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世
林冬青回頭,看到她的馬兒追風,吹了聲呼哨,追風想要跟上來,卻被地痞流氓們死死拉住。
追風性子烈,抬腳就往後踹去,有人哀嚎了聲,手裡的匕首就朝著追風扎了下去。
「追風!」,林冬青吼了聲,眼睛都紅了。
「帶著美人和貨物回來!否則,老子殺了你這匹馬!」,那頭子囂張的吼道,又朝著追風扎進去一刀。
林冬青咬牙,扭頭就走。
「老大,跑了」,小嘍啰喊道。
「追啊!愣著幹什麼?!跑不遠的!老子給他們的馬也下了巴豆的!」
果然沒跑多遠,馬腿一軟,林冬青就滾下來了,
地痞們舉著火把,一路尋過來,幾乎都能聽到說話聲了,林冬青用力拉了拉馬,馬不肯走,她只好把板車卸下來。
白謹容捂著肚子,臉色白的沒血色了,憋的太難受了,她一世英名,難道今夜就要毀於一旦。
經過剛才板車一頓瘋狂的顛簸,她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控制自己,連話都說不出來,睜著濕漉漉的眸子望著林冬青。
林冬青把繩索往肩上套,又在腰上纏了圈,扭頭看了眼白謹容,「逃命去吧」,她咬著牙,拉著裝滿貨的板車往前走著,邊走邊吃力的說道,「逃的了就逃,逃不了,我明日來尋你。」
說完,林冬青頭也不回的往前奔了。
白謹容愣了瞬,剛想跟上去,腹中劇痛,她真是一步都挪不動了,連忙尋了個僻靜的草叢裡解決問題。
很快,地痞們就追上來了,「馬在這兒,板車跟女人不見了」,頭目說道,「看這壓痕,車子應該是往前去了,追!」
「老大,你瞧旁邊草叢裡有腳印,是那女人的」,有人說道,「看樣子,那窮鬼要財物不要女人了。」
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就特么想著女人!大家跟我追板車去,你倆,逮女人去。」
白謹容哆嗦著提著褲頭,隨手拋下來一張手帕,貓著腰,心亂如麻的在荒山野嶺里摸索著。
只要她稍微有那麼點力氣,都足夠對付地痞了,但這一世的她連刀都舉不起,怎麼打架?
一代魔頭落得提著褲頭東躲西藏的下場。
「小娘子,哥哥來了」,地痞調笑的聲音響起,「大哥,等會要是捉到了,可得讓小弟先嘗嘗女人的滋味啊。」
「我可是你大哥,等老子嘗完了給你」,另一個沉悶的聲音說道。
白謹容不敢再在草叢裡胡亂跑了,留下越多的痕迹,越是暴露她的行蹤,她繞了一圈,又悄悄回到跟林冬青分手的不遠處,腳一歪,滾下了坡,縮在土坑裡,一動不敢動。
「大哥,這不又走回來了么?是不是不對啊?」,兩人尋著痕迹竟也找了來,聲音就響在白謹容的頭頂,那戲謔的帶著期盼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卻讓白謹容渾身發冷。
她默默的取下頭上的簪子,握在手裡,心裡盤算了一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對抗兩個男人的勝算后,她把尖銳的簪子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想想上次扎心口太疼了,白謹容又把簪子挪到了脖子上。
「走,去那邊看看」,沉悶的聲音說道,腳步聲漸近,朝著白謹容走來,她屏住氣息,大氣都不敢喘,握著簪子的手直發抖,她不是怕死,她怕疼。
「哎喲,這是啥啊?好臭!」,那人叫起來,「媽的,真倒霉!」
「哈哈哈,你真是踩著牛屎了吧,來,哥給你打火把看看」。
「看什麼看!還嫌不噁心啊!走,趕緊走!」,那人一邊跺著腳一邊罵咧著,「好事兒沒趕上,踩屎的事趕上了。」
白謹容聽得聲音不遠,自然知道那地兒是什麼,頓時捂著臉,低低的啜泣著,太丟人了。
等到那兩人的腳步走遠后,白謹容原本想起來的,想了想,又蹲著沒動。
過了一會兒后,就響起沉悶的聲音,「看來,真沒在這兒。」
白謹容徹底不敢動,睜著眼躲了大半夜,等到天快亮時,她又累又困,索性倚著土坡,拿了枯草蓋在身上,就睡過去了。
等天亮時,白謹容才看到她落進了村民挖的陷阱坑,坑有點深,幾乎到她頭部了,她跳起來,兩手趴住坑沿,麵條似的胳膊絲毫沒有力氣,慢悠悠的滑落下來,一屁股摔在了坑裡。
完了,掉進坑裡就出不來了。
白謹容此刻只慶幸昨日的醉雞她只吃了一根雞翅,否則...這個坑就要叫黃金坑了。
不過,要是沒人來救她,也是早晚的事。
白謹容欲哭無淚,摸了摸肚子,又餓了,眼淚忍不住的流出來,她每一世的情緒多少會受原主的影響。
比如這一世原主歷春悲秋的性子,就讓白謹容這眼淚啪啦啪啦的掉著。
哭累了,她抱著腿,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得有腳步聲靠近,白謹容打了個機靈,拿枯枝把自己擋著,就聽得有人說了聲,「啥啊,這麼臭。」
那熟悉的聲音讓白謹容鼻頭髮酸,哽著脖子不肯出聲,負氣躲在枯草里。
肚子越來越響,跟打鼓似的,沒骨氣的白謹容聽得腳步聲遠了,連忙喊了兩聲,「林冬青!」
腳步聲漸漸消失,「林冬青!」,白謹容急了,「林冬青!你個死東西!你就不能多找找我嗎?!」
越想越委屈,骨氣算什麼,現在把自己坑在坑裡了,白謹容氣哭了自己的蠢笨,跌坐在坑裡默默掉眼淚。
嘩啦嘩啦的聲音,撥開雜亂的樹葉,露出了林冬青的腦袋,望著她的方向,臉色難看,硬著嗓子喊了聲,「還以為老子還給你收屍了!」
白謹容肚子里再大的氣,也明白不能犯糊塗,走到坑邊,仰頭望著她,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林冬青伸手把她拉上去,瞧她頭髮亂了,頭頂還粘著枯葉,身上衣裳都是塵土,連臉上也是,被眼淚沖成了兩條小溪,勉強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膚。
林冬青從懷裡摸出一個饅頭給她,又拿了水壺遞過去,捂著腰喘氣,臉上沒什麼血色。
白謹容就著水,大口大口的啃饅頭,噎的直翻白眼,一邊恨她,一邊又氣自己的沒骨氣,邊吃眼淚也不耽誤的往下流著。
「走吧」,林冬青拉白謹容,她踉蹌了下,滾下坑時的腳崴了,之前倒不覺得,現在便是鑽心的疼。
林冬青蹲在她身前,「上來。」
白謹容不理她,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著,嚼著嘴裡的饅頭,腮幫子鼓鼓的。
「逞什麼強,讓你上來聽到沒有?」,林冬青拉著她吼道。
憑什麼對她這麼凶,白謹容甩開她的手,抹著眼淚往前走。
「怎麼?這麼想逃?」,林冬青臉色鐵青,嘴唇沒什麼血色,「是不是沒掉坑裡,現在早都跑了!老子早就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想留在黑風寨!」
「是啊,是啊,我一個千金小姐,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要不是你殺了我的護衛,搶了我的財物,還把我搶回黑風寨,我現在過的,就不是這種日子!」,白謹容聲音發顫的冷聲說道,「說什麼啊,什麼都給我,到了最後,在你眼裡,還比不過那些財物!」
林冬青噎住,滿臉漲紅,抱著她的腰,往肩上一扛,拔腿就往前走。
「放開我!」,白謹容掙扎著,「不是讓我逃命嗎?怎麼,沒給我收著屍,很失望是嗎?!」
白謹容又踢又打,林冬青不吭聲,悶頭扛人走著,走出山鬼林,有匹馬拉著班車在外面候著,白謹容挑了挑眉,這還真是來給她收屍啊。
林冬青把白謹容往板車上一放,倒頭筆直的栽下去,重重的壓在了白謹容身上。
「沉死了」,白謹容用力推她,動也不動,倒是摸了一手血,頓時嚇懵了。
孫狗臉色難看的掃了眼白謹容,揚起鞭子,驅馬回黑風寨了。
這一路的顛簸,可林冬青就跟死了似的趴在板車上,一動不動。
白謹容默默的伸手指去她鼻尖探了探,被她咬了一口,悶聲罵道,「怎麼的,想老子死了好改嫁?!」
「那是自然了,怕你死的慢,等不及了」,白謹容想起昨夜她拖著板車,面無表情的讓自己逃命去,心裡就一陣委屈,氣不打一處來的反罵道,。
「讓你失望了!老子死不了!」,林冬青咬著牙罵道,「老子拼了命也要活下去,休想逃脫我的掌心!」
話說的很,林冬青白眼翻了翻,眼看著就要暈厥過去,又狠狠瞪著她,趴著板車上,睜著死魚樣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白謹容。
等到黑風寨,孫狗下來抱著林冬青就往裡走時,林冬青還在瞪著白謹容,毫無血色的唇,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放心,我死不了!」
白謹容負氣回到屋裡,又臟又臭的,燒了熱水洗完澡,換好乾凈衣裳躺在被褥里才緩過神來,她抱緊自己,滿腦子都是林冬青一臉冷然的望過來,「我來給你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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