的每一步,全部在她的計劃之中。
從五門堂就看出,他們對四邪司的尊重,對三青算的畏懼。更不用說兩界的影響力,跟陰陽閣閣主的實力。
想到這裡的梵殷,清亮的眸子隨之眨了下。
「梵殷?」
緩過神的梵殷快走幾步跟上先生腳步,問道:「先生,閣主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安輕不知這話從何而來,但根據這段時間的了解,這丫頭想法清奇,不會無緣無故的詢問不相關的事。
只不過這個問題沒有準確的答案,所以安輕只回了三個字,「差不多。」
「那這世間就沒有閣主計劃之外的事?」
「肯定有,只不過是什麼,唯有閣主自個兒清楚。」安輕將手中把玩的物件歸位,繼續往下個攤位走去,才道:「好了,選幾樣就送去鏢局罷,天色也不早了。」
梵殷抿了抿唇,有些事確實不能操之過急,「嗯。」
……
趁著天黑之前,兩個人把東西交給五門堂的兄弟,送往陰陽閣。
二人回到客棧用過晚飯,安輕本想約著梵殷去消食,沒想到梵殷卻要窩在房中認真的翻閱竹簡,見她這麼認真,安輕唯有獨自賞月。
入夜微涼,安輕一身薄衣離開客棧,緩步面向月色慢行。雖說出來是為了賞月消食,目光卻從未落向夜空的彎月。
是因為若有所思。
回過神的她已經不知不覺走出了街區,再往前走便是達官貴人們所住之地,也難怪如此,相比來時,這裡的巡邏守衛可比街市要多數倍。
一道黑影從餘光晃過,吸引了安輕的目光,她腳尖輕點來到了房頂同時也看清了那個身影。
莫不是這就是在追捕的盜人?
安輕眼瞧著這個黑衣人利用黑暗的死角隱藏自己,還有那一瞬的爆發力。
果然好輕功!
安輕內心讚許之後也跟著原地消失,她突然很好奇這個盜人為何只盜取御史大夫的官邸?
眼見著那個黑影在夜色中隨意跳躍,輕鬆的繞開了所有守城護衛,安輕則躲在更為隱蔽的地方,看著他熟門熟路的躍進御史大夫的官邸。
安輕抬頭望去,最高的地方是距離這裡有些距離的高塔,腳尖輕點,踩著幾家宅院,來到了高塔的上方,隨之目光一亮。
「這裡……很眼熟。」
疑惑間那名盜人已經從御史大夫的官邸離開,手裡拿著之前沒有的包袱,看來是偷盜成功了。算了下時間,相比之前的一盞茶足足快了一倍,有了疑惑的安輕決定跟著那名盜人離開。
安輕自認自己的輕功在陰陽閣僅次於閣主,踩水踏冰猶如紅羽飄零,無奈自身毛病太多,一直保持這種狀態,恐怕沒幾日可活。
她悄然的跟在這個盜人身後,卻親眼看他把偷來的寶貝如糞土丟入河底,轉身單膝跪地俯首道:「義父,欒淼回來了。」
「竟是女子?」安輕喃喃自語,抬手抵在心口處,望著河岸對面的林子,「會是誰呢?」
「還是不夠快,若這個速度潛入,怕還沒繞過巫邪的視線,你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求義父恕罪!」
遠處的聲音安輕聽的煞是古怪,彷彿是用腹腔發出的聲音,莫不是此人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
「最近風聲緊迫,先暫且收手,我聽聞鄰鎮有陰陽閣的人出現,還破了古柏養的魍魎,你這裡更不能出了岔子,懂嗎?」
「欒淼明白。」
周遭恢復平靜,彷彿那名女盜人跟對面的神秘人都已經離開,安輕一身紅衣悄然的走出林子,來到河岸邊。
月色蕩漾在流淌的河流之上,十分撩人,可賞月者卻早已沒了心情。安輕斂眉盯著河底,指尖輕輕一勾,便將那木匣握在手中,隨手打開看著精緻木匣內的琉璃杯,眼角微眯,「果然是好東西,如此被沙土掩埋,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