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

(三合一)

《恃寵為後(重生)》/獨發晉江,感謝支持正版。

慕淮對她餵養慕珏的事實在是過於在意,容晞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她偷偷餵過兒子的事。

如果承認了,入夜後她一定是要吃苦頭的。

實在是太令人羞赧。

慕淮睇著美人兒閃躲的眼,冷聲命道:「還有幾月慕珏那小子便能斷奶,你安分一些,別再讓朕抓到把柄。」

容晞閉著雙目,頻點了點頭,軟聲回道:「……臣妾知道了。」

她想,或許是因為慕珏被慕淮選為輔佐帝王的東宮太子,所以慕淮才不希望她們母子二人的關係過密。

太子既是年幼,很可能會任由其母擺布,朝綱難免會不正。

慕淮應該不只是同兒子吃醋,皇家夫妻還是與民間夫妻不同,容晞能理解慕淮的那些心思。

丹香這時進了偏殿,半屈著雙膝,恭敬地對二人道:「皇上、皇後娘娘,王太妤現下在椒房宮外,想求見皇後娘娘。」

慕淮對王太妤略有些印象,庄帝生前最是寵愛這位年紀尚輕,且擅盤中之舞的婕妤,他駕崩前的兩年,亦總是讓此女相陪在側。

卻覺得,這些太妃都要出宮去庵堂祈福去了,竟還要來椒房宮尋容晞,心中不禁生出了嫌惡。

便沉聲命向丹香:「同她說朕在皇後宮里,讓她走,閑的沒事總來皇后這處做甚?」

聽罷慕淮略重的語氣,丹香纖瘦的雙肩抖了抖,卻沒敢應是,反是看向了容晞。

容晞這時柔聲對慕淮道:「皇上,那王太妤不像是會輕易麻煩人的,想必是有什麼要事,臣妾還是應當見一見她。」

慕淮沉眉看了她一眼,不悅地問道:「朕還在你宮裡,皇后是要把朕晾在這處?」

容晞絲毫未因男人的兇相而感到懼怕,反是笑意盈盈地用纖白的小手牽著男人,將他引進了書房內。

隨後對丹香使了個眼色,讓她跟過來。

丹香邁著小碎步跟在了帝后的身後,便見容皇后將高大英俊的新帝引到了書案后,小手亦按著新帝的肩頭,讓他落了座。

待慕淮坐定后,便用那雙稍顯凌厲的眼,看著小皇后在書案上鋪好了灑金紙,細聲細氣地同他道:「皇上先在這處練些字,臣妾見完王太妤便過來陪您。」

慕淮修長的手伸向了筆架,隨意擇選了一支狼毫筆,卻是冷哼一聲,語氣不善地又問容晞:「你讓朕練字,朕就要練字?皇后好大的權力。」

容晞這時卻對著丹香的耳朵小聲嘀咕了些什麼,她側顏精緻恬美,講話時耳垂墜著的碧璽耳鐺也在輕輕地盪著。

丹香迫於慕淮周身散著的森寒氣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強迫自己認真記下容晞交代的話語。

書房裡的獅子還慍怒著,容晞一時半會還見不了王太妤,便讓丹香先讓她稍等片刻。

丹香出室后,容晞方才走向書案旁,用柔荑細細地為男人研著墨。

「臣妾這宮裡雖然華貴,卻沒懸挂什麼字畫,皇上不如給臣妾臨個字,臣妾也好將您的御筆裱起來,再掛在椒房宮內最顯眼的位置上,時時都能看見。」

慕淮聽罷,面色稍霽,語氣也平復了些許,又問:「想讓朕給你提什麼字?」

容晞忖了忖,她得讓慕淮在安分地在書房裡多待些功夫,便從書架上尋了本王羲之的《蘭亭集序》。

容晞將其放在了男人的手邊,隨後用那副甜柔的嗓音道:「皇上就給臣妾臨個蘭亭集序罷。」

慕淮蹙眉翻開了黛藍色的書封,他喜歡揮毫書大字,並不喜歡寫小字,便道:「字太小,寫得費眼,換一個。」

容晞將手搭在了男人的胳膊上,輕輕地晃了晃,小聲哄道:「好皇上,臣妾可喜歡這蘭亭集序了,求您給臣妾臨一副罷……」

慕淮陰著臉,卻將手中的狼毫筆沾了沾墨,一言不發地依著女人的要求,書起蘭亭集序來。

容晞稍舒了一口氣。

臨這些,足可讓慕淮專註一陣子了。

待理了理冠發后,容晞便攜著丹香去了花廳。

王太妤已然在花廳一側的圈椅處坐定,見容晞終於到了花廳,便起身同她見了禮。

她穿著素色的宮衣,上面綉著些清淡的玉蘭花樣,明明也正值如花似玉的青春妙齡,瞧著卻面色蒼白,神情憔悴。

說來,王太妤的年歲只比她大了一歲。

王太妤今年剛滿十九歲,容晞的年歲過了年節便是十八歲。

容晞態度溫和地讓王太妤再度落座,同她寒暄道:「太妤久等了。」

王太妤微垂著首,語氣謙謹道:「是嬪妾貿然叨擾,還望娘娘不要怪罪。」

這番,王太妤終於得以近距離的看清容晞的相貌。

從前遙遙見之,便覺容皇后的相貌屬實生得穠麗絕艷。

這近一看,她那五官長得便跟女媧精心用手捏得般,肌膚亦是細膩如新雪,比那牛乳還要白皙。

王太妤從前覺得,自己的相貌已然算是頂好的。

可跟這位容皇后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

像她這樣的美人兒,歷經數朝都出不來一個。

這張臉蛋,實在是太會長了。

王太妤剛來此,容皇后亦沒開口詢問,自是不好主動先提搬殿的事。

容晞命了宮人,去備熱茶和鮮果、糕餅等物。

她端坐於主位,想起還是宮女時,俞昭容也曾嫉妒過王太妤,畢竟那時王太妤是庄帝後宮中,相貌最美、最年輕,也是最得寵的妃嬪。

容晞那時也曾多次勸諫過俞昭容,讓她不要去尋王太妤麻煩。

庄帝駕崩后,太醫院有幾位年歲已高的太醫便向慕淮請求告老還鄉。

容晞如今的境遇跟她從前做良娣,亦或是太子妃時完全不同。

現下,能供她動用的力量很大,她做起事來自是也不會再束手束腳。

那些老太醫的去向被容晞從錄事那兒調來,其中一位太醫並未回老家,而是在汴京置了宅,同兒孫妻妾直接在汴京養老度日。

容晞便先派了丹香去那老太醫的私宅套話,翟太后如今無勢,她從前在太醫院的勢力也再不會忌憚她。

果然,容晞只讓丹香用了五十兩紋銀,便從那老太醫的嘴裡套了些有用的訊息。

而這訊息,自是與王太妤有關。

——「奴婢…奴婢蠢笨,還望太妤恕罪。」

花廳內宮女的聲音打斷了容晞的思緒,她唇畔不易察覺地牽動了一下,隨後便換上了副面色微慍的神情。

那宮女為王太妤呈茶時,竟是將滾.燙的茶水灑在了王太妤白皙的手背上,王太妤明顯是被燙到了,立即從圈椅處站起了身。

王太妤的宮女連忙為自家主子擦拭著手背上的茶水。

容晞這時故意斥向椒房宮的那名宮女:「怎麼做事的?連個茶都端不好,還燙傷了王太妤,一會記得找丹香姑姑領十個巴掌。」

宮女聽罷,語氣怯生生地對容晞和王太妤連連認著錯,可眼神卻沒存多少懼怕。

王太妤的手背被熱茶燙得,是火.辣辣的疼,不由得顰起了眉目。

容晞又命丹香:「去為王太妤尋些冰水和燙傷膏藥來。」

丹香應是后,王太妤的宮女卻對容晞道:「皇後娘娘…我們主子在冬日是浸不得冰水的。」

王太妤耐著手上的灼.痛,勒令那宮女噤聲,又對容晞解釋道:「嬪妾宮人口無遮攔,還望娘娘恕罪。」

容晞語氣略帶愧疚,回道:「是本宮的宮人辦事蠢笨,王太妤的手生的美,萬望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丹香端來了一盆冰水,卻略有些無措地對容晞道:「娘娘…椒房宮裡沒有燙傷藥膏了。」

容晞揚聲又命:「趕緊再去尚藥局取一些來…順便再叫上太醫,來為王太妤看看傷勢。」

丹香頷首應是,正要出宮去尚藥局,容晞卻再度將她喚住,她沒讓丹香跑腿,反是讓丹香用帛巾沾些冰水,讓她主動為王太妤冰敷手背。

王太妤自是有些受寵若驚,因為她知道丹香是容晞身側的大宮女,她既是讓大宮女服侍她,便是用另一種方式盡表了對她的歉意。

容晞又關切地詢問道:「王太妤的手既是浸不了冷水,那用沾了冰水的巾帛敷一敷,可有大礙?」

王太妤笑意溫和地搖了搖首:「無甚大礙的,嬪妾多謝皇後娘娘關切。」

容晞頷首,道:「太妤無需言謝,只是適才你那宮女說,你冬日浸不了冰水,這是因為什麼緣故?」

王太妤再度落座圈椅后,淡淡地回道:「婦人之疾罷了,每到冬日,嬪妾的月事總會不順,太醫叮囑嬪妾不能著涼,嬪妾的宮女才說了適才的那番話。」

容晞表情狀似關切,眼裡卻帶著些幽深的篤然。

不經時,太醫便到了椒房宮。

王太妤的手背被及時冰敷,痛感已然漸漸消褪,表情也恢復了平日的溫和。

但太醫既是已至此,容晞還是命著丹香,讓她為王太妤塗了些燙傷膏藥。

太醫恭敬道:「這些膏藥塗下去,保證太妤手上的燙傷明日便消,且完好如初,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王太妤點了點頭,本想著這太醫便可退下了。

誰知容晞竟道:「太妤,這太醫既是都來了,不如再讓他為你診診脈,順道看看你這月事不順的小疾。」

王太妤認得這位太醫,他是新帝慕淮的心腹,雖然年紀尚輕,卻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太醫。

王太妤也想讓這太醫為她看看身子,其實庄帝在世時,她便有這毛病了,卻因著位份不敢恃寵生驕,更不敢動不動就請太醫來瞧病。

她剛進宮時,從前的翟皇后念及她年歲尚小,對她還算照拂,有一次她患了風寒,皇后便遣了位老太醫來為她診脈。

王太妤的風寒很快便好了,又恢復了以往的康健,往後的日子,來為她瞧病的太醫也總是這位年歲已高的太醫。

但她這月事不順的毛病,卻一直未被治癒。

王太妤便應下了容晞的提議,讓這太醫為她診了診脈。

太醫診脈時,眉宇間藏著的情緒卻是愈發沉重。

王太妤自是瞧見了太醫的神情,她心裡一驚,還以為是自己患了什麼惡疾。

容晞這時開口,問向那太醫:「如何,王太妤這月事不順的毛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醫深鎖愁眉地回道:「回娘娘,太妤這脈象,瞧著不大正常……」

王太妤這時掀眸,看向了那太醫,略有些急切地問:「為何不正常?」

太醫躬了躬身,又詢問王太妤道:「太妤有無長期服用,或是外敷的葯?」

王太妤忖了忖,蹙眉回道:「先帝在時,最喜我做盤中之舞,那舞的難度極大,為了保持身型窈窕和筋骨的纖軟,我需時常服用一味和筋丸。」

太醫問:「可為內服之丸?」

王太妤點了點頭,又道:「我自八歲起,便開始練舞,到十二歲后,便開始服用這和筋丸,之前身子並未有恙,月事也沒有不順過。」

容晞問道:「那王太妤現在還會服用這和筋丸嗎?」

王太妤搖了搖首,庄帝既是駕崩,她也無須再起舞去邀寵,這葯已然斷了數月。

容晞便建議王太妤可以將剩下的和筋丸拿到椒房宮這處,讓太醫幫著看看藥性。

王太妤立即派了宮女去棠玉宮去拿剩下的那幾盒和筋丸。

待宮女回來后,容晞面色凝重,立即讓太醫去驗葯。

這太醫將和筋丸放在嘴裡嘗了嘗后,宮女端來了盥器。

太醫漱口后,面帶惋惜地對王太妤道:「這和筋丸里,被添了提純后的知母和蘆根…這兩味藥材雖可調和藥性,但都為大寒之物。偶爾服用不會有虞,但若長期服用…身子必會受損…太妤這月事不順的毛病,便是與這和筋丸有關…且…且……」

王太妤聽太醫講話支吾,語氣也急切了幾分,問道:「且什麼?」

太醫重重地闔了下眸,語帶喟嘆地回道——

「太妤…應是一早便不能生養了。」

話落,王太妤纖瘦的身子驀地僵住了。

容晞的眼神閃過一瞬的不忍,復又將那抹情緒掩去。

王太妤的宮女聽罷也是大驚失色,淚水從眼眶裡簌簌地落了出來。

容晞詢問那太醫有無方子醫治王太妤的宮寒之症時,王太妤的美目怔怔,思緒卻飄回到了她初入宮的那段時日。

王太妤初入雍熙宮,便因舞姿得獲聖寵。

那和筋丸本是甜水巷舞伶的秘寶,王太妤入宮不久,和筋丸便吃完了,便想託人出宮再買一些。

那時李貴妃還在,自是不肯容她,還說甜水巷的物什不正派,會霍亂宮幃。

她不知所措時,還是翟皇后幫她梳通,給了她宮人令牌,從甜水巷買了一批和筋丸入宮。

當年李貴妃獨大,王太妤也清楚,翟皇后拉攏她,也是想牽制李貴妃。

卻沒成想,這個毒婦竟是在這批和筋丸里做了手腳。

翟太后竟是害得她再也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原本王太妤還覺得,庄帝年歲雖大,但不至於沒了生育能力。

畢竟先前的那位俞昭容也懷了身孕,雖然最後她小產了,但這也能表明,庄帝是有生育能力的。

王太妤暗暗將鳳仙花沁染的指甲嵌入了手心中。

庄帝既是駕崩,她再要這生育能力也是毫無用處。

可庄帝在世時,她是多麼想要個孩子。

王太妤也想同德太妃一樣,母憑子貴,就算和徐太媛一樣,有個女兒也總要比沒子嗣強。

翟太后那個老毒婦害了她,若不是因為這次意外,她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王太妤雙目微紅,想起之前一直在為她看診的老太醫,應該也是翟太后的人,所以她才一直不知情。

——「太妤…可還好?本宮剛才問了太醫,說你那月事不順的毛病,若好好調養,會慢慢好起來的。」

容晞溫柔的話語打斷了王太妤的思緒。

王太妤的面色已然變得慘白,她從圈椅處起身後,險些摔倒,幸而宮女及時扶了她一把。

她語氣微顫地對容晞道:「皇後娘娘,嬪妾身子不適,便先回棠玉宮了。」

容晞卻喚她留步,又問道:「太妤來此尋本宮,可有何事要同本宮講?」

王太妤恍然,她來椒房宮,原是想讓容皇后同意,她搬到徐太媛宮中與她同住的事。

便回道:「幸而皇後娘娘提醒,嬪妾竟是險些忘了這事…嬪妾與惠太妃不睦已久,便想著在出宮祈福前,搬去徐太媛那處住。嬪妾昨日已詢問了徐太媛的意見,她並不反感嬪妾搬到她那兒住。」

容晞精心描繪的蛾眉微挑,卻沒成想這王太妤竟是要同徐太媛同住。

這倒是又替她省了好些功夫。

容晞語氣和煦地回道:「你既是同徐太媛都商量好了,那本宮今夜便讓內諸司的人幫你收拾收拾新殿,你安心地回去,明日便能搬去同徐太媛住。」

******

待王太妤眼眶微紅地離了椒房宮后,容晞本想著自己該去乾元殿陪慕淮用午膳了。

轉念一想,才發現自己竟是糊塗了。

慕淮還在椒房宮的書房內為她臨貼呢,她和王太妤講了好久的話,一直將慕淮晾在書房裡。

這壞脾氣的男人一定被氣慘了。

這般想著,容晞立即便去了書房,準備迎接慕淮的一臉慍容和斥責。

卻沒成想,回到書房后,慕淮非但沒怒,反是面容平靜地仍端坐在書案前,照著那蘭亭集序的拓本,在灑金紙上耐心地臨著。

他五官立體深邃,面部線條斂凈分明,專註做事的模樣格外的英俊迷人。

案上還置了幾個被團成球的廢紙,應是慕淮覺得寫的不滿意,才被廢棄的。

容晞原本讓慕淮臨貼,是想將他糊弄住,她真沒想到慕淮竟是如此的認真專註,不禁覺得有些愧疚。

便輕聲喚道:「皇上……」

慕淮並未掀眸,手中的動作未停,只嗓音溫淡地回道:「晞兒先別吵朕,待朕臨完這字帖后,再陪你說話。」

容晞乖順地噤了聲,安安分分地站在了慕淮的身側,緘默地等著慕淮臨完了這蘭亭集序。

王羲之畢竟是不可超越的書法大家,慕淮的字跡雖跟他差了些,但在容晞看來,慕淮的字已然是很好看了。

慕淮看向容晞,問道:「可還滿意?」

他這樣一問她,容晞心中更覺得赧然了。

卻還是將那灑金紙攤開,連嘖了數聲,讚歎道:「皇上的字剛柔並濟,且縹緲靈動,當真是極好的。」

說著,又用指撫了撫那紙上已然變乾的字。

慕淮唇角微牽,見容晞的表現是如此的愛不釋手,不禁又問:「就這麼喜歡?」

容晞自是喜歡的,這副字與慕淮平日賞她的玩意大不相同。

這可是慕淮親自用心寫的。

便細聲回道:「當然喜歡,這可是御筆,臣妾不僅要將它掛在椒房宮裡,死後還要將它帶到棺材里。」

慕淮失笑,站起身後便將小皇后擁入懷中,低聲道:「真有那麼一日,你身側躺著的是朕,還要這御筆入葬做甚?」

容晞閉目靠著男人健碩的身子,回道:「那就將它留給珏兒,再讓珏兒留給他的孩子。」

******

翟太后的翊安宮被翻葺完畢后,便邀了一眾太妃去她的新宮落座。

這些太妃心中都有些酸澀,其實都不大想去翊安宮聽翟太后炫耀。

因著言官的上諫,這日辰時三刻,容皇后也得一臉悻悻地來翟太后這處晨昏定省。

不過這番,這些太妃卻沒了看容皇后笑話的心思,反是想趕緊離開翊安宮,不想再看翟太后的那副嘴臉。

眾人坐定后,翟太后語帶挑釁地同容晞提起了子嗣之事,道:「新帝目前只有太子這一個孩子,皇后也該大度些,讓皇帝納幾個妃嬪,好為皇家開枝散葉。」

一眾太妃只見,容皇后的面色驟然變沉,卻還算恭敬地回道:「皇上目前沒納其餘妃嬪的心思,兒臣也不好主動提起,惹皇上不快。」

翟太后不以為意,又道:「皇后的肚子又不能一直這麼爭氣,皇帝的孩子總不能都是你一人所出,有些事,皇后合該早些想明。」

容皇后在一眾太妃的印象里,一貫是個刁蠻的,自是駁翟太后道:「現下這後宮又無其他嬪妃,沒了那些明爭暗鬥,惡意陷害,兒臣的肚子又怎會不爭氣?」

翟太后清楚容晞這是在意有所指,語氣幽幽道:「能不能有孩子,要看你的福氣和同孩子的緣分,有些人就是同孩子無緣,這才一輩子都沒有子嗣。」

實則,翟太后這話,也帶了些許自我調侃的意味。

可這句話,卻屬實像把利刃,直往王太妤和徐太媛的心口插。

從翊安宮出去后,王太妤便陪著徐太媛一起往宮苑走。

待至無人的宮道后,王太妤卻見,徐太媛倏地便紅了眼眶。

王太妤趕忙從袖中掏出了塊絹帕,遞給了徐太媛,讓她拭淚。

宮裡的女人若不抱團,僅憑自己的力量,向來是沒活路的。

王太妤性情溫和,不惹是非,與徐太媛同住后,又很關照病中的慕薇。

二人彼此心照不宣,暗暗成了一種類似於盟友的關係,想著就算日後出宮去庵堂為先帝祈福,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王太妤見徐太媛的眼淚愈發洶湧,心裡也是一緊,不禁勸道:「姐姐莫哭…若心中不平,可同妹妹講講。」

徐太媛年歲也未過三十,一想起自己的女兒飽受病痛的折磨,她便覺心如刀絞。

翟太后今日的一番話,也徹底激怒了她。

她邊泣,邊咬牙憤恨地回道:「什麼叫做福薄?若不是她害了我的薇兒,我的薇兒又怎會福薄?」

王太妤立即觀察了番周遭可無其餘宮人經過,她自是清楚,徐太媛這是對翟太后的那番話心裡有怨懟。

她心裡又何嘗不是呢?

若不是因為翟太后,她也不會失去了生育能力。

王太妤勸慰道:「姐姐的苦,妹妹心中清楚...只是現在新帝剛登基,他不能讓其餘大臣心寒,只能善待翟氏......你看,就連一貫跋扈的容皇后,今日在翊安宮,都不得不在她面前低下頭,裝也要裝得仁孝一些......」

她未稱翟太后,而是稱翟氏,已經表明,她也是恨極了翟太后那個毒婦。

徐太媛眼中倏地閃了一抹狠色。

憑什麼?憑什麼翟氏這樣的惡人還能被留下一命,還能被新帝奉養,繼續過她的皇家富貴日子?

但現在徐太媛什麼都不想祈求,她只希望她的薇兒能恢復康健,只要薇兒無事,她可以繼續忍耐那個翟氏賤人。

但若她的薇兒挺不過這一劫,她是一定不會放過翟氏那個賤人的。

這時令的汴京刮著積北之風。

容晞身披華貴的氅衣,站在了東宮的闕樓上,這處是雍熙禁城內,除了宣華樓,地勢最高的建築。

她俯瞰著整個宮廷,恰能見到宮道上,徐太媛和王太妤那兩抹小小的身影。

丹香站在容晞的身側,自是也看見了那二人的身影,頓覺自己的主子心思實在是過於詭譎。

王太妤和徐太媛的結盟,雖有些機緣巧合在,但若沒有她主子在後的算計和推波助瀾,也未必能成。

容晞的表情異常平靜,想起從前在俞昭容身側做事時,雖因著各為其主,在立場上同其餘的妃嬪是敵對的。

但許多時候,她對這些妃嬪心中也是存了憫恤的。

都是深宮可憐人,那時她便清楚,宮裡有些主子的處境,還不如她這個做奴婢的。

——「娘娘,風有些大了,奴婢扶著您下去罷。」

容晞溫聲道:「好。」

這兩顆棋子,已經按照她的計劃,順利地落在了棋盤上。

她有了兩把刀,下一步,便該是借刀殺人了。

******

七日後,庄帝三女慕薇,薨。

這日趕巧,汴京竟還落了簌簌的細雪。

慕淮命禮部的太常寺卿將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厚葬,容晞這日也為了慕薇的喪事奔波勞累。

徐太媛因傷心過度,在喪儀上哭昏了數次。

翟太后雖被解了禁足,卻並未來參加慕薇的喪儀。

得知些許舊事的太妃都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翟太后不來,是因為心裡有鬼,不敢來。

徐太媛雖對容晞很感激,但容晞心中並不是滋味。

因為她在做局之前,也是算計好了慕薇將不久於人世。

她對徐太媛母女的關照,雖有真心,卻也是摻雜著算計。

待容晞回椒房宮后,丹香立即命宮人備了熱湯,伺候著容晞沐了浴。

參完喪儀后沐浴,一為驅寒,二為除晦。

容晞沐完浴后,倏地覺得,她對即將要發生的事,還是存了几絲膽怯和恐懼。

既然都走到了這步,便不該生出這種想法。

幕後布局的人就應該心狠,拋卻所有不必要的良知,否則這棋局必敗,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會枉費。

可此時,她的內心卻是極度脆弱的。

越到這種時候,她便越需要慕淮。

容晞坐在床側,將嬌小的身子蜷著,亦將腦袋埋在了雙膝中。

殿外太監突地用那副尖細的嗓子亢聲道:「皇上駕到——」

容晞聽到慕淮回來了,再不顧身份和端莊,就同從前做良娣似的,赤著雙足便從寢殿奔向了殿外的男人。

慕淮反應不及,便見小皇后難得莽撞一次,如幼鶯歸巢般,撲入了他的懷中。

他本想訓斥容晞,卻見周遭都站著垂著頭首的宮人,只得無奈地摸了摸女人微濕的發頂,低聲道:「當著宮人的面,你這樣成何體統?乖,先鬆開朕。」

容晞依言鬆開了男人的蜂腰,掀眸看向他時,雙目卻蘊了層水,眼尾也泛著紅。

慕淮便當著宮人的面,將小皇后橫抱在身,抱著她進了寢殿。

容晞身量嬌小,很方便被抱在膝上憐愛,慕淮扳正了容晞的下巴,又啄了下她沐浴后溫熱的小嘴,輕聲問道:「慕薇同你並無交集,何故這般傷感?」

她傷感,自然不全是因為慕薇去世。

容晞重重地闔眸,小聲回道:「是臣妾無用,做事做到一半,卻又心生膽怯…臣妾屬實不該這樣。」

慕淮將指撫上了她的眉眼,低聲哄道:「晞兒不必膽怯,朕在你身側,你什麼都不必怕。朕會守著你,也會一直護著晞兒。」

男人熟悉的體溫和清淺的氣息亦將她強勢地纏裹,慕淮的這番話,自是讓容晞心中動容萬分。

她總算明白了慕淮從前的感受。

現下她心中空落落的,又帶著稍許的鬱結。

容晞想在慕淮的身上尋求慰藉,亦覺得,只有和他嚴.絲.合.縫的交.融時,這些鬱結才能被撫平。

慕淮一貫凌厲涼薄的眼,看向懷中嬌小的女人時,很是溫和。

這時的他毫無防備,卻見女人神情嬌怯,竟是用小手將他推倒了。

待回過神后,這隻磨人的嬌雀已然覆在了他的身上。

容晞閉著雙目,用柔唇吻向了他。

慕淮扣著她的腦袋,加深了這番吻。

他對這種事一貫來者不拒,卻無法容忍容晞這樣嬌小羸弱的女人處於上風。

容晞邊咬著慕淮,邊暗想著,今夜的慕淮為何會這般安靜?

既沒斥她,也沒凶她,還能任由她為非作歹。

待她想要伸手扯拽華帳的玉鉤時,卻還是被男人重新擺布。

回過神后,容晞已然抱著雙膝,躺在了被堆疊好的香衾之上。

這樣比跪著更令她羞赧,她很不喜歡這樣。

便嬌聲央求道:「夫君…不行吶,這樣太……」

慕淮替她扯拽了玉鉤,嗓音泛啞地問道:「太怎樣?」

容晞紅著臉,同他對了個口型,隨後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慕淮薄唇微抿,像看獵物似的盯視著她,命道:「那也忍一忍。」

※※※※※※※※※※※※※※※※※※※※

容容:想piao狗男人反被piao

前五十紅包

其實這種心態類似於搞大事前通過aiai來解壓。。

那個情敵不會影響男女主談戀愛的,不行就把他當成反派來看,不劇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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