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傷葯
「大哥,你現在是秀才了,憑大哥的本事,以後還能中舉,當官老爺,等大哥當上了官老爺,看他們還敢說閑話。」謝文閑興奮的小臉通紅,本就黑的皮膚蒙上一層潮紅,顯得黑紅黑紅的。
謝文姝心有同焉,雖沒有謝文閑那麼誇張,但也激動的跺腳,繞著謝文景不停的轉。
謝文景按在了謝文閑的腦袋上,「閑哥兒,村裡人的閑話你不用管。」
「嗯,我知道,他們都在亂說,就是眼紅。」謝文閑腦袋靠在謝文景胸口,黑黢黢的眸子微紅,謝文閑粗魯的在謝文景衣衫上擦了擦,「我哥最厲害,以後我也要跟哥一樣厲害。」
「大哥二哥都厲害。」謝文姝蹦蹦跳跳的,謝文景將兩個小孩都摟入了懷裡,「大哥發誓,遲早我會帶你們離開這裡。」
「唔,嗯。」謝文閑和謝文姝同時點頭,謝文姝忍不住紅了眼眶,眼淚一顆顆的砸了下來。
沈大勇緩和下來后便匆匆往謝家趕,恰好謝文景打算進山,鋪好的陷阱已經幾天沒去看過,運氣好的話,能撞上野豬也說不定。
許桂枝也開始忙碌起來,辦酒不是一件小事,酒和肉不能少,沒有多餘的碗筷、凳子、桌子,許桂枝都是一家一家跑的借,率先說好,只等辦酒那天送過來,同許桂枝交好的有兩個,二狗他娘徐三嫂,村北齊家的齊菊花。
辦酒的前一天,謝文景運氣好打了一頭野豬,野豬起碼有兩百來斤,謝文景自己留了五斤肉,其餘的全賣給了沈家大房,當晚謝文景便徒手將野豬給扛過來了。
許桂枝是以四十文一斤買的,謝文景扛來的野豬肉質很有嚼勁,幾乎沒什麼肥肉,這是豬肉中的上品。
許桂枝買這麼多豬肉是心裡有數的,辦酒要用的肉肯定去了大半,買了豬肯定是要給老太太送點過去,另外還要還點人情,七七八八下來,兩百來斤肉也剩不下多少。
謝文景收了錢將野豬放下,順便幫沈家大房將整隻野豬卸了,殘留的豬血,豬下水,大塊的頭分成等份,等弄得差不多謝文景才離開沈家。
夜色甚濃,謝文景懷裡揣著銀錢,踩在鄉間小路上,蛙鳴聲陣陣,天高地闊,天空星辰遍布,謝文景心裡似壓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
沈念念沒敢喊,小跑著跟在後頭,謝文景倏地停住,沈念念直接撞在了謝文景脊背上,鼻子撞的麻木,沈念念眼眶泛紅,水珠滾滾落下。
「嘶~」沈念念捂著鼻子,「你怎麼停下來也不說一聲。」
沈念念頗為埋怨,等那股陣痛褪去,沈念念抹了抹眼睛,將手裡的傷葯遞給謝文景,「你回去將葯撒上,這幾天傷口不要碰水。」
「你怎麼跟來了。」謝文景語氣冷淡,沈念念看不清謝文景的臉,但也能猜到他現在大致是什麼表情,清冷淡漠,側臉的弧度冷硬,看不出什麼變化。
要不是因為謝文景剛剛切肉的時候她看見他受傷的手臂,她才不會跟上來巴巴的送葯,她沈念念有恩必報,謝文景上次救了她,讓她免受毒蛇咬中之苦,正好家裡有傷葯,沈念念就送來了。
沈念念覺得,按照謝文景這態度,不管傷口如何,他可能會自己硬扛著。
「你管我。」
謝文景和沈念念站在的位置在小路的邊緣,這個時間段沒什麼人會經過,光線有點黑,繁茂的枝葉擋住大片籠罩而下的皎潔月光,枝葉被吹的沙沙作響,風拂過脖頸涼的舒坦,謝文景借著微薄的月光望向沈念念所在的方向,她手裡拿著葯,好看的眸子似含著一汪春水,輕而易舉的能盪起一室漣漪。
「不用。」沈念念舉的手都酸了,換來了謝文景一句不用。
沈念念不高興的抿著唇,影影綽綽間似乎瞧見盡頭有人走過來的聲音,沈念念湊近,抓住謝文景的手將傷葯塞進他手裡。
「你別誤會,這是還你上次救我的人情。」沈念念刻意壓低了聲音,本想直接跑,倏地一頓,將手裡的火摺子也塞給謝文景,借著別家從窗里滲透出來的微薄燭光往沈家大房的方向跑。
沈念念的手被養的極好,軟若無骨,沒有一點繭子,細嫩的指腹溫度帶著一絲灼人,謝文景像是被燙到了般,掌心攥緊的傷葯還帶著沈念念的餘溫,涼風習習,似是要留住那份溫度,謝文景將藥瓶攥的更緊了點。
蛙鳴聲斷斷續續,將寂靜的夜晚襯的格外寧靜,謝文景壓抑的情緒因沈念念的出現消散殆盡,頓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謝文景將藥瓶收好,拿起火摺子,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火摺子照亮了前方的路,謝文景邁步往前,被從樹后冒出來的沈嫻茹攔住了路。
「謝文景,沈念念可沒你看起來的那般單純。」沈嫻茹狀似癲狂,謝文景漠然的收回視線,沈嫻茹身子一軟,朝著謝文景的方向倒了過來,謝文景閃開,沈嫻茹重重倒在地上。
「為什麼沈念念可以,我就不行!」沈嫻茹尖叫著,刺耳聲在黑暗的夜裡愈發明顯,謝文景不想多生事端,沒理會沈嫻茹加快了步伐。
沈嫻茹撐起身再次擋住了謝文景,「謝文景,你以為沈念念看得上你,你是個獵戶,她看不上你身上的血腥味,這些,都是沈念念寫給陳書賢,對她,你就別妄想了。」沈嫻茹拿出信件,紛紛砸在謝文景身上,砸完后沈嫻茹就跑了,伴隨著那瘋狂的笑聲。
謝文景站在原地,停頓了五六秒,終究還是將信件一張不落的撿起。
於公於私,這信件他都不能任由留在這裡,若是被有心人撿到,大肆宣揚對沈家名聲不好。
用火摺子細細檢查了兩遍,謝文景才離開。
院門被推開,等候著的謝文閑和謝文姝滿臉擔憂的迎了上去,大哥自從知道沈貴哥家裡要野豬后,大哥就開始往深山跑,弄了兩三天,大哥扛著野豬回來了,全身是血,分不清是大哥的,還是野豬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