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名聲舉家外任
哦豁,這下子熱鬧打了,滿京城的人都來看熱鬧。
姐妹兩個來的時候,衍聖公府里的人嚇了一跳,立刻把大門關上了。
孩子們已經磕了幾十個頭了,喊的聲音震天響,穿破了幾條街。
見到一些小孩子有些撐不住了,劉悅薇讓孩子們停止喊聲,她自己對著大門口喊道,「長樂郡主特來拜訪老夫人,求老夫人舍面一見。」
大門仍舊紋絲不動。
劉悅薇繼續道,「尊崇老夫人的話,我們姐妹拋頭露面開辦慈恩堂有傷風化。今日,我們把慈恩堂解散了。衍聖公府千年傳承,聖人之後,一向慈悲為懷,求老夫人指條明路,這些孩子們要怎麼處理?」
旁邊的老百姓們開始怯怯私語,那些孩子們有的已經哭了出來。
過了好久,衍聖公府的大門終於開了。孔老夫人讓人布置了帷幔,她在裡面和姐妹兩對話。
劉悅蓁心裡好笑,你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太,還弄個帷幔把自己圍起來,誰看你啊!
姐妹兩個給老夫人行禮。
孔老夫人問,「郡主何故到我家大門口大吵大鬧?」
劉悅薇笑道,「老夫人說我們出頭開慈恩堂有傷風化,今日,我們解散了慈恩堂。晚輩愚鈍,請老夫人幫忙拿個主意,這些孩子們要怎麼辦?」
孔老夫人道,「老身何時說過要解散慈恩堂?郡主府和誠王府那麼多人,挑一個管事看著就是了。」
劉悅薇道,「老夫人,恕晚輩不能答應。諸天神佛在上,信女和妹妹做善事,不圖名利,不圖回報,若是假他人之手,哪裡還有半點誠心?那等一心沽名釣譽的事情,我們姐妹不屑去做!」
老夫人道,「郡主既然說悔改了,知道不能拋頭露面,如何在這大街上人來人往之處吵鬧。」
劉悅薇笑道,「老夫人,我堂堂正正一個人,不做虧心事,不怕見人。我長樂郡主自進京起,從沒做過一件惡事,從來沒對別人家的事情指指點點。雪災、乾旱,但凡民間百姓有難,我出錢出力,沒皺一下眉頭。敢問老夫人,若是連我都無臉見人,那這天下,還有幾個人能出門呢?」
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陣鼓掌,陸銘走了出來,「郡主說的好,敢問老夫人,何故不敢見人?」
孔老夫人哼了一聲,「陸家二郎,你一個男子漢,如何插手婦人之間的事情。」
陸銘道,「老夫人此言差矣,事關慈恩堂的去留,不光是小子一個人,滿天下誰都說的。小子說句大不敬的話,這天下,除了貴府,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家裡沒個災難。我們從軍之人,刀口舔血,隨時準備為大周朝拋頭顱灑熱血。若是天下多幾個長樂郡主這般的巾幗英雄,就算我們有朝一日馬革裹屍,也不用擔心家中妻兒挨餓受凍。老夫人屢次上表,斥責女子不該出門做事。今二位郡主聽從老婦人吩咐,準備把慈恩堂交出來,老夫人若是不能妥善處置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我們以後還怎麼放心上戰場。我們普通人不比貴府,就算改朝換代,貴府換個主子,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衍聖公府。」
這句話不可謂不重了,簡直就是把老孔家骨頭軟的事兒扯出來罵了。是啊,誰家做皇帝都無所謂,反正你們家因為出了個聖人,哪個皇帝都要尊崇你們,你們永遠的富貴,我們小老百姓可比不上。
那些孩子又開始哭了,老夫人的額頭青筋直跳,「陸家小子,豈可口出狂言!」
陸銘絲毫不讓,「前日老夫人辱及在下的祖父,小子念在老夫人年紀大,也就罷了。今日小子又遇到不平事,又想出來踩一踩了。老夫人且說說吧,這些孩子要怎麼辦才好。我倒是覺得,貴府仁慈,不如把這些孩子收了,他們也能跟著貴府,千年萬年不用挨餓受凍。」
老夫人鎮定了一下心聲,「老身說過了,老身從來沒說要解散慈恩堂,交給家裡男人做就是了。」
劉悅薇冷哼一聲,「老夫人此言差矣,我夫君要上朝,要為朝廷為百姓出力,我父王更是忙得腳不沾地。滿京城誰不知道,我兩個弟弟還小。我們姐妹有能力,卻不肯為父母分擔,豈不是不孝?再者,眼睜睜看著這些孩子們受委屈,卻要固執守著男女偏見,豈非鐵石心腸?老夫人既然說女子不能出門,我來問老夫人,天下庶民之家,女子下地幹活的千千萬,是不是都要把她們關起來?她們不幹活,誰養活她們的子女?誰來伺候她們家裡的老人?」
老夫人道,「民女是民女,郡主是天家女子,自然要做表率,當貞靜為上。」
劉悅薇反駁道,「既然要做表率,就更該親力親為做些事情,而不是整日躺在那裡不動,全指望別人來養活。皇後娘娘每年都要辦親蠶節,我們姐妹不過是收養了一些孤兒,怎麼就不貞靜了?」
陸銘嗤笑了一聲,「老夫人,若照著女德上來說,女子不僅要貞靜,還要慈愛後輩。老夫人整日訓斥這個訓斥那個,依晚輩來看,老夫人才應該念念經文吃吃齋飯,消消火氣。」
老夫人頓時氣的又滿口你你了起來,然後一口氣上不來,猛烈咳嗽了起來,一口氣上不來昏倒了。衍聖公府里的人立刻把她抬了回去。
老夫人進去了,衍聖公府的大門又關上了。
姐妹兩個帶著孩子們繼續跪在外面,讓孩子們繼續喊,衍聖公府的大門始終緊閉著。等過了個把時辰,這才折轉回來。
這一場鬧,頓時滿京城都知道了。
魏氏有些擔心,兩個女兒這樣出頭,皇後娘娘和太后也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李太后病了一場之後,整個人比以前變化更大了。她本來就不是個爭強好勝之人,現在就更不想管更多的事情了。她的孫女做善事,多少人誇讚,這老婆子卻當街痛罵!聽見兩個孫女在衍聖公府門口鬧了一場,把老夫人氣暈了,她也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
至於皇后,衍聖公府沒來告狀,她索性假裝不知道。孔老夫人是有些煩人了,整日滿嘴規矩,好似這天下就她一個人講規矩似的。
姐妹兩一戰成名。
我的個天,滿京城誰家的婦人敢和孔老夫人講規矩。原來都以為誠王府三郡主是個野丫頭,沒想到,這親姐妹就是親姐妹,往常看長樂郡主溫溫柔柔的,沒想到這回和孔老夫人打嘴仗,她倒是佔了個先。
哦,還有那個打抱不平的?誰?陸家二郎?不認識。
陸二郎這回一是打抱不平,二也是報舊愁。但不管如何,有他加入,孔老夫人被氣暈的更快。
當天夜裡,劉文謙把這個年輕人叫到了家裡,表示了一番感謝。
陸二郎有些不好意思,「王爺過譽了,家父教導我,遇見不平事,能伸手就伸伸手。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只是動動嘴皮子。我原來在邊關時,還因此和人打過架呢。」
劉文謙見他說話實誠,心裡喜歡這個孩子,很和善地跟他說了一會子話,又送了他一些禮物,派了身邊的貼身長隨送了他回去。
陸二老爺對於兒子好管閑事的毛病已經見怪不怪了,客氣地和誠王府的長隨說了幾句話。
等誠王府的人走了,陸二老爺看了兒子一眼,「出息了,和老婦人都能吵起來。」
陸二郎摸摸頭,「爹,那老婦人說話忒是氣人。我聽說她以前還譏諷過姑母不守規矩。」
陸二老爺抄起旁邊的兵器,「上戰場看的不是你的嘴皮子功夫,讓我看看你去軍營學到了多少腿腳上的功夫。」
父子兩個很快乒乒乓乓打成一團。
五皇子聽說孔老夫人曾經嘲笑母妃不知規矩,第二天就親自參了個孔家的主支子弟言行不端,這名子弟被禁止十年內參加科舉。
劉文謙女兒被人這樣欺負,他豈能善罷甘休。他不是御史,沒事不能隨便參人。但凡衍聖公在朝堂上說什麼,若是略微有所不妥,他就要駁斥。孔家有什麼紅白喜事,他也不去,拒絕和孔家往來,理由是,本王市井中長大,規矩不夠,不敢去衍聖公府面見聖人。
衍聖公可急壞了,稱王和宣郡王一條藤,三天兩頭找他麻煩,他如何能吃得住。可老娘給他惹禍,他只能自己努力擦屁股。先把老夫人安頓好,老夫人待還要向皇後上表,衍聖公只能請了太醫來給親娘診治,然後就不讓她出門了。老夫人還要鬧,衍聖公就請了老夫人娘家人來勸。
這樣鬧了一陣子,老夫人終於偃旗息鼓,也不知道是戰敗了,還是積蓄力量準備再戰。
吵吵鬧鬧的過程中,春闈過去了,新科進士們也都出來了。
鄭頌賢作為上一屆的狀元,一邊教皇孫們讀書,一邊還在御前聽差,很是羨煞一干新科進士們。
在新一輪新科進士們還沒開始謀缺之前,鄭頌賢先去找了五皇子。
五皇子在兵部漸漸站穩了腳根,雖然沒有具體的職位,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外人看來,他們兩個暫時發展勢頭都不錯,至少都有了一定的人脈和權力。可鄭頌賢知道,這點權力,都是陛下給的,陛下隨時一句話都能收回。不像那些大家大族,陛下動之前還得掂量掂量。
鄭頌賢不想造反,他只想不再因為一些小事情被人拿捏了。若是他官居一品,孔老夫人保證不會這麼囂張。
兄弟兩個一起喝酒,酒過三巡后,鄭頌賢問五皇子,「殿下,我想謀外任,您覺得合適嗎?」
五皇子笑道,「懷瑜想去就去吧,這京城裡,除了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做不了太多實事。」
鄭頌賢又磕了口酒,「殿下,您覺得,我去西北怎麼樣?」
五皇子看了他一眼,「懷瑜覺得那裡會大有作為嗎?我還以為你想去中原或者江南呢。」
鄭頌賢道,「西北地域遼闊,未必不能做出一番成績。只是我走了,殿下一個人在京城要小心。」
五皇子的眼光忽然銳利了一些,「我又不鬧事,暫時無妨。」
鄭頌賢道,「殿下也不用一味冷著陸家,我知道,殿下是怕給陸家惹麻煩。可殿下和陸家本就是一體的,殿下不和陸家親近,旁人也不會把你們分割開來。陸家如今元氣大傷,倒不至於讓人側目。如今孫家和周家才是熱炭一般的門第,殿下只管跟著陛下走就是。」
五皇子放下酒杯,「明日我去父皇那裡替懷瑜說一說。」
鄭頌賢笑道,「不勞煩殿下了,我自己說也可以。」
五皇子點頭,「也好。」
鄭頌賢抽了個時間,求見皇帝,皇帝沒有遲疑,讓人叫了他進去。
他依著規矩行禮,見旁邊還有幾位大人在,有些踟躕。
皇帝直接道,「懷瑜有什麼事,只管說。」
鄭頌賢先抱拳再次行禮,「陛下,臣感覺近來教導皇孫們頗有些吃力。」
皇帝哦了一聲,抬頭看著他,「你是狀元出身,如何就吃力了?」
鄭頌賢道,「回陛下,微臣雖是狀元出身,然一直在和書本打交道,從未和黎民百姓打過交道,縱然自幼生活在市井之中,對百姓民生也是一知半解。小殿下們常問及治國之道,微臣只能紙上談兵。長此以往,微臣擔心誤了小殿下們。」
皇帝忽然笑了,「懷瑜這是跟朕來要官了?」
鄭頌賢忙道,「微臣不敢,臣請陛下另擇賢良教導皇孫們。」
皇帝嗯了一聲,「既然你不願,朕也不勉強。你就還回來做你的供奉吧。」
鄭頌賢猶豫了一下,然後跪下了,「陛下,請陛下讓微臣赴外任,不論是邊關還是苦寒之地。微臣中了狀元,卻沒為百姓做過一件事情,微臣心裡有愧。」
皇帝笑問,「難道幫朕起草詔書,不是正經事情?」
鄭頌賢回道,「朝中人才濟濟,微臣學了一肚子四書五經,然而不管怎麼和諸位大人們學習,微臣感覺自己始終是腳步虛浮,不能腳踏實地。微臣知道,微臣這是缺乏歷練。」
皇帝沉吟了片刻,然後在奏摺上落筆,「你們這一屆翰林也要滿三年了,過一陣子給你們考個試,你要是能進前三,朕就放你出京城外任。」
鄭頌賢忙道,「多謝陛下。」
皇帝點頭,「你去吧。」
等鄭頌賢走了,庄大人問道,「陛下何故要留鄭翰林在京城?」
皇帝笑道,「母後年紀大了,希望後輩們都在身邊聚著。懷瑜是母后所有孫女婿裡面最有出息的一個,哪個長輩不喜歡呢。朕原來還想等翰林散館后讓他繼續跟在朕的身邊,既然他要外任,且隨他去吧。」
庄大人道,「陛下孝順。」
鄭頌賢得了準話,第二天就不去給皇孫們講課了,一門心思開始準備翰林散館考試。
劉悅薇處理過了慈恩堂的事情后,開始考慮離京的事情。
翰林散館考試要不了幾天了,以鄭頌賢的能力,中個前三總是沒問題。既然要離京,該預備的不能再等了。
頭一個,就是金縷閣的事情。
劉悅薇想來想去,決定交給魏氏打理。一來劉家以前從商之時,魏氏就懂經商之道;二者,她輩分長,眾人也能信服。
劉悅薇把這個想法告訴魏氏時,魏氏不假思索就答應了,「既然你們要出京城,那就去吧,外面天大地大,總能幹出一番事業。在這京城之中,事事看資歷,時時看關係,也沒多少可以立功勞的地方,不如到外面去。」
劉悅薇道,「娘要多照顧好身體,本來娘這裡事情多,我不該來煩擾娘的,只是實在不知該託付給誰了。」
正說著呢,劉悅妍來了,「妹妹怎麼不託付給我?」
劉悅薇笑道,「這個姐姐就不知道了,我託付娘,娘忙不過來了,還不是要姐姐來幫忙。我要是直接託付給姐姐,姐姐忙不過來了,總不好來使喚娘。」
劉悅妍頓時哈哈笑了起來,「還是二妹妹有才幹,你說的對,娘,您要是忙不過來了,只管叫我,我也有一股呢。」
魏氏又問,「你那間酒樓要怎麼辦呢?」
劉悅薇笑道,「酒樓里的出息還不到金縷閣的一半,就讓表姐她們自己做主吧。若是有實在解決不了的難處了,讓他們來找爹幫忙,爹不會不管我的。再說了,表姐最近和珺妹妹也說上話了。只要他們兩口子正經干,也不會有多少人來誠心為難。」
魏氏點頭,「是這個理,你先回去,好生照看他們父子兩個,務必讓賢哥兒好生考試,不說外放的事情,他原來就是狀元,若是考得太差,也不好看。」
母女幾個說了一陣子話后,劉悅薇就回家了。
沒過幾日,翰林散館考試開始了。
皇帝親自出題,翰林學士和禮部官員一起監考。
劉悅薇早上把丈夫兒子都送走之後,自己在家裡開始積蓄準備東西。
外任可不是小事情,一去至少三年,要帶的東西好幾車都裝不完。
劉悅薇去李家問過李家大奶奶,李大奶奶給了她一張單子,讓她自己酌情添減。
吃的穿的用的、銀子藥材布匹、師爺侍衛隨從,樣樣都有。
這次妻兒要同行,鄭頌賢自然不能像上次去雲南那樣隨便。
劉悅薇帶著雲錦和招財一起忙碌。
說起招財,他在雲南乾的好好的,忽然被郡主召回,汪彩鳳另外找人接替了他的事情。
能到郡主身邊當差,自然比守在雲南好多了。招財二話沒說,背著包袱火速回京。他是郡主的陪嫁小廝,在這府里,除了聿竹他要叫一聲哥,誰也比不過他,吳大管事見了他也客客氣氣的。
再說雲錦,去年年底,她已經和聿竹成親了,如今是郡主跟前的管事媳婦,此次外任,劉悅薇還要把她和鍾媽媽帶上。
劉悅薇這頭還沒準備完,散館考試的結果就出來了,鄭頌賢不負眾望,又得了頭名。
就在大家都以為鄭翰林從此平步青雲要留在陛下身邊得中用之時,吏部忽然下了文書,任命原翰林供奉鄭頌賢為鎬京四品知府,十日後出京上任。
新科進士們都傻眼了,鄭翰林是狀元,進翰林院就是六品修撰,短短一年半又升為五品供奉,這會散館又考了頭名,怎麼地也得繼續做個五品京官,怎麼忽然就被發配了?
雖說五品供奉到四品知府看似陞官了,可鎬京在什麼地方啊?大西北苦寒之地!而且,四品知府自然比不上五品翰林供奉,那可是天子近臣!難道鄭翰林得罪了皇帝?不像啊,陛下對他仍舊和顏悅色,還勉勵了他幾句。
新科狀元的臉都白了,鄭大人是陛下侄女婿,聽說長樂郡主還頗得太后喜愛,連他散館后都要去大西北,難道我以後也要被發配?
鄭頌賢不管別人怎麼想,自己歡歡喜喜地接下了聖旨,回家就準備離京。
十天的時間足夠他準備了,最重要的師爺,他還沒有著落呢。
劉文謙給了一個,是城王府長史司的人,多年從事刀筆吏,是個精幹之人,四十多歲,身上有舉人功名,姓王。
五皇子也送來幾個人,一個是師爺,另外兩個是侍衛。
五皇子手裡哪裡有師爺,這是他問陸二老爺要的。
陸家曾經親朋故交滿天下,陸二老爺回京后立刻做了御林軍右軍副統領,把原來那些比較好的故交又撿起來走動。
五皇子聽鄭頌賢的建議,和陸家多走動了一些。聽說鄭頌賢缺個師爺,就托舅父幫忙尋一個,陸二老爺兩天的工夫就找到了。
此人姓孫,是個老師爺了,年過五十,是以前跟著陸侯的人,當年是陸侯身邊得力的青年才幹。陸家敗落後,他在外面跟著別人做了幾任師爺,後來回京做了個教書先生,陸二老爺去請,孫師爺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劉文謙也送了兩個侍衛,郡主府原來也有侍衛,這下子就齊全了。
人齊了,東西也備齊了,剩下的就是辭行了。
一家三口一起去城王府吃了頓團圓飯。
魏氏抱著沛哥兒親了又親,捨不得孩子,又擔心西北苦寒之地孩子受委屈,給了許多她攢的好東西。
劉悅妍對劉悅薇說道,「二妹妹,你只管去,金縷閣有我呢,娘做個總攬,我是小管事,保證不會少你一兩銀子。」
劉悅薇笑,「大姐,我不在京城,弟弟妹妹們都小,以後還要大姐多孝順爹娘了。還有,等珺妹妹要生了,煩請姐姐去幫我照看兩天。」
劉悅妍豪氣干雲,「放心吧,我抬抬腳就來了,咱們姐妹幾個,我出力你出錢,三妹妹出去做好事積德行善,給爹娘掙福報,四妹妹哄爹娘高興,弟弟們讀書掙前程,個個都有用。珺丫頭那裡你別擔心,我會時常去看看的。」
劉悅薇笑,「大姐就是大姐,把我們的差事都安排好了。」
說完,她又囑咐劉悅蓁,「三妹妹,慈恩堂就交給你了,每個月我會讓表姐給你撥銀子,不是過不下去了,也別去找那些太太奶奶們化緣。你不想嫁人,我也不勸你。要是將來你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千萬別因為拉不下臉就錯過了。」
劉悅薇心細,當日在衍聖公府門口,她一邊和孔老夫人爭執,一邊暗中打量陸二郎。
此人和城王府無來往,這次卻能幫著姐妹二人一起硬頂孔老夫人。
她發現,這小子的眼光總是往三妹妹身上瞟!
劉悅薇剛開始有些不高興,再見他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心裡漸漸高興起來,都說三妹妹野,可她明明長的不錯,又是郡主,身上多了一份普通女子沒有的果斷和幹練,多好的當家主母的人選啊!
如今妹妹終於引來優秀的兒郎喜歡了,還是這等正氣凜然的好孩子!
劉悅薇偷偷告訴了魏氏和劉悅妍,兩人頓時高興起來。母女幾個一看,陸二郎人才倒是不錯,看起來對三丫頭有那麼點意思。不僅幫著出頭,還特意把自己的私房銀子捐給了三丫頭,說給慈恩堂的孩子們花。
再一看三丫頭,整個人大大方方,毫無扭捏之態。我的娘,整個人就是沒開竅!
大伙兒怕她臊,也不敢戳穿了。
劉悅蓁笑眯眯地點頭,「我知道了,二姐姐放心吧。」
雙胞胎正和兩個外甥帶著弟弟一起玩呢,孩子們還沒意識到離別的意思,只以為沛哥兒就是出門玩幾天罷了。
劉文謙囑咐女婿要好生辦差,多為百姓辦實事,先把好名聲樹立起來。
閆慶才端著酒杯敬酒,「兄弟啊,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一定要爭氣,好好乾,以後平步青雲。往後我們真哥兒出去,他爹不能給他長臉,他姨夫給他長臉!」
閆慶才真羨慕這個連襟,以後說不定有大前程,可惜自己小時候沒讀書。回去定要教導真哥兒多讀書!
鄭頌賢回道,「姐夫,以後我不在京城,岳父岳母還要您多出力。」
閆慶才咧嘴笑,「這個你只管放心!」
在父母家吃了飯,劉悅薇自己也置辦了兩桌酒席。鄭頌賢要好的同窗和同僚都來了,還有和劉悅薇交好的二公主夫婦以及漢陽縣主夫婦,當然,鄭晗珺和趙宏俊也來了。
眾人說了許多惜別的話,同僚們剛開始覺得鄭頌賢可惜,以他頭名的成績,去六部也能混個不錯的職位。也有人覺得小鄭有魄力,年輕人,就該四處闖蕩,州縣做起,以後說不定也能做個封疆大吏。
鄭晗珺拉著嫂子的手眼淚汪汪,「三嫂,你走了,我以後就沒娘家了。」
劉悅薇輕輕拍拍她的手,「別怕,我爹娘和姐姐都在呢。我和她們說好了,等你生的時候,大姐代我去看你。放心吧,大姐可比我能幹多了。」
鄭晗珺點頭,「我知道妍姐姐能幹,我就是捨不得哥哥嫂子。」
劉悅薇摸摸她的頭髮,「你長大了,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面,爹娘看到了也會高興。妹夫在家少,我和你哥哥雖然不在京城,你受了委屈也莫要自己吞了。」
漢陽縣主在一邊開玩笑,「長樂姐姐放心,還有我呢。」
五皇子單獨帶著柳氏來的。
柳氏送了一些議程,「妹妹此去西北,萬事要小心。我聽說那邊民風彪悍,說話的嗓門都比我們這邊大,妹妹出門可要多帶幾個人。這幾年我們沾妹妹的光,日子也越來越好過,我們也沒有別的東西相送,這是些小意思,還請妹妹不要拒絕。」
劉悅薇通通收下,「五嫂放心吧,各地民風各有特色,西北人豪爽,江南人內斂,我是皇家郡主,等閑人也不敢來惹我。」
五皇子又拉著鄭頌賢喝酒,「我忽然有些羨慕懷瑜能出京了。」
鄭頌賢道,「殿下且再等等,三殿下四殿下都沒提,殿下不可出頭。」
郎舅兩個喝個酩酊大醉。
等夜裡睡覺時,鄭頌賢感嘆道,「娘子,可惜我等不到師兄回京了。當年青州一別,我還說在京城等他凱旋歸來。」
劉悅薇安慰他,「三哥別難過,時移世易,林姐姐和姐夫能理解的。我囑咐過吳管事,等時間到了,讓他天天派人到城門口侯著,讓林姐姐還住咱們家裡。青州那邊的信爹娘應該已經收到了,我讓家裡回信直接回到鎬京。」
鄭頌賢摸了摸她的頭髮,「好,娘子想的周到。以後就要娘子陪我四處遊宦了。」
劉悅薇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三哥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等到出發那一天,長樂郡主府駛出八輛車。郡主一家子一輛馬車,丫頭婆子和隨從們兩輛大車,師爺和家眷們各一輛小車,侍衛們騎馬。其餘幾輛馬車裡裝得都是東西。
五皇子請了假來送,閆慶才跟在後面,陸二郎也跟來了,劉悅蓁穿著男孩子的衣服跟在後面。
鄭頌賢騎馬和五皇子并行,送出城外十幾里路后,鄭頌賢拱手,「殿下,請回吧。」
五皇子笑,「懷瑜,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本王希望你能做出一番作為。」
鄭頌賢點頭,「必不負殿下所望。」
說完,他再次拱手,「殿下,姐夫,請回吧。」
閆慶才抹抹淚,「兄弟保重,父王母妃那裡,兄弟只管放心。」
鄭頌賢調轉馬頭,帶著車隊向北而去。
他沒想到,等再回京城,卻是十幾年以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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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呀!鎬京,其實就是現在的西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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