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功勞翻查舊案

立功勞翻查舊案

中秋節一過,五皇子立刻又帶著眾人繼續忙碌起來。

小鎮的基本輪廓有了,現在缺的就是人了。

鄭頌賢和隨行來的另外兩名官員兵分兩路,鄭頌賢去找許首領,梅大仁去找張巡撫和當地知府。

鄭頌賢給許首領送上了拜帖,許首領一看拜帖,嚯,熟人家的孩子,他很痛快地答應了會面請求。

許首領讓鄭頌賢去土人部落里會面,五皇子有些猶豫,土人性子蠻橫,若是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懷瑜豈不是要吃虧。

鄭頌賢主動勸五皇子,「殿下,許首領當年能和父王達成協議,給自己留條後路,可見是個精明之人。此人心有大局,不是睚眥必報之人。我去和他談,若能成,一箭雙鵰,就算不能成,他們也不吃虧。以他的為人,成與不成都不會為難我的。」

二人此次到雲南來之前,劉文謙私底下把許首領私生子的事情告訴了他們,讓他們心裡有個準備,萬一見到了許首領,不至於毫無防範。

五皇子撥了兩個身手好的侍衛給了鄭頌賢,叮囑他務必小心,以安全為上。

鄭頌賢穿著一身讀書人的儒衫,帶了一些中原的禮物,去往土人營寨。

一路走來,有許多土人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鄭頌賢微笑著和他們點頭示意,姑娘們忽然看到一個比首領還好看的年輕人,都忍不住臉紅起來。有那膽子大的,采了路邊的野花往他身上扔。

聿竹看的直咂舌,乖乖,這些姑娘們膽子真大。聿竹多看了兩眼,這些姑娘膽子大歸大,論容貌,別說郡主了,雲錦都比他們好看。就是,就是這些姑娘們的穿著也太暴露了些。有些姑娘赤著腳,還有的甚至半截胳膊都露在外面。有些姑娘的上衣比較緊,那鼓囊囊的胸脯就這麼直挺挺地給人看。

聿竹吞了下口水,鄭頌賢對著土人姑娘們笑的時候,順帶看了聿竹一眼,聿竹立刻低下了頭。

鄭頌賢看似在和土人打招呼,實在也在觀察土人的營寨。他心裡暗暗吃驚,許首領果然不愧是敢造反的人,他本文人出身,卻能把土人的山寨治理的井井有條。中軍大寨前面還有站崗放哨的,大家都各司其職,很少有閑著的。

聽說土人以前都是吃飽一頓睡三天,什麼時候肚子餓了再出去找吃的,睡得屋子也是胡亂搭建的,那屋頂雨天漏雨晴天透光。姓許的來了這幾年,把所有土人的屋子都重新改建了,帶著土人們種糧織布,蓋房子沒有磚瓦,自己燒,打仗沒有工具,自己挖礦。需要的東西越多,土人們就越忙碌,宅子也越來越繁榮。

農閑的時候,許首領也有辦法讓土人們忙起來。女人在家帶孩子打理莊稼,男人出去打獵。以前土人打獵就是現打現吃,許首領教他們把吃不完的東西用鹽腌制、風乾儲存起來,或者拿去和漢人交易。現在關口關了,他們只能私底下偷偷交易,這也是鄭頌賢敢來的原因,因為土人離不開漢人。

鄭頌賢一路走一路看,很快到了許首領的寨子門口。

他住的寨子是最好的,裡面有他和他的兒子,還有幾個姬妾,外加一些侍衛和僕人。

一位身穿漢服的中年漢子操著一口標準的漢話對鄭頌賢道,「鄭大人,請隨我來。」

鄭頌賢還禮,「多謝。」

許首領正在書房裡等著,鄭頌賢到了之後,他放下了手裡的書,端坐在正位椅子上,看著門口的年輕人進了屋子。

二人相互打量了一番,許首領記得這孩子中了院試案首時,他還去鄭家吃過酒席,那時候都說這孩子以後有大前程,果然不假,這才幾年過去了,就中了狀元。

鄭頌賢先拱手行禮,「學生見過許大人。」他用的還是過去的稱呼。

許首領也中過大周朝的進士,還做過大周朝的官員,又年長,鄭頌賢這樣稱呼也沒錯。

許首領笑著示意,「三郎來了,快坐。」

鄭頌賢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微笑著看向許首領。他雖然做了土人首領,起居坐卧上處處還留著漢人的習慣。連他用的茶盞,都是瓷器。衣服也是漢人裝束,只有召集各個部落商議事情時,他才會換上土人首領的服飾。

許首領道,「你父親如何了?家裡都還好吧?這才幾年沒見,你長高了一大截,小孩子果然長得快。」

鄭頌賢笑著回道,「多謝許大人關心,家父尚好,如今還在青州。學生隨郡主住在京中,承蒙陛下厚愛,如今在翰林院做個六品修撰。」

許首領笑,「如今你們家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翰林院是個好地方,等過個幾年,你再想辦法謀個外任,起點都比別人高。千萬莫要留戀京城富貴,沒有外任的經歷,不知民生疾苦,以後想往上升也難。」他像個過來人一樣,說了許多自己為官的經驗和經歷,彷彿曾經壓迫鄭劉兩家的人不是他一樣。

雖然兩家曾經為敵,鄭頌賢也忍不住在內心裡對許首領稱讚了一番,果真是個能幹大事的人,怪不得南安王死了,他卻給自己打下了一片天地。

當然,這時候不是算舊賬的時候,鄭頌賢忙回道,「多謝許大人,學生定會謹記。」

許首領繼續拉拉雜雜說了許多的閑話,還把自己唯一的兒子拉出來讓鄭頌賢看了看。

鄭頌賢把許大郎從頭到腳誇了一番,還把隨身的玉佩摘了下來送給他。

鄭頌賢心裡清楚,許首領在等自己先開口。

鄭頌賢也不急,土人只是他的選擇之一,不行還有西南那些小國呢。大周朝沒了土人該怎麼樣怎麼樣,但土人要是不和朝廷做貿易,日子就難過了。

鄭頌賢能主動過來,是想著他們就近,如果土人拿喬,那他就當沒來過吧。

許首領請鄭頌賢吃了頓豐盛的午飯,還把土人釀的酒拿了出來招待他。吃飯的途中,還有幾個姑娘在一邊跳舞。

姑娘們往鄭頌賢身邊湊,鄭頌賢雖然笑眯眯的,卻並未接受她們的媚眼。

許首領開玩笑,「怎麼,三郎怕家裡葡萄架子倒了?」

鄭頌賢喝了口酒,「許大人,跟郡主比起來,這些花花朵朵,都失了顏色。」

許首領哈哈笑了起來,「我還說先擺個美人計,讓三郎樂不思蜀呢。」

鄭頌賢打哈哈,「那許大人可失策了,學生眼光高的很。」

酒足飯飽之後,鄭頌賢留下禮物,就要告辭。

許首領笑道,「誒,三郎急什麼,正事兒還沒辦呢,你們年輕人就是急躁。坐下,咱們慢慢說。」

鄭頌賢又坐下,「那學生再聽一聽許大人的教誨。」

許首領看了看鄭頌賢帶來的禮物,十分高興,「我好久沒喝到正兒八經的好茶了,這硯台也很合我的心思。這裡真是什麼都缺,我聽說三郎在思茅建了個鎮子,準備開邊境貿易?正正好,我們這邊也有許多東西吃不完用不了,到時候也能去那裡換些東西回來。」

鄭頌賢心裡知道,好戲來了,「許首領消息倒是靈通,上回因為有人路途遙遠,帶來的鹽壞了,造成了雙方的誤會。如今陛下命我等跟著五殿下一起,來把這事兒重新弄起來,以後事事都有章程,許大人只管放心。」

許首領笑道,「三郎是個實誠人,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三郎能先來找我,也是咱們有些交情。既然你們把地方都建好了,回頭我就讓人去看看,不過我可說好了,可不能再蒙我們。」

鄭頌賢也不相讓,「許大人說笑了,我們正兒八經有衙門監管,誰也不敢胡來,不知您這邊,如今可有什麼章程?」

許首領笑了,「三郎雖年輕,倒不是個肯吃虧的。放心吧,既然你們正兒八經搞,我們也不能胡來。只一樣,聽說你們蓋了許多屋子,可能給我們幾間屋子?」

鄭頌賢道,「許大人,我也不瞞您,殿下吩咐,前三個月去的,租金減半。您這邊的人我們不管,凡我周朝客商,稅收也減半。」

許首領拍手道,「好,五殿下好魄力。既然這樣,今日你在,我就先定一些場子。」

鄭頌賢見他來真的,也起了精神,「許大人既然提起,我也要把五殿下的囑託和許大人說清楚。我這裡有一份文書,是雲南邊境貿易規定,請許大人過目。」

許首領看過規定,笑道,「三郎有備而來,卻還藏著掖著。」

話匣子一打開,雙方也就不再試探,開誠布公談了一番,還簽了一份文書。

等正事兒辦完了,許首領親自把鄭頌賢送出好遠,並送了他一些土人這邊的特產。

鄭頌賢拱手,「多謝許大人相送。」

許首領也拍拍他的肩膀,「三郎以後前程似錦,有機會再來,我請你喝酒。」

雙方別過,鄭頌賢回去向五皇子復命。

五皇子看了雙方簽訂的文書,十分高興,先把土人拉過來,能快速讓鎮子活起來,才能說下一步計劃。

過了幾天,去找張巡撫和知府的梅大仁也回來了。

他帶著兩個人去請示張巡撫,凡來邊境小鎮的商人,前幾個月能否減一些稅。

一個小鎮,自然不在張巡撫眼裡,但陛下想開邊境貿易,在國庫艱難的情況下還特意撥銀子,派了親兒子和新科狀元一起來負責這事兒,他作為雲南巡撫,總不能拖後腿。

張巡撫痛快地答應了,除了鹽鐵這兩樣東西,衙門還要監管,其餘糧食棉麻牲畜的交易,都交給邊境小鎮自己管理。

巡撫發話了,知府自然也有樣學樣。

有了這個承諾,後面就是需要時間了。

邊境小鎮一開放,早先那些觀望的小商人聽說了,有人過來問問,果真可以減稅,還可以減免租子。

很快,許首領那邊也派了人過來採購鹽、棉花和茶葉等必需品。

小鎮從原來的五天一開放,變成三天一次。

五皇子帶著一眾官吏們又四處活動起來,一邊讓一些懂蠻話的人去西南那些小國,把周朝開了邊境貿易的事情散布出去。同時,到雲南境內和周邊幾個省跟那些游商打交道,讓他們把消息傳到更遠。

整個過程中,張巡撫並沒有幫什麼忙,五皇子也沒有找地方官員行駛任何方便。

過了幾個月再看,邊境小鎮已今非昔比。

小鎮現在天天都開著,來來往往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外族人,西南各國的商人們把本國的東西運到這裡來交易,土人們更是天天過來,雲南境內的大小商人們也想來淘淘金,連北邊各省的一些商人也想來買一些異國的新奇東西拿回去賣。

能買一些外族人的東西回去,價格都能翻好幾倍。人離鄉賤、物離鄉貴,不過如此。

小鎮現在已經不免稅和免租了,各項交易都要在邊境貿易署備案,按照交易金額不同,分等級納稅。

所謂的邊境貿易署,就是幾間房子。

因為人越來越多,貿易金額也越來越大,收的稅也越來越多,五皇子問雲南駐軍要了一隊人馬,駐紮在附近,讓那些想來作亂的人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駐軍在小鎮和思茅城之間拉了一條防線,禁止外族人隨意進出城內,周朝商人的貨物也要經過查驗才可以放行。

看著越來越繁榮的小鎮,五皇子心裡仍舊不滿意。

駐軍來了,五皇子又開始辦兩件事兒。一是擴大小鎮規模,而是修路,不僅要修通小鎮通往周邊各州府和雲南省府的路,還有通往外面的路,也修了好長一截。

路修到一半的時候,要過年了,而他們一行人出來已經快八個月了。

五皇子向皇帝寫了封奏摺,表明要把後續的事情辦完再走。同時送回去的,還有第一批稅收。雖然只有十萬兩銀子,但這已經把後期擴建和修路的錢都扣除掉了。

皇帝快馬送來回復,一切自便。

千里之外,劉悅薇派人往雲南這邊送來了一批年貨,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金縷閣外管事招財。

招財見到郡馬後,先砰砰磕了兩個頭,然後說了一籮筐的話,「郡馬,郡主說,讓郡馬跟著五殿下好生當差,不用擔心家裡,郡主過年帶著哥兒回王府過年,家裡一切都好,哥兒已經開蒙了,如今能背一段三字經,還會描紅了。青州那邊的年貨,郡主也和往年一樣發了回去。姑奶奶在章郡王府也很好,前兒姑奶奶還讓人傳信回來,說姑爺升了百夫長呢!」

鄭頌賢十分高興,讓招財起來說話,「父王母妃身子如何?郡主在家裡怎麼樣?」

招財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郡馬放心,家裡都好。這是郡主給郡馬爺寫的信,請您過目。」

鄭頌賢伸手一摸,那信件十分厚實,鄭頌賢三言兩語把招財打發下去找聿竹,自己在屋裡拆了信件看。

信是劉悅薇寫的,字跡和他的字一模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自己寫的呢。信裡面把家裡的事情拉拉雜雜說了一堆,比如沛哥兒長高了一些,說話更伶俐了,比如劉悅蓁前兒又把來說媒的媒婆氣走了,汪彩鳳家的巧巧和蔡二郎成親了,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發生的變化她都提了一嘴。

鄭頌賢看的臉上一直帶著笑,等到了中間,劉悅薇開始關心他的身體,問他有沒有被毒蟲咬過,蚊子多不多,錢夠不夠用,她讓招財又帶了許多藥材和常用的東西,還有一些吃食,讓他給大家分一分。

再往後,劉悅薇又托鄭頌賢幫招財在邊境小鎮找個鋪子,賣金縷閣的布匹,該怎麼收稅就怎麼收,千萬不可徇私。

等信快完了,劉悅薇告訴他,自己很想念三郎,希望三郎早日歸來。

信的最後是一句話,爹,快回家呀。

這口氣一聽,就是沛哥兒說的。

鄭頌賢忽然感覺鼻頭有些發酸,他第一次離開妻兒這麼久,還跑了這麼遠。希望明年過年,我們能在一起。

看過了信,鄭頌賢把信重新收好,放在枕頭底下。然後去把招財帶來東西一一察看了一番,吃的東西給大家分了分,娘子給他做的新衣裳和鞋襪,立刻就上身了,連腰間的荷包都是新的。

招財此次來是帶著任務的,劉悅薇讓他一直留在這邊,把帶來的一批貨賣出去,然後把這邊的鋪面開起來。京城離雲南太遠,如果和西南小國做買賣掙得多,以後就在這邊開金縷閣分號,不光賣給外族人,南邊各省也可以發展新的客戶。等郡馬爺忙完了,他再跟著一起上京復命。

招財帶來了大量的貨物,還有幾個得力幹將。

鄭頌賢把身邊兩個隨從給了招財,讓他們帶著招財去外面跑。

這個年,鄭頌賢就在這個邊陲小地跟著五皇子一群大男人一起過了。

五皇子今年收了稅,上交了一部分,留下了一部分,大家跟著他吃了這麼久的苦,他也不小氣,一人封了個大紅包。

鄭頌賢知道,有人到外面秦樓楚館里去過。五皇子睜隻眼閉隻眼,只要別鬧出事,沒有強搶民女,你情我願的事兒,他也不好管。

只有這郎舅兩個,跟兩個和尚似的,離家七八個月了,不沾女人身,竟然也能熬的過來。

鄭大人也就罷了,郡主好歹是宗室女,五殿下又在,沒得當著大舅子的面找野女人的。郡王爺這樣的就稀奇了,皇家子弟,王妃出身普通,給他帶姨娘他不要,到了外面這麼久了,居然還能守身如玉。

他兩個這樣守規矩,其餘人漸漸也不敢再隨意放肆,跟著一起把差事辦好,等回了京城,家裡妻妾們都等著呢,就怕你到時候精力不夠!

年一過,還沒到元宵節呢,五皇子又把小鎮支棱了起來,一邊修路,一邊吸引更多的商人過來。

修路的過程中,五皇子讓鄭頌賢全程監督。來這裡這麼久,鄭頌賢多少也學會了一些當地的話,基本交流不是問題,誰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工減料,那是做夢。

等入了三月份,五皇子又往京城送了一批稅款,這次直接翻了三四倍。

辛苦一年,終於有了成果。

皇帝十分高興,對庄大人等人道,「你們不要小看這幾十萬兩銀子,這還只是個開始。老五送來的摺子里寫的一清二楚,我們賣出去多少東西,花了多少金銀,外面人進來多少貨,流入多少金銀。總得來說,現在我們並未吃虧。且邊境繁榮了起來,更多的人有飯吃了。」

庄大人道,「陛下,殿下出去已經快一年了,是否要召回?還是把剩下的事情繼續都交給殿下?」

皇帝沉吟了片刻,問太子,「你是如何看的?」

太子回答的很謹慎,「父皇,這個還是要看五弟的意思。若是五弟想善始善終,那就可以留下,若是五弟覺得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父皇再派幾個人過去以後長久在那裡,五弟也就可以回來論功行賞了。」

皇帝嗯了一聲,「傳旨,召宣郡王回京。」

旨意還沒出京城,劉悅薇就知道了,立刻告訴了沛哥兒,「乖乖,你爹要回來了。」

沛哥兒都快忘了他爹長什麼樣子了,但家裡下人每天在他耳邊念叨,他爹是狀元,是了不起的人,到外面去辦一件很了不起的差事,時間久了,沛哥兒像期待英雄歸來一樣,天天等著他爹回來。

聽見他娘這樣一說,沛哥兒頓時高興了起來,他去把自己描紅的本子找了出來,等爹回來了教他寫字,還把他用泥巴捏的小陶罐拿了出來,送給爹,可以裝水喝。

那小陶罐雖然粗製濫造,好歹是兒子親自捏的,劉悅薇讓人小心燒制好了,放在外書房擺著。

劉悅薇也開始忙活起來,她讓人把花園子里重新整理了一遍,新進了許多新鮮品種的花,院子里也稍作休整。至於她的房間里,準備好了新的紗窗和帷幔,還有全新的被裡被面,估算著時間,等郡馬快回來時全部換上。

五皇子接到聖旨后,雖然有些不舍,也規規矩矩和來人交割了差事,然後帶著一群人,疾馳向北而歸。

一路上,鄭頌賢心裡十分暢快,「殿下,這一年過得可真不容易!」

五皇子笑,「是我把懷瑜強行帶出來的。」

鄭頌賢哈哈笑,「我要多謝殿下,不是殿下想到我,我還在翰林院看史書呢。整天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寫能把先皇寫的威猛睿智,可是難壞了我。」

五皇子也忍不住笑,「懷瑜可真是個實誠人,等回京了,說不定你也能動一動呢,不用再琢磨每天怎麼拍馬屁了。」

鄭頌賢一甩馬鞭,「能陞官誰不高興呢,到外頭來走一年,我發現狀元郎這個頭銜,也就是說起來好聽,干起事情來,屁用沒有。」

五皇子見他說粗話,笑道,「怎麼會沒用,老百姓信服你呀。」

一行人因為心情高興,策馬疾馳,還不到四十天的工夫就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其餘人都可以直接回家,只有五皇子要先進宮復命。

皇帝聽說老五回來了,高興地讓人傳了他進來,還讓太子在一邊陪著。

五皇子進來后就磕頭,「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安。」

皇帝笑道,「快起來,一路可好?」

五皇子沒有起來,繼續道,「兒臣不辱使命,特來向父皇復命。兒臣一路都好,多謝父皇關心。」

皇帝擺手,「坐下說話。」

五皇子這才起身,又給太子行禮。

太子笑道,「五弟出去一年,如脫胎換骨一般。」

五皇子謙虛,「太子謬讚了,臣弟只是聽命行事。」

等五皇子坐下后,皇帝問了許多細節,五皇子一一認真回答,等垂問完畢,他掏出一個小本子,「父皇,兒臣把此行差事中間的一些重要事情都記了下來,請父皇看一看,若是可行,以後別的地方再建此事,倒是可以借鑒一二。」

皇帝很高興,「東西留下,你先回去歇兩日,後天大朝會,你直接來上朝。」

五皇子謝恩後走了,皇帝讓內侍賞賜了一些東西,直接送到了宣郡王府。

那頭,鄭頌賢已經回到了家中。

才進垂花門,他就看到妻兒手牽手站在正房廊下看著他。嬌妻貌美如花,稚兒玉雪可愛,他感覺自己內心像有把火在燒,燒的他止不住快步往前走。

等到了他們母子面前,他先墩身把沛哥兒抱了起來,然後用另外一隻手把劉悅薇摟進懷裡,「娘子,我回來了。」

劉悅薇笑看著他,眼眶有些紅,「三哥,你回來啦。」

鄭頌賢把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她好像刻意裝扮過了,衣服首飾都是新的,臉上還有些脂粉痕迹。

沛哥兒見他爹只顧著看他娘,立刻急了,在他爹臉上親了一口,「爹,你回來啦。」

鄭頌賢扭頭在兒子臉上親一口,「沛哥兒乖,想不想爹。」

沛哥兒的聲音十分響亮,「想,娘也想。」

此話一出,劉悅薇頓時紅了臉,旁邊的丫頭婆子們都跟著捂嘴笑。

劉悅薇忙道,「三哥,咱們進屋說話吧。」

一家三口進去了,雲錦進屋送了茶水,然後也出來了。

鄭頌賢讓兒子坐在自己腿上,拉著劉悅薇的手道,「娘子,我也想你。」

劉悅薇又紅了臉,「三哥快別說了,我讓人給你備水。」

說完,她叫了雲錦進來吩咐道,「讓人給郡馬備水,廚房也動起來。」

一家三口說了一會子話,劉悅薇帶著鄭頌賢去耳房洗漱,親自給他搓背,看到他腿上有一塊疤痕,心疼的仔細摸了摸,「三哥,這是如何受的傷?」

鄭頌賢笑道,「無妨,就是被木頭刺了一下,都好了。」

劉悅薇難以想象這麼大的疤痕當時出了多少血,見他不說,她也不再多問。男子漢大丈夫,想掙前程,哪裡是那麼容易的。她懂他的心。

鄭頌賢洗漱乾淨后,換上了新衣裳,和妻兒一起吃了頓團圓晚飯。

吃過了晚飯,沛哥兒拉著他爹教他寫字,劉悅薇洗漱過後,坐在一邊做針線活,偶爾抬頭看一看他們父子兩個。

等夜深了,沛哥兒熬不住,自己先睡了。

鄭頌賢把兒子放在床的最裡面,蓋好被子。他看了一眼屋裡全新的帳幔,火紅的顏色刺的他心頭跳得也快了幾分。他出來坐到劉悅薇身邊,拉起她的手親了一口,輕聲說道,「娘子,夜深了,咱們歇著吧。」

劉悅薇紅著臉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笑問他,「三哥,雲南的姑娘美不美?」

鄭頌賢把她攬進懷裡,「比起娘子差多了。」

劉悅薇捂嘴笑,「三哥這樣堅貞,可以立座牌坊了。」

鄭頌賢磨了磨牙,拉起她的手按在早就蓄勢待發的鄭小賢身上,「我不要牌坊,我就要娘子。」

劉悅薇立刻把手抽了回來,鄭頌賢一把抱起她進了裡屋。

夫妻分別一年再相聚,自然有一番濃情蜜意,不必贅敘。

鄭頌賢和五皇子在家裡歇了一日,等第三天大朝會,一起起個大老早去上朝。

皇帝十分高興,當場誇讚了五皇子一番,把三皇子和四皇子嫉妒的心裡直冒酸水。老五個奸鬼,雲南邊境那等窮地方,他也能做出功勞來。等下次再有了這等好差事,定然不能讓他搶先了。

口頭誇讚也沒用,皇帝也沒問五皇子的意思,直接把宣郡王調去了兵部任職,也沒有具體的職位,只說先學著,享受三品待遇。但明眼人都知道,兵部右侍郎老了,隨時都會卸任。

鄭頌賢也從六品修撰變成了五品翰林供奉,二十二歲的五品官,還是在翰林院這等清貴之地,可不多見。其餘去的人,多少都有封賞。

六品變五品,最重要的不是官的大小變了,而是以後可以每天都來上朝了,大朝會的時候,也可以站在殿內。

多少人一輩子都卡在五品上面,再也上不去了。鄭頌賢這麼年輕就做了五品,將來不出意外,肯定大有前程,翰林院的一趕同僚們頓時都對他側目起來。

有五皇子珠玉在前,鄭頌賢倒不打眼。下了大朝會,依舊老老實實去翰林院。

臨走前,他看了五皇子一眼,五皇子給了他一個莫要擔憂的眼神。

五皇子沒有直接去兵部,而是去上書房找皇帝。

皇帝奇怪,不是才給了調到兵部去了怎麼又來了?難道對封賞不滿意?皇帝的意思是想升他為親王,但封親王的事情也不能在大朝會上隨口吐露出來,還要和中樞大臣們商議呢。

兒子來找,皇帝總不好把他攆回去,讓人帶了他進來。

五皇子磕頭行禮謝恩。

皇帝問他,「你有什麼難處?先去兵部學一陣子,等過幾天父皇給你封個親王。」

誰知五皇子繼續磕了幾個頭,「父皇,兒臣不要親王之位,兒臣想求父皇一件事情。」

皇帝見他這樣,正色問,「發生了何事?」

五皇子道,「父皇,兒臣懇請父皇,重查當年陸家案,換陸家一個清白。」

皇帝放下了硃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五皇子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兒臣知道,兒臣求父皇開恩,還陸家一個清白,還母妃一個公道。」

皇帝沉默了片刻后道,「陸家案是先皇定的,你這是讓朕做個不孝之人嗎?」

五皇子繼續磕頭,「父皇,如果可以,兒臣連郡王位也可以不要,求父皇開恩。」

皇帝的聲音冷冰冰的,「在你眼裡,朕給你的王位,比不上陸家的清白是嗎?在你眼裡,陸家一定就是清白的是嗎?」

五皇子沒有抬頭,「父皇,為了母妃,兒臣願意丟掉這王爵,有朝一日為了父皇,兒臣可以丟掉性命。」

這一句看起來似是而非的話,卻忽然讓皇帝心動了一下,他想起當日劉文謙和李太后吵架時說的話,如出一轍。

皇帝沉聲道,「你起來罷。」

五皇子抬頭看著他,「父皇。」

皇帝繼續批摺子,「此事牽連甚光,朕不能說動就動,你先回去。」

五皇子聽著話的意思是有門,立刻不再啰嗦,行禮后就退下,然後去了兵部。

皇帝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兒子,你說他重情吧,他大多數時候都冷冷清清的。你說他寡情吧,他為了陸家一個名聲,可以不要親王之位。

但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出發,皇帝內心還是受到了觸動。他知道,對絕大多數皇族子弟來說,親王的爵位非常具有誘惑力,為了這個爵位,可以拋頭顱灑熱血,拿去翻一樁陳年舊案,似乎有些不划算。

可五皇子就這麼做了,太上皇當年查貪腐,莫名其妙陸家就被抄家奪爵,流放的流放,回老家的回老家。

陸家祖上是從軍的,後來棄武從文,陸妃的爹是風流一時的探花郎。陸家人不僅聰慧,而且極善經營。陸家自己掙來的錢都花不完,怎麼會去貪那十幾萬兩銀子。

五皇子不服氣,他覺得外祖父不是那等眼光短的人,這中間肯定有原因。他要為陸家翻案,為母妃討回個公道。如果陸家真的貪污了,他以後掙更多的錢來彌補,請求父皇給陸家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陸家沒貪,他就更要為陸家洗冤了。

過了一陣子,皇帝忽然拿下幾個人,徹查中原幾省稅收案,這一查,就查到了當年臨死都不肯認罪的陸侯爺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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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今天來下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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