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世界004(08)echw()
夜晚，烏雲密布，大風起。不多時，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大雨越下越大，慢慢的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瓢潑的雨幕。
一路前行，直到趴在房頂，楚陽才痛苦的咧了咧嘴，暗暗對劍靈抱怨道:「今天下的根本不是雨，是冰雹吧！砸在身上真疼！」
劍靈正拿著一本書打發時間，聽得楚陽抱怨，他不由得撇了撇嘴。
實力弱怪得了誰？看看你背後的那位，撐著傘還抱著手爐，分明是潛入相府，卻像是受柔邀請來府上做客似的，一路上走得那叫一個光明正大不疾不徐。
想到這，他突然一愣，表情頓時變得無比古怪。楚陽現在……就沒穿衣服啊，跟在楚陽後面的那位，正好將楚陽看光了！如果楚陽沒有被發現，那麼那位大概不會以此來笑話楚陽，但如果楚陽被發現……
劍靈默默地放下書，捂住了臉。並沒有什麼如果，楚陽是肯定會被下面的人發現的……因為房間里已經沒聲音了！
「抓穩了。」強忍笑意的溫潤嗓音在楚陽耳邊響起，隨後，一件大氅圍了上來，將楚陽整個人都裹在裡面，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
「哪裡走？！」一聲厲喝自屋內傳出，隨即，一股凝若山嶽的強大力道如同實質的一般猛的飛來！
勁氣破空，發出尖銳的呼嘯，勁氣過處，在這瓢潑的雨幕之中打出一片真空，水蒸氣居然轟然爆起，滿空白蒙蒙的。
蒼疏影硬受了這一擊，借這一擊之力逃離相府。對上楚陽半羞半惱的眼神，他翹起唇角，以口型道:[屁股很翹。]
看懂了蒼疏影口型的楚陽:「……」他居然忘了夢落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八蛋！夢落才不是會聽他話呆在家裡的老實傢伙！他的清白就這麼毀在了夢落手裡！
沒了傘遮雨，又忙著逃跑，不過眨眼，蒼疏影就濕了個透，頭髮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但被他抱在懷裡的楚陽，全身上下乾乾淨淨，沒有任何一點被雨淋到。
「落落……」被人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楚陽只覺得全身彆扭。而且，他現在就只有外面那件大氅，以及手指粗細的……內內。
不管怎麼樣先讓他把衣服穿上啊！
[叫爹也沒用。]蒼疏影下意識的先給楚陽嗆回去，這才去看楚陽。不過，等他看見楚陽無語的眼神后，他忽而彎了眼眸，輕佻的做著口型，[小少爺還是省些力氣吧。你就是叫破了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的。乖乖的給本大爺做第十八房小妾，本大爺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楚陽:「……落落，你還記得你是夢家大少爺不是山賊嗎？」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么？」蒼疏影停下腳步，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話鋒一轉說起了別的事，「好了，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你往北走就可以回鐵雲了。」
語罷，他湊過去在楚陽唇角一吻，迎著楚陽要殺人的目光，含笑後退，「那麼，楚陽，再見。」
「攔住夢落！他要死了！！！」
劍靈突然暴喝出聲，將楚陽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去拉蒼疏影——卻被再也支持不住的蒼疏影撲得踉蹌後退。
疲憊的嘆了口氣，吐出一口血，蒼疏影看著楚陽露出不安焦急的表情，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溫柔繾綣:「真是的……就不能讓我死的美麗一點嗎？」
哪怕死亡近在眼前，他的態度依舊漫不經心，神情依舊坦然，就如同只是累了休息片刻，甚至他還有空閑考慮別的事，「現在，真臟啊。」
楚陽被蒼疏影氣的笑起來，一字一頓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剋制住自己沒有吼出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考慮臟不臟？！」
「反正都活不了了，何不讓自己走得舒服一些。」蒼疏影眯著眼睛，愜意的在楚陽身上蹭了蹭，一邊吐血一邊笑，那雙狐狸似的狹長眼眸，清晰的映出了楚陽氣急敗壞卻不敢跳腳的模樣，「哎，你居然還沒有穿衣服……不過你的皮膚真好，滑滑嫩嫩還挺白。」
楚陽特別想呸蒼疏影一臉，他又不是豆腐，怎麼可能白白嫩嫩。更何況他沒穿衣服是誰害的！但看著蒼疏影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突然就……什麼怒火都沒了。
「劍靈，落落……」還有救嗎？
後面那句話，他不敢說出來，害怕聽見劍靈否定的答案。可他又清楚的知道，夢落現在，是沒有存活的可能的。
意料之中，劍靈給了否定的答案:破碎，心脈近乎斷絕……夢落到現在還沒死，完全是奇迹。」
頓了頓，他補充道，「如果你手上有完整版九重丹，或者是一株九大奇葯，夢落現在的傷再嚴重十倍都能救回。」
聽到劍靈親口否認，楚陽終於絕望。現在的他，只能看著蒼疏影一點點步入死亡，卻毫無辦法。.
被楚陽的表情逗樂，蒼疏影抬起手，撫上他的面頰，吃力的道:「其實，要救我，並不是……非得要九重丹……」
「我要怎麼做？」不等蒼疏影說完，楚陽就急急忙忙的打斷了他，眼中滿是期翼。
蒼疏影沉默片刻，唇畔的弧度染上古怪之色，似是戲謔又似是無可奈何:「采/補。」
說出這兩個字后，他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才為楚陽解釋，「采/補就是通過口口，掠奪另一人的實力生機等等。通常來說，都是異性之間為主，同性比較少見。畢竟武者本就以男性為主，血/氣/旺/盛，再補/陽/就得補炸了。當然，還有就是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做『被/采/補"的那方。」
劍靈慢悠悠的在楚陽腦海里做補充，話語中的惋惜之意更重了:「夢落所說的採補之法，應當是他自創的。據我所知，並沒有什麼采/補功法可以掠奪生機。唉，夢落當真是可惜了。」
劍靈已經不是第一次惋惜了。夢落的天賦，不僅是劍靈驚嘆，就連楚陽，也是自嘆不如。若是沒有九劫劍，即使重生，他不可能是夢落這般天驕的對手——當然，他現在也不是夢落的對手，但對比其他大少二少，卻是不輸分毫。
看著夢落靠在自己懷裡，氣息奄奄重傷垂死，再不見往日將他憋的想吐血的驕傲，以及那將他氣的暴跳如雷的嘲諷……
「落落，告訴我功法。」深吸一口氣，楚陽鄭重的道。
如果夢落死了，他少了夢落這樣一個對手，那他的人生該多單調多無趣啊。況且，夢落不僅是他的對手，還是他的夥伴，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給出全部信任的存在。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對夢落，似乎並不是單純的兄弟之情……夢落比兄弟更重要，但卻不是愛人。
「楚陽，我很高興你將我看得那麼重要。」唇角微微勾起，蒼疏影驀的笑了，慘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醉人的溫暖笑意，「聽好了……」
仔細的將功法告訴楚陽，確定楚陽聽懂后，他疲憊的閉上眼睛，輕聲道，「往前走，林中有一棟小屋，柔找不到那裡的。」
在來到大趙后，他就遣人去那裡修了一間小屋，為了不被人找到，他還特意布了陣法。以他的能力，別說是柔，就連蔚公子都別想發現。
蔚公子曾經興沖沖的往夢家跑，想試探夢家的陣法，結果……看蔚公子現在有多討厭他就知道了。
楚陽沒有說什麼，僅僅是將蒼疏影抱得更緊了些，全力向蒼疏影所指的地方跑去。
將蒼疏影安放到榻上，楚陽伸手去解衣服，然而，就在他的手放到蒼疏影衣服上時，蒼疏影按住了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楚陽，你真的考慮好了嗎？你有想過你這麼做之後可能發生的事嗎？我不想你以後……」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看他隱忍的表情，也知道那不是什麼美好的暢想。
楚陽高高揚起眉毛，直接跨坐在蒼疏影身上，語氣稍顯不快:「平日嘲笑我不是很乾脆嗎？怎麼到這個時候猶豫了？還是說，你已經不準備活了？」
蒼疏影輕笑一聲，猶豫之色盡去:「如此，倒是我杞人憂天了……」…………
有楚陽這個受天道鍾愛的傢伙給蒼疏影提供元氣，蒼疏影不僅將受損的臟器補好，還順帶填了一下因他到來而產生的身體虧空。
看著昏迷的楚陽，蒼疏影摸摸鼻子，難得有了幾分愧疚。咳，他如果節制一些，楚陽也就不會昏過去了。
「啾……」細細弱弱的叫聲自蒼疏影懷裡傳出，他低下頭，看著懷裡的白毛小狐狸，唇角微微勾起，伸手撓了撓小狐狸下巴。
「啾啾。」小狐狸拿鼻子在蒼疏影身上蹭，可憐兮兮的叫喚著。
蒼疏影突然僵住，隨後飛快的將小狐狸放到了楚陽胸口。在小狐狸再次叫起時，他的喉嚨里發出了低沉的吼聲。
「啾？」小狐狸茫然的叫了一聲，低下頭揮動四肢在眼前起伏的「陸地」上挪動，費力的尋找著什麼。
「以後你的名字就是楚安，小名安安。」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看著小狐狸叼住某個東西……蒼疏影憋住笑，鎮定的道，「安安要好好保護娘親，別讓娘親受傷。」
「啾~」聽到蒼疏影的話，小狐狸動了動，叫聲充滿興奮。
蒼疏影輕咳幾聲，抿著唇強忍笑意出門準備食物。楚陽差不多也該醒了，他可得好好準備一下，給楚陽補補虧空的元氣。
至於楚陽醒來發現多了一隻小狐狸……反正楚陽又聽不懂小狐狸在說什麼，等小狐狸能開口，他早就離開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楚陽剛醒，就發現胸口多了一團毛茸茸，而那隻毛茸茸咬著的地方……
楚陽瞬間拍開小狐狸，拖著酸軟無力的身子往後挪，一張臉漲得通紅。若不是楚陽現在沒什麼力氣，小狐狸就不是被拍開，而是被楚陽拍死了。
「你還好吧？」楚陽一醒，劍靈就迫不及待的開了口，話語中滿是擔心，「有哪裡不適就說出來，別給夢落省葯。」
「我知道的。」笑著回答了劍靈，楚陽低下頭，看向坐在他身邊沖他討好叫著的小狐狸，眼中流露出幾分驚訝。
「這可不是一般的狐狸，長大了會是你很好的幫手。」蒼疏影端著葯粥走進來，非常自然的提起小狐狸後頸將它扔了出去，扶起楚陽后毫不客氣的霸佔了那個位置，「先吃些東西，之後我再幫你揉揉……來，張嘴，啊——」
「啾……」小狐狸哀怨的叫了一聲，然而，沒有人理它，它只能委委屈屈的趴在楚陽鞋面上。
「……我自己可以的。」楚陽面對那遞到自己嘴邊的勺，沉默片刻，乾巴巴的道。他只是損失了一些元氣，並不是斷了手，還是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
「乖，聽話。或者說，你更想我用另一種方法喂你？」蒼疏影挑了挑眉，目光在楚陽唇上一掃，做勢要收回手——
下一秒，楚陽撲過來叼住了勺子。
順勢摟住楚陽，蒼疏影抿了抿唇，壓住上揚的唇角，鎮定的將一碗葯粥小心送入楚陽口中。
「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趴在蒼疏影懷裡，讓蒼疏影為自己按摩，楚陽懶洋洋的開了口，「做的飯色香味俱全，按摩也不差。」
隨口誇了蒼疏影一句，楚陽直接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柔的計劃走到哪一步了？」他現在還來得及趕回去嗎？
「柔已然到達前線，正式開戰還要再等幾日。」蒼疏影嘆了口氣，眸中隱約笑意為沉重替代，「你現在最好是多休息……流失的元氣不是那麼好補的。」
「但你肯定有辦法。」楚陽定定的看著蒼疏影。他知道自己最好什麼都不要管，等身體恢復，但……鐵雲的勝敗，不僅僅是鐵雲的事，還是他逆天改命的關鍵。
所以……「告訴我。」
「……你是算準了我會對你心軟吧。」對上楚陽執拗的眼神，蒼疏影輕嘆一聲，以玩笑掩飾話語下的無奈，「這次戰爭結束后，不論誰勝誰敗，你都得來中三天找我。」
「好。」蒼疏影的話音剛落，楚陽就飛快的答應下來，換上笑臉軟聲討好，「我知道落落是在乎我……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保證去中三天的時候是健健康康的。」
蒼疏影直接伸手在他腦門一彈，拿著碗轉身出門。楚陽摸了摸被彈的地方，嘿嘿一笑，握住小狐狸的爪子自言自語:「落落真的是太心軟了，不過……只是對我心軟，這種感覺還不賴。」
越是稀少的東西越珍貴，夢落從來都是強硬的代名詞，沒有人能令他低頭後退，所以，他的讓步，才會顯得無比珍貴，令人感動。
小狐狸「啾」的叫了一聲，低下頭拿臉去蹭楚陽的手指。軟軟的毛劃過楚陽皮膚，帶去細微癢意。
戳了戳小狐狸，看著小狐狸被他戳得一歪，茫然的倒在一邊瞅他，楚陽忍不住哈哈大笑:「落落是從哪裡將你帶回來的，傻乎乎的。」
頓了頓，指尖拂過小狐狸彎彎的眼睛，他若有所思，「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和落落的眼睛，真的很像……你該不會是落落的孩子吧？」
不論夢落以前長什麼樣，在蒼疏影到來后，面容終歸是與之前有所不同，最明顯的特徵便是眼睛。蒼疏影不笑時還好，但他若是笑起，那雙眼睛便與狐狸極為相似。
收拾好東西，剛一進來就聽見楚陽胡說，蒼疏影眨了眨眼，眼眸一彎露出一個惡劣的笑，輕快的道:「不不不，他其實是我們的孩子，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呢……瞧，他和你多像。」頓了頓，他撈過小狐狸，一本正經的教導小狐狸，「來，安安，和你的娘親打個招呼。」
小狐狸歪了歪頭，揮著爪子對楚陽「啾」了一聲，彷彿是在附和蒼疏影的話，對楚陽娘親打招呼。
楚陽:「……呸！」
笑鬧過後，蒼疏影帶著楚陽離了這棟小屋，向兩國戰場趕去。最初幾日楚陽還有些虛弱，等他們接近戰場時，楚陽就完全恢復了，實力較之之前更是有了飛躍般的提升。
站在天裂關前，看著遠處旌旗招展，蒼疏影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去看楚陽，不放心的道:「楚陽，你真的不和我去中三天嗎？」
楚陽點點頭，對蒼疏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放心吧，我不會勉強自己的。」見蒼疏影仍舊沒有放心，他迅速補充道，「如果去中三天時我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你就把我綁在你身邊。」
「……注意身體。」沉默許久，蒼疏影才擠出四個字，無奈而又無力，「帶著安安，他會保護你的。」
給了楚陽一個擁抱，他後退一步，面上浮出楚陽熟悉的笑容，「那麼，我就在中三天等你了……別忘了帶上你兒子。」
眼珠一轉，楚陽拉起小狐狸的一隻爪子，對蒼疏影揮了揮，報復的道:「安安，對你爹爹說再見。」
小狐狸:「啾~」
蒼疏影踉蹌了一下，哭笑不得的看著惡作劇得逞哈哈大笑的楚陽，片刻后，他搖搖頭，展開身法迅速離開。
中三天其實並沒有多少事，最起碼明面上是這樣。蒼疏影先回了夢家一趟，將家裡的事情解決后，轉道去了滄瀾戰區。
紀鑄依舊是那幅懶散的模樣，能不動就不動，好在影子將紀鑄管得不錯，紀鑄營帳里沒有什麼恐怖的味道；歐獨笑幫忙瞞下了蒼疏影不在的消息，不過，蒼疏影到來時，他狠狠地勒索了蒼疏影一把，以此作為自己這段時間的辛苦費。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各個世家有了不小的變化，紀家、莫家、董家、顧家……年輕一輩紛紛成長，隱有引領中三天格局的趨勢。
莫家「九天雲」莫天雲，「神盤鬼算」莫天機，傲家「邪公子」傲邪雲，董家「墨刀」董無傷，顧家「孤獨客」顧獨行，歐家「毒煞」歐獨笑……以及，夢家「千幻」夢落！
「……不過，不論我們再怎麼成長，最後還是比不上你。」滄瀾戰區，歐獨笑正翹著腿吃水果，一邊吃一邊含糊的道，盡心為蒼疏影分析中三天局勢，但到了後面，他忍不住抱怨道，「我們還是年輕人，還在王座苦苦掙扎，你就已經是皇級，可以支撐起一個頂級家族了。」
說到這裡，他放下水果，抑鬱的嘆了口氣，「生不逢時，說的就是我們吧……不論我們如何出色，在你面前都是那般平庸。米粒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呵……」
在他們還是武宗時，夢落是武尊，不日便是王座。當他們成為武尊時，夢落已經是王座接近皇級。等他們好不容易成了王座，夢落卻悄無聲息的踏足皇級。
夢落就如一座大山一般，死死的壓在他們身上。現在的人會記得他們，但到了將來，人們記住的，只會是將所有人襯得黯淡無光的夢落。他們，不過是夢落那輝煌人生中不起眼的塵埃。
他們永遠也比不過夢落，不論是曾經還是將來。
吐出一口氣，歐獨笑抹了把臉，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回去，笑道，「不過，我幹嘛非得和你比呢？」
他可是正常人，傻了才和夢落這個妖孽來比較。論及在武學上天賦，天底下估計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夢落現在才二十三！
「但其他人……」後面的話歐獨笑沒說，但蒼疏影知道他想說什麼。
其他人也開始嶄露頭角，受人讚賞，漸漸的，在吹捧中，有人失了本心，開始對蒼疏影生出不滿，認為沒了蒼疏影，人們才會看見他們，不會時時刻刻將他們與夢落比較。
「跳樑小丑。」對那群會因吹捧而對他生出嫉妒的人，蒼疏影只有這一句評價。
不過……「我會解決他們。」
得了蒼疏影的承諾，歐獨笑頓時放了心。以夢落的行動力，只怕明日之後，那群傢伙就會從他耳邊消失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第二日，那些妄圖遊說歐獨笑讓歐獨笑幫他們解決夢落的人，消失得乾乾淨淨，歐獨笑身邊剎時恢復了清凈。
——夢落體弱，弱到一包葯就能解決。只要他們說服歐獨笑，讓歐獨笑對夢落下毒，不論夢落曾經有多麼出色，夢落永遠爭不過他們。
但……夢落哪裡是一包葯就能解決的。只要夢落不死，等待他們的就是夢落無窮盡的報復。
就算毒死了夢落，夢家和夢落隱在暗中的勢力，難不成不會查？不被查到還好，被查到了……真當夢落建的勢力是擺設不成？那可是不遜色於中三天任何大型世家的勢力！
天知道夢落是怎麼建起來的。
「……夢落。」就在滄瀾戰區戰事漸平，蒼疏影準備動身回家時，歐獨笑拿著一份情報，滿臉古怪的找了過來，「紀墨……他要嫁、呸，娶呼延家大小姐呼延傲波……」
蒼疏影手一抖，一大團墨落在紙上，好好的筆勢斷了不說，還將這張紙弄髒。
沒心情去管那張紙，他揉了揉耳朵，神情奇異的反問道:「你確定？」
歐獨笑咽了口唾沫:「他已經與高升鬥起來了……」
蒼疏影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知道了……」恍惚片刻，他咬著牙道，「咱們去找紀鑄！」
歐獨笑輕咳一聲，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呼延傲波他也見過，虎背熊腰、膀大腰圓、雄壯魁梧……這些詞按在那位呼延姑娘身上，完全不會有錯。而紀墨呢？身材單薄……
這兩個人站一起，分明就是狗熊與小白兔的搭配，最可怕的還是，小白兔還是位男人……
用一隻手捂住臉，歐獨笑對紀家的兩位奇葩表示了深刻的無語，並對莫家的兩位公子表示了真切的同情——這樣的表弟，當真是有不如無。
「不對！」正大步往紀家駐地趕的蒼疏影，突然停下腳步，神情凝重的看向一個方向，喃喃道，「他怎麼會在這裡……」
歐獨笑順著蒼疏影的視線看過去，那裡，有一道人影一閃即逝。
「我很快回來，紀墨的事等我回來再說。」丟下這句話，蒼疏影追著人影離開了，留歐獨笑在原地鬱悶的撇嘴。
想想紀墨惹的事，再想想蒼疏影臨走前的吩咐，歐獨笑懶得往紀鑄營帳走，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夢落都說等他回來再處理，他又何必去紀鑄那裡忍受毒氣攻擊。他與紀家的關係可算不得好。
然而，說是很快回來的蒼疏影，在那日一走後，徹底沒了蹤影，直到楚陽來到中三天，因為蒼疏影不見而找上他，蒼疏影都沒有出現。
蒼疏影……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夢家現在的夢落，只是夢落培養的替身，要不了多久就會將位置交給別人消失。你要知道，中三天到現在還如此平靜，不過是顧忌夢落。如果夢落消失的消息傳出去，再有九劫劍主在一旁攪風攪雨……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會是中三天最好的形容。」
歐獨笑還在分析，可楚陽已經不想再聽了。
那些道理他當然明白，不公布夢落失蹤的緣由他更清楚，他自己都曾那麼做過，但他就是覺得憤怒。
「娘親，爹爹失蹤時是追著一個人離開，我們可以從這裡下手，將爹爹救回來。」在楚陽離開歐家時，小狐狸蹭了蹭楚陽的臉，努力思考道，「爹爹離開時，肯定沒想過自己會回不來，所以爹爹才會將紀墨叔叔的事往後推……嗯，爹爹一定不知道，自己短時間回不來，否則爹爹不會離開的。」
「爹爹最喜歡娘親了，絕對不會在明知娘親要來時丟下娘親去忙別的事。」
楚陽摸了摸小狐狸，勉強扯起一個笑容:「我知道……」
夢落還說要幫他檢查身體，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離開。所以，如果不是被困住，夢落不會不來找他，也不會一點消息都不給他留下。
那麼，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尋找夢落的消息，將夢落救出來。
深吸一口氣，楚陽抱著小狐狸狠狠揉了揉，堅定的道，「我們去找落落吧……然後咱們一起嘲笑他。」
那個傢伙老是嘲笑他，笑他蠢笑他實力弱……現在陰溝裡翻船了吧。嗯，光是這件事，就足夠他笑夢落一百年了。
——不過，落落可得等著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