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京事二郎送禮
因為鎬京離京城比較遠,赴任也是有期限的,鄭頌賢一路上也不敢耽擱。
隨行有幾個孩子,鄭頌賢也不敢讓隊伍走太快,只能一直不停地慢慢走,路上省去了遊山玩水的時間,只一心往鎬京城而去。
緊趕慢趕,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一行人終於到了鎬京城。
雖然已經四月底了,鎬京早晚還是有些涼。
沒入城之前,孫師爺就和大伙兒講了許多秦西省的風俗人情,還有鎬京的小吃。
快入城前,沛哥兒和劉悅薇講條件,「娘,我要吃烤羊肉。」
劉悅薇笑著點頭,「好。」
沛哥兒數著手指頭,「我還要吃肉夾饃、羊肉泡饃、臊子面、涼皮、紅燒牛尾……」
劉悅薇摸摸他的頭,「真是聽風就是雨,你剛來,什麼都吃,別把肚子吃壞了。」
雲錦在一邊道,「沛哥兒,咱們才到鎬京,就怕水土不服。先照著京城的菜色吃,等肚子習慣了,再慢慢換口味。不然一下子全改了胃口,別說你小孩子家家,大人也受不了的。」
沛哥兒撅起了嘴,「那我要去游華山,還要去看大雁塔。」
劉悅薇親他一口,「別急,不光你要去,爹娘也要去,到時候帶著你一起好不好?」
沛哥兒頓時又高興起來,把暫時不能吃鎬京菜的事兒搞忘了。
鄭頌賢並沒有提前往鎬京送信,鎬京城是省府,他雖然是來做知府的,但鎬京城內還有巡撫、總督一堆比他大的官員。他一個知府上任,還是不要太打眼為好。
他自己不想打眼,鎬京府衙門裡的一干附屬官員們卻不想失禮,提前多少天派人在城門口守著,若發現知府大人的車駕,立刻回城稟報。
果然,他們一行人才到城門口,就被人發現了。這麼多馬車,車隊中許多人說的都是正宗的京城話,且其中一輛車看起來很是豪華,非是有爵人家不敢使用。
看守之人立刻回去稟報同知等人。
鄭頌賢順利進了城,等他一到知府衙門大門口,就見到一干屬官們已經在等候了。
鄭頌賢趕緊下車,館同知、於推官等人一起行大禮,「下官見過知府大人。」
鄭頌賢連忙叫起,「諸位不必多禮,都是同僚,以後還請多關照。」
館同知起身後看了看眼前的年輕人,一表人才,摸著鬍鬚笑道,「鄭大人年輕有為,我等以後跟著鄭大人一起,把這鎬京城治理的更加井井有條。」
鄭頌賢笑道,「多謝諸位來迎我,只是我初來乍到,還帶著家小,要先去安頓好了才能同諸位說話。」
館同知有些猶豫,「鄭大人,可否容下官們向郡主問安。」
鄭頌賢想了想,他不能替娘子做主,遂道,「諸位稍候,我去請示郡主。」
哎喲,後面跟的一群官吏們都在心裡笑道,這鄭大人看來是個怕老婆的。也不怪,人家娶了郡主娘娘,怕一些也是常理。要是讓我也娶個郡主,我天天給老婆提鞋都行。
須臾,鄭頌賢過來了,「郡主有話,多謝諸位大人的關心。只是一路風塵僕僕而來,小兒年幼,且容我們先安頓下來。過幾日我擺酒席,請諸位大人攜家眷賞光。」
眾人不再強迫,簇擁著新來的知府大人進了衙門。
鎬京知府衙門佔地不小,前面是衙門辦公的,後面是官署,給知府大人住。
鄭頌賢一路走一路打量,這鎬京衙門大歸大,也破破爛爛的。自來官不休衙,只要能住的下去,誰都不會把衙門裡修得花團錦簇。這是官衙,你修了也是白出錢,還容易被人說你為官不清廉。俸祿那麼低,還有閑錢修屋子。
前面鄭頌賢和幾位有品級的官員說話,後面一干書吏們在和孫師爺王師爺打招呼,兩位師爺並不避諱自己的來歷。
眾人一聽,好傢夥,一個是誠王府長史司的,一個是原來名滿天下陸侯身邊的人。咱們這位知府大人,看起來年紀輕輕,不光是狀元出身,沒想到後台這麼硬。
眾人心裡又有些高興,也就這種後台硬的才行。鎬京城因為是省府,歷任知府在巡撫和總督的雙重壓力下,就跟小透明似的。鎬京城的內治權力經常被高官們插手,有些沒背景的知府在這裡干三年就跟度假似的,屁大的主都做不了。知府不能做主,他們底下這些人,就更可憐了。別說吃肉了,連湯都喝不上,只能看著巡撫和總督身邊的人吃香的喝辣的。
等到了后衙門口,館同知等人都止步不前。劉悅薇的大車直接從大門進去了,眾人對著車鞠躬行禮。
后衙已經被人清理過了,乾乾淨淨,空空蕩蕩。除了記在衙門名下的幾張破破爛爛的傢具,其餘什麼都沒有。
后衙里有幾個下人,是隸屬知府衙門的人。這算是朝廷給知府這種四品管的配置,一個車夫,兩個隨從,還有一個燒飯的婆子。
劉悅薇下車后,看了看后衙,當即立斷吩咐道,「聿竹,你去外面租兩棟小宅子,給兩位師爺住。招財,即刻帶人去把家裡要用的傢具都置辦齊。鍾媽媽,你給眾人分派屋子。雲錦,你操持今日的午飯。廚房暫時頂不上用,你帶人從外面買一些清淡點的東西回來。」
眾人立刻忙碌開來,鄭頌賢扶著劉悅薇進了正房,雲綃牽著沛哥兒的手一起跟了進來。
正房三間,空蕩蕩的,東屋有一張大床,就是簡單的木板拼起來的,感覺隨時都能塌了的感覺。
鄭頌賢看了看,小聲對劉悅薇說道,「娘子,咱們先忍忍吧,過一陣再換張床。」
劉悅薇毫不在意地笑了,「無妨,這有什麼,又沒讓咱們打地鋪。雲綃,你帶人把床上多鋪兩層褥子,再把這屋裡通風,然後熏一熏,等會子吃了飯,我和郡馬要歇息。」
雲綃把沛哥兒給了劉悅薇,自己帶人去鋪床。
中間明間里有一張桌子,還配有幾張椅子,一家三口坐了下來。外頭管事和鍾媽媽幫眾人都分好了屋子,鍾媽媽來回話,「郡主,這后衙一共四個院子,您這裡是正院,其餘人都分在了其他幾個院子。給兩位師爺分了一間院子,其餘各人也都安置好了。」
劉悅薇點頭,正好,丫頭從廚房端來了熱茶,給一家子潤潤口。
沒過多久,雲錦就帶人從外面買了晌午飯回來。
她特意挑了家京城菜館,親自挑了六樣菜回來給主子們吃。其餘人的飯都是家裡隨從買的,已經各自分發出去了。
這京城菜離了京城地界,似乎總不是那麼個味兒,一家三口都吃出來了。
初來乍到,有的吃就行,夫妻兩個如往常一樣,沛哥兒肚子餓了,這會子也顧不上挑嘴,很快就吃掉了兩小碗飯。
吃過了飯,廚房上了熱水,劉悅薇自己帶了浴桶和大小好幾個盆子,正房一家三口洗漱后一起歇下了。聿竹已經採買回來許多用具,給眾人分發了一些。各個屋子裡,有床的就算了,沒床的從傢具鋪定的簡易床鋪,能睡就行。
連郡主用的都是原來的舊床,眾人自然更不會挑剔了。
一路勞累,一覺醒來,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情了。鄭頌賢帶著兒子去了東廂房,那裡有一張書桌和一張凳子,爺兒兩個又搬了一張凳子去,一起在那裡讀書。
劉悅薇讓聿竹又去外面定了兩張書架,一張擺在東廂房,給沛哥兒用,一張擺在正房西屋,給郡馬使用。
劉悅薇把這后衙的圖紙仔細看了看,四個院子,也沒分個前後,家裡住滿了丫頭婆子和隨從侍衛,她宴請賓客都不方便。
仔細看了看之後,劉悅薇決定還是要修一修這官衙。在東西之間修一道牆,西路給下人住,東路後面她一家三口住,前院修個大花廳出來,留著家裡待客。要是家裡客人太多,男客也可以到前面衙門裡吃飯去,那裡空屋子多的很。
一家子在家裡待了一下午,當天夜裡,家裡廚房就開火了。
第二天,鄭頌賢就去衙門裡了。劉悅薇在後院繼續打理家事,先把該添置的東西都添置上,還要查看各個屋子有沒有漏雨的,破損的。什麼掉漆了之類的就就算了,要是房梁和瓦片有問題,可不能馬虎。
廚房裡的麻婆子是地地道道的鎬京人,伺候了幾任知府太太。
劉悅薇讓人把麻婆子叫了過來,給了她一把賞錢和幾尺布料,讓她把這鎬京好生說一說。
麻婆子得了賞錢,高高興興地說了個把鐘頭,鎬京城分幾塊地方,哪裡住的什麼人,哪裡賣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在哪家買便宜。城裡有哪些大戶人家,這衙門裡幾個屬官家裡的情況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婆子中途喝了兩盞茶,不光說各家的動態,連這些官老爺家裡有幾個兒女幾房姨太太,誰家太太厲害,誰家姨娘得寵,誰家孩子出息,都說的明明白白。
喲嚯,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劉悅薇還讓雲綃上了兩盤點心,大家一起吃。
麻婆子真是個機靈鬼,一邊吃一邊拍馬屁,「郡主還沒來,就有人想來跟我打聽,說什麼以後衙門裡有什麼事情也透漏兩句,郡主這麼和氣,我豈能做那樣的人。」
劉悅薇笑著沒說話,雲錦插嘴問一句,「媽媽,都是些什麼人家問的?」
麻婆子擺擺手,「誰知道呢,都是買菜的時候碰到了,隨口說兩句。還有那賣菜跟我套近乎,說以後多買她家的菜。我想著郡主的口味自然和我們不一般,豈敢擅自做主。」
雲錦笑道,「媽媽這樣做的很對,聽說媽媽廚藝好,這鎬京各樣有名的菜色媽媽可會做?」
麻婆子立刻拍片胸脯,「只要是鎬京城的東西,郡主只管點,沒有我麻婆子做不出來的。」
雲錦笑道,「那才好呢,我們小爺一路上惦記鎬京的吃食。等過幾日,小爺的脾胃適應了,媽媽把看家本事拿出來。小爺吃的高興了,媽媽就能得賞錢了。」
麻婆子見郡主身邊的丫頭都穿的這麼好,知道新來的郡主是個大方的,立刻滿口應承。
把麻婆子打發走之後,劉悅薇笑道,「果然,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麻婆子雖然是個燒飯婆子,在知府衙門裡混了十幾年,這衙門裡有幾個老鼠洞她都曉得。鍾媽媽,多盯著點麻婆子。既然有人想從她這裡知道我的消息,你好生看著她。若是她真如她說的那樣嘴巴緊,以後多給些好處,讓她為我們所用。要是她陽奉陰違,趕緊找人把她換了。廚房裡都是入口的東西,可不能馬虎。」
鍾媽媽連忙道好,「還是郡主想的周到,把這婆子叫來問一問。別的不敢說,這各家的情況想來都錯不了的。郡主看要不要辦宴席宴請各家太太們?」
劉悅薇搖頭,「先不忙,我先去拜訪巡撫太太和總督太太。趕緊讓人把這牆砌好了。雲錦,晚上回去催一催聿竹,兩位師爺的宅子找好了,就給他們搬家,不然在一起擠得慌,也慢待了二位師爺。宅子不要太大,小小的三合院四合院都行。離這邊近一些,方便他們過來。」
雲錦趕緊道好。
第二天,劉悅薇先去拜訪巡撫邊太太。不光她要去,鄭頌賢也要去拜訪邊大人。不過兩人去的地方不一樣,鄭頌賢直接去衙門,劉悅薇去了邊府。邊家人自己置辦了宅子,並沒住在衙門裡。
劉悅薇穿了常服,頭上戴了一兩件她身為郡主才能佩戴的首飾。這些官場上的太太們都是以等級論人,劉悅薇自己是二品,鄭頌賢只是四品,若是從夫,她矮了巡撫太太兩級。但她知道,若是第一次就弱下了氣勢,以後就沒有說話的立場了。
不是劉悅薇想和邊太太別苗頭,鄭頌賢以後想做一些成績,必須要跳出巡撫和總督的兩重壓力。她作為知府太太,不能淪為巡撫太太的應聲蟲。
邊太太聽說新任知府太太來了,趕緊讓大兒媳婦親自出來迎接。
劉悅薇的車從側門直接進了邊府,在二門處坐轎子進去。到了正院門口,邊大奶奶親自撩起了車簾,扶著劉悅薇下轎。
二人相互打量了一下,邊大奶奶立刻行禮,「見過郡主。」
劉悅薇扶起了她,不知道怎麼稱呼,旁邊邊家的婆子道,「這是我們大奶奶。」
劉悅薇也回了個禮,邊大奶奶趕緊側身到了一邊。
「聽說郡主來了鎬京,婆母準備了好多天,終於等到郡主來了。」
劉悅薇笑著回道,「太太和大奶奶太客氣了。」
二人一起往裡走,沛哥兒跟在後面。他還沒找到學堂,今日聽說娘要去別人家,他也賴著要一起過來。好在他才五歲,去後院也無妨。
等到了正院垂花門,邊太太站在正房門口笑看劉悅薇進來。
到了跟前,劉悅薇先行禮,「見過邊太太。」
邊太太一把扶起她,「郡主不必多禮,快進屋坐。」
二人品級一樣,但邊太太年紀長一些,其丈夫官位更高,劉悅薇主動行禮也是應該的,何況邊太太已經在正房門口迎接了。這也就是郡主來了,往年的知府太太們來了,邊太太從來沒有出門迎接過。
二人分賓主坐下,劉悅薇讓沛哥兒給邊太太和邊大奶奶行禮。
邊太太把沛哥兒拉了過去,誇了又誇,又給了見面禮,邊大奶奶也不小氣,給了兩樣小玩意。
邊太太問,「哥兒可曾讀書?」
沛哥兒自己回答,「讀過一年多,爹說過幾天給我找學堂。」
邊太太摸了摸他的頭,對劉悅薇道,「我給郡主推薦一家學堂,官學里不收小孩子。城裡有個張秀才,教書極好的。我家裡兩個小孫子都在那裡讀書,郡主可以去看看。」
劉悅薇滿眼驚喜,「多謝太太,要不然我們哥兒還不知要在家裡混到什麼時候呢。」
邊太太又問,「郡主來了幾日了,飲食可還習慣?這邊的水略微有些寡。城裡有幾家開出了甜水井,郡主可以讓人每日去打兩擔回來,留著做飯吃。」
劉悅薇再次道謝,「多謝太太教我,我才來,暫時吃的還是京城口味的菜。等過幾日,我也好生嘗一嘗這鎬京的菜品。我聽太太官話說的好,太太原來是哪裡人士?」
邊太太滿眼慈愛,「不瞞郡主,我和郡主也是半個老鄉呢,我娘家也是河間省人。」
劉悅薇再次驚嘆,「哎呦,這可真是。誰能想到千里之外的鎬京,還能遇到老家的人。我在河間省長到十六歲才上京城,怪不得我看太太就覺得親熱,原來咱們是吃一樣的水米長大的。」
邊太太笑得越發和藹,「我也聽說了郡主在京城做的一些事情,郡主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個有肚量的,幾萬銀子說捐就捐了。」
劉悅薇連忙把邊太太也誇讚了一番,又說秦西省這麼好,都是邊大人的功勞,我家夫婿初來上任,還請邊大人以後多指教。
別小看這些太太們之間的來往,能給家裡丈夫很大的幫助。
三個人熱熱鬧鬧說了半天的話,邊大奶奶叫了家裡的兩個女兒來帶著沛哥兒玩。沛哥兒以前經常和四姨一起玩,倒不排斥女孩子,和兩個小姐姐玩的十分高興。
等到了晌午,邊大人帶著鄭頌賢回家了,還帶了幾個省府衙門裡的屬官過來,在邊家前院開了一桌酒席,給鄭大人接風洗塵。
後院里,邊太太帶著兩個兒媳婦一起,又請了兩個屬官太太來作陪,請郡主吃飯。沛哥兒年紀小,就跟著她娘,一邊吃飯一邊還和兩個小姐姐唧唧呱呱說話。
拜訪過了巡撫,又要去拜訪韓總督。
鄭頌賢是知府,管的一州民政,軍隊的事情不歸他管。他主要還是還和巡撫打交道,總督那裡,象徵性地去拜訪一番就可以了。
拜過了這兩個頂頭上司,鄭頌賢就一頭扎進了公務之中。他沒有做過知縣,乍然做了知府,所有的事情都要從頭開始學,真是千頭萬緒。
劉悅薇等家裡的牆修好了,趁著天氣轉暖,買了許多花花草草把家裡裝扮一下,該掛燈籠的地方掛燈籠,該貼窗花的地方貼窗花。特別是前院的大花廳,裡面擺了許多鮮花。
布置好了花廳,她就給鎬京府屬官的太太們下帖子。除了同知、通判和推官等有品級的太太,還有知事照磨檢校司獄的太太,包括六房書吏和三班頭兒們的太太,她通通都下了帖子。
知府太太相邀,眾人欣然而往,還多少都帶了些禮物,也把家中的女兒們帶上了。
花廳比較大,前後都能開門。劉悅薇讓人擺了屏風在後門處,又不擋光,又不至於顯得空蕩蕩的。
眾人先後來了,給郡主請安后都落座。
劉悅薇掃了一眼,該來的都來了,「我初來鎬京,對這裡不大熟悉,以後還請各位太太們多指教。今日我略備兩杯薄酒,咱們也不醉不歸。」
眾人都笑了起來。
館太太道,「郡主說的對,成日家只見他們男人家在外面吃酒,我們打理家事難道不累,今日咱們也痛快一回。」
劉悅薇又道,「我說請太太們來坐坐,你們偏這麼客氣,還帶了東西來。我看有位太太帶的家裡做的吃食,這個我倒是喜歡。我這裡也有從京中帶來的一些東西,等會子吃醉了,你們也帶一些回去。」
那位被點名的書吏太太有些驚恐,不是她不想帶好東西來,是她婆婆太摳門了,不許她帶,還說什麼郡主從京城來的,什麼沒見過,帶些自己做的吃食過去,才有誠意呢。
劉悅薇並不缺錢,不希望這些太太們以後總是送禮過來,才這樣誇讚了這位書吏太太。
眾人知道君主的意思,暫時來看,這是個不貪財的。
劉悅薇備了三桌酒席,一半京城菜,一般鎬京菜,招待太太小姐們。等眾人走的時候,她果然給大家都送了些東西。那位帶東西很少的太太,也得了幾樣好東西,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地回去了。
鄭頌賢作為知府,也不能小氣,第二天也在大花廳里擺了幾桌酒席,請衙門裡所有人一起吃酒。
人情上的事情走完了,鄭頌賢又一頭扎進差事里。
鎬京是個邊境省府,滿秦西省都窮的很。說是地廣人稀,但是土地貧瘠,種出來的莊稼還不夠百姓吃的。鎬京是省府,周邊的百姓尚且能過得去。偏遠地方的百姓,交了糧稅之後,一家子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鄭頌賢花了一個多月的工夫把鎬京周邊都看了個遍,每天回來都唉聲嘆氣,老百姓的日子太苦了。
在江南,還能下河摸個魚,上山找找菌子。西北這地方,除了風就是沙子,哪裡有河喲。有時候好容易有兩條又細又長的河,灌溉都不夠用的。
要是遇到老天爺不下雨,那些小河很快就見了底。
這邊的百姓,經常也有吃水困難的問題。劉悅薇又想到了劉悅蓁,妹妹打井經驗豐富,要是她在,倒是可以讓她去給老百姓多打幾口深井,乾旱的時候不至於連口水都吃不上。
說起劉悅蓁,她最近遇到了不一般的煩惱。
那個陸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往她的慈恩堂跑。只要她去了,總是能遇到他。
今天來捐銀子,明天來給孩子們送些吃的,後天來給孩子們送些衣裳,理由五花八門。
人家來做善事的,劉悅蓁也不好攆他走。
兒子的異常舉動,怎麼能瞞得過陸二老爺的眼。
他心裡有數,等兒子往慈恩堂跑了十幾趟,他也有些坐不住了,把陸銘叫到書房說話。
「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陸銘一頭霧水,「爹說的是何事?」
陸二老爺克制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混賬,你天天往慈恩堂跑什麼,還來問我什麼事情。」
陸銘耳朵尖多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紅色,「爹,兒子就是覺得那些孩子們可憐。」
陸二老爺看了他一眼,「你要是這樣說,以後就不要去了。你想捐什麼東西,讓你嫂子送去吧。她們女人家,在一起也好說話。」
陸二郎頓時急了,「爹!」
陸二老爺盯著他,陸銘漸漸敗下陣來,低下了頭,「爹。」
陸二老爺忽然笑了,「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難道要一輩子打光棍?」
陸銘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又喊了一聲「爹。」
陸二老爺嘆了口氣,「你娘臨終前一直不放心,讓我一定要給你找個好媳婦。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看上誠王府家的三郡主了?」
陸銘這次整個臉都紅了,「爹!」
陸二老爺罵他,「喊爹有什麼用。你說實話,你要是有想頭,我就去給你提親。不過不知道人家看不得看的你呢。」
陸銘頓時萎靡了,「爹,我聽說郡主她發誓不成親的。」
陸二老爺頓時哈哈笑了起來,「她不願意成親,那是沒遇到看上眼的,你娘當年也不願意成親呢。你不能光傻乎乎的去捐東西,你得明白人家姑娘的意思。」
陸銘又摸了摸頭,「爹,您教教我唄。」
陸二老爺見兒子那個呆樣子有些看不下去,「你光曉得關係孩子們有什麼用,也關心關心人家姑娘。」
陸銘雙眼亮亮的,「我曉得了,多謝爹。」
陸二老爺笑罵他,「快滾,好生習武,沒個正經的身份,老子怎麼去求親。」
下回陸銘再去,忽然鼓起勇氣,「郡主,我們家在邊關生活了許久,我嫂子就是當地人,指導家裡廚娘做了些邊關的點心。我給孩子們帶了一些,這盒子里這些,郡主要是不嫌棄,拿回去嘗嘗吧。」
劉悅蓁連忙道,「些許小事,還勞煩陸大人親自跑了一趟。」
陸銘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個從七品翊麾副尉,當不得郡主一聲大人。」
劉悅蓁客氣道,「應該的,軍中都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不論品級,都值得人敬佩。」
陸銘抬眼看她,和她的眼神對上了,他停留了片刻,然後低眸道,「郡主,這點心?」
這時候他專門給她準備的,單獨用一個盒子裝起來的。
劉悅蓁忙接過了盒子,「多謝陸大人,我帶回家給父王母妃也嘗嘗。」
陸銘笑了,又抬頭看了她一眼,「郡主是真性情之人,陸某佩服。」
劉悅蓁擺擺手,「嗐,什麼真性情,就是沒規矩罷了。」
陸銘卻正色道,「郡主此言差矣,人的品行,豈能只以規矩來論之。當然,許多大儒們都是謙和有禮的。但天下有幾個大儒呢,似咱們普通人,還是要看做了什麼事情。郡主心慈,值得人敬佩,萬勿因為旁人的話而失了自己的本心。」
劉悅蓁忽然笑了,「陸大人真是個大好人。」
她這一笑,陸銘忽然有些挪不開眼。十五歲的少女,花一樣的年紀。身為王府郡主,她的穿戴自然是最好的,最近不往郊外跑了,又養白了些。本來劉悅蓁長相就不差,這樣笑的如花一樣,十九歲的陸二郎感覺自己的心跳忽然比平常快了一些。
見他獃獃地看著自己,劉悅蓁忽而也有些不自在,「陸大人?」
陸銘反應過來,立刻道,「當不得郡主一聲誇讚,在下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劉悅蓁有些奇怪,這人怎麼獃頭獃腦的。
等出了慈恩堂的大門,陸銘感覺自己的心跳還沒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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