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沒有注意到程慧儀眸中那暗藏的惡毒怨恨之色,白玉拉著沈墨,轉身離開了程慧儀的房間。
沈墨凝著眉,抿著唇,倒沒說什麼,任由白玉拉著離去,彷彿什麼都與他無相干一般。
出了程家的大門,只見門前大樹下停了輛馬車,林立站在一旁等候著。
白玉之前出門時,恰碰上回衙門的林立,便告訴了他沈墨的消息,想到沈墨醉了酒,白玉便讓林立準備一輛馬車過來接人,她自己則先趕了過來。
看到沈墨,林立連忙上前行禮,「大人。」
「嗯。」沈墨微頷首,臉上無情無緒。
白玉將馬鞭扔到林立手中,指示道:「林立,你騎馬回去,我跟大人坐馬車。」
林立只向白玉道:「是。」卻沒去注意沈墨蹙眉不悅的神色。
白玉冷睨沈墨一眼,只見他仍是一臉陰沉,不似以往的溫柔持禮。如今他在她面前是裝也懶得裝了,白玉暗地微挑了下眉,也不顧他樂不樂意,拽著他便上了馬車。
林立有些稀奇地看著前面那雙人影,覺得今日的大人似乎格外……乖順。
上了馬車,關上車門,馬車行駛后,沈墨便徹底沉下臉,狹長的眼眸眯起一絲不悅,他沉聲道:「林立是我隨從還是你隨從?」
白玉沒理他的話,臉色比他更加冰冷,她伸手一推,便輕易地將沈墨推倒在車廂榻上,沈墨酒後初醒,身體無力,根本不是她對手。
白玉跨身而上,縴手一伸,開始胡亂地拉扯他的腰帶,臉上卻不見有春色,只有一絲冷意。
沈墨身子微僵,大掌握住她的手,一邊阻止她亂來,一邊冷斥:「你這是作甚?放手。」
白玉抽出被他抓住的手,不管他的阻攔,繼續扯他的腰帶,又抬起美眸,輕瞥他一眼,冷笑一聲道:「我看它有沒有酒後失德。」
沈墨俊臉都黑了,她把他當什麼人了,沈墨阻止不成,被她猛地扯開衣服,抓了把。
這女人簡直毫無女兒家應有的矜持害羞,沈墨沉著聲道:「放手。」
白玉目光深深地看了眼它,隨即唇微揚,聲音柔和了幾分,「你害羞什麼,又不是沒摸過。」
看著那白里透著紅潤的玉肉,白玉有些愛不釋手,不禁輕撫了下,抬眸瞥去,見沈墨沒什麼反應,內心感到有些奇怪,之前她每次摸那個地方,他都會立即來反應的,然而他此刻神色卻如常,不禁驚訝了下,隨即放開了手,「沈墨,你不行了?」
「你起來。」沈墨沒回答她的話,俊雅的臉像是結了一層冰雪。
白玉輕哼一聲,聽話起了身。
沈墨撐坐起身,徑自整理凌亂的衣衫,他微垂眉眼,掩住一眸情緒。
之前他被程慧儀嚇了一跳,如今再回想起,那股被人侵犯的感覺實在叫人噁心難堪,讓他不禁想到多年前一直被他壓在心頭的那些事,那些讓他往後多年一直排斥與女人發生親密關係的事。方才在白玉的挑逗下,沈墨竟沒什麼感覺,甚至感到有些許排斥。
沈墨整理完衣服,便靠在車廂壁上閉眼假寐,不再理會白玉,他此刻只覺得頭暈犯惡,背冒冷汗,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心理上的緣故。
白玉美眸落在沈墨的臉上,見他臉色蒼白,額頭冒著細密的汗,身上彷彿多了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
白玉皺了皺眉,又想到桑落說他借酒澆愁的事,他這是怎麼回事?
一路無言。
到了縣衙,沈墨言頭暈不適,徑自回了主院歇息,白玉猶豫了下,最終沒跟過去。
白玉這日一直綳著一顆心,如今放下,也覺得有些疲憊,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醒來后,已是掌燈時分,小蕖過來請白玉去沈墨的主院暖閣用晚膳,白玉洗了臉漱了口,重整晚妝后,去側院找了紅雪,兩人一齊往主院而去。
到了主院暖閣,只見裡面燈火輝煌,
沈墨與許子階卸去了大衣,挽著袖子圍爐而坐,烤羊肉的烤羊肉,煮酒的煮酒。
這兩人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做這些事不過是無聊罷了。
見兩女到來,沈墨便撇了烤鉗,交由林立等人來做,起身放下袖子,撣了撣衣服,才上前迎白玉紅雪兩人,他又恢復了一派溫文爾雅之姿,臉上無了醉意,笑容清淺,「落座吧。」
白玉看了他一眼,關心道:「你好些了么?」
「沒事了。」沈墨溫聲道,他吃了許子階的醒酒丸,這會兒倒是有了精神。
白玉點頭,徑自落座。
許子階臉上的傷沒大礙了,又恢復了往日的英俊,他看了紅雪一眼,紅雪沒理他,卻坐在白玉的身旁,與他遠遠相對,今日是冬至,就算不願意一起吃飯,也沒辦法。
菜肴一道接著一道上桌,菜品十分豐盛,最後才是餃子。
林立將烤好的羊肉放在空盤中,分成幾分,送上飯桌,沈墨讓他不必伺候,林立便與小蕖出去另一屋子,與眾人吃去了。
今日的飯桌氣氛尤其詭異,不似以往的輕鬆隨意,四人都沒主動說話。
四人互敬了酒後,沈墨動了筷箸,白玉等人才跟著動筷。
紅雪吃了點豬肚湯,突然間又犯嘔,忍了片刻,實在忍不住,她突然起身出去外面吐去了,白玉蹙著眉頭,跟著出去。
留下許子階與沈墨面面相覷,許子階擔心地看向門外,想出去看看情況,卻又有些忌憚,紅雪那潑辣的模樣已經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底。
屋裡這兩男人都沒有當過父親,沒見過女人懷孕的模樣,因此皆是一頭霧水,許子階垂眸看了自己碗中一口未動過的豬肚湯,皺了皺眉頭,道:「莫不是廚房做的東西不幹凈?」
沈墨也看了眼自己的碗,隨即放下湯匙,溫聲道:「我喝了並無事。」
兩人對視一眼,四目茫然。
外頭。
白玉一邊幫紅雪輕撫著背,一邊輕嘆氣道:「這件事遲早是要瞞不住的。」
紅雪覺得有些難受,想吐卻吐不出來,呆了一會兒,起身,望著廊外的紛飛雪花,目光糾結道:「走一步算一步吧,這…這孩子我還沒決定要不要。」
白玉也不知道要勸她要還是不要,打胎傷身,孩子又是一條無辜的生命,但留下來這孩子,孩子的父親又不是一個良人,這真是個十分令人為難的選擇。
兩人剛踏入門檻,便見飯桌上的兩男人齊刷刷向她們投來探究的視線,紅雪微低下了頭,白玉臉色坦然。
兩人重新入座,皆默默無言地吃起來。
許子階終於忍不住看向紅雪,輕聲問了句:「你沒事吧?」
紅雪拿著筷箸的手微頓了下,隨即抬眸看他,禮貌性地搖搖頭,「只是喝不習慣這湯。」言罷又低下了頭。
許子階感到有些失落,卻又不知是在失落什麼。
沈墨忽然看向白玉,開口道:「後日,我受馮侯之邀去壅山狩獵,你和紅雪也可去。」
白玉聞言點頭,她倒是想去,但她擔心紅雪身體不行,後日再說吧。
晚飯畢,沈墨回了卧室,白玉今日一直覺得沈墨有些古怪,晚飯時他雖是言笑晏晏,但細看之下,總像是藏著心事的模樣,白玉有些不放心,便跟了過去。
還是她主動和好吧,那夜之事的確是她不對,傷了他的面子自尊,今日也是,她在李氏面前傷了他作為官員的顏面,他現在沒有與她計較,是他大人有大量,其實他也沒做錯什麼,他不是自願跟著程慧儀回去的,而且又都是程慧儀主動,他沒回應人家,也沒有酒後失態,他是個守禮君子。
沈墨素喜潔凈,衣服上沾有烤肉的味道,他略覺不適,便轉進屏風內,換了一身衣裳。
白玉坐在榻上,看著屏風裡的修長身影,輕聲問道:「沈墨,你今日為何獨自一人去酒樓里喝酒?」
裡面的身影微頓了下,隨即又繼續動作,裡面傳來他低柔清潤的聲音,「想喝便喝了。」
白玉覺得這解釋很勉強,有些不相信。
不多時,沈墨自屏風轉出,他已經換了一身寬鬆的衣服,看到她安靜地坐在榻上,眼波一轉,恰好向他看過來。
沈墨微一遲疑,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旁,白玉側轉了身,面對他,手肘靠在榻几上,將身子一歪,掌心托著香腮兒看他。
白玉目光真誠地看著他:「你可是在生我的氣,氣我沒給你留面子。」
沈墨也深深地看向她,搖了搖頭,他在意的並不是此事,他在意的是她的心到底是不是完全的屬於自己,經過了最初的恐慌與難受后,他如今已冷靜了許多,他覺得自己也許是誤會了白玉。
他方才問了小蕖知不知曉白玉今日的行蹤,小蕖說她去給人送了餃子。
或許白玉只是單純的好意而已,是他太害怕她變心,所以才會小題大作,就如同他與程慧儀,儘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但他與程慧儀什麼都沒發生,但白玉卻誤會了他。
這是因為她在乎他的表現。
沈墨覺得自己應該相信她。以己度人,如果白玉今日沒來,而事後她問起的話,他一定會對她坦誠相告。
念及此,沈墨試探性地問:「你今日去了哪裡?」
她如果對他坦誠,那麼他一定會相信她。
然而她沒有,她只是隨口回答:「沒去哪裡。」沈墨注意到她目光閃爍,暗藏一絲心虛之色,沈墨心微微一沉。如果真沒什麼,她為什麼不肯說實話?
白玉卻以為沈墨知曉她去請了大夫。
沈墨一想到桑落看白玉的那種神色,心裡就不舒服得很,那男人絕對是覬覦白玉。
那男人年紀輕輕,卻身手了得,容貌又好,是女子會喜歡的那種類型,沈墨覺得再如此下去,白玉會被桑落搶走,如此想著,心再次感覺慌亂起來,他試圖用商量的口吻道:「白玉,你不要學武了。」
白玉愣了下,覺得他這人真是反覆無常,他之前不是同意了么,還說任由她做主,怎麼事情又拐回了原點,白玉沒有直接拒絕,盡量耐著心道:「你為什麼突然又不願意讓我學武了?」
他要怎麼回答?說他怕她喜歡上桑落?怕她被桑落搶走?這種話他說不出口,沈墨心煩意亂道:「如果我說,我不讓呢。」
這就幼稚過分了。白玉一扭頭,不看他,直接乾脆道:「我要學。」
「看著我說話。」沈墨生氣了,語氣也冷硬下來,「你為什麼一定要學武?」
白玉心裡也不高興,斜了他一眼,「那你為什麼一定要在官場中勾心鬥角,爭權奪位?」
沈墨冷聲道:「這不一樣。」
「這就是一樣。」白玉盡量維持心平氣和道:「你有你的追求,我也有我的追求,你不能干涉我想要去做的事。」
他們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沈墨蹙眉道:「你是個女人!」
白玉愕了下,聲音變得有些冰冷,「女人怎麼了?你瞧不起女人?難不成女人就只該待在家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就得只圍繞著自己的丈夫轉?」
沈墨自知失言,他伸手撫了撫額頭,煩躁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墨穩了穩情緒,聲音柔和了幾分,「如果我一直與程慧儀單獨相處,你樂意?」
「你們兩人為什麼要單獨相處?」白玉話剛說完,頓時恍然大悟,明白他這是醋意又起了,「可是我和桑落一起是為了學武啊,又不是故意單獨相處,而且小蕖也會在一旁,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沈墨心裡犯堵,目光緊盯著她,長久的沉默后,他無奈道:「罷了,先不談此事了。」
沈墨覺得兩人再談下去只會鬧得不歡而散,他不想失去她,只能忍住心頭那崩潰的感覺。
白玉覺得他的臉色很不好,像是再強忍著某種衝動,白玉亦不希望再發生像之前那樣的事,不如彼此先冷靜一下,「那就不談了,你早些休息吧。」
沈墨語氣輕淡道:「嗯,你回屋吧,早些休息。」
白玉見他沒挽留自己,心裡多少有些失落感,但也沒多想,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