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世界004(04)ud2Q()
楚陽終究還是反應過來，他又被蒼疏影耍了。可就算明白了……只要他還贏不了蒼疏影，他就只能將氣咽回去。
但，他隱隱間又有種感覺，蒼疏影並不僅僅是在耍他玩，那些話，像極了蒼疏影心頭苦思而不得其解的謎團。
夢落究竟在想什麼，楚陽不可能知道，而想不通，他也懶得去想，轉而與蒼疏影商量去大趙的計劃。
——楚陽從來到鐵雲開始，所有動作，都是為了現在，去大趙大鬧。現在鐵雲沒有柔的眼線，他只要留一個替身，便可讓所有人認定他還在鐵雲，誤導柔。
在大趙大鬧一番，不論成效如何，大趙必然有所損失。不過話又說回來，楚陽親自執行的計劃，大趙不可能只是「有所損失」。
考慮到前往大趙會路過天外樓，楚陽乾脆繞路去天外樓看看。自他前往鐵雲國，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師父了。
「再往前就是天外樓了。」楚陽勒住馬，扭頭看著蒼疏影，面上流露出詢問之意，「你的身體還能堅持嗎？如果能的話我們今晚就可以在天外樓過夜了。」
「沒問題。」蒼疏影彎起眼眸，於馬鬃上輕輕撫過，「那麼……就麻煩楚御座帶路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可由夢落說出來，怎麼就那麼奇怪呢？自己想太多了吧。天天被夢落嘲諷，現在聽什麼都覺得夢落在嘲諷自己。
甩甩頭將這個想法拋出腦海，楚陽一磕馬腹，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那就走吧！」
「嗯。」蒼疏影難得好脾氣的答應一聲，驅馬趕上楚陽。
原本楚陽是不打算帶夢落去大趙的，實在是夢落的身體太差，而且補天閣也需要一位王座坐鎮。但夢落非要跟著，楚陽總不能將人丟回去，他最後只能帶上夢落。
考慮到夢落那「弱不禁風」的身子，楚陽選擇自己親自照顧夢落，原定的搭檔顧獨行，則是與其他人一同前往大趙執行計劃。
寒風鋪面而來，蒼疏影猛的打了個哆嗦，將臉往狐裘里又多藏進幾分，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
楚陽看著蒼疏影現在的搞笑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真該讓夢家的人看看你現在的模樣。」頓了頓，迎著蒼疏影涼颼颼的目光，他對蒼疏影伸出手，「韁繩給我，你坐到我身後來。」
在骨氣與溫暖的選擇題前，蒼疏影果斷選擇了溫暖。不過一個眨眼，他就出現在了楚陽身後，冰冰涼涼的雙手不客氣的貼在楚陽身上。
「嘶——」楚陽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你的手怎麼那麼冰？！」
隔了層衣服都冷成這樣，如果直接放身上……楚陽突然有些後悔讓蒼疏影坐自己背後了。
「你騎馬的時候可以抱著暖爐？」蒼疏影無語的道。
以往他出行都是坐馬車，馬車裡可是有暖爐之類的。現在為了趕時間，他不得不選擇騎馬，以他那破身體，手能暖和得起來？
楚陽乾笑一聲，不說話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天外樓大概只有半日路程時，楚陽突然勒住馬，用手肘捅了捅蒼疏影:「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燒木頭的味道。」蒼疏影趴在楚陽背上，懶洋洋的蹭了蹭，眼尾泛起一抹艷色，「嗯……還有漆的味道。應該是誰在燒屋子吧。」
楚陽頓時變了臉色，急道:「前面就是天外樓！」天外樓誰沒事會燒屋子？還是在這麼大的雪天！
蒼疏影抽了抽嘴角，一拍馬背騰空而起:「我先過去看看。」
看著蒼疏影離開，楚陽頭一次感覺到慶幸，慶幸蒼疏影跟著來了。否則，只憑他一個武宗，或者最多加顧獨行一個武宗，能做什麼？
天外樓之中，能給他打擊的，只有他的師父孟超然以及師弟談曇。若是他們出了事，別說是繼續對付柔，不被柔算計死就是好的了。
輕柔！
眸色漸沉，楚陽露出一個略顯陰沉的笑容，驅馬趕向天外樓。沒有花太長的時間，他便趕到了天外樓的紫竹峰。
意料之中，預料之外，楚陽的師父孟超然與楚陽的師弟談曇昏迷了，而天外樓掌門烏雲涼則是跌坐在雪地內，在蒼疏影的護法下調息。在他們不遠處，是帶著甜蜜笑容死去的幾名武尊。
心頭微微一凜，楚陽看著昏過去的兩人，眉頭緊緊皺起，下意識的奔了過去，為那兩人檢查:「他們怎麼了？」
「兩個昏了，一個在調息。」手指輕輕揉動著手腕上的珠鏈，蒼疏影不甚在意的道，對楚陽奔過去檢查的行為毫不在乎，「放心，死不了。」
檢查出的結果是脫力昏迷，楚陽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真心實意的對蒼疏影道謝:「謝謝你。」
「不用謝。」大大方方的收下楚陽的感謝，蒼疏影看著緩緩睜眼的烏雲涼，主動提出了離開，「我去看看馬，你們聊吧。」
知道蒼疏影不想摻和進這些事，楚陽也沒攔著。
遠離了楚陽一行人，蒼疏影隨手布下一道幻陣，沉聲道:「查的如何？」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表情有些陰沉。
「一切正如公子所料。」一名黑衣人自虛空中走出，單膝跪地，恭敬的道，「楚家人正在尋找遺落的嫡孫，柔為上三天諸葛家族附屬家族，上一任九大主宰家族之一。」
微微蹙眉，蒼疏影思索片刻，對黑衣人擺了擺手，同時收回幻陣:「我知道了。」上一任的九大主宰家族之一么……
黑衣人低下頭，重新回到虛空中。在黑衣人走後沒多久，楚陽就走了過來，神情冰冷，帶著殺意。
「怎麼了？」收了思索之色，蒼疏影笑著迎上去，眸中自然的流露出幾分擔憂，「是金馬騎士堂的人回來了？還是他們的傷勢惡化了？」
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怒火，楚陽定定的看著蒼疏影，在蒼疏影疑惑的目光中，他澀然道:「我師父即將前往中三天，你能不能照顧一下他們？還有……在大趙時，你能不能幫我一次？這些，算我欠你的人情。」
聽得楚陽如此說，蒼疏影頓時瞭然。沉吟片刻，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日後你只要幫我做一件事，不論是照顧他們還是在大趙全力相助於你，都沒有問題。當然，那件事不會違背道義。」
「好。」沒有太多遲疑，楚陽當即應下。做一件事，總比欠人情好。更何況，蒼疏影自己都說了，不會違背道義。
得到楚陽的答應，蒼疏影不由得加深面上笑容，語調較之之前，更為柔和:「走吧，我們回去看看他們。總得等他們醒了養好傷我們才好離開。」
楚陽默默地點頭。不過，比起之前的沉重，他現在的心情，要輕鬆太多了。有了夢落的全力相助，他相信，完成計劃根本不是難事。………………………………………………
在孟超然與談曇清醒並恢復后，楚陽便離開了。柔這一次的出手，讓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弱小。楚閻王又如何，柔還不是照樣敢對他的親人下手。倘若他是夢落，柔做這件事，一定會慎重考慮。
離了天外樓，兩人很快來到大趙，並在一家酒樓休息同時打探消息。
這個時候，酒樓內正熱烈的討論著一刀一劍，即便兩人沒有刻意去聽，依舊能將那些人討論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聽著眾人彷彿很懂的樣子討論所謂的「黃泉刀聖」「問天劍聖」，再聯想到楚陽讓他那幾個兄弟提前趕往中州的行為……蒼疏影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哼笑道:「黃泉刀聖？問天劍聖？嗯？我怎麼不知道呢？」
楚陽摸了摸鼻子，乾咳幾聲沒敢回答。以夢落的能耐，中三天所有世家的藏書閣必然被閱覽過一遍，而中三天所有世家記錄里都沒有這兩個人，可想而知這根本就是假的。
索性蒼疏影也沒真的想讓楚陽回答，在聽過一群人的討論，看著那群人急匆匆往中州趕去，兩人也結了帳慢慢趕往中州。
因著身體問題，在進入中州后，蒼疏影直接去了小院並且沒有再跟著楚陽行動。不過，考慮到安全，他讓侍棋暗中保護楚陽，避免楚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傷然後被人撿走。
不過，很奇怪的，他們到達大趙的第一天，紀墨他們引人衝擊了衙門戶部等地，但柔卻毫無反應，除了抓人還是抓人。
楚陽自己想不通，乾脆來找蒼疏影。他自己身在局中，有的事很難看清，反倒是夢落，從未入局。況且，夢落的智慧，並不比他們弱。
「……柔只是抓人，預想之中的衝突根本沒有。你能告訴我，我是哪裡算漏了嗎？」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楚陽有些忐忑的等蒼疏影回答。
聽完楚陽的訴說，蒼疏影挑了挑眉，意外的沒有回答，反而是誇了柔一句:「不愧是的人。」
楚陽詫異的看著蒼疏影。他是在問自己的算計哪裡出了問題，與柔有什麼關係？不，等等。夢落不會無緣無故誇一個人，夢落誇柔，只可能是柔發現了他沒有發現的問題，並且加以利用了。.
可是，他的算計，真的有那麼大的問題嗎？大到柔都能拿來利用？
見楚陽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臉「求解釋」，蒼疏影只能無奈搖頭，給出了提示:「金馬騎士堂，江湖人，你再想想。」
楚陽猛的站起，表情在那一瞬間差到了極點。他想，他知道自己計劃的漏洞在哪裡了，那就是，他忽略了江湖力量！他這次的搗亂，固然為鐵雲贏得幾年喘息，可柔，卻利用他這次搗亂，將與朝廷對立的江湖力量完全抓在手裡。
可以想象，當柔將這股力量掌握到一定程度時，那就是鐵雲滅亡之期！
「……是我錯了。」回想起制定計劃時，楚陽疲憊的坐下，輕聲道，「因杜世情一事，我與太子產生了一些矛盾，這個計劃沒有得到太子的幫助。而之後，我也沒有與你商量，想當然的防備你破壞……我既不了解江湖也不了解政治，卻貿然的定下這個計劃，若柔不加以利用，那才是怪事。」
深吸一口氣，楚陽抬頭看向蒼疏影，眼中浮起思索之色，語速很快:「中三天試煉人員已經來了，並且住進了接天樓，對吧？」不等蒼疏影回答，他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也要住進接天樓。」
蒼疏影合上書，微微一笑:「來，陽陽，叫哥哥。」
楚陽:「……啊？」
不過是一個愣神，楚陽就明白蒼疏影為他安排的身份是什麼了。夢落的弟弟，這個身份的確是足夠的安全，只要夢落咬死了不認，柔就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是……楚陽鼓了鼓臉，不太甘心的道:「就不能是哥哥嗎？」都說長兄如父，如果他以夢落兄長的身份住進接天樓，那麼之後夢落就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欺負他了吧。
蒼疏影意味不明的掃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長:「你說呢？」想當他哥哥，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他爹風流慣了，他多一個庶弟很難有人查的出，但他若是多一個庶兄，不可能這麼多年沒有絲毫痕迹。
楚陽直接趴到了桌子上，有氣無力的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之後還要被夢落欺負，真是不甘心。
蒼疏影勾起唇角，將一張紙放在了楚陽面前:「乖，將上面的東西記下，別露了破綻。」頓了頓，他輕聲道，「明日我們便去接天樓，你不必擔心。」
楚陽抽了抽嘴角，無語的道:「我不是小孩子。」那一聲「乖」，真的是雞皮疙瘩都給他嚇出來了。
蒼疏影笑了笑，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