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楚楚穩住身形，便轉過身面向韓爍嘲諷道「呵，你問來又有什麼意義？你還回來幹什麼，莫不是王爺愛夠了權勢地位，又想要回你的嬌妻愛子？」楚楚怒斥道「貪得無厭，虛偽的小人，我蕭家怎會有你這樣的人？！」
白芨受不了自己王爺被如此的污衊構陷，忍不住上前分辨道「少城主何必如此刻薄，我家王爺也是受了小人蒙蔽，當年之事王爺也是受害者啊！」
楚楚一怔，隨即皺起了眉頭道「你們又想耍什麼花樣？」
韓爍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嘆了口氣解釋道「什麼權勢地位並非我所求，當年之事另有隱情，楚楚，我想請你見一個人...」
於是，一直立於門前的徐天被白芨拽進了廳中，而了解了一切來龍去脈的楚楚差一點活撕了跪在堂下的徐天，還是白芨拚死將徐天又護送了出去。
楚楚愣愣的坐在桌前，忽然抬手狠狠的將桌上的瓷器掃落了一地，巨大的聲響引來了不遠處的侍從，侍從小心翼翼的叩門問道「少城主？您可有事？」
楚楚像是被點燃了一般，怒喝道「滾！不許任何人靠近！」
侍從從未見過冷靜嚴肅的陳楚楚發過這樣大的脾氣，趕忙連聲應是的退下了。
楚楚看向面前的韓爍，這些年的樁樁件件的事情，那些分離苦痛，小妹受的那些徹骨的心傷，盡然都是因為了這樣的一個因由，簡直荒唐到了極點，半晌，楚楚又抬起頭來，目光已然冷的像冰一般看向韓爍「那也是你的錯，你管不好你的手下，做出了這樣膽大包天的事情，你受的苦是你自找的，還連累了小妹，這就是你的錯！」
韓爍捂著痛的像是要被絞碎一般的心口，喃喃的道「對，是我的錯，識人不明...這些年的分離，就是我的懲罰。」
半晌楚楚稍稍的冷靜了下來，她垂下了眼眸，無力的長長一嘆道「唉，造孽啊。是我口不擇言了，兄長，我自然是明白的，此事也錯不在你，只是...實在是這些年小妹的苦楚太多了，如今這樣...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韓爍放在桌下的手纂的死緊，骨節處都泛起了白，沒有他的那些歲月，他不知道芊芊一個人是怎樣的苦苦支撐下來，他想去觸碰又感到恐懼，最終他還是開口道「楚楚，和我說說吧，這些年...我想知道。」
楚楚同情的看向韓爍，她知道接下來的這些話，或許會讓眼前的這個男人，痛，不欲生，於是楚楚嘆息般的娓娓道來「你或許覺得芊芊狠毒，就這樣決絕的拋下了你，可你卻不知道，若不是她如此的決絕，或許她便保不住這個活著的你了。」楚楚嘆了口氣「你在芊芊的身邊數載時光，知道了多少的花垣辛秘，而花垣玄虎兩城自古便是宿敵，千百年來，從未有過任何一位玄虎城主不想吞併花垣的萬里河山，所以，身為花垣之主，母親又怎會允許一個知曉花垣全部底牌的人成為玄虎的新帝呢？。」
韓爍聞言額上的冷汗便冒了出來，他臉色難看的道「你的意思是，城主想殺我？」眼見得楚楚沉重的一頷首，韓爍一想便明白了，他嘆道「確實，城主是花垣的城主，即使再寵愛小女兒，也要以天下為重，若易地而處我為城主的話，恐怕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楚楚鬆了口氣，道「你能理解母親便好，當年，芊芊聽到了那樣齷齪的話，誤以為你起了那樣的心思，如此一來，無論你是選擇留在花垣還是回歸玄虎，母親都會對你生疑，不知何時便會誅殺於你，於是芊芊傷心難過之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想辦法保住你的性命。所以最後有了以抹除你的記憶為條件，換得母親放你一馬這件事。」此言畢，楚楚冷笑一聲，對韓爍道「所以我說你是個廢物，手下竟然有這等愚蠢之人，若不是芊芊有情，怕是你早已成了我花垣陳氏皇陵中的一具白骨了。」
不去看臉色蒼白的韓爍，楚楚繼續道「可是你走便走吧，卻幾乎是帶走了芊芊的半條命，你可還記得，你離開之時芊芊已是有孕在身？芊芊孕中憂思傷了神，鳳德三十二年的那個夏天，艱難的生產差點就帶走了芊芊的性命。」楚楚的眼眶紅了，她彷彿陷入了當時的那個場景，焦急哭泣的母親，臉色沉鬱的長姐，慌亂無措的自己，和小妹那蒼白毫無血色的面龐，整整的一個晝夜，小妹才艱難的產下了一對健康的孩子，自己卻無聲無息的昏了過去...
韓爍聽得都覺心驚，覺得自己該死，更是恨透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這樣的生死攸關的時候他竟然沒有陪在芊芊的身邊，若是...若是那時候芊芊沒了...不敢再想，韓爍狠狠的一掌摑在自己的臉上，紅著眼睛沉沉的道「是我不對，我對不起芊芊！」楚楚看著這樣的韓爍，有些猶豫接下來的事情若是繼續說下去，韓爍是否能支撐的住，於是便停了下來。韓爍見狀咬牙道「繼續說下去吧，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發生過，我想知道。」
於是，楚楚也便不再猶豫，嘆了口氣道「芊芊到底是因為你的事才受了這樣的苦，那時候你正是剷除隱聖春風得意之時，長姐氣不過想要殺了你，長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吧。」楚楚頓了一下，看向韓爍，韓爍頷首，他自然是知道的，陳沅沅的想殺之人，是萬萬逃不掉的。
楚楚見他點頭，便繼續道「小妹對長姐知之甚深，於是早在之前就做好了準備，那個晚上，她不僅迷暈了你，更是取了自己的心頭血餵給了你，使你身上中的雀尾稜轉換成了另外的一種毒，而這種毒唯一的功效，就是能使你們二人，同生共死。那天，臉色還是蒼白如雪的芊芊，面上掛著那樣淺淡卻像是充滿了嚮往的笑，虛弱的與長姐說』我這輩子雖不能與他生同衾死同穴，但若是能同日而終，也是值得。』於是長姐便再不能殺你，而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見長姐發了這樣大的脾氣...」
楚楚沉默片刻平復了一下心情道「這些年芊芊想守著你，守著你們的孩子過活，於是她出了月便給自己喝了一碗絕嗣湯，斷了自己的子嗣之路。她想著你們之間的再造一個蕭府的承諾，於是費勁心機讓瑤兒姓蕭，不惜污了自己的名聲，傳出與蕭清朗有染的傳言。」楚楚說著便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一般，一行熱淚從眼角蜿蜒而下，她哽咽的道「最難過的，便是她因著將心頭血給了你，一身的修為散了大半，是再也碰不得那心愛的莽皮鞭子了...」
無法控制手中的力道，韓爍手中的茶杯被他握的裂開了細細的紋，已經冷透了的茶水，和著他手心被茶杯碎片割破的口子中的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桌上。韓爍感覺不到手心有絲毫的痛，只因心中的苦痛已經快要將他整個人炸裂開來，他以為被欺騙著遺忘了過去的自己，才是可憐又可悲的受害者，如今看來，擁有著一切記憶的芊芊，才是忍受了最多折磨和苦難，還依然倔強著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守護著他們之間的情意，保護著他卻可能永遠也等不到回報的可憐人。明明是兩情相悅的他們，如何會走到這樣悲慘的境遇...一切的根由，都是那些自作聰明的卑鄙小人！
韓爍眼中的暴戾之氣像是暴雨前的烏雲，黑的深不見底密密的聚合在一起，隱隱的還有驚天的雷火閃動。然而他縱使有一萬種的方法毀滅掉這痛苦的因由，此時最重要的，卻是和芊芊解開誤會，已經蹉跎了這許多歲月，他不想再浪費這一時一刻，於是他常常的緩了口氣，沉聲道「我既已回來，便不會再使芊芊受半分苦楚，今後的歲月我必一心一意的守著她和孩子們。」說著他抬眼看向楚楚，眼眸中有幾縷祈求的開口道「楚楚，你定然知道她在哪裡，求你告訴我，我想去找她解釋清楚之一切。」
楚楚眼見韓爍這般情形，也是難受的緊，兄長與小妹明明情投意合卻被奸人所害被迫分離多年，她也是恨不得兩人立馬團聚，只是...楚楚有些為難的開口道「兄長切莫焦急，楚楚是知道小妹的下落不錯，只是...」楚楚一頓，有些為難的繼續道「只是，小妹此時與長姐在一起，長姐此人...」
韓爍心頭一凜，陳沅沅此人心狠護短，芊芊是她最疼愛的小妹，在她看來芊芊為了自己吃了這樣多的苦頭，定是恨他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
楚楚見他明白了才繼續道「小妹雖能保你性命，卻保不了你能在長姐的面前全身而退，畢竟活著受苦的辦法，長姐那裡怕是有千萬種。」
韓爍聞言抿抿唇道「顧不得那麼多了，大郡主想使什麼手段韓某承受便是，只要能見到芊芊，韓某萬死不辭。」說著便站起身來。
楚楚趕忙拉住韓爍道「切莫衝動！容我再想想。」楚楚蹙眉沉思片刻，長姐處萬萬不可去，為今之計只有這樣了！於是楚楚一拽韓爍的胳膊，目光灼灼的道「我們先去城主府，只有母親知道了真相，才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