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章

三六章

三六章

已經發作了不知道多少次,疼痛花久夜早已經習慣。

只是……蠱皇反噬之下,那種連心靈都在震顫的渴求,饑渴的讓他整個人都彷彿被掏空……

空虛,完全的空虛。

失去了巨蟒血液的壓制,那種從每一寸身體里散發出的渴求,叫囂著幾乎要撕裂他的神智。

如果未曾嘗試也罷,驟然失去對於早已經成癮的他來說實在是一種災難。

背靠牆壁緊緊蜷縮身體,花久夜死咬唇,血順嘴角滴落,渾然未覺。

他想要,很想要……

剋制不住的想……

地牢,密室,光線昏暗,一男一女。

對手無縛雞的沈知離而言,實在不是什麼好狀況。

那隻手仍在她的鎖骨流連,彷彿那上面有什麼誘人的東西附著。

沈知離按住花久夜的手,手指反扣他的脈門,抬頭看花久夜:「你想要什麼?」

花久夜的眼眸泛起血色,聲音含糊:「血……」但已足夠她辨別出。

沈知離的心沉了沉。

對於她的體質,流血意味著什麼再清楚不過……

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沈知離將領口微微扯開,露出纖細的脖子,雙膝跪地,前傾著半俯下-身,將薄薄的肌膚湊到花久夜的唇邊,抿唇道:「要血就喝吧,喂,別喝太多啊,我會死的……」

尖銳的牙齒刺進肌膚,旋即拔出。

花久夜伏在沈知離的肩膀上低低喘息,手指按住沈知離脖子上微小的傷口:「別動。」頓了頓,才艱難道:「師兄再不濟,也不會淪落到靠你的血……」

沈知離:「這時候你還逞什麼強!反正都已經戳出口子了,不要浪費……」

花久夜不耐煩的捂住她的嘴:「叫你別動。」

血液的腥甜散發在空氣中。

尤其沈知離的鮮血,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芬芳,讓他忍不住口乾舌燥。

地牢里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花久夜略顯粗重的喘息。

他的呼吸冰冷,而沈知離的溫暖。

像是過了一瞬,又像是過了冗長時光,花久夜緩緩鬆開她,獨自退到一側。

地牢里的光線昏暗,花久夜整個人隱沒在一片漆黑中,看不分明。

他不說話,沈知離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良久,她戳了一下花久夜。

「喂喂,師兄,你沒事吧。」

花久夜冷著臉轉頭:「你很希望我有事么?」

沈知離舉起雙手,投降狀道:「沒有!才沒有!」

蒙蒙的桔色燈光照亮沈知離一側的臉頰,不是令人驚艷的樣貌,卻在燈光下越顯柔和,輪廓柔和,五官柔和,就連唇角的弧度也顯得溫溫吞吞,好像從來也不會發怒。

然而,無論怎樣被對待,她似乎永遠都能這麼明媚溫和。

宛如一道陽光。

所以就連對她的遷怒憤恨,都像冰雪消融,不那麼清晰。

「過來。」

花久夜沖沈知離招手。

沈知離猶豫了一下,花久夜已經不耐煩的把她攬入懷中。

溫香軟玉在抱,卻怎麼也升不起半點旖旎,只是那份暖意似乎順著身體湧入心口,彷彿還是在多年前,在回春谷無憂無慮的日子。

就連剛才拼盡全力壓制的蠱毒反噬也都變得無足輕重。

她不用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氣去克制自己想要毀了她的慾望,也不用知道他在南疆遭遇了什麼,因為即使再痛恨,也不曾有一刻真的想要殺掉她。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當年她會選擇站在沈天行那邊……

明明……

花久夜的眼睛里的色澤狠狠沉了下來,略退開,問:「沈知離,當年你……」

話音未落,地牢門口傳來腳步聲。

像被猝然驚醒,花久夜猛地推開沈知離,目光銳利看向來人。

來傳令的黑袍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才道:「花久夜,大人傳召你。」

兩根指粗的鎖鏈將花久夜緊縛,蠱毒剛剛發作過尚虛弱著的花久夜根本無力反抗之下腳步踉蹌被帶走。

沈知離趴著牢門不由擔憂,就算她後來救了歌吹,可也難保歌吹不會生氣發泄道花久夜身上,所幸歌吹應該不會要了花久夜的性命……

只是……

沈知離不由自主想起之前替花久夜上藥時看見他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

搖著牢門,沈知離沮喪滿滿,如果不是她大意被歌吹抓住,又怎麼會牽連花久夜。

耳畔傳來一道冷笑。

沈知離怒目而視:「你笑什麼?」

那是個極其沙啞的男聲,因為身形整個被牢籠阻隔,沈知離也看不清他的樣貌:「自然是笑有人要倒霉了,我最喜歡看人倒霉了。」

沈知離:「……你信不信隔著牢籠我也能讓你倒霉。」

對方咳嗽了一下,道:「小姑娘,你知道傳召他的是哪位大人么?」

沈知離呆了一下,反問:「不是歌吹么?」

對方呵呵一笑:「要是歌吹倒還好了,你認不出綁人那兩人的服飾么,分明是長老殿的。」他又是一笑,嘶啞的笑容在地牢里顯得陰森非常,「長老殿的手段最是陰毒,你真該為你的情郎祈禱。」

沈知離:「他不是我的……」語氣愈急,「……等等,什麼叫陰毒?他們要帶他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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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

長劍如練,在他手下乖順至極,幾個騰挪,行雲流水之間劍身已經連撞數人。

他騰身,身姿翩若驚鴻,劍身似一泓秋水圓弘而轉,「鐺鐺」幾聲,四周圍繞的人被瞬間輻射狀震開,倒地哀嚎再無戰力。

那人收劍,還帶著劍鞘的劍身向後平遞,偷襲者慘叫一聲倒了下去,連帶著他身後的人猶如骨牌一個接著一個摔倒。

再看那人,他的臉上猶帶著幾分明媚笑容,讓人心寒非常。

蘇婉之惴惴不安的嗑著瓜子:「這樣真的不會出事么?」

一側姬恪餵過去一塊西瓜,炎熱夏日極其清涼解暑,見蘇婉之乖乖吃掉,姬恪笑道:「不用擔心,雖然不讓他的劍開刃傷人是有點難度,但那些禁衛軍同樣投鼠忌器,不敢對他痛下殺手,總的來說還是公平的。

蘇婉之:「不是說這個啦!」

姬恪頓了頓:「那你是……」

蘇婉之扭頭,用一種很懷疑的口氣道:「我是覺得他這麼打下去,會不會真的從萬人中脫身啊……他這幾天進步的太可怕了,萬一被我們調教成什麼天下第一,好可怕啊……」

姬恪摸下巴沉思道:「這倒是個問題,嗯,我讓其徐到隔壁州府再借個一萬人過來吧。」

蘇婉之抖了抖瓜子殼:「會不會又太多了……」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下重手什麼還是有點於心不忍的。

姬恪笑:「玉不琢不成器,你就不用操心太多了……」一把攬過蘇婉之的腰,姬恪道:「別看了,我們回去罷。」

蘇婉之不解:「回去?回去幹嘛?」

姬恪望了望天:「小定欒說想要個妹妹,我們去努力吧……」

蘇婉之:「……」

另一側。

青荇扒拉著牆壁,不無擔憂的看著酣戰正濃的身影:「主上打了頭十天了,每天一身傷回去第二天再來,這樣會不會太……」

翟鳳一邊擦著手裡的皮鞭,一邊漫不經心道:「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家姑姑姑父都不著急,你一個外人急什麼!再說……」她抬頭,抑制不住握住青荇肩膀興奮道:「你知道我等他被揍等了多久么!這傢伙的恢復力太變態了,尋常傷勢養兩天就好的差不多了,難得可以看見他持續穩定的被揍,你難道就不覺得通體舒暢渾身清爽嗎!」

青荇:「……你別這樣,他還是我們的主上。」

翟鳳收回手,無限悵然的望著遠方:「你們雨部常年在外不懂的,這傢伙有多可恨,簡直讓人恨的牙痒痒,恨不能剝其皮,噬起肉。」

「翟堂主,你在說什麼?」

公事公辦的聲音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許久,翟鳳才訕笑道:「雷統領,剛才我都是說著玩的,不要當真,不要當真……」

十二夜暗部統領雷影雙手抱臂,自一片黑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高束的長馬尾直拖到腰,黑色緊身衣將他整個人襯的格外高挑挺拔,卻也格外讓人心頭髮憷。

他是蘇沉澈的竹馬,自幼陪著蘇沉澈習武,還做了蘇沉澈幾年的暗衛,後來調到十二夜掌管監督刑罰,為人油鹽不進,極其的公私分明,而且因為他和蘇沉澈的特殊關係,就連蘇沉澈本人都對他有三分忌憚,其他人更不用說……

雷影那雙沒有波瀾的眸看向翟鳳:「你怎麼能有殺了主上的念頭。」

翟鳳心頭一顫,恭謙的垂頭:「雷統領,都是小女子一時失言,其實我並沒有……」

雷影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芒道:「這種人就應該綁起來倒吊著抽,用雙排荊棘倒勾鞭,辣椒水混合鹽水,一抽暈就往上淋……」

他越形容越興奮,簡直像是剋制不住想要上前試試……

翟鳳:「……」這算是她聽雷影說過最長的話了吧==

青荇:「……」雷統領原來是這麼熱血的人么><

表達爽了,雷影斂容,一臉正色道:「他到底是為什麼這麼拚命想要出去?」

翟鳳踹青荇。

青荇委委屈屈站出來:「是為了一個女子。」

雷影皺眉:「女子?葉……」

青荇忙道:「不是葉淺淺。」

雷影:「我知道,前段時間葉淺淺都跟我在一起。」

青荇:「……」

翹主上牆角神馬,這種事情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啊!

雷影:「到底是什麼女子?」

青荇:「回春穀穀主沈知離……就是我們求醫的那個回春穀神醫。」

雷影:「她很美?」

青荇斟酌:「呃,很有氣質。」

雷影:「那他有多喜歡她?你確定是喜歡不是因為人家治病的時候弄疼了他他來報復?又或者不經意之間哪裡得罪了他?」

青荇撓頭:「不是吧……主上看起來還挺真心的。裝傻充愣小俯低裝可愛什麼,光銀子就花了好幾十萬兩呢……」

「這樣么?」

雷影轉身思索,一手握拳捶在另一手上:「應該不會是那個原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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