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噗」一口血從徐天的口中噴出,他被盛怒中的韓爍飛起一腳踹到了牆上,又重重的摔倒了地上,捂著受了內傷的胸口痛苦的喘息。
韓爍猶不解氣,他手腕一翻手邊的蛟鱗便如一泓秋水一般出得鞘來,韓爍紅著眼睛便想要將地上的人扎個對穿。白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忙拚命攔住韓爍,緊緊的拽著韓爍的手腕道「王爺息怒啊!」
此時的韓爍出離的憤怒,他的后槽牙咬的咯嘣作響,看向徐天的目光蘊著滔天的恨意,他狠狠的道「卑鄙小人!枉我信任於你們師徒二人,竟害的我落得這般妻離子散的地步,你師父死了我無法計較,今日便將你宰了,好一解我的心頭之恨!」說著他手中的劍狠狠的一擲,沖著徐天的心口飛去,眼看徐天便要死於劍下。
正在這時,斜刺里忽然一道白影閃過,蛟鱗的去勢被白影手中的兵器一阻,險險的插進了一旁的牆壁,削鐵如泥的寶劍像是插進了豆腐一般,幾乎只剩劍柄,白影的額頭冷汗直冒,簡直不敢想象這一劍若是扎到自己的夫君身上,他還焉有命在。
穩了穩心神,匆忙趕來救了自家夫君一命的金鳶,趕忙雙膝跪地叩首哀求道「王爺息怒,還求王爺饒我夫君一命!」說完重重的以頭觸地,徐天撐著傷重的身體一邊吐血一邊與金鳶跪到一起,說不出話卻也重重的叩首求饒。
韓爍冷冷一笑,恨聲道「好一對苦命鴛鴦,怎麼,徐夫人也知道內情?」他冷聲道「一丘之貉,這樣的醜事,你們想瞞我多久?瞞到我的妻子成了別人的妻子,我的孩子成了別人的孩子,你們才甘心嗎?呵,你們夫妻恩愛,師徒情深,倒能看著我永失摯愛,做個孤家寡人。」
徐天被說的抬不起頭來,狠狠的磕頭愧疚道「小人有罪,小人死不足惜!」徐天愧極,用盡了力氣叩首,沒幾下,地上便緩緩的暈開了一灘鮮紅的血。
金鳶看著自己夫君的樣子心疼不已,一面去攔阻一面流淚分辨到「王爺明鑒,我夫君正是因心有愧疚,這些年才廢寢忘食的研究硃砂蠱的解毒之法,為了集齊藥草更是幾次以身涉險,險些丟了性命,還求王爺看在我夫君的忠心之上,饒了他一命吧!」眼見得韓爍面上怒意不減,金鳶趕忙繼續道「再說,再說當年之事所知者唯我夫君一人了,王爺您留著他去與三公主解釋清楚,他還有用處的!」
此話到確實喚回了韓爍的一點理智,他想著,此時確實不是追究的好時候,芊芊還並不知道當年的事情是一場陰謀,方才自己又...想到方才芊芊與自己之間的話,此時他才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只可惜,一切都晚了,韓爍攥了攥拳頭,方才他口不擇言,那些話出口,倒彷彿坐實了這一切,該死!韓爍想著芊芊方才臨走時那彷彿釋懷一般的表情,心無端的慌張起來,他腳下一動,極快的速度閃到了徐天的身邊。金鳶一驚,以為他是來殺自己的夫君,便來出手格擋,金鳶自然不是韓爍的對手,她被韓爍一掌推開,摔倒在了一旁,只見韓爍伸手抓起徐天的領口粗暴的往外拖,口中道「走!去月璃府,與芊芊說明真相!」
徐天本就內傷嚴重頭部又受了傷,此時一個暈眩氣短,便白眼一翻軟軟的撅了過去,不省人事了。金鳶見狀顧不得自己,撲上去抱住韓爍的腿哀求道「我夫君暈過去了,不知傷在哪裡,還求王爺等他醒來再見他帶走吧!他這樣子,也沒辦法開口解釋呀!」
韓爍猶如困獸,他已經錯過了這麼久的歲月,就連一分一秒也不願再等,可是身邊的人這般的拖後腿,真叫他無奈又絕望,最終韓爍一鬆手,將徐天扔到地上,吩咐白芨道「去找大夫!醫好了他我們即刻去月璃府!」
白芨張張嘴,看著自己王爺此時狼狽焦急的樣子,一句夜深了不宜打擾被他又吞了下去,最終急急忙忙的奔出去找大夫去了。
卻說徐天確實受傷嚴重,找來的大夫費勁了手段,他也直昏迷了一夜才能勉強恢復意識。然而待他醒來的一瞬間,整晚時間像是泥雕木塑一般的等在一旁的韓爍,便伸手不顧大夫和金鳶的阻攔,將人從床上拉了下來,一路粗暴拖行上了馬車。
「去月璃府。」韓爍亦上了馬車,沉聲吩咐車前的白芨。
「是!」白芨知道自家主子的焦急,感同身受般的急忙駕車向著月璃府行去了。
徐天虛弱的咳嗽了幾聲,蒼白毫無血色的唇囁嚅的開口道「王爺不必憂心,這些事在徐某的心裡壓了這麼多年,實在是不吐不快了,等到了三公主面前,徐某必定一五一十的全說出來。」徐天喘了口氣,繼續道「師父臨終前也留了絕筆向王爺認罪,那名與您嗓音相同的侍衛...此次我也安排著跟來了,隨時可向三公主解釋緣由...王爺,求您原諒師父吧,他自小看著您長大,他沒想過要拆散你們,他是為了您好,只是他沒想到三公主會這樣絕情啊。」
「為了我好?」韓爍一字一頓的道出這四個字,彷彿要嚼碎誰人的骨頭一般的狠厲,又透著一抹蕭索的蒼涼,半晌他疲憊的合上眼,囈語般的道「真的是累了...」
徐天忽然就詞窮了,心頭想好的為師父求情的話就這樣耿在了喉頭,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模模糊糊中,他似乎覺得師父,是真的錯了...
一路沉默的到了月璃府,他們卻並未如願見到芊芊,守門的家僕恭敬的與上前叩門的白芨道「大郡主與其夫君遊玩而歸,今日一早我們三公主便去城外迎接了,估計最早也要明日方歸。」
「明日?」白芨蹙眉反問。
「是。」守門的家僕恭敬的回道。
白芨心下一沉,趕忙與家僕行禮告辭,回來馬車前回稟了自家王爺,白芨憂心忡忡的問道「王爺,如此一來我們該怎麼辦?」
韓爍心中盤算,明日便是鳳台選婿之日了,本想在此之前與芊芊將誤會解除,如此一來...怕是不中用,這樣的話,自己還是需要一個幫手...於是他沉聲道「轉道,去星梓府拜訪少城主。」
白芨聞言領命道「是!」
不多時,韓爍便在星梓府門前下馬,待到門口的下仆通傳后,便有陳楚楚前來迎接。過去了這麼多年,楚楚依舊堅韌正直的氣質中又平添了幾分威儀,只見她負手而來,行到門口便向韓爍拱手道「王爺遠來是客,本該是楚楚相迎的,失禮之處望王爺海涵。」
韓爍看著眼前一副公事公辦樣子的楚楚,心頭一陣難受,只因他舅父蕭崢之事當年也被從他的記憶中抹了個一乾二淨,以至於他遠在花垣的這兩位親人,也像是從未相認過一般形同陌路了。韓爍心內嘆了口氣,眸中神色複雜,面上不漏聲色的道「少城主多禮了,韓某此番不請自來,才是真正的失禮了。」
楚楚但笑不語,只是抬手示意道「請!」韓爍微微頷首便跟著楚楚一路到了她會客的正堂。
「王爺的病無大礙了吧。」兩人坐定,下人上了茶來,楚楚便開口垂問。
韓爍喝了口茶,徐徐開口道「勞少城主關心,韓某無礙了。」說著便看了看屋中的侍從,開口道「韓某有要事與少城主相商,不知...」
楚楚聞弦歌而知雅意,長眉微挑便揚聲吩咐道「都下去吧。」話音落,侍從們便安靜的魚貫而出,俄頃間屋中便只剩下了韓爍與楚楚以及二人的心腹白芨和梓竹,這時候楚楚便問道「王爺有何要事?」
韓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聲,緩緩開口道「楚楚,我已多年未給舅父上香了。」
此話一出,楚楚心中便是一驚,不過到底是歷練了多年的人,她眼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逝,隨後恢復了神態自若的開口道「王爺此話,楚楚並不解其意。」
韓爍並未錯過楚楚一瞬間的色變,他淡淡的開口道「硃砂蠱並非無解,我的舅父蕭崢,楚楚你,裴恆,我的芊芊和昭兒,還有那兩個孩子,你們當初費心隱藏的點點滴滴,我都想起來了。」
楚楚心下一沉,看來是真的了,她坐在韓爍的對面,狹長似寶石般的眼眸微微眯起,開口緩緩的問道「你都記起來了?」隨著說話,楚楚的手微微的比了一個動作,一旁的梓竹看到,手上不著痕迹的一動,一枚閃著幽光的寒芒便極快的射向了韓爍。
韓爍似是早有準備,他的手微抬,毒針便被他的兩指夾在指縫之間,緊接著手腕一動,毒針便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一般的扎入了梓竹的手臂之上,梓竹吃痛,痛叫一聲便倒在一旁無力動彈了。
楚楚見此情形也並不急躁,只是冷冷的開口道「沒有什麼是能讓你上當兩次的,你果然都記起來了。」言畢,楚楚起身,抽出了牆上的一把短劍,目中燃著熊熊烈火般的道「你記起來也好,你到底是韓家的血脈,都是同樣的蠅營狗苟之輩,可憐我那小妹為了你受盡了苦楚,今日我終於能為她好好的出一口氣了!」
話落便攻了上來,楚楚的名聲不顯,但其實她的武藝一直以來與芊芊都是只相差毫釐之間,另加上她同樣擅長蕭家絕學山海劍法,於是師出同門的兩兄妹便這樣戰到了一處,只是一個心中有氣全力以赴,一個無心戀戰只想著壓制平復,一時間局面焦灼,竟也難捨難分了起來。
韓爍故意漏了一個破綻,於是楚楚手中的短劍狠狠的向韓爍刺去,韓爍身形一閃,讓過了寶劍的鋒芒,繞到了楚楚的身後,終是止住了楚楚的攻勢。楚楚棋差一招被制住了,不甘心的掙扎卻掙不開韓爍的桎梏,狠狠的道「得了我小妹的修為,榮王爺果然了不得了!」
韓爍聞言心中一震,他下了楚楚的兵器,便放開了楚楚的雙臂平推出去,皺著眉問道「你什麼意思,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