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ll we talk?(聊一聊?)

Shall we talk?(聊一聊?)

皇帝有旨,各藩嚴禁私交,但只要有向五軍都督府報備,藩王聯合軍力、備邊巡防卻是可以的,此舉被稱為「會獵」。對這樣既能鍛煉兵馬,又能揚我國威的美事,皇帝不僅不反感,甚至樂見其成。韓王年少,眼下剛剛就藩遼東,需要兄長們幫忙撐場子,又恰逢年前時節,寧王便趁機請了旨,另邀燕王、遼王、代王、寧王、谷王等幾位攘夷藩王於北平行都司聚首「會獵」。

「這石凳太沉了,還是讓奴婢等來搬吧。」

朱棣帥軍離開,已是三天之前。這幾日,天晴繼續在內廷不咸不淡做著雜活。正主子不在,府中仆婢們也沒那麼小心翼翼了,時不時有向天晴殷勤賣好的,天晴早習以為常。可這次這人,卻令她意想不到。

「馬內侍?」

「問果娘娘安。」

這位馬內侍就是鼎鼎大名的鄭和。縱使在現代小心迴避,然而他的傳奇實在太過出名,某種意義上甚至比當時的皇帝朱棣更有影響力,天晴對他的事迹可謂如雷貫耳。

第一次得見時,她就按捺不住好奇,明裡暗裡多看了鄭和好幾眼——確實相貌不俗,眉目端秀,觀之可親;更奇特的是,這個人的周身都散溢著一種與身份幾不相襯的溫文沉靜,如同自帶光環,就算夾在哄鬧雜亂的泱泱人群中,也能憑之脫穎而出。

黃儼何等乖覺,見狀即笑著介紹:「難怪娘娘在意,這三保和娘娘也算老鄉。當年藍玉征戰西南大獲全勝,帶回許多戰俘,少年少女大都被領進皇宮內廷當差,恰巧他被入宮述職的殿下碰見了,便給帶回了北平王府。」

天晴點點頭。朱棣會看中他不奇怪,換了她,恐怕也會第一眼就被這樣氣質的人吸引吧。

「既然是同鄉,有機會可要好好和馬內侍多親近親近,便是暢談家鄉風物、閑話鄰里人情,一定也有趣得很~」

「承蒙娘娘厚愛,奴婢靜候娘娘吩咐。」

天晴是個冒牌雲南人,此時的鄭和又未曾出過國,兩人當然沒什麼共同語言,說這話只是為了客套。

於是第二次交談,就是在這樣的情境。

「哦~我搬它也不全為了掃雪,是想鍛煉身體呢,就不勞駕你啦。」

「呃……鍛煉?那,奴婢就……」

「嗯嗯~你忙你的去吧~」天晴輕快謝絕了他的好意。這時候鄭和還沒有那足以永載史冊的履歷,連名字都樸素地叫作馬三保,不過是王府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內官,可能和旁人一樣,以為這是王爺和她的「小情趣」,所以才來想替她幹活,以此贏得些「寵姬」娘娘的好感。只有她自己曉得,誰要幫了她,好處是沒有的,倒霉是多多的。

還是別害人了~

這不有雙眼睛一直盯著呢么……

每次見黃儼在旁欲蓋彌彰地監視,她一回頭他就走,她一停步他便留,天晴就覺好笑。日復一日的宅居時光實在沒趣,這次她終於忍不住,想逗他一逗,拐過一個廊角,輕踏朱欄手攀垂檐,旋身飛上了屋頂,躲在戧脊邊等他跟來。

果然黃儼快步走近,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全沒果爾娜的蹤影,一時摸不著頭腦,哪裡想到要往上去找?天晴還在低低暗笑,他立在了殿外,只聽他問:「瑛兒姑娘,有否看見果娘娘經過?」

原來瑛兒姑娘在這兒。

天晴四周一掃目,這裡是先王妃娘娘的寢宮正殿,朱棣有令所有人都不得擅入,瑛兒雖一直住在左近,可這裡也輕易不來,今天是做什麼?看黃總管的意思,好像也不以為奇了。

「未曾看見。」瑛兒只回了四個字,聲音便低了下去,然而兀自不斷,聽起來彷彿在念經。

黃儼告退離開。天晴待他東張西望一頭霧水地走遠,一躍跳下,拍了拍身上雪片,回頭看,果然瑛兒正跪在一個蒲團上,邊上矮案鋪著數卷佛經,放著宣紙筆墨,面前一樽執無價珠結三界印的藥師如來,手握著念珠口中喃喃。

天晴待走近細瞧,恰好瑛兒一段誦完,叩拜起身,兩人正打個照面。

原以為她會說「啊黃總管正在找你」之類,不料她還是同平時一樣對她熟視無睹,走到案邊跪坐,開始默默抄寫起經文來。

就是跟朱高煦吵吵罵罵,都比當透明人強上一百倍。天晴不知為什麼她總這樣,心裡不爽已久,決定今天一定要問個明白。

「瑛兒姑娘在抄什麼呀?」她湊過去問。

「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瑛兒淡淡道。

「是為誰祈福健康安泰嗎?」

「嗯。」

「是為燕王殿下吧?」

「嗯。」

「哦~所以才要在王妃娘娘的寢宮裡,這些都是娘娘先前抄的吧。」天晴說著,拿起一卷《蓮華經》。

「快放下!」瑛兒一改冷淡態度,秀眉一軒,神情慌張中更多憤怒。

天晴未料她反應那麼大,輕輕放回了原處,連位置都分毫不差。

瑛兒應也覺出了自己方才失儀,臉色微紅,解釋道:「每逢殿下出征,不論大小戰事,王妃娘娘都會抄經祈福、日夜祝禱,直到殿下安然歸來。這些都是娘娘的手跡。」

「哈?每逢?還日夜?王妃娘娘的身體吃不吃得消啊?」天晴見她破天荒說了那麼長一段話,機會難得,便順著說了下去。

瑛兒沒想到她還會好奇關心先王妃娘娘的身體,怔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們都勸娘娘,她的誠心佛祖菩薩都再明白不過,難得休息一下,不妨什麼,她卻總說不累,我們只好作罷。」她聲音微低,「我們心裡也都曉得,只要殿下一天沒有回來,娘娘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放心休息的。」

哇……朱棣你到底上輩子是積了多少德,才能討到這麼一位賢妻良母啊!要是她好人長命,能多活幾年,有她管教,朱高煦也不至於無法無天、心狠手辣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想到這裡,天晴不禁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瑛兒道她是敬佩娘娘的賢德深情,心中剛添了幾分對她的好感,卻忽聽她說——

「瑛兒姑娘,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她沒頭沒腦拋出這麼一句,瑛兒陡覺困窘,手中毫筆不知怎地一用力,竟然飛彈出去,紙上也模糊一片。瑛兒似想開口答話,卻被急氣噎住,末了咳嗽了起來。天晴一手截住筆桿,一手順著她的背心又捋又拍,眼神中的殷勤關切,更讓她倍感尷尬。

「我……我沒事,謝……謝謝你、果娘娘。」瑛兒勉力調整一番,終於斷斷續續說出話來。

「我去給你端杯茶來。」天晴正要起身,卻被瑛兒拉住。

「不必、不必了,我已經好了。」

方才咳喘太急,此時她眼中還漾著濕漉漉的水光,望向天晴的神情更顯楚楚堪憐,令她心頭一軟。

不喜歡又怎麼樣呢?人又不是你爹媽,有什麼義務都要對你好言好語好臉色?可能這瑛兒姑娘跟你就是八字不合。她也沒像朱高煦那樣嘰嘰歪歪來惹你,幹嘛非逼著人家表態不可?

「是我問得冒失,你不用回答啦,我就隨口開個玩笑而已~」

面前的笑容一如初生赤子般,由心而發,無邪無雜,不摻糅纖毫陰暗的試探與計算……瑛兒一時覺得,自己竟把這樣一個人想成以色侍人的狐媚女子,實在狹隘荒唐。

「我並沒有討厭你……」瑛兒輕輕道,視線徑自轉向遠處,庭園小橋上白雪皚皚,日光折射其上,恰似玉蝶飛舞。彷彿觸目暈眩般,她低垂眼睫,「要說的話,我是討厭我自己,總存著些沒用又不切實的傻念頭……」

「是不是,關於王妃娘娘的?」天晴就勢坐近於她身旁,柔聲問道。

瑛兒躊躇了片刻,終而微微點頭:「娘娘待我與親生女兒無異,她對我而言,不是母親更勝母親。你沒見過她,不知道她是多麼溫婉慈愛的一個人。可我還未來得及好好孝順她、報答她,她居然就走了……

「有時我真覺得,老天未免太不公平!為什麼她那樣的人不能長命百歲?而她走後才剛過三年,丈夫就將她忘諸腦後,寵愛新人比她生前更甚。當年舉案齊眉,如今翻臉無情,這才三年啊!豈不太讓人寒心了?」

她說著說著便開始激動,話到最後,幾乎是咬著牙抬起了頭,目中厲色讓天晴都怔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

天晴終於瞭然,瑛兒之所以總對自己有不平之意,是因為她和府中其他人一樣,以為朱棣對她種種「厚待」,皆是由於寵愛她的緣故。這可真是個天大的誤會!然而內里實情,天晴也不便一五一十告訴她,只能循循辯解:「瑛兒姑娘,你真的想岔了。我們這些做侍妾的,哪裡能和王妃娘娘相比?娘娘在殿下心裡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的……」

還未等她說完,瑛兒立身而起:「本就該如此!娘娘對殿下情深義重,熬干心血,就是先皇后也稱讚有加,這世上誰能比得上?要不是為了殿下,娘娘也不至於那麼年輕就……殿下絕不該負她的!」

可能是這些話在她心中積壓已久,一旦放開,竟是連她自己都關不住閘了。「雖說皇孫貴胄,免不了姬妾成群,但無論如何,殿下心裡總該長把王妃娘娘放在首位才是!娘娘為殿下付出了那麼多,難道她不值得嗎?」

「當然值得了!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天晴也拍案而起,「王妃娘娘生前那麼盡心儘力操持這個家,還為殿下生了那麼多孩子,論功勞苦勞,哪樣少過?殿下如若這樣都不好好敬她愛她,把她放在第一,見異就思遷,有新歡忘舊愛,那真是狼心狗肺,連畜牲都不如了!」

明明她就是那個「異」、那個「新歡」,神情語氣居然比自己還要氣憤十倍,瑛兒有點懵了。

「果娘娘你……一點不想爭寵嗎?」話一出口,瑛兒也覺得這問法實在可笑,但對方回應時的氣勢卻不容她自疑。

「爭個毛線寵啊!我本就是為了救我烏芒部的族人才來北平的,又不是自己想的。現在只盼著平平安安過完在這裡的日子,等殿下大手一揮,我就能回去咯~」

「你還想回雲南?」瑛兒更覺吃驚,秀目圓張。

「嗯~哎!關係到殿下布置的機密任務,我也不能跟你說太細,總之過一陣子我就走了。殿下現在對我客客氣氣,也都是因為這個緣故,和什麼寵啦愛啦,沒有一厘錢關係~」

「那殿下每次去長春閣……」

「都是為了公務啦~」

「那你們沒有……」

「當然沒有了!」天晴笑眯眯道,「那不是我的功用~你能想象張玉將軍給殿下侍夜么?」

「張將軍……」瑛兒試想了一下,不禁一個哆嗦。再看天晴口吻篤實,神色泰然,不像是說謊,頓感心安,然而思慮翻轉頃刻,又嘆道,「我信你的話啦。可常言道日久會生情,難保你以後……」

沒想到這冷麵美人原來是個實心眼兒,想什麼說什麼,天晴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拜託~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絕了,我何必對個變態生情啊?呃……」差點忘了,她自己也是個實心眼兒,天晴悔言般咂了咂舌。

她這樣子倒讓瑛兒有些忍俊不禁了。「你方才說……說殿下什麼,變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天晴不敢應她追問,連連擺手,「總之瑛兒你別胡思亂想,王妃娘娘的地位名分,我有生之年,都絕不會冒犯,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罷~誒,只不過這件事,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哦!」

「關係到殿下的機密任務,那是自然了!」

兩人話已說開,誤會冰釋,瑛兒頓感輕鬆,加上知道之前把王爺和天晴都想錯了,心裡愧疚,對天晴一反先前冷淡,親熱得跟姐妹一般。

不論天晴問什麼,她都盡心解答,讓前者著實了解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說到王妃紅顏薄命,瑛兒又是一番欷吁。天晴聽了她一番話,才曉得原來魏國公爺的嫡長女徐王妃娘娘,還是位文武雙全的巾幗英才,並非她想象中的弱質閨秀。

「那她怎麼會年紀輕輕就……」

「具體我也不很清楚。」瑛兒道,「當時我還很小,聽說是白蓮妖教作亂,娘娘正好出府,混亂中被妖人所傷……後來傷雖好了,卻落下了病根。我也是那時和父母失散,被娘娘收留的。」

聯想起大寧的那次騷亂,天晴喟道:「這白蓮教當真害人不淺……」

「誰說不是……可咱們娘娘就連害她傷病的妖教餘孽,都不忍刑罰,還懇請殿下,若捉到了人,只懲罪魁,放那些孤兒寡母好好過生活。每月初一十五,她都在慶壽寺倡議法會,施粥贈米,便是她有時身體不適不能親至,也要細細囑咐黃總管他們把一應事務辦好。是故娘娘善名遠播,城中百姓都稱道她是觀世音在世……」

瑛兒摸了摸剛剛斥責天晴放下的經卷,嘆道:「娘娘編輯佛經,也是為了他們。她說白蓮信眾原也是普通百姓,只因生活無望才誤信妖邪,只消用正典感化,便不會再被偽經矇騙了去。可這事太過勞心勞力,還沒完成,她就……」

同樣誦經禮佛,徐王妃明明俗世中人,卻顯然比慶壽寺那個醉心功名的道衍和尚得道多了。

「娘娘遇刺后,身體一直很虛弱,將養了好長一陣才好轉。那些年裡,殿下格外地體貼她,知道女子生養最耗元氣,硬是等著娘娘大好了才養下了小世子,其間什麼嬌妾美婢,從不看上一眼,之後也是如此。所以我一見著你……」瑛兒說到尷尬處,臉不覺紅了紅。畢竟她曾真心覺得,光以姿色論,府中比果氏美艷的實在太多,她必是用什麼狐媚妖術才惑住了殿下。「就、就想岔了……」

「哈哈~也不能怪你啊,換了我,肯定也會覺得殿下很反常嘛!」天晴聽下來,倒覺得這瑛兒有一說一的脾氣大對她的胃口,心中升起了想和她結交的念頭,此時自然是要安慰的;況且,人家熟知這王府和北平的風情,說不定閑聊間還可以再透露給她什麼有用情報呢~

誒!天晴正胡思漫想著,忽然靈光飛過,激動地拉住了瑛兒,「剛剛你說什麼來著?」

那個初一十五的?

……

「黃總管~」聽到有人殷聲叫他,光認音色,黃儼便知是誰,也不多猶疑,立刻轉過了頭,躬身而禮。

「奴婢見過果娘娘。」

「哎呀~黃總管跟我還拘什麼禮呀!」天晴抬著他的手腕,輕輕將他拉直起身。

「謝娘娘免禮。」黃儼滿臉堆歡,看不出一點假裝偶遇的尷尬,「娘娘叫住老奴,是有什麼吩咐么?」

「是這樣啦……我有事想問問黃總管。皇上一向厚待諸位王爺,給的歲祿是大臣的好幾倍,殿下就藩已有多年了,這內典庫房的銀米應該存了不少吧?」

她突然問起了王爺的私房錢,黃儼不由心弦一緊,掃把眉微微皺攏。

按例,親王歲支米五萬石,鈔二萬五千貫,錦四十匹,紵絲三百匹,紗羅各一百匹,絹五百匹,冬夏布各一千匹,綿二千兩,鹽二千引,茶一千斤,馬匹草料月支五十匹。緞匹歲給匠料,撥王府自造。世子與郡王同,歲支米六千石,鈔二千八百貫,錦一十匹,紵絲五十匹,羅二十五匹,絹及冬夏布各一百匹,綿五百兩,鹽五十引,茶三百斤,馬匹草料月支十匹。

王爺就藩十餘年,又有已經受封的兒子,家底自然不薄,但這些都不是該和一個蠻部獻女細說的,哪怕她如今正受寵。

「娘娘突然問這個,是要做什麼?」黃儼問。

「哦~因為殿下臨走前囑咐我,乖乖呆在府里,修身養性,多做好事。我想嘛,如果內典的糧食有富餘,又快到臘八節了,拿來接濟百姓,施粥贈米什麼,豈不很好么?」

「這……這是殿下的意思?」黃儼對果爾娜的標新立異早已見怪不怪了,但私開內庫不是小事,她能信口說,他可不能隨便應。

「當然了!否則我怎敢和黃總管亂開口呢?」天晴微擰柳眉,明知故問,「莫非殿下臨走前,一點都沒和黃總管提過這事?」

內典寶非同小可,以黃儼多年的經驗,王爺是絕不可能讓一個妾室啟用的。王妃娘娘在世時,內典庫房由她一手打理,但有動用,也要時時請示殿下,其他人更是連門邊都摸不得。可現在面前的人是果娘娘,有時看起來,王爺對她竟比對王妃還要更上心,黃儼一時間有點把握不準……

「黃總管是不是不信我啊?」天晴撅起嘴,手背在身後左搖右晃,看著他的眼神無辜又哀怨。

「哪裡哪裡,奴婢哪會不信娘娘?只是這內典不比其他,奴婢雖握著鑰匙,到底只是個守庫看門的。裡面的東西,一針一線、一粟一谷,都是殿下之物。沒有殿下親口諭令,萬一殿下忘了和娘娘說過,事後追究起來,奴婢如何能擔這個重責呀?」

「黃總管~便是殿下真不記得,不還有我作證呢嗎?再說,總管這麼些年竭心儘力為王府上下操勞,誰人不知?殿下若連這些都不念,無端與您為難,我第一個不答應!」

「娘娘言重啦,殿下是主奴婢是仆,哪有為難之說?只是謹慎起見,還是派人往北邊快馬傳信,請殿下明示,那才更加穩妥呀。」

「殿下和其他幾位王爺正忙著追趕韃子呢,要是連這等小事也特意去問,豈不惹他心煩嗎?再說,現在大軍都不知道跑出幾百幾千里了,一來一去,誰知道路上耽擱多少時間?再好的事,也要給磨壞了。」

黃儼的臉此刻已愁悶得皺成一團,掩在袖內的兩手來回摩搓,拿不出個主意來。

看他猶豫不決,天晴也不避忌,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臂,拉搖擺晃,如同跟長輩撒嬌的小孩,聲音更似麥芽糖般又甜又黏:「黃總管~我的好總管~您就答應我吧~我被關在這王府里閑得都快發霉了!殿下好不容易開了口,讓我有點事情可以鼓搗,我哪知道他都沒跟您交代一聲就走了呢?如果您硬是不讓,那我也不能給活活憋死呀!只好想辦法自己出去玩了~~~」

她最後的威脅如同丟出一枚殺手鐧,管用極了。殿下出發前唯一囑咐,就是絕不能讓她私出王府,要是她真的想辦法逃溜出去,還讓殿下知道了……

黃儼光想想就汗如雨下,連忙安撫住她:「娘娘一片善心,想扶助地方百姓,這樣的好事,想來殿下一定是肯的。需要多少米麥豆谷,娘娘支會即可,奴婢會去同王娘娘商量,儘力打點!」心下則思忖:這果娘娘總不會平白無故撒下彌天大謊,給自己攬禍吧?再者,以前王妃娘娘在世時,開倉濟民的事也做過不少,殿下不是會吝惜這點東西的人。最要緊的,是別辦砸了他耳提面命的差事,一直平平安安守到殿下回來為止!

「那我就在此謝過黃總管了!」得償所願的天晴微微屈膝向他福了一福,由心一笑雙靨生波。

黃儼艾艾喟嘆:「我的果娘娘,奴婢這次雖依了你,但還要問問王娘娘那裡的意思。不管成與不成,你可要顧惜顧惜奴婢這條性命,千萬別再闖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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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兒也是對劇情非常關鍵的一位姑娘,值得花筆墨讓大家了解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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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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