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生波(3)
此後,晚晴一如既往在這院里走動。
她本想熬完這一年便走,如今,竟一下走不得了。走了,就落實了賊名。
是的,是賊名。果然是栽贓她偷了東西,她預想的不錯。
至於栽贓的法子,那不用專門打聽,只要從那些在她背後指指點點捕風捉影的話語里便能推測出來。
端午前一天,有人無故進了二小姐卧房,將小姐一對赤金簪子拿了,剛好被半途返回的琅玕瞧了個正著,琅玕雖然當時沒說破,回頭卻稟告了周夫人。
當時這毗鄰的兩座小院里只有兩個人,柳鶯兒和杜晚晴。
柳鶯兒一下午都和裴鈺軒在一起,這不是什麼秘密。那麼剩下的那個人是誰,自然一目了然。
最好的洗脫賊名的方法當然是直接找琅玕對質。
可是裴府又沒有公開說就是你杜晚晴偷了東西,只是告誡大家日後要看緊門戶,你難道要自辯清白?
當然不能。
可是丫頭婆子們的指指點點,乃至於闔府上下的冷眼譏諷,漸漸如刀劍叢生,裹上身來了。
這種在哪裡都被戳脊梁骨的日子,當真是不好受。
好幾次,杜晚晴都在進入裴府前徘徊猶豫不止,這個硃紅色軒昂的門第,之前是那麼的莊重高貴,而今卻成了欲要吞噬一切的魔鬼。
之後,每當她入府之前,心中著實是有些怕的,總要在大門外調整很久的情緒才能擠出笑臉,讓大家以為她真的刀槍不入,或者,是沒臉沒皮,厚顏無恥。
當然,此事她沒敢跟父母講,她擔心二老為她操心,父親似乎最近官場之事不順,每次回去都唉聲嘆氣。她不想讓他雪上加霜。
釜底抽薪的法子不是沒有,但是沒到那一步,她不能這麼做。
打蛇打七寸,她知道。打草驚蛇,最是大忌。
她安慰自己,清名要恢復也不難,但是,要揪出到底是誰坑害她,那才是重中之重。
當然不會是琅玕。
她再蠢也不會蠢到懷疑琅玕。琅玕不過是一粒棋子。那麼誰是操控這棋子的棋手呢?
她影影綽綽猜出應該會是誰,可是不確定動機。
琅玕一直在鳳台閣,只是她早已被貶斥,原本也不能和珊瑚等一樣在裴鈺媚面前侍奉,所以自此事後,她一如故往,仍在屋外做些粗使的活,見了晚晴,她繞著走。
晚晴倒是笑眯眯對她,彷彿沒有半點芥蒂。
有一次,晚晴從家中帶了些新鮮果子,請珊瑚分給丫頭們,獨有琅玕默默把自己那一份留在了原地。
晚晴權當沒看見,那份果子就那樣慢慢的枯萎、衰敗直至最後腐爛,令人驚奇的是,竟無人清理,任由那些果蔬在那裡腐爛著。
直到裴鈺軒生辰前的幾日才被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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